“所以,你一直在为她复仇。”
晏宁看了眼她身边站着的那些女子,她们说话时并未刻意避开她们,显然这些人都是知道的,或许……也参与了。
她不知道是怎样的情义才能让这些人甘愿参与进这种必死的结局中。
日头西斜,起风了。
远处再次传来铁器碰撞之声,转瞬被湮没在风声里。
何妧沉默下来。
几息后,她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胭脂喜欢吗?”
晏宁一愣,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清璇送给她的那盒胭脂,“味道挺好闻的。”
她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
但胭脂里的兰花香味清新馥郁,带着一丝甜意。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香。”
这个‘她’指的是谁,毋庸置疑。
晏宁抬头,将院子扫一眼,耳边再次传来那阵容易令人忽视的声响。
“我记得当年姑娘身旁还有一人。”
二人举止熟稔,显然关系匪浅。
她方才看过,站在庭院里的女子,没有一人与当年之人相似。
随着年岁增长,女子身形渐渐抽条,容貌亦会发生改变,但无论怎么变,总能瞧见少时身影。
可她潜意识里就是觉得那人不在这些人里。
何妧手上动作一顿,随即轻描淡写带过,“我所做之事为恶,非常人难以理解。”
她将这些事判定为恶,面不改色的替晏宁斟茶。
“那你就不担心我告诉顾大人吗?”
何妧看她一眼,轻轻笑了,“我所做之事皆已完成,姑娘说与不说,都已不重要,如今我引姑娘前来,只因还欠姑娘一句‘抱歉’。”
“事情已了,姑娘请便。”
她始终平淡,说到仇恨时双眼无波,说到报官时更是面色如水,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晏宁道:“事情结束了吗?”
何妧抬眼看她。
“若我猜的不错,这屋中还有两人。”
何妧不语。
在她身后一众女子面色隐隐紧张。
“一年前绮春坊里有位姑娘被人赎走,大家都说她已出城,却从未有人亲眼看见她走出城门。”
“而这位姑娘正巧与三人都有过接触。”
话至此处,她停了下来。
当年她年岁小,能记得的事不多,但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三个少年奸杀女孩,事后却用银两摆平,连夜逃离定襄,有一段日子里,同样贫苦的百姓围堵在县衙外,吵着要县官给个说法,而当初参与办案的衙役之首,也因这不公的世道据理力争过,换来的却是被杖责,被赶出县衙。
此后,他处处掣肘,一方拳脚无处施展。
让更多人意识到无权无势便只能任其迫害。
细细想来,何妧能为女孩报仇,应是重情重义之人,没道理在多年后与昔日好友分道扬镳,闭口不谈。
除非……
她想到另一种可能。
“还有一个凶手未死,事情不算彻底解决。”
何妧手指微蜷,“你这是何意?”
嗓音沙哑,面色微凝。
“若我没猜错,这屋中的另一人便是姑娘昔日好友。”
言毕,何妧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知道晏宁很聪明,心思细腻,想不到多年未见,她更甚往昔。
“既如此,我也不瞒着姑娘了。”
何妧起身,带她们走到屋子前。
晏宁扫过两侧窗子,蒙上厚厚一层灰,院中的光亮透不进屋中,门上的锁又沉又重,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晏宁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这屋子的位置十分巧妙,即便开了门,有空气涌入,仍觉得阴沉沉地,一旁有棵大树,将大半的光亮挡在门外,只吝啬的留下几丝光影。
晏宁跟着走进去,潮湿阴冷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她低着头,面色惨白近乎透明,长发散乱,染着污泥。
衣袖和裤腿断了几寸,手腕和脚踝都是被铁链束缚摩擦留下的红痕。
她听到响动,缓慢而迟钝地抬头。
漆黑的屋子里泄入一丝淡淡的亮光,对她而言,也是难得。
她微眯着眼,勉强看去。
在看到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后,她像是并未察觉般,重新低下头。
她无神的眼中是早已习惯的漠然。
无论来者何人,都与她无关。
晏宁盯着她,骨瘦如柴的女子再不见往日灵动娇俏,她如一具行尸走肉,无主的魂飘荡在这世间。
一旁走来一人,“妧娘,你怎么来了?”
晏宁朝她看过去,不必多想,就知这人定是蝶衣无疑了。
“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
蝶衣忧心忡忡,“我还是走吧,免得他们查到这里来。”
何妧没说话,几个女子站在门外,俱是一言不发。
晏宁看着她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一股微妙的、奇异的感觉流淌而过。看着看着,她面色渐渐冷却,绕是清璇都察觉到气氛僵硬。
她左看右看,回头看看,心下生出不安,被众人围在中间,平白觉得骑虎难下。
仿佛她们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轻轻拉了拉晏宁的衣袖,“姑娘……”
适时,晏宁开口:“何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何妧心知此事是她们做的不厚道,但为了这些姐妹,她别无选择。
“姑娘聪慧,我亏欠姑娘良多,若天有报应,便让它落在我一人身上。”
何妧直视她双眼,双腿突然动了,她后退一步,跪下,“求姑娘……”
晏宁双手微微握紧,片刻后,又慢慢松开。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二人缄默。
街道上变得冷清不少,显然在凶手尚未落网之前,百姓们始终无法彻底放下心。
她们停在客栈外,晏宁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想到胭脂铺后院里那一张张清秀的脸庞,其实她大可以去县衙将这些事透露给顾绍之,只要不是自己动手,也无愧于心。
可莫名地,她竟走不动道了。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双手也曾沾染他人的血,何必多管闲事呢。
“七娘。”
晏宁扭头见一男子从远处走来,手中提着食篮,她神色微有动容。
谢鹤明到了跟前,将篮子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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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一角,笑道:“幸好还是热的,你一会儿拿回屋趁热吃。”
晏宁瞥见篮子里各色糕点都有,甜香从缝隙里漫出来,教人口齿生津。
她本意只是将他支开,何曾真的想过让他替自己去城东买糕点,城里糕点铺很多,她不是挑剔之人,没尝过的味道都一样。
可随口一说,他竟当真了。
晏宁着实弄不明白这人在想什么。
她伸手接过,“多谢。”
谢鹤明笑容灿烂,目送晏宁上楼。
元青在一旁瞧着,提醒道:“公子,你帮人跑腿也这么开心吗?”
自然无人回应他。
到了傍晚,晏宁出门前交代了清璇几句,等她走了有一会儿,这才收拾好往县衙走去。
客栈楼下,谢鹤明主仆二人面对面坐着,晏宁一下楼,他就对她扬起笑脸,“七娘,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必,多谢。”
晏宁没管他,继续朝门外走,见状,他又连忙跟上,“你是要去县衙吗?找到线索了?其实也不必着急的,天快暗了,吃点东西再去也来得及……”
他一路絮絮叨叨,连元青都一脸诧异地看他。
晏宁终于忍无可忍停下,她冷着脸,“我与谢公子不同,并非无所事事,若公子当真闲得慌,不如去街上逛逛。”
她这话说得不留情面,也不看他是何反应,扭头便走。
在到县衙外时,正巧撞见顾绍之带着县令和一众衙役即将出门,顾绍之瞥见她,快步走上前道:“晏姑娘来的正好,方才有人报案,说发现了凶手的踪迹。”
晏宁惊愕,不可置信道:“凶手?”
案子正陷入焦灼,如何能找到凶手?
顾绍之点头,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谢鹤明,“一起去看看吧。”
路上,顾绍之告诉他们,是一个乞丐报的案,本来众人没当一回事,可他说,那间屋子里有染血的木棍,绳索,银线……
案情复杂,个中详情外人岂会知道的如此清晰,若非亲眼所见,便是凶手无疑了。
他让人将乞丐扣下,带上人一同前往乞丐所交代的那间屋子。
离县衙不远,有一间屋子,推门而入,一阵腐臭味迎面袭来。
晏宁捂住口鼻,跟着人群踏入。
同乞丐交代的一样,满屋的血迹,顾绍之命人搜查,并将左领右舍都叫来问话。
“这屋子常年无人居住,也不见有人出入过。”
“什么!命案?!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谁?他们啊,那谁能不知道,我们这里破破烂烂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来?”
一问都是不知道,没见过。
“大人!”衙役匆匆跑来,“发现一个人!”
两个衙役拖着一个披头散发之人走来。
她神情恍惚,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被人拖拽着,膝盖在地上摩擦,划过一道长长血污。
衙役松了手,将她丢在地上。
顾绍之蹲下身,问:“你叫什么名字?”
无人回应。
他又问:“你可认识宋良玉、陆逍、周言三人?”
依旧无人回应,但她面色浮现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