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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作者:黎筝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


    引山泉水的沟渠修筑到了收尾阶段,宋含玉亲自来看了一眼,提了几条合适的建议后,领着周管事一同下山了。


    石子路不平坦,马车缓缓驶向山下,一路上晃悠个不停。


    从珠帘晃开的缝隙看出去,夜色愈发浓郁,但有车内的烛光映照,路的两边倒还能勉强看清丛生的杂草。


    只不过一直到蒙山村的村口,路上再没见到任何人。


    宋含玉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里的账本。


    在蒙山村办完了事的云悠同周管事打了声招呼,一溜儿烟钻进了马车里,喜笑颜开地递上了厚厚的书册。


    “村里一共有四十户,愿意签雇佣契约的就有三十五户。七十人轮流安排打理茶园,做六日休息一日,每月每户一两银子的报酬。”


    云悠把签了字按了手印的那一页翻开,让宋含玉能清楚地看见,“奴婢没费多少口舌,只提了年底每户多加二两银子的奖赏,一开始犹豫的七八户就都按了手印。”


    “从明天开始冯村长就安排人去打理茶园了,奴婢让他隔十日就到咱们府上上报茶园情况。他私底下向奴婢多要了二十两银子,没超过小姐你预估的五十两,所以我就直接给他了。”


    宋含玉清淡的目光一一扫过书册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和红手印。


    见此,云悠眼珠一转,随即附身在她身旁低声说道:“江秀才家没签雇佣契约。”


    “读书人,自然不会做这些活儿。”宋含玉在山上时遇上了江溪竹,便知她没去村长家签订契约。


    这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若是她的想法能成,那江秀才得继续在课业上用功了。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马车低调地回到了宋府。


    拐过垂花门,曲径游廊檐角挂满了描得精致的灯笼,清幽的烛光投射在铺得平整的地上。几人踩着落花穿堂而过,来到了雅致的松雪轩。


    “对了小姐,之前奴婢让人打探来财向老爷回禀的事,已经有消息了。”


    云悠随着宋含玉入了内院,踏上台阶时,悄声说道:“那日杜家约了老爷在食鼎楼商议……婚事,但最后杜家没去,是二小姐她……”


    她的话未说完,卧室门推开时,里面歪歪扭扭坐着的女子已经把话接了过去。


    “杜家是我截下的。”宋盈撑着脑袋,看向风尘仆仆的宋含玉时,漂亮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我知道长姐不喜杜书行,不愿意接受宋老爷的安排和他成亲,所以那日他去食鼎楼见你时,我在他途经的小巷子里设伏……他把腿摔伤了,大约这个月都没功夫出门见人了。”


    宋含玉神色平淡地脱下身上的碧青色团绒斗篷,摊开双手任由婢女解开外罩的长裙,斜眼掀开眼皮,她扫了一眼圆桌旁的人,“说完了就回你的院子里。”


    宋盈双手支着下巴眼巴巴望着她,颇有些期待地说道:“长姐不打算给我点奖赏吗?”


    宋含玉没理会她,转身进了内室,在婢女伺候下洗去一身的尘埃。


    “姐姐,你没良心!”宋盈瞪圆了眼睛,开始控诉,“我帮了你,你还这么抠门!”


    但绣纹精致的金莲屏风挡在面前,她不敢随意踏足内室。


    “帮我?”宋含玉的声音像是此刻屋外的夜风,簌簌而过,吹皱了一湖清浅月色。


    “宋盈,茶太陈,就喝不出什么味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使得宋盈挂在脸上的笑僵硬了片刻,她垂下眼眸,似是茫然地问:“长姐这是说什么呢?你知道我不爱喝茶的。”


    玉盆里清水晃了晃,撞在盆边,发出暗哑的声响,拉长了一室的静谧。


    换上一身宽松寝衣,宋含玉在云悠伺候下,卸下头上的珠钗,散下如瀑般乌发。转身来到外堂,从未合上的雕花木门看去,夜色浓如墨,淅淅沥沥的雨滴穿过黑压压的云层落下,听雪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云悠,拿上伞,送二小姐回去。”她的目光淡淡扫过低垂着脑袋的人,随后目送着她逃窜般的背影,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夜雨连绵,扰人心烦。


    房门一开一合,云悠脱下沾染了水汽的外衣,来到盈满了脂粉浅香的内室。


    “小姐,这烛火暗了,仔细看伤了眼睛。”她点了另一盏蜡烛,搁在了床头的乌木案桌上。


    宋含玉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披风,目光从手中的账本中移开,侧头看向云悠时,鬓边垂落了几缕绸缎般柔顺的长发。


    “她与杜家来往,到何种地步了?”


    云悠垂下眼,“二小姐是两个月前和杜公子开始联系的,但杜公子一开始还是更属意于小姐,所以二小姐才会在那日暗中设计,绊住了杜公子,而且……”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宋含玉的神色,却未瞧出什么来。


    斟酌片刻后,她继续说道:“而且二小姐在杜公子养伤期间颇为关怀,使得杜公子对她上了心,昨日就在家里闹着要把联姻对象换成二小姐。”


    这便是宋盈今日登门的目的——来试探一下宋含玉对杜家公子的态度,看看她的把握有多少。


    “蠢货。”烛火熄了一盏,宋含玉的半张脸隐在黯淡的微光里,扯动的嘴角流露出几分冷漠的意味,“居然想靠着与杜家联姻,掌宋府的权。”


    这话云悠不敢接,只管默默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事,你们暂时不用管。”宋含玉丢下手中账本,在一身疲惫中合上了眼。


    ……


    这几日柳家的日子不太好过。


    先是管家之子柳小勇在与蒙山村的冲突中被打断几根肋骨,伤重得差点起不来。后是陈茶代替新茶的事被宋家揭穿,得罪了张成言,花了好些钱财才把人又哄得回心转意。再是现在投进沟渠的药粉被人发现,蒙山村的人又和宋家搅在一起,状告到了衙门,要他们给个说法。


    “……上一次给张成言送陈茶,他已经对我们柳家很不满了,这次恐怕再送几百几千两银子,他也是铁了心要站在宋家那边了。”


    柳家宽阔的堂屋内,柳管家伏在地上,擦了擦额角的汗,胆战心惊地请罪:“这事奴才没办好,请老爷责罚。”


    “确实是太蠢笨了。”坐在下首的柳家少爷柳岐盖上茶碗,漫不经心地说:“让你暗中毁了宋家茶园,你竟想的是在沟渠里投药粉。”


    “也亏得那些药粉没毒,只是些除草的。”


    说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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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他向上首的柳家家主建议道:“爹,咱们只是在除茶园杂草时,不小心把剩余的药粉洒在了水里,这应该不会有什么投毒害人的罪责吧?”


    柳客雨抚着胡须,点了点头:“不错,下人无心之失而已,不值一提。”


    张成言私下里与他们来往太多,即便上一次陈茶事件,让他对他们颇有怨言,但想来大事上,是不会太让他们为难的。


    就算他拿乔,非要以此事作筏子,那便再给他送些古玩字画、金银财宝便是。


    柳客雨心中有了计较,暂时放下了这事,朝管家问起了宋家茶园的情况。


    柳管家的头埋得更低了,“回老爷,那日洒了药粉后,宋家还没灌溉,就被人早早发现了水的异常。之后宋家就用提前修筑好的另一条沟渠,引了山泉水下来浇灌了,所以……所以宋家的茶园……安然无恙。”


    没毁了宋家茶园,真是太可惜了啊。


    柳岐按下杯盏,不甘心地问:“谁发现的?我记得那几日蒙山村和宋家交接,都没什么人去山上看护茶园,怎么就被早早发现了?”


    “……是蒙山村的那个女秀才。”柳管家不敢抬头,声音略微颤抖。


    “江溪竹?!”意想不到的名字传入耳中,柳岐气得掀翻了茶碗,“又是她!”


    从前在书院里,这姓江的女人就时常在课业上压他一头,夫子骂他时总要拿她来做比较,让他好没面子。现在她暗戳戳又坏了他们柳家的好事,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爹,咱们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柳客雨听说过这个女秀才和柳岐在书院里有些矛盾,但到底没把她放进眼里,朝柳岐摆了摆手后,嘱咐道:“要怎么做,你看着办,但她有功名在身,别弄出人命来。”


    ……


    过了十五,开春时节,缠绵了大半个月的雨被袅袅春风吹散,露出了浅蓝的天。


    但日光还不算太暖,江溪竹裹上厚实的棉衣,拿着冯氏准备好的吃食和换洗衣物,朝她挥了挥手,坐上了去镇上书院的牛车。


    承平书院坐落在蒙山镇南边的莲花山山脚下,背靠莲花湖,风景独好。且因着山长是多年前从京城致仕返乡的国子监祭酒,使得承平书院在最近几年名气逐步提升,就是州府里都有人把家中小辈放在这所书院里。


    当年江溪竹也是考上秀才后,才有幸在此处读书。


    只不过书院离家远,来回要近四五个时辰,所以她在书院每半月才能回家两日。


    踏进墨香味浓厚的书院,江溪竹凭借着原身的记忆,先去了莲花湖畔的斋舍放下行李。


    打听到她的夫子已经在书院后,她拿上从张家那儿买的一大块腊肉和原身之前写完的课业,朝着夫子的养正轩走去。


    木门没关,她轻轻叩了叩门。夫子抬起头来,见到是她,面色柔和地搁下了毛笔,“在家里休息多日,功课可有温习?布置的课业完成得如何了?”


    “学生课业完成后,书不离手,日夜温习,不曾有一丝懈怠。”江溪竹面不改色地胡诌几句,奉上了原身早早写完的课业,又将手里提着的腊肉递到了夫子面前,“这是家里熏制的腊肉,家母特别叮嘱,送到夫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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