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隆冬的寒风卷着细雪,沈寄雪站在工人体育馆外,手里的演唱会门票被攥得发皱。场馆外巨大的LED屏上,阮君销戴着银色耳钉,指尖悬在吉他弦上,海报旁滚动播放着宣传语——"这一次,弹给最重要的人听"。他望着屏幕里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咙发紧,突然转身想走,却被身后的呼喊叫住。
"沈寄雪!"林轻颜裹着红色围巾冲过来,栗色短发上沾着雪粒,"就知道你会临阵脱逃!"她不由分说地拽住他的手腕,袁笙戴着毛线帽跟在后面,相机镜头早已对准沈寄雪泛红的耳尖。
场馆内的灯光突然暗下来,尖叫声如浪潮般席卷全场。沈寄雪被林轻颜推进座位时,舞台中央亮起一束追光。阮君销抱着黑色吉他缓步走出,黑色皮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却在扫视观众席的瞬间,手指猛地收紧。他看见第三排那个熟悉的身影,白大褂换成了驼色大衣,依旧习惯性地蜷缩着肩膀,像是随时要把自己藏起来。
"第一首歌,送给我十七岁那年错过的雨季。"阮君销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带着独有的沙哑。前奏响起时,沈寄雪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是他们高三暴雨夜在器材室即兴创作的旋律,此刻被重新编曲,加入了更强烈的鼓点,却依然能听出记忆里青涩的温度。
林轻颜偷偷观察着沈寄雪的反应。少年盯着舞台,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指节捏着矿泉水瓶发出细微的声响。当副歌部分响起,"我守着未说出口的秘密,在时光里画地为牢"的歌词传来,沈寄雪突然起身,快步向出口走去。
"别追。"袁笙按住要起身的林轻颜,镜头对准了场馆外的角落。沈寄雪靠在消防通道的铁门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泪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他想起无数个深夜,阮君销在琴房偷偷为他留的那盏灯;想起高考前收到的匿名钢琴曲,原来每一个音符都是未说出口的告白。
场馆内的音乐突然转为舒缓。阮君销摘下墨镜,目光直直地望向出口方向:"接下来这首歌,是写给一个不敢回头的人。"前奏响起,竟是沈寄雪高中时常哼的民谣小调。"你总说星空遥不可及,却不知自己就是我的宇宙..."歌声混着呜咽般的吉他声,在空旷的消防通道里回荡。
沈寄雪颤抖着摸出手机,相册里最新的照片是袁笙偷拍的——他站在Livehouse海报前,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与海报上阮君销的身影几乎重叠。手指划过屏幕,他点开那个尘封已久的语音文件夹,终于按下播放键。
"其实那天在琴房着火,我想说的是..."阮君销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背景里是凌乱的呼吸声,"我宁愿心脏停跳,也不想看你躲我..."录音戛然而止,沈寄雪的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
场馆内的掌声如雷,林轻颜举着手机冲进通道:"他要唱安可曲了!"沈寄雪抹了把脸,跟着她跑回座位时,正看见阮君销抱着木吉他重新登台。聚光灯下,少年的目光穿透人群,与他四目相对。
"最后一首歌,没有名字。"阮君销的声音很轻,"但有些人,一定听得懂。"前奏响起,竟是沈寄雪为母亲画的那幅星空图的主题旋律。他记得当时阮君销盯着画布看了很久,说"真想把这幅画谱成曲子"。
沈寄雪站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舞台。聚光灯追随着他的脚步,白大褂在光影中翻飞。阮君销的手指微微颤抖,差点按错和弦。当沈寄雪站在舞台边缘,他终于放下吉他,张开双臂。
"笨蛋。"沈寄雪撞进他怀里,听见对方剧烈的心跳,"解剖刀上的字,我早就看到了。"阮君销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不早说..."
场馆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林轻颜举着手机又哭又笑,袁笙的相机快门声连绵不绝。舞台背景的大屏幕上,突然切换成明德中学的老照片——四个少年在天台嬉闹,沈寄雪和阮君销并肩画星空,那些泛黄的记忆,终于在这一刻与现实重叠。
散场时,雪下得更大了。沈寄雪和阮君销走在最后,十指相扣。"其实我在协和医院附近买了房子。"阮君销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阳台能看到你科室的窗户。"沈寄雪抬头看他,路灯下,少年眼角的泪痣依旧,只是眼神里多了从前不敢显露的炽热。
远处,林轻颜和袁笙正在打雪仗。雪球突然飞来,精准砸中阮君销的后脑勺。"记得请我们吃庆功宴!"林轻颜的喊声混着笑声传来。沈寄雪看着闹成一团的好友,又望向身边的人,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这场迟到的告白,终究没有被时光掩埋。就像他画笔下永远璀璨的星空,阮君销琴弦上未断的旋律,以及他们跌跌撞撞却依然热烈的青春,都在这个雪夜,迎来了最温柔的续章。
演唱会后的北京街头,路灯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寄雪和阮君销走在前面,手指不经意间相触又迅速分开,最后在林轻颜的"嫌弃"声中,才终于大大方方地牵起手。袁笙举着相机落在最后,镜头里捕捉到的不仅是相视而笑的两人,还有林轻颜偷偷望向自己时,眼底转瞬即逝的温柔。
"说好了啊,明天必须带我们参观协和!"林轻颜跳着脚,故意撞开两人交握的手,"顺便让沈大医生请吃涮羊肉!"她的红色围巾在寒风中翻飞,活像只雀跃的火烈鸟。袁笙默默把保温杯塞进她手里,里面是温热的姜茶,"喝了,别回头又感冒。"
第二天清晨,沈寄雪带着三人穿梭在医院长廊。白大褂口袋里还装着阮君销偷偷塞的润喉糖,包装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林轻颜趴在解剖室的玻璃上,夸张地惊呼:"原来这就是沈医生的战场!"袁笙则站在她身后半步,默默举起相机,将少女好奇的侧脸与室内精密的仪器一同定格。
"中午带你们去职工食堂。"沈寄雪说着,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语音,"小寄啊,那个总给你寄橘子汽水的孩子,什么时候带回家吃饭?"他的耳尖瞬间泛红,阮君销凑过来听时,差点笑呛:"阿姨这是早把我当女婿了?"
涮羊肉店里,铜锅咕嘟作响。林轻颜抢过沈寄雪的碗,非要给他夹最肥美的肉片:"你看看瘦的!在医院是不是不好好吃饭?"袁笙默默把她碰倒的醋碟扶正,又将剥好的糖蒜放进她碗里。这一幕被阮君销看在眼里,他用胳膊肘撞了撞沈寄雪,低声调侃:"他们俩这架势,早该在一起了。"
饭后消食时,四人晃进胡同的唱片店。阮君销被老板认出来,非要签名合影。林轻颜和袁笙躲在角落翻旧唱片,突然林轻颜举起一张专辑惊呼:"看!我们高中时听的乐队!"她兴奋地转头,发梢扫过袁笙的脸颊。两人同时愣住,狭小的空间里,呼吸声清晰可闻。
"咳、咳。"袁笙别过脸,耳朵通红,"要...要吗?我买下来。"林轻颜咬着嘴唇点头,指尖不经意间与她相触,像被电流击中般迅速缩回。这一切都被沈寄雪看在眼里,他想起高中时,袁笙总默默帮林轻颜修好摔坏的相机,而林轻颜会把自己舍不得吃的草莓蛋糕留给袁笙。
夜晚回到民宿,林轻颜抱着素描本坐在飘窗上,月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袁笙抱着相机进来时,正看见她在画白天在医院的场景,角落里偷偷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画得真丑。"袁笙嘴上嫌弃,却掏出相机卡,"有更清晰的素材,要不要?"
接下来的日子,四人几乎形影不离。阮君销带着沈寄雪去录音棚,看他为新歌写的词:"你是我永不褪色的速写本,每一页都藏着心跳的痕迹。"林轻颜和袁笙则满北京城寻找画展,在798艺术区,袁笙鼓起勇气握住林轻颜的手:"以后...我陪你看遍世界的美术馆。"
平安夜那天,阮君销在沈寄雪的宿舍布置了简易的圣诞树。林轻颜和袁笙躲在厨房煮热红酒,时不时传出打闹声。沈寄雪靠在阮君销肩头,听他弹新写的情歌,突然说:"其实高中时,我画过无数张你的画像,都藏在画室的夹层里。"
"笨蛋。"阮君销低头吻住他,"我写的每一首歌,都是为你而作。"
然而,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阮君销的经纪人突然打来电话,通知他必须提前去国外筹备巡回演出。与此同时,袁笙收到国际摄影大赛的邀请函,比赛时间与阮君销的行程冲突。餐桌上的气氛突然凝固,林轻颜捏着叉子的手发白:"你们...都要走?"
"小颜..."袁笙试图握住她的手,却被躲开。林轻颜起身时碰倒了酒杯,红酒在桌布上晕开,像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强笑着说:"没事啊,我们各自去追梦嘛。"转身却撞翻了椅子,快步跑向阳台。
沈寄雪望着阮君销,突然想起高中时他发病的样子。那些藏在储物柜里的药盒,深夜琴房里压抑的咳嗽声,此刻都涌现在脑海。"这次去国外要多久?"他的声音发颤。阮君销沉默许久,说:"三个月,最多四个月。"但两人都知道,在瞬息万变的娱乐圈,承诺总是脆弱的。
袁笙在阳台上找到林轻颜时,她正望着北京城的灯火发呆。"你说,"她的声音带着鼻音,"为什么美好的时光,总是这么容易碎?"袁笙轻轻从背后环住她:"等我回来,我们去冰岛看极光,去巴黎看铁塔,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场分别会成为噩梦的开始。阮君销在国外演出时突发心律不齐,却为了不影响行程隐瞒病情;袁笙在拍摄途中遭遇意外,相机被毁,珍贵的作品全部丢失。而这些,沈寄雪和林轻颜都是从新闻上得知。
当沈寄雪打通阮君销的电话时,只听到经纪人冰冷的声音:"阮先生正在接受治疗,请勿打扰。"林轻颜疯狂拨打袁笙的号码,却始终无人接听。深夜的北京,两个被留在原地的人,望着手机屏幕上最后一条甜蜜的消息,终于尝到了现实的苦涩。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曾经甜蜜的誓言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沈寄雪翻出高中时的相册,照片里的阮君销笑得灿烂;林轻颜抱着袁笙送的相机,泪水滴落在镜头上。他们不知道,等待着的,是更残酷的考验,还是破茧重生的希望。
孩子们,我要开始虐了[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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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未断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