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村公园回来后,傅屿一改沉闷,在宿舍七嘴八舌不知疲倦的叨叨,从校门口的修鞋匠说到小树林的流浪猫,好像停下来嘴巴就会爆炸一样,司晴几次打断都被她无视,深更半夜缩在被窝里天花乱坠,一直到熄灯才消停。
结果第二天吃早饭,她又忽然丧着脸,半天不吱声,邵洁觉得她不对劲儿,几次想要询问情况都被司晴桌底下的脚莫名其妙的踢到,于是恼火的朝司晴瞪眼儿,司晴无视,笑嘻嘻的往她嘴里塞了个肉包。
“法学院的辩论赛去看吗?”
“什么时候?”
“就下午啊,新体育馆教学中心五楼的报告厅,据说上届的首奖是本届主持人,超帅的!”
邵洁说的两眼冒花,兴趣盎然。
司晴余光打量傅屿,见她面色无恙,便询问:“要不一起去呗,期末不是还有法律公共课嘛,咱也培养下法律思维。”
“行啊。”傅屿抿嘴硬是挤出一抹难看的假笑。
“对了,你们昨天拍的烟火照发我几张呀,我拍的贼丑,想偷你们几张美图发朋友圈。”
邵洁话刚落,傅屿的笑便僵在了脸上。
“我没拍,忘了。”
她埋下头,手中的筷子无意识的捣动餐盘里的咸菜,似乎有些走神。
司晴见状,立马上手将邵洁盘子里仅剩的一根烤肠扣下,“再不吃凉了,给我吧!”
“你饿死鬼投胎吧,还给我!”
两人筷子打架,很快将照片的话题抛掷脑后,独留傅屿神态僵硬的故作无事,勉强往嘴里塞着白粥。
上午的宏观经济学课一结束,傅屿随口扯了个理由独自回到宿舍,直到下午去辩论赛才随意套了件卫衣,准备去现场跟大部队汇合,简单凑个热闹就打道回府。
因为邵洁记错入场时间,她赶到报告厅门口时正门已经关闭,门口竖着的易拉宝上有活动简介,本是随意一瞥,却意外瞧见活动赞助商一列,打头阵的竟是新月家居,一下愣在原地。
柳清颐刚入校时曾经有个外号,叫新月小公主,因为全海城最大的家居集团出自柳家,除了家居制造外,柳家旗下还有全屋定制品牌和玻璃厂等十余品类的产业,而新月家居只是柳氏企业矩阵中的一颗普通螺丝钉罢了,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有柳清颐这颗常青树在学生会挂名,柳家自然会给面子。
想到这里,傅屿突然觉得这个热闹也不是非蹭不可,于是径直掉头准备走人,活动开场后,来时穿过的长廊已经空无一人,只偶尔从报告厅墙内传来人声嘈杂的闷响,她低头擒着手机,专心琢磨怎么给司晴发微信解释跑路的理由,压根未注意不远处忽现的人影。
直到她余光察觉,抬头一瞬,脚步骤停。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来人与她隔空相望,一如往常的淡漠和沉稳,修长身形立在幽深空落的长廊格外显眼。
两人视线交汇,奇怪,明明藏匿许久快要消散的委屈突然重现天日,傅屿鼻尖发酸,眼底有潮气弥漫,她死死拽着手机,捏得骨节分明。
许久的沉默之后,他忽地抬步,傅屿身子一颤,下意识后退。
不等他启口,她慌不择路的转身就往反方向走,一步并两步,甩下背影迅速离开长廊,再次路过报告厅大门时她甚至都不敢再瞥一眼,着急忙慌的朝另一侧楼梯口钻进去,生怕被人拦断,然后质问她为何无视自己。
可到底是谁在无视谁呢?
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是没有自尊心的,司晴的话她日常装作听不懂,实际句句落心,只是有时候她很像个赌.徒,因为太用心下注,已经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想赢,还是不甘心。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结局真的只会是难堪吗?
她失魂落魄的下到一楼,人刚出楼梯口就被一身黑衣拦下,她左右避让不成,又准备往楼上跑,却被身后人喊住。
“请不要为难我。”
周映执的保镖似乎吃准了她无力反抗,一句客套话让他说得暗里藏刀,傅屿背对着他沉默半天,最终还是拉下脸转头乖顺的跟着走了。
“李勤,勤奋的勤。”
保镖走在前头突然出声,傅屿微愣,“你的名字么?”
“对。”
“我叫傅屿,岛屿的屿,你知道的。”
礼貌起见,她也认真介绍了下自己。
电梯很快下到体育馆大楼负一层,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辆商务奔驰车前,直到电动车门自动开启,立在车外磨蹭半天的傅屿才十万个不情愿的钻进去。
前一刻还在长廊冷眼相待的人,此刻转头便能四目相对,欣喜或怨怼,都能在彼此眼底一览无遗,可傅屿并不会给他窥探的机会,执拗的别着脑袋朝向窗外。
“你把我拉黑了?”
他甚少主动搭话,嗓音亦如往日清冷悦耳,但这一次傅屿不买账,倔着后脑勺怼他,不吭声。
车里沉静片秒,傅屿耳听四方,察觉隔壁的人似乎微微起身,皮质座椅发出沉闷噪音,不等她反应,“啪”一声,上一秒还板正的座椅靠背突然被人放倒,惯性迫使下,她不设防的跟着仰倒,嘴里一声惊呼,随后一张眉眼清秀又轮廓分明的脸抵近,高大身躯斜侧着将她压于身下,双臂摁在座椅两侧,勉强留下安全距离。
“小姑娘家的,脾气还挺大。”
他目光幽幽,与她略带惊吓的眼眸相撞,彼此都企图从对方眼底捕捉某些情绪,一呼一吸间,气氛逐渐灼热。
傅屿眼神不自觉地落在那张红润的薄唇上,脑袋里不合时宜的闪现某些画面,脸颊“嗖”一下通红。
“你......做什么?”
她慌张撇过眼神,试图伸手推搡,被他轻而易举一把擒住。
“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不要!”
她努着嘴,乌黑的眼珠子亮晶晶,争执间耳廓到脸颊弥漫起红晕,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瞧着恬静又娇羞,与往日没皮没脸的模样很是不同。
傅屿见他呼吸起伏的厉害,晦暗瞳仁深邃不见底,顿时绷紧神经。
“你生气了......”
她话说一半,周映执冷不丁压低脑袋,眼见着半尺不到的安全距离完全倾塌,傅屿面上溢满不知所措的窘迫,畏畏缩缩的不敢与他直视。
“你真的喜欢我?”
他突兀的一问,声线略带一丝沉闷,但音质清润,落在耳边磁性又魅惑,听的傅屿心跳加剧,脸颊又一次染上红晕。
黑眸视线落在她微微泛红的唇上,缓缓上移,落于鼻尖,最后在那双躲闪却清澈的眸子上停留。
傅屿被他盯的羞赧难耐,挣扎着要起身,他无视抗拒再次埋头凑近,立马吓的她不敢动弹。
“对不起。”他缓缓启口。
身下的人明显一颤,眼底的惊慌瞬间转变为惊诧。
“你是为昨天的事跟我道歉吗?”她问。
“嗯”
得到肯定答复,这下换傅屿浑身不自在了,眼神到处乱窜,就是不敢看他。
“害羞了?”他追着她视线,晦暗眼底意外明亮起来。
“才没有!”
“那怎么不敢看我。”
“你......你压着我了。”
周映执闻言皱眉,神色里竟有一丝不满,停顿了片秒后,意兴阑珊的起身坐正。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
他端坐好,侧过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什么?”傅屿一慌张脑子就短路,脸上滚烫。
“难道昨晚只是想跟我看烟花吗?”他意有所指。
傅屿闻言窘涩,扭捏着不吭声。
他没有立刻挑明话茬,望向她的眸光愈渐深沉,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后他才颇是慎重的问她。
“就算这样的关系不能告诉任何人,你也愿意吗?”
她思量片刻,认真的点点头。
“我不是真的喜欢你,你也不在乎吗?”
“嗯。”
“为什么?”
傅屿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刨根问底,眼底微漾,有逃避情绪掩藏其中。
“周映执,我也没想过要陪你走到最后,所以,不用在意这个答案。”
很显然,他对这番说辞感到意外,虽声色不动,但眼底闪过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浮躁,随后便是冗长的沉默,久到手上腕表走针刺耳,才又再次启口。
“你确实很有趣。”
两人视线交汇凝视,像是达成某种默契。
李勤将她原路送回到楼梯口,并将从后备箱取出一直拎在手中的红色绒布礼盒递给她。
“这是?”
“你可以回宿舍后再打开。”
傅屿正愣神,他却径直将礼盒落地摆置在她脚边,利落转身离开,压根不容她拒绝。
凑巧的是,许世城刚跟一帮弟兄打完篮球赛,才出篮球中心就瞧见傅屿呆头呆脑的拎着个红色包装袋上下打量,原地磨蹭半天才拎着出了体育馆大门。
“哎,那不是苹果批发小西施吗?”
有弟兄眼尖,立马兴奋的拍了拍许世城的肩,起哄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去了,喜欢就追呗。”
“少胡说八道!”许世城斜肩猛一抖,将他脏手耸掉。
“就属你嘴硬,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现在不抓紧时间争取,小心又被人截胡喽!”
“你想挨揍啊?”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别说兄弟没提醒你啊,先下手为强!”
“滚蛋!”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出了体育馆,许世城明面上未将这番掰扯当回事,但心底思绪却乱成麻,竟觉得弟兄们说的不无道理,恍惚间有了新的盘算。
傅屿鬼祟的将礼盒拎回宿舍,幸好辩论赛尚未结束,宿舍空无一人,以防万一,她还是钻进卫生间锁好门。
红色绒布礼盒内是一个巴掌大的深蓝色首饰盒,绑着精致的绸带,拆除后她顺利打开盒子,瞬间呆住。
里头镶着一条烟花形状的白金钻石吊坠,款式精巧璀璨极为少见,底下还垫着一张白色小卡片。
“烟花不止瞬间,也可以永不凋零。”
傅屿猛地捂住嘴,原地愣神许久,怪不得李勤丢下就走,要是现场拆封她不跟烫手山芋似的扔回去么!
太贵重受不起,她回过神后连忙将小卡片收好,吊坠更是纹丝未动,直接将盒子恢复原状。
只是后来连着三天没都见着周映执,东西便一直藏在衣柜里。
正好这两天富洲集团针对海大临届毕业生开放了数百个实习岗位,她跟着宣传部到处挂宣传横幅,整日在教学楼跟食堂游走,分散了不少注意力。因为实习岗位的事儿,校领导喜形于色,还特意给商学院额外多批了奖学金名额,算是给足了周家面子。傅屿原本担心下学年评比奖学金会差绩点,结果误打误撞直接躺着被抬进奖学金第三档名单,乐的她走路都带风,去学生会打杂腰杆子都直了不少,就算在宣传部见到胡以馨也不用马屁横飞了,果然求人不如求己,这种天上掉的馅儿饼真是多多益善!
“今年寒假你们出去玩儿不?”
甜品店里,邵洁吸溜一口芒果奶昔,心满意足的朝对座儿俩人问。
司晴摇头,“我得回乡下陪我奶奶,她前几天扭了脚,我爸说不算严重,但年纪大了恢复慢,得休养一段时间了。”
“那你呢?”见傅屿叼着吸管发呆,邵洁随手抽了张餐纸捏成团朝她脸上一丢!
“啥?”她呆愣反问。
邵洁没好气的朝她翻了个白眼儿,“没啥,你一边儿呆着去!”
“别嘛,我没听清。”傅屿连忙找补。
“你最近到底咋回事儿,要么心不在焉,要么连人影儿都见不着,不会还追着周映执跑吧?”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司晴闻言立马拔高嗓门。
“不是我非要扫兴,你们没听说吗,隔壁法学院私底下都传疯了,柳清颐上周末深夜进急诊被人拍到了,当时周映执也在,有富洲实习生爆料他俩毕业就会订婚,算起来也就不到一年了。”
“毕业就订婚?”司晴瞪大眼珠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对啊,而且十有**是真的,他俩不是门当户对么。”
上周末深夜.....是围村公园烟火晚会那晚。
傅屿听着脸色煞白,本就黯然的瞳仁又添了几丝麻木,转瞬之间好多事突然就串联起来,变得合理又残忍。
一年不过365天而已,怎么好像才刚刚启程,她就已经看到终点了。
回去的路上,傅屿未有只言片语,垂着脑袋掩藏情绪,司晴很知趣的拉着邵洁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不过刚到宿舍楼前她又突然停下,说是要去拿个快递,掉头就往快递站方向走,邵洁本想陪着去却被司晴拦下,两人原地交换眼神,最后齐齐望着那抹孤僻背影消失在拐角。
其实哪有什么快递,只不过找了个偏僻地儿吹冷风罢了,即便她很想亲自问问周映执是不是好事将近,却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她甚至找不出准确的形容词来界定,勉勉强强好像只有一个“地下情人”够得着边儿,可这个词多难听啊,仿佛闭上眼一个花痴少女甘愿沦落的形象就能跃然纸上,充斥着毛骨悚然的耻辱感。
这不是她想要的,也绝不可能如此。
她从斜挎包里掏出那条烟花吊坠,盯着出神,原本打算今天找个机会还回去,被邵洁横插一脚后,她现在有些走不动道儿,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想坐着不动弹。
“发什么呆啊!”
突如其来的吆喝伴随着肩上触不及防的一掌,身后来人吓得她一激灵,手中吊坠脱滑掉落地面,白金烟花上细密点缀的钻石在夕阳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许世城瞥见她慌张俯身拾掇起那抹晶莹,似乎是烟花形状的吊坠在空中一闪而过,随后被她胡乱塞进包中。
“你属猫的吗,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她捋捋胸口自我安抚,显然吓得够呛。
“做啥亏心事儿吓成这样?”他不以为然。
傅屿努起嘴,瞬间拉高嗓门,“明明是你每次都吓人好吗!”
“哦,那我下次改改?”
见他不像以往那般嘴毒,傅屿有些意外,但转瞬又觉得他心怀鬼胎,于是盯着面前那张脸仔细观摩,一脸正经的模样倒让许世城浑身不自在,生怕被看出啥。
“是不是很帅?”他故意俯身,把脸凑的更近。
臭不要脸的举动吓得傅屿身子往后一仰,嘴里慌张道:“我想起来了,你的伞我还没还给你呢。”
“一把破伞而已,扔了吧。”
“那多浪费,明天有公共课,我找人带给你。”
“说了不用!”
他冷不丁挪步上前朝她靠近,傅屿下意识后退,哪知落脚处地面高低不平,正好踩偏导致脚下一拐,身子立马失去平衡,慌乱间她一把拽住许世城的衣襟,惯性带动下直接冲进他怀中,脑袋结实的怼在他心脏位置。
短暂僵滞了片秒,她猛一个挺身立正,脸色涨的通红。
“都怪你,凑那么近做什么!”她故作镇定的嚷嚷。
“啧,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明明是你自己扑过来的,耍赖呢?”
许世城见她双颊布满红晕,手指无意识的搅动衣角,扭捏模样着实有趣,便想着逗逗她。
“我......我没有扑。”她声音挤在嗓子眼儿,显然毫无底气。
“你那什么表情,我好歹也是个美男子,你占了我便宜怎么还像吃了亏似的!”
“我没有占你便宜!”
“你有!”
“我没有!”她委屈的都快哭了,小嘴嘟囔着撅起。
许世城见状忍俊不禁,关键时候竟咧嘴一笑:“算了,不逗你了,傻乎乎的。”
两人只要碰面就吵嘴,回回如此,搞不好哪天真闹掰了都分不清真假,傅屿眼见自己又被耍了,气呼呼的转身就走,许世城十分臭屁的跟上,两人在马路牙子上亦步亦趋,口舌争执压根不停歇。
而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行政大楼内,李勤见窗边身影伫立许久未动,便上前提醒。
“现在去接傅小姐吗?”
他眸光微漾,视线从窗外两抹嬉闹的背影上抽回。
“车钥匙给我。”他声线低沉,面无表情。
“嘀嗒~”,微信突然提示有新消息,傅屿随手掏出手机查看,瞬间又猛的塞回包里,举动突兀很难不令许世城侧目。
“抱歉,我有事得先走了,伞明天还给你哈。”
“那你......”
他话还没说完,傅屿迫不及待的拔腿就跑,背影雀跃,一扫先才的沮丧,许世城将那抹欣喜瞧在眼底,脸色逐渐深沉。
傅屿一路小跑着钻进停车场,根据微信提示的位置她很快定位到那辆黑色迈巴赫,只是来时太过焦急,急促的喘息在喉咙里不断翻腾,她稍作停歇,这才故作镇定的走向车后门。
屁股刚蹭上车后座儿,她就意识到不对劲儿,本能瞥向驾驶座,顿时一怔,心头泛起嘀咕,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有眼力见儿的从后座滚了出去,乖巧的跑去副驾驶坐正。
车子在夜幕降临前驶出了学校,风驰电掣地穿梭在高速公路上。
“我们去哪儿?”
傅屿瞧着窗外愈渐漆黑的夜色,忍不住打破沉默。
“去看花。”他嗓音淡淡,温柔又平静。
大晚上的,什么鬼地方能看花啊?
傅屿皮笑肉不笑地努努嘴,“是夜来香吗?”
他闻言浅笑,并未应声,单手熟练的微调方向盘,车子灵活的拐入一处沙地,并在宽敞的空地停下。
这片沙地掩藏在昏暗路灯下,模糊看不清深远的前方,傅屿跟着他小心翼翼地踏上松软的沙土,在微凉地夜风中无所适从的四处打量,莫名有些心慌。
忽地他停下脚步,傅屿不知何意也跟着停下,正想询问,他却忽然转身。
“送你的项链不喜欢吗?”他垂眸朝她空凉的脖颈打量。
傅屿下意识伸手遮蔽,有些尴尬,“没有,项链很漂亮,但我不能收。”
说罢,她似乎想起来什么,转头跑回车上从包里翻找,又小跑着回到他面前立定。
“盒子占地方被我丢宿舍了,回头我给你送回来,这个你赶紧收好!”她捏着项链举到他眼前。
他默不作声地朝她指尖一瞥,竟顺从的接过,下一秒却出其不意的将她拦腰拉近,动作仔细又认真的将项链戴到她脖子上。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何况它很适合你。”
傅屿受宠若惊,本能伸手摸了摸,随后难以置信的抬眸与他对视,明明有万般言语可推脱,那一刻她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闭上眼睛。”他轻声示意。
傅屿不明所以,见他模样郑重,她愣了会儿神才将信将疑的闭上眼。
一声清脆响指,伴随熟悉的火焰声在耳边炸响,她身子本能一颤,再次睁开眼时,满目烟花绚烂如星辰。
“天啊,是烟花!”
她震惊到合不拢嘴,欣喜跃然于色,立马小碎步跑近那片烟火花海,凝眸注视。
百态千姿的花火穿破黑暗,在深邃夜空中绽放出斑斓色彩,华丽的让人眼花缭乱。
周映执遥望天幕,眼底却不似傅屿那般欢愉,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孤僻而沉默。
“周映执,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好吗?”
花火倒映在傅屿黑亮的瞳仁里,转头望向他时,他便落在了绚丽花丛的中央。
“你觉得呢?”
他与她视线交汇,言语饶有深意。
傅屿停顿片刻,忽然咧嘴一笑,“周映执,我真的好喜欢你。”
听的人显然很意外,神色明显一怔。
“喜欢你跟我一样执着。”
她满眼笑意,又再度抬眸眺望天幕,隐隐泪光在闪烁的光影里藏匿,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