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半个时辰马车队伍终于进入了皇家猎场之一——靖山猎场。
晟国两次最大的狩猎活动，一在春季万物复苏之时，一在秋季动物最健壮之时，整个狩猎活动一般维持在五天左右，期间所有人都会住在围猎场。
围猎所获猎物会统一进献给皇帝，再由皇帝分配赏赐，所获猎物最多者会受皇帝重赏。
护卫猎场的除了禁军中的龙骧卫，还有西林营驻军，为保证公平性，每个人的弓箭都有单独的符号标记，并配有专门计算猎物的人员。
咻！
箭矢离弦，射断远处悬挂的红绸后正中慢慢朝林中走去的雄鹿身上。
雄鹿扑通倒地，挣扎几番后没了动静。
“陛下神武！”
“陛下圣武昭彰！天佑大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昭站在遮阳的亭子内朗声道：“抬下去炙熟，赏与诸卿。”
“臣等谢陛下赏赐！”
羽箭再次搭上弓弦，咚一声射响远处的铜锣，狩猎正式开始。
朝中武将与部分文臣背上箭筒，策马奔入了通往猎场的道路。
其余文臣及家眷便在猎场外饮宴等候实时传报谁人获得猎物的数量。
程愫与宋文远、纪千雪同坐一席，开席没多久兰芷便带着清洗好的小姑娘回到了程愫身边。
换了身衣服、清洗干净的小姑娘看着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瘦小得让人一见便觉怜爱。
程愫在果盘上拿起一颗苹果递给小姑娘道：“先吃个苹果充充饥，等会我便带你们回营帐休息。”
“谢谢夫人。”小姑娘满脸感激地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程愫叹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将人安置得对不对。
正走神时，不远处晋王穆坚突然朝皇帝的方向举起酒盏：“皇兄，光看别人比有什么意思？想来皇兄的骑射早有精进，刚好臣弟这心痒痒手也痒痒，不如你我兄弟二人下场比上一比？”
说着穆坚侧身看向一旁：“夏氐王初入上京，若不见见我晟国男儿的风姿实属可惜，不如一起入场？”
程愫闻言朝穆坚身旁看去，正是刚刚在山路上遇到的男人——恝罗摩诃，其身边依旧跟着那位随从。
那随从凑近恝罗摩诃耳边小声说几句话，恝罗摩诃便看向穆坚点了点头。
“哈哈哈，如此甚好，不知皇兄怎么想？”
主位上，穆昭脸上挂着笑，眼神却愈发让人捉摸不透：“三弟如此有兴致，朕怎么能相驳，取弓来。”
孙德禄立马颔首：“是，陛下。”
坐在穆坚对面的瑞王穆景玉似也提起兴趣，站起来笑道：“这么好玩的事二位皇兄怎么能不带上我呢，我也要去。”
“好啊，那五弟就也一起吧。”穆坚饮尽盏中酒起身：“把本王新得的大宛马牵上来。”
大宛马？程愫看向使者牵来的马，此等西域良驹仅在每年朝贡中有，未曾听闻陛下有赏赐晋王，可晋王却牵上了这匹马。
她转头看向亭内主位上的皇帝，虽一闪而过，但她的确看到了那仅有一丝的杀意。
“表兄这马好生漂亮。”坐在皇帝身边的萧玉珍含笑看着穆坚的马道：“只是这马虽好，看起来却并不像西域大宛马，表兄怕不是被哪个贩马的奸商给骗了吧？”
“汗血宝马岂能作假。”
萧玉珍秀眉微皱，心想没有陛下御赐便自己获得了朝贡的马匹，还大摇大摆牵到陛下面前，她帮着掩饰几句，居然没听出来。
“陛下您看他，被骗了还不知道呢。”萧玉珍轻声笑笑，“臣妾听闻西域大宛马颈纤细高昂，四肢修长有力，肩背肌肉发达，比我们中原的马要挺拔许多，可眼前这匹与中原马没多大差别，表兄定是被奸商骗了。”
穆坚还想说什么，被萧玉珍眼神制止后不情愿地改口道：“本王确实未曾亲眼见过真正的汗血宝马，城中马贩说是，本王便当作是，让皇兄、娘娘见笑了。”
穆昭眼睛盯着穆坚站起身，少顷勾起唇角道：“这算朕的不是，孙德禄，围猎后便让人将今年大宛国进贡的宝马送去晋王府。”
“是。”
“臣弟多谢皇兄。”
“陛下、三皇兄，你们也太磨蹭了，再不走，里面的走兽都要被猎光了。”
穆景玉说完后同穆昭、穆坚、恝罗摩诃离席上马，四匹马绝尘而去消失在了猎场入口。
程愫视线从马匹离开的地方收回，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萧玉珍，这萧贵妃倒是比晋王明事理的多。
四人进去不久，便有侍卫接连来报穆昭射中了什么猎物，再之后是穆坚与恝罗摩诃，但其二人猎物的数量与穆昭相去甚远。
听着群臣议论的声音，程愫拿起杯子喝了口杯中果饮，无论平日皇帝如何让着晋王，狩猎都不能让，因为那代表着帝王的威严与能力。
她放下杯子朝兰芷伸出手道：“我有些累了，扶我回营帐休息一会吧。”
“好，小姐慢点。”兰芷把人扶起来，带着救下的小姑娘一起回到宋家的帐子，谁都没发现身后纪千雪跟了一路。
进到营帐，程愫便坐到床上准备小憩，本来怀着身孕就容易疲乏，又舟车劳顿许久，早就又困又累。
她脱下外衣靠到枕头上，看着老老实实跪坐在一旁的小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阿丑。”
“阿丑？”程愫看看自称阿丑的小姑娘道：“你一点都不丑为什么要叫阿丑？”
“娘说贱名避灾、好养活。”
“那你爹娘呢？”
说到此处阿丑脸上多了几分伤情：“前年家里闹灾，爹娘全都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程愫长长叹口气，无论天灾人祸受苦的都是百姓。
“你暂且跟着我，回府上做些轻松活计，等长大些再想想自己想做什么。”
“夫人是好人，是阿丑的救命恩人，阿丑只想跟着夫人，哪里都不想去。”
“你能去到哪里、遇到什么人，都是你的命数，和我没关系，所以你不必记着什么恩情，多想想自己。”
“反正阿丑就是要跟着夫人。”
“那就跟着吧，在我身边有什么事就找兰芷姐姐。”程愫实在困倦不想再多说，躺下去轻声道：“兰芷，你带阿丑去吃点东西，我睡会儿。”
“是，小姐。”
兰芷刚带阿丑走出营帐，便遇到要求见程愫的纪千雪，不管她如何阻拦，纪千雪都不管顾，一个劲地往里面冲，兰芷稍没注意，人就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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