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姨娘你不能进去!”
三个人先后跑进帐子,里面程愫轻揉着太阳穴撑起身子:“怎么了?”
“小姐,纪姨娘非要进来,拦都拦不住。”
“贵妃娘娘因夫人您提前离席很是不悦,故主君让我来请您回去。”
闻言程愫心中难免有些怒意,那么一大堆人为何专盯着她?再说围猎饮宴向来就不必一直在场。
“兰芷,你去帮我告诉贵妃娘娘,就说我身子不适,休息一会便会回去。”
“是。”
“哎等等。”纪千雪拦住兰芷道:“贵妃娘娘已经很不快来,夫人若不是随我回去,怕是主君都没法在贵妃娘娘面前交代。”
“我家小姐都说了身子不适,就算是贵妃也不能这么逼人吧?”
“算了。”程愫蹙眉坐起来,“帮我更衣。”
兰芷满肚子气对着纪千雪翻一个大大的白眼,过去帮程愫穿好衣服鞋子将人扶起来道:“小姐,您能坚持吗?”
“不能也得能啊,总不能驳贵妃娘娘的脸面,走吧。”
程愫随着纪千雪刚走出营帐没多远,迎面跑来一个端着盆的小太监脚下一个不稳将整个盆掀翻,里面的东西全泼到了兰芷身上。
“啊!”兰芷胡乱挥着手,睁开眼睛一看竟是满身满手的红,“血!血啊!啊!!”
程愫也吓了一跳,兰芷每动一下便有浓重的腥臭味。
端着盆的小太监扑通跪地一遍接一遍磕头:“奴才不是故意的,求贵人饶命,求贵人饶了奴才这条贱命吧。”
程愫努力平复心绪道:“这是血吗?什么血?”
“回贵人,是用来在猎场周围驱邪的狗血,奴才刚刚是脚下绊到了东西才会手上不稳,求贵人饶命啊。”
“啊啊啊,小姐,好恶心啊。”
程愫一个头两个大:“你赶快去洗洗换身衣服。”
“不行啊,我得跟着小姐。”
“没事,还有阿丑呢,先让阿丑随我去席面。”
阿丑点点头道:“兰芷姐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侍奉夫人的。”
兰芷思索再三哭丧着脸嘱咐阿丑照顾好程愫便跑回了帐子。
“你走吧。”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小太监爬起来拎着盆转身就跑了。
纪千雪在一旁捂住鼻子道:“幸好没蹭到我身上,夫人,我们快走吧,主君和贵妃娘娘还等着呢。”
程愫本就难受,闻了腥臭味泛起恶心直想干呕,好不容易才忍住跟着纪千雪往席面走。
走出一段路后,程愫看看周围停住了脚步:“这不是去席面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纪千雪环起手臂白她一眼道:“你属狗的吗这么认路。”
程愫脸色瞬间转变:“贵妃没有因我离开不悦,宋文远没有叫你找我回去,狗血是你设计故意泼到兰芷身上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妾身只是想送夫人去个好地方,夫人何必这么防备地看着妾身呢。”
程愫看看周围,只有纪千雪、阿丑和她三个人,她转身对阿丑说道:“我们回去。”
“夫人来了这儿就回不去了。”
程愫脚步一顿,震惊地回头看向阿丑,原本唯唯诺诺面相单纯的小姑娘,此刻脸上挂上了令人胆寒的笑。
她下意识扶住肚子后退一步,心里仍不敢相信:“这是你们计划的一环?”
“夫人的心太善了,我都有些不忍,那个夏氐人没骗你,我不是汉人,更不是什么小姑娘,夫人能到这儿来只能怪夫人自己太容易轻信他人。”
自称阿丑的女孩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衣服,一件一件扔掉上衣,而后扭动骨头,转眼间,一个小姑娘就惊人地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声音也变成粗犷起来。
程愫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恐惧很快弥漫心间,她攥紧拳头看看脚边慢慢后退快速捡起一颗石头朝阿丑砸过去,而后转身托住肚子尽全力逃跑。
但还没跑开几步,身后的阿丑就飞速冲到她面前拦住她,并抽出绳子将她的双手背到身后捆紧。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程愫拼命挣扎看着纪千雪道:“在崇福寺是我救了你,你要恩将仇报吗!纪千雪!”
纪千雪走上前扬手给了程愫一巴掌:“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受那般羞辱!一切都拜你所赐!”
程愫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心平气和地劝导:“你想要的无非是做宋文远的正妻,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尽快与宋文远和离,我发誓,我早就受不了他宠妾灭妻,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是要与他和离的。”
纪千雪听着这些话面上露出了犹豫,但未等她作出抉择,由小姑娘变成成年男人的阿丑就已经蒙上程愫的眼睛将人扛起来。
“主人说程愫必须死,已经到了这步,她若是不死,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纪千雪思索少顷一咬牙:“把她绑好扔进去。”
扔进去?扔进哪?程愫拼命挣扎也无事无补,只能保持体力思索对策,看着阿丑扛着自己走进一条小路钻进围栏,走了一炷香将她扔到地上,而后转身离开。
程愫眼睛被蒙上,看不到周围景象,只能听到渐渐远离、消失的脚步,她心里说不出该对未知害怕,还是该庆幸那两个人没有直接杀了她。
她挪动身体靠到一块大石头上,努力平复气息,挑选一块较为锋利的石头捡起来,而后靠着大石头借力慢慢站起来,心里庆幸脚没有被绑住。
她站在原地努力用石头磨蹭绳子,心里强烈的不安告诉她这里绝不是久留之地。
既然纪千雪和那个男人觉得把她丢在这里她就一定会死,那就说明这里一定有东西足够杀掉她。
紧张与疲累让她出了一身冷汗,小腹也有些难受,但这些都没有活命重要。
眼睛看不到,一时又磨不开绳子,程愫思来想去不能坐以待毙,便靠着布料透进来的光慢慢向前摸索着走。
从遇到恝罗摩诃开始她心里就隐隐觉得有不对,夏氐人带奴隶来围猎场不对,奴隶闭嘴一路偏偏向她求救不对,恝罗摩诃的随从轻易将人给她不对。
明明哪里都不对,她却恻隐之心作祟将人带到了自己身边,真是够蠢。
程愫心中仔细思索着,虽然这其中有夏氐人的参与,但夏氐人绝不可能要杀她,纪千雪也绝不可能有这种能力,所以是谁?
是谁要杀她?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名字令她停住了脚步。
柳清清..
她又轻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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