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林夫人当堂击掌,大笑起来,笑得格外张扬痛快,恣意飞扬。
她是武勋世家出身,当初眼瞎看上唐靖远这个“才子”时,被他洗脑要谨言慎行,要注重德容言功,要学习女三书,否则被人当成粗鄙武夫,有失礼仪风范……搞得她这些年来苦苦压抑本性,在他面前扮演知书识礼的贤妻良母,可最终依然是一场空,那她又何必为了这人压抑改变自己?
“还骂别人逆子,你才是真正最无耻最卑鄙的伪君子!”
林夫人骂得那叫一个痛快淋漓,几乎将成亲这十年来压抑在心中的郁气一下子全都发泄出来,一张面孔上红霞飞起,精神奕奕,明艳动人,完全不似一个刚出月子的产妇。
甚至都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侯府贵妇,而是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似乎又回到她少女时期,眉眼飞扬,目光灼灼,自信大方,带着种寻常女儿家身上难得一见的霸气。
承恩侯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模样。
那时的他,也曾经因为榜下捉婿时,看中他的是护国公嫡女而骄傲过,哪怕他只是二甲十五名,后面的仕途一帆风顺得甚至超过了同榜状元探花榜眼。
高中进士,娶妻名门,对他而言双喜临门的好事,可一时的骄傲和喜悦,很快就被吃软饭的屈辱取代,他甚至不敢让老家的通房周氏进京,只是送了封信和一百两银子就将她打发了,以免被林家人知道,违背了婚书上约定的三年无子方可纳妾。
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周氏已经怀孕,直到今年周文渊拿着当初那封信上京找他,告知周氏已死,临终前让这个可怜的孩子认祖归宗。
只一眼,他就认出这个与他少年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肯定是他的儿子,同样聪明伶俐,却贫苦孤苦,受尽旁人白眼和欺辱。
从那一刻,他心中的保护欲和父爱油然而生,对这个孩子的愧疚和歉意,让他的心一下子就从唐铭柯身上偏移到了周……唐文渊的身上。
唐铭柯的神童之名,是他从小苦心孤诣地培育出来的,可唐文渊跟着周氏,甚至连私塾都上不起,只能在外旁听,依然能有如此天分,可见这孩子才是真正继承了他的血脉的天才。
更何况,铭哥儿就算没有他这个父亲,还有林夫人,可文渊这孩子,就只有他这个父亲可以依靠。
尤其是铭哥儿这个白眼狼,只向着他的母亲,完全不顾他这个父亲的名声和脸面,小小年纪就如此忤逆不孝,简直就跟林家人一模一样。
承恩侯的视线从林夫人身上转移到唐铭柯身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若是跟着你母亲离开侯府,就不能再姓唐,也要剥去世子之位,以后承恩侯府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如此甚好,多谢承恩侯。”唐铭柯立刻转头望向林夫人,“母亲,是不是自今日起,孩儿便可随你姓林?”
“那是自然!”林夫人朗笑道:“以我儿之才,根本不必稀罕承恩侯府的爵位。凭自己的本事考个状元都没问题!”
“靠祖不如靠己,铭哥儿不必靠你也能自己博取功名,封侯拜相,等到那时,望你不要再舔着脸来要他孝顺奉养,拿他来给你唐家脸面增光添彩。”
“这你放心,我儿文渊,哪怕未经过名师教导,亦有惊世之才,哪里是那逆子可比的!”
承恩侯刚说完,就被身后的唐文渊轻轻扯了下衣角,“父亲,铭哥儿始终是你的骨肉,又岂可让他这样离开唐家?孩儿只要能认回父亲便可,并未想过与铭哥儿争夺世子之位啊!”
说着,唐文渊还上前向林夫人行了一礼,满面歉意,“小子只是因为丧母之后,孤苦无依,方才上京投靠父亲,不料却引起父亲与夫人的误会,千错万错都在我,还望夫人念在与父亲夫妻十年的情分上,原谅父亲这一次。”
“若是夫人不解气,小子愿任由夫人处置……只是父亲这几日辗转反侧,都因为思念夫人之故……”
“你别说了。”林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话你一个孩子说出来,更让我恶心。”
说着,她瞥了承恩侯一眼,冷哼道:“一想到他骗了我十年,这十年夫妻,不知他说了多少谎话,还差点害了我们母女的性命……至于他睡不着,呵呵,若是那一日铭哥儿未能及时唤醒我,我们母女一尸两命,他才能真正安枕无忧吧!”
“少说这些假惺惺的废话,当初你立下的婚书在此,这孩子便是你对我不忠的证据,依照婚书约定,若是你不肯和离,那我便继续上告,这次就要与你夫妻义绝……”
承恩侯气得一把拉回唐文渊,恨声说道:“林若曦,你嚣张跋扈,骄纵善妒,不遵三从四德,根本不配为妻,你要和离,我便送你一纸休书……”
“啪!”林夫人一巴掌扇在了承恩侯的脸上,扬眉冷笑:“我曾替你母亲养老送终,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凭什么休我?你说三从四德,可别忘了还有三不去(注1)。”
“我曾为婆婆服丧三年,还有你婚前贫贱,婚后因我林家起势得享荣华富贵,想要休妻,门都没有!”
“你若不肯和离,那我便告你骗婚在先,意图杀妻在后,与你夫妻义绝!你敢休妻,我便敢休夫!”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别说是承恩侯无言以对,便是公堂之上的燕京府和书记官们都鸦雀无声,带着几分敬佩之色地看着这位林夫人。
哪怕大燕朝风气相对开放,对女子的要求并不似前朝那般严苛,尤其是开国之初,为了增加人口,鼓励生育,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都有娶寡妇进门的例子,更没有什么贞节牌坊的说法。但千年以来的风气使然,被休妻的下堂妻,甚至被丧夫的寡妇更为难过。
就算如此,看到林夫人理直气壮地硬杠承恩侯,还是让一众男子都为之佩服。
承恩侯气得浑身发抖,正要继续说下去,却听堂外传来一声长喝,“奉皇上口谕,传承恩侯夫妻进宫——”
燕京府知府如蒙大赦,立刻一拍惊堂木,“今日暂且退堂,待本府择时再审!”
说着,还忍不住抹了把额上涔涔而下的冷汗,他这个知府做的,真是太不容易了啊!
前生不善,今生附郭。人都说三生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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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郭府城,恶贯满盈,附郭京都。
他这个区区四品京官,在这个三品四品遍地走的京城中,根本算不得什么。皇城脚下无小事,随便一个小案子,动辄就会牵连到朝中高官或者皇亲国戚,而他这个理论上能够管辖燕京和周边州县的燕京知府,实际上连抓个小偷都要请示刑部。
而现在堂上的两位,一个是开国三公之一的护国公后人,便是交出兵权那也是国之重臣。另一个则是贵妃的亲哥哥,六皇子和九皇子的亲舅舅,一品承恩侯。
无论哪一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佬,这和离的状子交到他手中,真真是个烫手山芋,拿不得扔不得。
如今听到宫人传旨,简直如闻纶音,救了他的一条狗命。
更何况,当初这两位成亲,就是皇帝赐婚,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无论和离义绝还是休妻休夫,他这个小小的燕京知府做不得主,还是请陛下做主才是。
林铭柯悄悄地松了口气,轻轻地握了下林夫人的手。
林夫人低头朝他笑了一下,“铭哥儿你放心,便是在皇上面前,我也会争取让你姓林。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儿子,这狗屁承恩侯世子,咱不稀罕!”
林铭柯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他在系统提供的记忆库里,听过一首儿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注2)”
上一世他从妈妈的宝贝儿子,变成了无根的飘零小草,这一世有了母亲的守护,他终于有了对抗唐靖远和唐文渊父子的底气。
就像妈妈说得一样,他不需要承恩侯府的恩荫,只要不被那个穿越者夺走气运文脉,他凭借自己的天赋才华和努力,一定能够为自己,为母亲,争来更多的荣耀和风光。
只是前一世他在母亲死后就再也没进过宫,没见过曾经对他恩宠有加,赐他神童名号的燕武帝,当时母亲病死,自然也不会有跟父亲和离闹得满京城皆知之事,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位本该算他“姑父”的皇帝,此时此刻,宣承恩侯夫妻进宫,到底是好是坏。
系统:滴!抵挡恶意进攻一次,守护宿主气运文脉成功!
脑海中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让林铭柯霍然抬起头来,望向站在承恩侯身边的唐文渊。
而唐文渊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描述的震撼之色。
他脑海中同样有个声音响起:“吸收文曲星唐铭柯气运失败,系统能量不足,需关机充能三日,请宿主努力学习,及时吸收更多文脉气运,为系统充能,解锁更多系统功能……”
随着滴的一声,系统声音消失,无论他千呼万唤再也无法出现。
他此时此刻,有一万句特殊问候想要送给这个不靠谱的宕机系统。
如果不是这玩意儿绑定了他,把他送到这个架空的古代世界来,他又何至于沦落到要跟一个小娃娃抢爸爸的地步?
该死的系统,若是吸收不到唐铭柯的气运,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还能从哪里吸收文脉气运来给系统充能呢?
他抬起头来,忍不住望向身边的父亲。
听说,这位曾经也是一个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