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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海盐卡曼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蓄谋


    纪清梵身上的伤倒没有特别严重的, 再加上有每天涂药,于是周五那天受的伤,到周日就差不多好透了。


    不过伤口是好了,但盛枝横看竖看, 觉得纪清梵的刘海是真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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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实在是看不过去, 等周日这天家庭医生给纪清梵检查完伤口表示已经没什么影响后, 就让自己的私人造型师给纪清梵也做了个造型。


    略显阴郁的过长的刘海被打理出层次, 身后的黑长发也被稍微修剪了一点, 修到了胸以下的长度, 将将卡在腰的位置, 柔顺地披散下来。


    盛枝站在纪清梵身后,从镜子里看她, 毫不吝啬夸奖:“你长得真好看,皮肤白白的, 眼睛也漂亮。”


    纪清梵听着她的话有些不自在,没有人这样夸过她, 她也没这样做过造型,头发都是自己随意剪的, 因为麻烦经常忘记修。


    盛枝身上真的好香,好像随时都带着那种甜甜的香气。


    好半晌纪清梵才轻声道:“……你也好看。”


    盛枝被她这句挤牙膏一般说出来的话逗得前仰后合, 笑完后她对着镜子撩了下头发,完全不谦虚, “那当然, 我可是非常好看。”


    虽然都还是学生,但盛枝却染了一头高调至极的淡粉色的头发, 她身量高挑,长发洋洋洒洒披在身后, 发尾弧度微卷,显得极其嚣张。


    纪清梵注意到她左耳上打了一个耳洞,戴着的耳钉是纯黑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显暗淡,反而有一种很透亮的质感。


    盛枝说着说着注意到什么,语气很奇妙:“……哇,不是吧,纪清梵,你耳朵竟然红了。”


    她像是发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她对于面前这人的印象是沉默寡言的蘑菇,结果沉默的蘑菇不是单纯的沉默,而是在害羞?


    盛枝看着她的耳朵越来越红,不由对着那个部位吹了口气。


    她如愿看着纪清梵脸颊也开始变红,笑得一瞬间更加明显了,“你好可爱哦。”


    纪清梵无所适从地抿了下唇瓣,胸腔内心脏乱跳。


    周一学校自然就开始上课了。


    盛枝上午没来,下午才到。


    到也是踩着点到的,距离上课也就还有五六分钟的空档。


    她的座位在后排靠窗。


    来了之后,盛枝站在教室门口看了一圈,找到纪清梵坐哪里后就唇角一翘,走过去敲了敲纪清梵同桌的桌子:“我跟你换换,你坐我那里去,我那里靠窗,上课上累了还可以看看窗外风景。”


    她说这话时语气不错,但并没有什么商量的样子,完全是在通知对方,要是再硬一点都可以说是下达指令了。


    纪清梵捏着笔,她今天一直低着头,因为修了头发很多人看她,她不适应又感到别扭。


    盛枝说要换,别人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纪清梵的同桌很快收拾好书笔坐到了盛枝的座位上,盛枝的桌兜和桌面比脸都干净,完全不用收拾。


    换了座位,盛枝坐在纪清梵旁边的位置上,班里安静得一时间发指,都以为纪清梵是哪里惹到盛枝了,但看盛枝的样子还不像要欺负纪清梵的样子,甚至语气挺熟稔:“你怎么一直低着头,明明头发剪得很好看,我的造型师我还是挺相信的。”


    纪清梵捏着笔,唇瓣张张合合的没声音,盛枝余光注意到周围所有人都在看她们,有点不耐烦地先嘁了下:“看我们干什么,都快上课了还不赶紧看看书。”


    听见盛枝理直气壮地把这句话说出来,好几个人没忍住嘴角一抽,又怕被她看见赶紧低下头,不管真的假的全都看起书来。


    盛枝重新转回视线,她看着纪清梵,桌子底下的长腿也不好好收起来,直接从自己的桌子下边跨到纪清梵的桌子下边,用腿碰了碰她,眉眼不依不饶:“为什么不抬头呀?”


    夏天的校服裙其实一直到膝盖下面,但是盛枝总是卷到膝盖上面。


    纪清梵被她一碰浑身很明显地抖了下,似乎被吓到了一样,头也一下子抬起来了。


    盛枝见状满意了,但是腿也没收回来。


    上课铃声响了之后,又说自己没有书,和纪清梵挤着看一本。


    她也不是非要得到一个纪清梵的回答,就是觉得她好玩,看她脸红好玩,看她用小声说话也好玩,就是想逗她。


    在盛枝这种毫不掩饰的特殊对待下,很快整个年级都知道纪清梵是盛枝最近交的玩得很好的新朋友。


    江晚音一开始让盛枝小心点注意分辨纪清梵的心思,结果发现盛枝对纪清梵的兴趣和跟发现一个新玩具的兴趣差不多少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她觉得可能用不了多久,盛枝就会自行失去兴趣。


    其实不只是江晚音这样想,这个想法是大家共有的——包括纪清梵。


    她总觉得盛枝对她的态度有些超乎意料的好。


    盛枝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一样。


    她带她出去玩,给她买衣服买项链手链,好吃的,好玩的,见过的,没见过的……


    察觉到纪清梵似乎对美甲很感兴趣之后,盛枝又拉着她去做美甲。


    那些款式琳琅满目,盛枝自己不喜欢做,但是给别人挑起款来兴致勃勃:“做这个吧。”


    纪清梵说好。


    盛枝唔了声,眨眨眼又换了另一个:“那个好像也不错。”


    纪清梵就跟着她一起改。


    盛枝觉得纪清梵真的太有意思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是很假的那种附和。


    尤其是得知做这个美甲花了几千块钱之后纪清梵看起来都很无措,“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之前的那些也会还给你……”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会花这样多的钱。


    几千块对于她来说是一个超出想象力的概念。


    盛枝诶了声,“还什么,我们都是朋友了。”


    她盯着她,注意到纪清梵那张姣白的脸慢慢地又红起来,看起来头顶都要冒烟了。


    真好玩。


    但是盛枝的这种好心情在第二天发现纪清梵把做的美甲剪断后就坠了下来。


    她忍不住拽过她的手看:“为什么剪了,你不喜欢?”


    纪清梵看着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做这个美甲的时候她就很清楚自己留不久,她要做饭,要做很多家务,这种精致的美甲存活不下来的。


    盛枝看着她不说话了,语气变得不太高兴:“说起来我给你买的衣服也是,就算不穿校服的时候也从来没见你穿过。”


    纪清梵动了动唇瓣,但是刚一开口想解释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们当时还在楼道里,纪清梵掉眼泪掉得人措手不及,盛枝犹豫了一下,拉着她进了个没人的空教室。


    其实在这次之前,盛枝都没见到纪清梵露出过这种鲜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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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枝在她断断续续的道歉里,将事情拼凑了出来。


    她了解到她有一个弟弟,有一对十分重男轻女的把她当成工具一样用的父母。


    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考的分数比弟弟高了反而还会挨打。


    再细碎的事情不用说,盛枝都能猜出来。


    纪清梵眼圈很红,“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但是我好像配不上那些漂亮的衣服和美甲……”


    她最一开始接近她确实有目的,但是盛枝给她花了好多钱,哪怕这些钱对盛枝来说算不上什么,她也觉得有些难受起来。


    她的家人都没给她花过多少钱,只会说她不配,没必要,小时候洗发水挤多一点都会挨骂挨打。


    纪清梵想着想着,更不敢看盛枝了,她说:“你以后别给我花钱了,我真的不配,你和我这种人在一起也玩不尽兴,她们都比我好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被盛枝问了两句就绷不住掉下眼泪,她不想掉眼泪,但是忍不住。


    这间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


    盛枝听着她的话,没带纸巾,就用指腹帮她擦眼泪:“谁说你不好玩了,我觉得和你玩可有意思了。”


    “还有什么配不配的,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了,你天下第一配。我别的不多,就钱多,你可劲花都败不光。”


    这么说完,盛枝顿了顿,勾起缕自己的发丝绕了绕:“要不你别回家了吧,你和我一起住,我妈妈不怎么在家,家里除了我,只有阿姨,空房间很多。”


    纪清梵听着她的话眼泪却一下子更汹涌了。


    她又想起来当时听到的别人对盛枝说的话——“那种人啊,我见多了,可巴不得赖上你呢。”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那只小狗她也是知道是盛枝的小狗才去护的。


    可是越接触,她越觉得自己承不起盛枝对她好的程度了。


    她甚至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她已经习惯接收别人对自己的恶意,不知道如果是有人对自己好,要怎么做。


    因为也没人对她这样好过。


    于是纪清梵声音不太稳地磕绊解释:“没事,我其实已经决定好了,现在不让他们起疑,等高考后我就让他们都找不到我。”她不想再更多地欠她什么了,尽管还是越欠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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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枝看了她两秒,最终还是顺着她道:“你心里有谱就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找我。”


    她放下那缕头发。


    “……我刚刚真的以为你讨厌我了,”盛枝说着说着声音愈发小了,像是人听力之下的错觉,“你相信我,我会把我的小狗照顾好的,所以你不能讨厌我,你要是也像那些人一样表面讨好我实际讨厌我的话,我就欺负你,再也不和你好了。”


    蓄谋


    经过这件事之后, 盛枝很明显地感觉到纪清梵的话变得多了一点,就像你刚带回家一直很不安的小狗终于开始适应这个家开始融入这个家一样。


    ——她开始亲近她了,虽然偶尔还会带一些小心翼翼,但是总体来说并没有那么不安了。


    这天上完课盛枝突然问纪清梵要不要明天请个假陪她出去玩一天。


    其实放在之前盛枝来学校的频率都不太高, 也是最近才开始准时准点来学校上课, 一开始刚出现这个转变的时候简直把她那些狐朋狗友吓一跳, 以为她要奋发图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结果一上课还是那个样子, 一趴能趴一个上午, 无非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睡觉而已。


    对于她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学生而言, 请个假出去玩似乎都是家常便饭一样,毕竟再怎么摆烂再怎么虚度光阴也有家里兜底。


    但是盛枝从来没叫过纪清梵, 不仅没叫过,周六日还经常拽着她来家里一起听她的私人家教讲课, 理由是一个人没意思,那些放到外面花钱都买不到的题册更是没少往纪清梵手里塞。


    “放着也是放着, 你要是肯替我做了真是替我解决一堆大麻烦。”她对她眨眼。


    其实这些题都是她找老师给纪清梵定制的,是完全贴合纪清梵帮她巩固和提升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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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枝之前找机会让纪清梵写了张可以了解真实水平的卷子, 纪清梵在学校答的那些被她自己控在中规中矩成绩线里的卷子没有参考意义,她干脆直接让她填了张可以看真实水平的卷子。


    让她做卷子的理由也算得上实话实说, 不过只是说想看她不藏拙的成绩,倒是没说具体要干什么, 老师判完卷子之后她更是真心实意地夸了纪清梵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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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夸得纪清梵耳朵都红了, 别过头不敢看她亮闪闪的目光:“也没有枝枝说的那么厉害……”


    盛枝知道纪清梵比自己大两岁。


    不过虽然纪清梵比她大上两岁多,她也不会叫她姐姐, 什么“梵宝”“梵梵”这种称呼倒是没少叫,还拿着她们彼此的生日歪理邪说。


    举着日历一边翻页一边理直气壮地表示:“梵宝你看, 我的生日是八月十一,你的生日是十一月八,多有缘,你还比我晚三个月。”


    倒是全然不提年份的事情。


    她对别人无所谓这种称呼,想麻烦江晚音的时候一口一个“晚音姐姐”要多甜有多甜,唯独就是不管纪清梵叫姐姐。


    就像她和狐朋狗友没少进酒吧,却从不带着纪清梵乱跑一样。


    很微妙的一种度量。


    真说起来,这还是盛枝第一次让纪清梵请假陪她去玩。


    很罕见也很意外。


    盛枝像是随口一提的样子,甚至都没动,还趴在桌子上,只把脸转向了纪清梵。


    纪清梵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下意识问道:“就你和我吗?”


    盛枝这下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了:“对,就你和我,她们都没空。”


    纪清梵轻轻应了声,本来很紧张激动的神情在听见盛枝说出来的话语之后又融入点了然,原来是她们都没时间啊……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来找她去玩而不是去找别人这一点也让纪清梵很开心,足以盖过其余任何情绪了。


    像是怕盛枝过一会儿就反悔去找别人了一样,纪清梵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盛枝都没想到会这样顺利,她虽然问的比较随意,但是还有点担心纪清梵会想上课不想出去玩。


    要不是过了明天就不行了,她也想周六日的时候再叫纪清梵出去玩,时间还比平时上课时正当。


    不过纪清梵答应了就行。


    对于盛枝来说假好请,唯一担心的地方就是会不会卡在纪清梵那里。


    转眼到了第二天。


    虽然说了出去玩,但是盛枝也没告诉纪清梵具体去哪里,纪清梵更没有问她。


    等司机到了,盛枝都没有要说出去哪里的意思,开车的司机也很明显知道去哪里,估计是盛枝和她提前说过了。


    大有直接带着纪清梵过去的架势。


    一上车,盛枝先把手里的茉莉豆浆和做得很精致的奶黄包塞进了纪清梵的手里:“老规矩。”


    盛枝从家庭医生那里得知纪清梵胃不太好,发现她还不怎么吃早餐之后,就找了个借口让她吃早餐。


    ——“今天没胃口,你替我解决一下。”


    ——“今天的不爱吃,扔了可惜。”


    ——“今天早上吃了点,但是蒋姨觉得我吃太少了,又做了点别的非让我带过来。”


    蒋姨是盛家专门做一日三餐的厨师,曾经拿过许多奖的大厨,做出来的餐食味道一绝。


    这样发展到最后,再提起这件事盛枝就只剩下了三个字:“老规矩。”


    反正说来说去,她要是想让纪清梵“替”她吃早餐的理由无穷尽,总归目的只有让纪清梵吃早餐就是了。


    盛枝按了个按钮将车里电动的桌子升起来,然后把手里的茉莉豆浆和奶黄包放在小桌板上。


    纪清梵看看她,又看了看豆浆和奶黄包,而后伸手把豆浆和奶黄包也往她的面前推了推:“一起吃吧,你不能总不好好吃早餐,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盛枝听着她的话心里难受了一下。


    现下听到这句话,她简直想对纪清梵说你也知道不吃早餐对胃不好啊。


    她其实知道纪清梵为什么不吃早餐,纪清梵不收她的转账,日常就用自己零零散散赚过的一些钱,她们家从不给她生活费,吃早餐这项支出对于她来说是可以攒下的,所以她不吃,她还总想着日后还她钱,哪怕她说了没关系不用还,她给她花的钱自己都不清楚,纪清梵依然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了下来。


    但是盛枝最后还是佯装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甚至倦懒地往后一靠,要多叛逆有多叛逆:“不吃不吃,就不吃,没胃口。”


    说到这里她看着纪清梵还想说什么的样子,故意刁难她:“要不你喂我?”


    她多夸纪清梵两句纪清梵都不敢看她了,所以她不觉得纪清梵会喂她,或者说敢喂她。


    果不其然盛枝这么一问纪清梵耳朵就红了。


    但让盛枝没想到的是纪清梵就这样红着耳根答应了。


    “枝枝想先吃什么?”


    眼看着着纪清梵真要喂她,盛枝感觉脸上的温度腾一下子起来了,是车里开着空调都无济于补的感觉。


    她一共拿了两个奶黄包过来,纪清梵这么一准备喂她,她直接很快地消灭掉其中一个后又喝了一口茉莉豆浆,整套流程极其迅速:“我吃完了。”


    说完盛枝偏头抵着下巴轻轻咳了声:“我刚刚就随便一说,不用真的喂我。”


    “……好哦。”纪清梵垂下眼睫,明白她只是说了句玩笑话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喂她以后,心里忍不住泛起点失落。


    别开视线的盛枝没注意到,纪清梵端起杯子喝豆浆的时候,唇瓣叠上了她留下淡淡口红的唇印。


    似有意,又似无意。


    ※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路上,一直开到了一家嘉年华乐园前。


    虽然说今天还不是周六日,但按理来说就算不是周六日来这里玩的人也应该不少。


    “不想人太多,想想都挤,”从纪清梵环顾的视线里猜到了对方想法,盛枝直接解释了一句,“这家乐园今天只对我们营业。”


    纪清梵有路过这里,不过从来没进来过,她也没有来过游乐园,有点稀奇,听见盛枝的解释笑了下,点了点头,“我说怎么人这样少,记忆里好像每次人都很多的样子。”


    游客只有她们两个,但乐园依然热闹无比,背景音乐十分欢乐,入口的地方就站了许多穿着各类玩偶服扮演着不同角色的员工欢迎她们,其中一个小丑更是直接吹了两个气球送进了她们的手中。


    看着小丑和变戏法一样把气球扭成一朵花的样子,纪清梵微微睁大了一点眼睛,开口语气都磕绊了一下,“谢、谢谢。”


    盛枝偏眸见到纪清梵很稀奇地一会儿捏捏气球这里,一会儿摸摸气球那里,语气不屑:“这种东西我随随便便就可以拧出来十个八个。”


    纪清梵听见她这样说,不疑有什么,眼睛弯起的弧度更明显了,“大小姐好厉害,我都不会。”


    盛枝闻言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她刚才是真胡诌,现下听见纪清梵这样夸因为自己并不会扭气球难得谦虚了一下:“也没有很厉害,一般啦。”


    这样边说着盛枝也在心里决定改天学一下怎么扭气球。


    整座乐园只有她们两个游客的最显著的一点好处就是玩什么项目都不用排队,毕竟这种大乐园赶上特定的日子排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队都十分平常。


    如果说盛枝从小到大玩游乐园都玩腻了,那纪清梵可以说是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玩过,于是看这个也好玩,看那个也好玩。


    发现纪清梵对于那些刺激项目很感兴趣之后,盛枝就拉着她把每一个刺激项目都玩了一遍。


    什么海盗船、大摆锤、跳楼机、过山车、空中飞椅……


    她们还在摊位上买了两副小动物头箍,一对猫猫耳,一对狗狗耳,拍了很多照片。


    玩到最后,这些大项目里就只剩下鬼屋没玩和不怎么刺激的摩天轮没玩过了。


    盛枝不恐高,她喜欢坐在三百六十度转的大摆锤上看最高点的风景,但是进鬼屋她却会害怕,平时就连恐怖片也很少看,尤其是有真人NPC的这种恐怖屋,她能不进就不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用她的话是就是“只要我不看恐怖片不进鬼屋,那我完全不怕黑不怕鬼”。


    但是玩完鬼屋看过恐怖片后就不是这样了。


    纪清梵看她盯着恐怖屋最上方那个鬼脑袋踌躇的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口道:“我们不玩这个了吧。”


    谁料盛枝咬了咬牙,一把抓过她的手,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偏偏嘴上还说着:“区区一个鬼屋,谁会害怕,今天你必须和我去。”


    手被她拉起,纪清梵视线落在上面,心跳加速了好一会儿。


    但是临进去前盛枝还能说出来“区区一个鬼屋,谁会害怕”的豪言壮语,这一进去瞬间就不一样了。


    有风把碎布条吹动,她都要炸毛的样子。


    更别提等到真人扮演的恐怖NPC出来的时候了,盛枝就差直接扎进纪清梵怀里去了。


    只有嘴硬的大小姐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胆量,被吓得像个惊弓之鸟,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紧紧抓着纪清梵的手,闭上了眼睛,可怜兮兮的:“我不睁开眼了,你牵着我走吧。”


    黑暗之中,纪清梵同样紧扣住她的手,应好。


    纪清梵的心跳也很快,却不是被恐怖屋吓到,而是因为盛枝牵着她的手。


    盛枝说不睁开眼睛就是不睁开了,因此也并没有发现,一些本来可以绕开的惊吓点纪清梵看见了也没有绕开,甚至还专挑着吓人的地方走。


    不仅抓挑着吓人的地方走,她还刻意放慢了脚步。


    几个连环惊吓点走下来,盛枝都快出哭腔了,要是时间倒回她们还站在恐怖屋门口的时候,打死她都不进来了,少女的声音含着泪意,“梵宝,快走出去了吗?我们时候才能走出去啊?”


    纪清梵看了看四周,又开始往回走,只是开口时的语气却故意染上了几分苦恼:“枝枝,你别着急,我好像有点迷路了。”


    原谅她的卑劣心思。


    她真的很想很想,再这样多牵一会儿她的手。


    她们在鬼屋里兜兜转转,走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走了出去。


    盛枝是真的紧张也是真的害怕,把纪清梵手腕都攥了一圈红。


    一从恐怖屋出来,眼前都亮了起来,外面的灯光和恐怖屋比起来要亮得多,盛枝微红的眼眶就显得无比鲜明,藏无可藏,纪清梵看着她被吓到的样子,难得笑得那样明显,一脸“真没有想到大小姐竟然怕鬼”的表情。


    见状盛枝直接恼羞成怒。


    刚从恐怖屋出来,她心跳还没完全稳下来,气也没喘匀,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作出要给纪清梵一拳的架势,纪清梵看她捏拳,也没定在那里,直接举着气球往前跑,一边表示自己没笑一边却忍不住一样笑得越来越明显。


    盛枝听着她的笑声,心里有些触动。


    她很少听她这样笑。


    这种真切的开心的无忧无虑一般的笑意。


    好像现在,纪清梵才有点像这个年纪的女孩了。


    她们打打闹闹一直跑到一个冰淇淋车前,冰淇淋车装修得五颜六色,马卡龙一般,很梦幻。


    盛枝看见了冰淇淋车,瞬间路都走不动了。


    她摆了摆手,表示:“先休战。”


    她要了两个冰淇淋,自己拿一个,另一个则给了纪清梵,每个冰淇淋都是两个冰淇淋球叠在一起,旁边插了巧克力味的饼干棒,冰淇淋球的最上面还撒了五颜六色的糖霜。


    尽管每个项目都没有排队——顶多是工作人员检查设施和检查她们身上的安全卡扣占了一点时间——但是这么多项目玩下来,玩到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偶然一阵夜风拂过耳畔,很细微的温凉。


    她们一边吃着手里的冰淇淋一边坐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快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纪清梵看着手里的冰淇淋,突然轻声道:“枝枝今天是来带我玩的吧,还说是别人都没有时间让我请假陪你,其实就是特意带我来的对不对?”


    因为是特意带她来的,所以包下整个乐园;因为是特意带她来的,所以一进来就有那么多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欢迎和吹气球;因为是特意带她来的,所以乐园里随处可见表演着节目的小丑,时不时把十几个圆球扔起来转,时不时骑着单轮车从她们身边过去;因为是特意带她来的,所以哪怕只有她们两个人玩,整个乐园也热闹非常。


    “想什么呢,才没有。”听见纪清梵这样问,盛枝咬了口饼干棒。


    只不过她否认完了,纪清梵却明显不信,看着她,盯着她,似乎非要一个回答。


    盛枝见状又咬了口饼干棒,见她一副不得到回答不罢休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承认了:“好吧,今天不是六月一号吗……”


    她头上还戴着那对纪清梵给她挑的白色的猫耳朵,很小声:“我来带你过个儿童节。”


    几句话的空档中,摩天轮也真真正正升到了最高点。


    似乎对于直接了当的回答感到很不自在,见到纪清梵唇瓣微动好像是要接着说什么,甚至已经有轻弱的话音要出来,盛枝回答完她的问题便忍不住用指尖抵住了她的唇。


    摩天轮里面没有下面那么亮,少女一头淡粉色的长发随着光线变化,浓密卷翘的睫毛则扑闪扑闪的。


    “纪清梵,”她的声音乍一听似乎很不耐烦,脸颊却悄然蔓延上点和头发一样的淡淡的粉,“你好烦,我都回答完了,不许再问了。”


    可是这个抵住唇瓣的动作于事无补,纪清梵看着盛枝,眸光很温柔,“枝枝,谢谢你。”


    随着话语有温温热热的吐息洒在指尖上,盛枝睫毛眨动的频率更快了,“你……”


    只不过刚说出一个字,就听到纪清梵接着说道:“以后我也是过过儿童节的人了,今天真的很开心,美好得就像梦一样。”


    ※


    她始终看着她,目光专注到不知道是在说今天美好得像梦一样,还是在说她美好得像一场绮丽的梦。


    蓄谋


    ※


    盛枝坐在楼梯上, 听着纪清梵用那种回忆的语气讲述她们之间所发生过的事情。


    她到底不是真的失忆了,于是听了一会儿,很快便反应过来纪清梵只有在说一开始她们过往事情时说的是真实发生过的——仅限于那些美好的部分。


    而越往后真实的内容越少,说到她们关系产生裂痕的那部分时基本上都是经过美化处理的变得虚假的和现实毫不相干的另一部分了, 至于最糟糕的那段时期更是只字不提。


    不过这个认知倒是让盛枝渐渐放松下来。


    ——她现在听纪清梵说假话反而会清醒许多, 最怕的是扑朔迷离, 分不清真与假。


    如果开始分不清真与假, 那么别的方面可能也就开始慢慢混淆了。


    纪清梵讲了很多, 她将美化回忆的程度把控得很好, 没完全遮掩她们的矛盾, 只不过巧妙地换成了另一种说法,她讲自己的心动和对她的追求, 讲她们是如何在别人的眼里针锋相对,又是如何在四下无人的教室里乘着夏风接吻, 讲她们毕业后彼此的抉择和约定。


    真实而美好,不会过分虚假。


    而且十分完美地与纪清梵之前对她说的那套说辞彻底融合。


    如果说她之前对她说出的说辞只是一个刚刚动笔画了一半的圆弧, 那么她今天讲述的这些过往这些回忆则是动笔彻彻底底地将那个半圆圆上了。


    天衣无缝地圆上了。


    盛枝基本上没说什么话。


    防止说出什么露馅,她干脆全程语气词带过, 或者用鼻音发出个疑问的气息,大多时间都是纪清梵在和她说。


    “枝枝,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的青春有多灰暗, 还好有你的出现。”纪清梵的声音含着些许笑意。


    一句话说完了, 但是潜藏的意思似乎未尽,等着听者细想。


    盛枝本来因为想过去的事情有点走神, 现下一听到纪清梵这样说飞出去的神思直接飞了回来。


    ——“灰暗的青春里还好有你的出现”。


    这种话简直不用怎么去动脑子想都能反应过来是一种什么意思。


    这一瞬间盛枝脑海里略过许许多多的脚趾抓地文学,包括但不限于墙角红眼命给你和你是我唯一的光等等等等。


    各种词句在心底呼啸略过, 她凝了一下,委婉道:“你下一句不会要说我是你此生唯一的光了吧,别这样,有点咯噔。”


    纪清梵语气一顿,那点暧昧的氛围也顷刻散了,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纪清梵眨了眨眼,“真说起来我现在还是总裁呢,那照枝枝这个想法,现在的我岂不是该冷冷一笑,然后攥着你的手腕铐上锁链,神色无比阴郁病态地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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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她脸上神情一变,竟真抬手攥上她的手腕,一副要把她锁起来的架势,“枝枝,你就算失忆了也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说着威胁的话,尾音却又落得缱绻:“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得益于她出众的外貌,哪怕做出这种表演也只显得有一种陌生的危险姝丽。


    纪清梵握着她的手腕表演得还挺认真,盛枝抽了一下都没能把手抽出来。


    盛枝:“……”


    她用另一只手捂了下眼睛,心里真想不到纪清梵也看过这种东西,最主要的是看起来似乎比她还了解得多,都能演出来了。


    她有些想象无能纪清梵看这些东西时的样子,就像她想象不出来纪清梵看一些不可言说的小视频时的样子。


    盛枝挡了下眼睛便放下手,“你演得还挺像。”


    看起来还真有一种要和她永远在一起的偏执又病态的感觉,她刚才听到纪清梵那么说话的时候有一瞬间都麻了一下。


    虽然和情话乍一听差别不大,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相反。


    她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太对劲,总之有点奇怪,是一种明明知道这是演出来的,可又有种很微妙的危险感。


    就好像纪清梵是认真的一样。


    ……算了,纪清梵满嘴跑火车谎话熟练到张口就可以来的程度,演什么像什么也不奇怪。


    盛枝把心里那点微妙的感觉按下。


    纪清梵温柔地笑了下,松开了她的手腕,嗯啊应声,“我也觉得我演得挺像的。”


    手腕被她松开,盛枝顺便看了眼腕表,才发现她们这一折腾已经到下班时间了,都该打卡走人了。


    盛枝看着这个时间,第一反应是不能加班。


    她警惕地把目光移到纪清梵的身上:“先说好,我是下了楼,但是后面又走回来了,这接下来可都是你拉着我旷工的,所以不能加班。”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再次笑了起来。


    “不加班,而是明天就到周六日了,公司是有双休的,”她边说着,也站起身,“枝枝,要不要回家里坐坐一起吃个晚餐,我亲手做晚餐。”


    见纪清梵站起来了,盛枝跟着站了起来。


    这边的楼梯不过人但是整体日常清理得极其干净,毕竟每天都会清理两遍朝上。


    她迎上面前女人如水的目光。


    ……纪清梵要亲手做晚餐?


    盛枝想到了之前自己住院时纪清梵带过来的保温食盒,不过真说起来,她还没有亲眼见过纪清梵做饭时的样子……


    想到这里,盛枝稍一思量,答应了。


    但她不知道,这种话就和“我家的猫会三百六十五度螺旋踢加后滚翻你要不要来家里看看”一样,都是想带人回家的理由罢了。


    盛枝一听可以当面看纪清梵做饭,完全没察觉出来别的意思。


    就像当初住院时纪清梵带过来的汤她也不太相信那是纪清梵亲手熬的,纪清梵给她做饭这件事实在不太现实。


    所以当面看着她做,是多么好的一个可以刁难对方的机会。


    她觉得自己需要坚定一下最开始答应这个赌约的初心,比如作天作地颐气指使,比如各种刁难让纪清梵后悔和她提出这个赌约。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这才是她在这场“游戏”里的主线任务,至于别的,都是虚的。


    ※


    今天没叫司机,是纪清梵开的车。


    再次回到那个所谓她们共同居住的家里,盛枝看到那种一起生活的痕迹还是感觉很荒谬。


    不过说到吃饭,她是真挑食得不行,要盛枝说自己不喜欢吃的能说出来一大堆,但是要说非常喜欢最喜欢的可能还够不上不喜欢的数量尾巴。


    纪清梵把各种食材拿出来的时候,盛枝看了眼,冰箱里满满当当的,很有生活气息。


    她不由想了下,如果是纯自己住,那她的冰箱大概除了装酒就是装气泡水或者果汁牛奶雪糕,基本上连片菜叶子都找不到。


    正想着,就听纪清梵说道:“牛奶咖啡在左边,气泡水果汁在右边,最下层放了草莓雪糕和椰子雪糕,不过我建议你吃完饭过一会后再吃雪糕。”


    盛枝摸摸头发昂了声,感觉纪清梵简直有读心术。


    她应完声就开始看纪清梵洗菜切菜。


    对于自己有公主病这件事盛枝认知一直挺清晰的,因为从小到大没少人这样说,甚至有段时间恨不得都叫她“公主”,很明显是贬义她公主病太严重的公主。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才不改。


    盛枝看着纪清梵的动作流畅且熟练,没忍住问了句,“你要做什么?我很挑食的。”


    “我知道,”纪清梵弯了弯眸,“不会出现枝枝不爱吃的食物的。”


    盛枝不太相信。


    纪清梵说完后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轻轻啊了声,眸光再次转向她,“枝枝,我忘记把头发扎起来了,你帮我扎一下头发好不好?”


    “你让我扎我就扎?”盛枝蹙了下眉,视线却不自觉看了看四周,“皮套在哪儿?”


    她才没想帮她扎的,只是看在这顿饭是她做的份上。


    纪清梵微微侧了个方向示意,“就在那边。”


    盛枝循着方向走过去拿了个小皮套出来。


    纪清梵的发质很好,长发洋洋洒洒披下来,微卷的弧度风情迷人。


    盛枝没怎么给别人扎过头发。


    那唯二唯三的几次都是在她们高中时关系还没恶化到后面那样的时候,给纪清梵扎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散下来的长发做题时会有一点挡眼,不过那时总是她主动给她扎头发,高中时的纪清梵和现在不一样,很容易就脸红。


    想到自己又想起来了以前的那点事,盛枝挥散脑海里的想法,觉得可能是因为纪清梵今天一直说过去的缘故。


    毕竟她之前都没有这样经常想起,甚至刻意地在淡却那些事情,但现在……


    纪清梵在不断地加深那些记忆。


    盛枝很随意地帮她扎上头发,她其实已经有预料自己帮她扎头发纪清梵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


    果不其然,纪清梵弯了弯唇角,“枝枝扎头发的手法真是一点没变。”


    如果她真的失忆了那么这会听见纪清梵只会觉得纪清梵说的是失忆前后,但她到底没有真的忘记。


    盛枝没理她这句话,纪清梵也不在意,笑了笑便接着处理起手中的食材。


    今天纪清梵提起过去的频率太高,她的心情多多少少被回忆影响到,现在不太想理纪清梵。


    可是不想理是真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也是真的。


    这样在厨房处理着食材的纪清梵似乎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厨房开着暖光灯。


    柔和的光线落在纪清梵的身上。


    她穿着淡樱色的围裙,围裙里是一条白色的居家长袖裙子,袖口挽了上去,松散扎上的头发顺着肩膀一侧垂下。


    盛枝给她扎头发扎得随意,但在纪清梵身上却不显得凌乱反而有种慵懒的美感,带了些烟火气,像个入了世的仙女。


    纪清梵自始至终都没有让她帮她,除了扎头发以外没有再让她做任何事情。


    但是她什么都不让她做,盛枝看着纪清梵一个人忙忙碌碌又有点莫名的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她看了看纪清梵,确定纪清梵没往她这边看后便看了看旁边。


    旁边有个削好皮看起来应该是准备切的土豆。


    盛枝悄悄靠近了土豆一点,发现纪清梵还没有往这边看,就洗了洗手打算把土豆切了。


    她可是来刁难纪清梵的,现在上手只是因为就这么站着看太无聊了而已,才不是想帮忙做饭——


    这样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盛枝一边开始试着切土豆。


    她想了想切菜的姿势,应该是一手按着一手切,但是她试了试,感觉有点切不下去,于是停顿了一两秒后,盛枝把土豆放好,撤了左手直接用右手拿着刀切了上去。


    一刀下去,土豆被切成了两半。


    两刀下去,土豆变成了四个大小不一的块。


    三刀下去……


    “枝枝,你在做什么?”


    第三刀还没切上去,盛枝先听见了纪清梵柔和的询问声在耳边响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蓄谋


    盛枝看着被自己切了两刀的土豆, 她没太细致观察过土豆具体是怎么切的,毕竟一般也不需要她切土豆。


    但是她这样看着,总感觉土豆应该不是这么切。有哪里别别扭扭的。


    她不是没听见纪清梵询问的声音,不过听见了也没有放下手里的菜刀, 遮是已经来不及了, 与其遮掩不如理直气壮应下。


    盛枝:“我看这个土豆长得太丑了, 所以就把它切了。”


    本来不是太合理的一句话, 可配上她把土豆切出来的样子, 竟意外显得挺合理。


    纪清梵不动声色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刀, 有点担心盛枝待会不小心划到手。


    然后她看了看那大小不一的土豆块, 展颜,“枝枝怎么知道我想做咖喱土豆的?这么默契。”


    听到纪清梵这样说, 盛枝有一点没想到。


    就像她这个不会做菜的都觉得这土豆切得不太对劲,纪清梵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不仅没说她把土豆切坏了, 还一副她和她很心有灵犀的样子。


    眉眼弯弯的样子,笑得特别温柔好看。


    而她切坏的土豆也被纪清梵很自然地接着切了切炖进了咖喱里。


    热气和香气翻涌上来。


    像是被这点翻涌的气息染到, 盛枝的脸颊也带起些温度。


    她张了张唇,刚想开口却听见纪清梵先启唇说道:“不过这些都枝枝不用帮忙, 想吃什么告诉我就可以。”


    纪清梵边说着边洗了手,她擦净手上的水珠, 看向盛枝。


    其实自从假装失忆之后, 盛枝没少看见纪清梵这种饱含爱意几近要溢出的目光,但还是有些难以习惯。


    不仅是目光, 纪清梵的声音也是那样温情,“在家里枝枝只要全身心依赖我就好了。”


    情意绵绵得宛如热恋时的爱语。


    只是——又来了。


    那种奇怪的让人头皮都隐隐发麻的感觉。


    话音落下, 纪清梵注意到盛枝的神情。


    很细微的一两秒停顿之后,她轻轻靠近环住了她的腰:“毕竟我失去枝枝会不行的,我也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确定,好不安,好想枝枝更多一些依赖我,不想让枝枝离开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逐渐蔓延上来的菜肴的香气,轻声细语下毫不掩饰的需求。


    温馨的氛围到底不会让人太紧绷,于是一切微妙的地方又被带过,试探着露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被所属主人重新收回,纪清梵抱着盛枝,感觉到盛枝的手抬起又落下,似乎在纠结要不要也回拥住她。


    ……真可爱。


    但想到刚刚盛枝在那一刹那露出的神情,纪清梵敛下些眼。


    盛枝对于这方面比她想象中得还要敏|感,哪怕她已经忘记了她忘记了她们过去的事情,就宛若一种残存在潜意识里的敏|感。


    不过也不能这样说,毕竟高中时是她不懂收敛这种过分的占有欲才使盛枝和她渐行渐远,之后为了让盛枝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又使了错误的方法。


    那时她还太青涩,只想着牢牢攥住飞鸟,殊不知越这样飞鸟越向往自由。


    ——她应该诱捕她。


    以羔羊的姿态诱捕她,让她以为主动权是在自己手中,让她以为是她在掌握她,让她也对她产生浓烈的占有欲和难弥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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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是攥不住的,只能设下遮掩好的陷阱和诱饵,让她来不及设防也不能设防地走进来。


    盛枝听着纪清梵的话语。


    她觉得假话确实是比真话好听,要不怎么说忠言逆耳,毕竟好听的假话假归假,顺耳也是真的。


    尤其是由讨厌着她的纪清梵说出这种不想让她离开她的话。


    当初在病房和她打赌的时候那样信誓旦旦,结果心里也没有那么肯定。


    或许她说的不想她离开的那句话是真的呢?就算是为了利益,纪清梵也确实不想她结束这段婚姻关系不是么?


    这段关系甚至包括赌约,继续与终止的权利都在她的手里,而不是在纪清梵的手里。


    环住她腰的手没使什么力气,纪清梵这样抱着她诉说不安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好欺负。


    盛枝心情突然很好,她唔了声,“我会不会离开你是看你的表现。”


    她没有回抱住她,像是故意的,越发现她不安越不安抚,很坏,但也没有推开她,任由她这样单方面地抱着她。


    纪清梵紧了紧这个拥抱,听见她的答案语气没有任何不开心,眸光水润动人,“我会让枝枝看见我的爱的,也会努力让枝枝想起来的。”


    ※


    哪怕存了难为纪清梵的心思,可面对这顿过分美味且合胃口的晚餐,盛枝也挑不出来什么。


    她觉得纪清梵有点太了解自己的口味了……


    可是还没等细想,就被一阵低沉的隐隐作响的闷雷声打断了思路。


    盛枝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听到闷雷声,下意识看向窗外:“今天有雨?”


    纪清梵闻言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我记得我早上看好像还是晴天……不过下雨了也没有关系,下雨了枝枝就留在家里睡吧,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又将视线转了回来。


    纪清梵今天早上确实看了天气预报,不过不是晴天,而是大雨预警。


    盛枝没有想在这里住的意思,就像上次她也没留在这里,虽然纪清梵一直对她说这里是她们一起居住的家,可是盛枝很清楚这里并不是,她们婚后没有同居。


    “不了,可能只是雷阵雨吧,又不至于到不能开车上路的程度,我等会就叫司机来接我。”


    盛枝没有答应纪清梵。


    她是真的完全没有留下来的想法。


    纪清梵听见她拒绝也没有勉强她必须留下来的意思,只是有些失落,“没关系,枝枝怎么决定都可以,那可以陪我吃完这顿晚餐再走吗?”


    盛枝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她看外面还不算太阴,没把天气这回事放在心里,正好她也没有吃完,就应了下来。


    只不过没想到恶劣天气来得那么快,她们刚吃完饭,伴随着一个亮如白昼的闪电,大雨也倾盆落下,没给人一点缓冲时间,说下就下了起来。


    纪清梵收拾好碗筷准备拿到洗碗机那里,见状,柔声对她说:“要不等一等吧,待会雨势小一点再走安全些。”


    盛枝觉得是这个道理,反正不管怎么说她今天都不会留在这里。


    “那我去洗点水果,枝枝可以一边吃水果一边等。”。


    盛枝没看她,听着纪清梵渐远的脚步声应该是去拿水果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几句话的空儿,雨势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大了。


    ……再这样下下去,开车都不太好开了。


    她站起身,凝神看着窗外。


    就在这时,又一声雷蓦然在云间炸响。


    紧接着是好几声连在一起,震耳欲聋。


    而室内的灯光偏偏在这种情境下措不及防断了,那种全部灯光都断掉的断。


    眼前顷刻间陷入黑暗,尤其是人的视野还没从明亮的环境中完全脱离出来,碰到这种突兀降下的黑暗十分难以适应,盛枝呼吸一窒。


    她小时候经历过一次绑架,虽然因为解救及时没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但是从那之后心里留下了一些磨灭不了的阴影。


    算不上特别严重。


    毕竟她平时不怕黑,也不怕暴雨天,打雷什么的都还好,但是怕这些因素撞在一起——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漆黑的室内,窗外电闪雷鸣,每次碰上这种情况都心悸得不行。


    发生在她童年的那个噩梦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


    无助又恐惧。


    克服不了,一瞬间浑身血液都僵住一般,呼吸都顿住了。


    盛枝指尖有点发颤,她去摁手机屏幕,开了手电筒,可是那种浑身发僵的感觉并没有因为这点冷冷的光线好到哪里去,明明清楚地知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却克制不住地心慌,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地下仓库。


    闪电撕裂天空般再次落下,雷声压积在沉闷的云层里,发出一些隆隆的厚重声响,像是在为不知道什么降下来作预警。


    盛枝捏着手机,她僵直地站着,忍不住唤道,“纪清梵。”


    ……没有人应声。


    她咬住唇瓣闭上了眼睛,犹豫要不要再叫一声。


    但下一秒,她就被人轻柔地拥住了。


    完完全全地拥抱,伴随着在耳边响起的女人安哄的声音,“枝枝,我在呢,在这里。”


    她摸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还不断地轻抚着她的背。


    盛枝呼吸一时间只余下纪清梵身上的浅香,她伸出手牢牢圈住了纪清梵,近乎把她锁进怀里,怕她跑开一样。


    抱住的身体是温暖的,和雨夜不一样的截然相反的温暖。


    她埋在纪清梵的颈窝。


    纪清梵的声音很温柔,在她耳边细语安抚着,抱起来也很软。


    听着她柔声哄她,那种强烈的躯体反应有些缓解。


    但是室内还是很黑,没有来电的趋势,窗外雷雨更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盛枝还是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轰隆——


    天边雷声再次作响,雨声风声夹在一起。


    在再一道落雷降下来的时候。


    纪清梵捂住她的耳朵,吻上了她的唇。


    蓄谋


    柔软的掌心覆上耳朵。


    被捂住耳朵后, 窗外的雷雨声变小了,分不出彼此的心跳声和缱绻着纠缠的声音则变大了。


    她是甘霖,又是藤蔓,勾勾连连。


    这是不正确的时间, 本不该出现在这一刻的事情, 错误的人。


    可也是错误的人在给予她安全感, 给予她最温暖的拥抱和最绵柔的亲吻。


    她能抱住的能依赖的也只有她, 没有别的选择。


    雷声有没有停盛枝有点分不清了, 分不出来彼此的心跳声太吵太吵。


    她被动又主动地陷进去。


    主动的是她的动作, 而被动的却是她的心。她在清醒地沉沦, 清醒地陷入这场甜蜜。


    “枝枝……有没有好一点?”不知道在哪一个瞬间,纪清梵微喘着松开了手。


    她的呼吸潮润, 询问着她,近乎还是鼻尖挨着鼻尖的距离, 松开的手也没完全松开,转而向下捧住了她的脸, 探上的指尖揉着她的耳朵,时不时拂过左耳垂上的耳钉。


    轻而乱的呼吸融在周遭的沉色里。


    盛枝眼睫颤了颤, 想自己的耳朵现在一定很热,哪怕她都没碰都能感觉得到。


    ——她希望纪清梵没有摸出来。


    但没有光线, 周围还是太暗太黑了,盛枝看不清纪清梵的眼。


    可能是因为环境不明朗, 也可能是她闭了太久的眼睛没睁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法看清楚, 她便只能感受着她的动作,于是她突然控制不住地想, 这一刻,她无法看清的纪清梵的眼里是褪下伪装和语气截然相反的冷, 还是就如表现在明面上的那般盈盈脉脉?


    盛枝没有作出应答,纪清梵却如同她做出了回答一样开始一下一下地很轻地啄吻着她。


    没说话就是还没好,没说话就是还不够。


    她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睑,吻她的脸颊和唇角。


    羽毛一样一触即离,痒得让人想躲。


    “怎么办呢,枝枝……”发丝蹭着发丝,她和她厮磨着,叹息,“可能今天晚上都不会来电了。”


    盛枝几乎快要溺毙在这个气氛里。


    理智告诉她或许这一刻应该去检查电闸,可是身体上放不开一点。


    谁知道要多久修好,谁知道能不能修好。


    最终她只是咬唇,在不见停的雨声下至强势又至弱势地开口,“反正你现在不能放开我。”


    黑暗中,纪清梵的唇角好心情地往上弯了弯。


    真像做梦,她想。


    果然机会都是自己创造自己把握的。


    在这种环境下的每一秒似乎都被拉长,没等到纪清梵的秒回,反而感觉到她彻底放下手,盛枝不由抱她抱得更紧,近乎卡着她的腰肢。


    终于,纪清梵开口了,音调却有些迟疑地放慢:“可是我们总不能终于在这里站一晚上,雨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枝枝,你今天晚上要和我一起睡觉吗?”


    一起睡觉的字音被她咬得充满了另一层意味,尽管她们可能只是再单纯不过的字面意思上的一起睡觉。


    话音落下,纪清梵没有再出声,更没有接着问什么,只在等待。


    等待。


    等待。


    很长的一段停顿之后,盛枝扣上她的手,很没安全感地十指相扣,“……那我们去卧室,总之你不能放开我。”


    她说着这样的话,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面红耳赤,语气却差得好像不是要去睡觉,而是去半夜杀人放火。


    掌握进与退的权利确实在她这边,可是起码今晚她没有选择,也别无选择。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如同等待着这个回答一样应下来,指尖也回扣住她的,声音徐徐地温脉,重复着盛枝不愿意提起的字眼:“好,我们回卧室一起睡觉。”


    ……她也不嫌这种话说出来累赘。


    就非要加上那一起睡觉四个字不可?


    盛枝拧眉,觉得纪清梵就是故意的。


    她们明明不是睡那种觉,一直这样说弄得她们好像是睡那种觉一样。


    真讨厌,果然她给她备注坏女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太讨厌了。


    她越想越心神不宁,咬牙切齿得一张脸都红透了:“你能不能别说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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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能说一起睡觉,”纪清梵像是不解,用拇指蹭了蹭她的掌心,慢条斯理地反问,“我们等等不就是一起睡觉吗?”


    话语间她们牵着手走到了卧室门口。


    含着勾子一样的尾音已经落下,声音的主人却似乎生怕还不够惹人遐想,更贴近地问她。


    手机开着手电筒,光线下微尘悬浮,彼此的距离已经近到再容不下旁的。


    卧室里的每一个地方放眼望过去都很黑,尤其是面积还大,在恶劣的雷雨天气下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暗感觉更甚。


    暴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直往人耳朵里钻,盛枝用余光看了一眼卧室就控制不住的更紧地扣住了纪清梵的手,她听着她比刚才还高频率的提起,转移注意力一般出声反驳,“就不是一起睡觉,要是能走我早走了,你今天晚上只是给我当床伴而已。”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了个什么词语之后,盛枝尴尬地简直一股热气从头发丝蔓延到脚。


    受不了了,她绝对是被纪清梵一口一句的“一起睡觉”给带跑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纪清梵将她话尾里的词语在嘴里转了一圈,嗓音还是轻轻柔柔的,“好吧,既然枝枝这样想,那我会做好床伴该做的事情的。”


    盛枝被调戏得脸上的温度就没下去过,气急败坏恨不得堵上纪清梵那张嘴,省得她一直说些这种话乱她心绪。


    纪清梵看盛枝一边炸毛一边还紧抓着自己的手,那感觉就和欲拒还迎似的。


    她无声地笑了笑,往前走了步,靠着门框,看向没动的盛枝,又很小幅度地晃了晃她们还牵着的手,像朵在夜晚绽放的昙花,生情摇曳地邀请她,“不进来么?”


    盛枝听着她的声音,感受到她晃手的动作,只吐出一个字,似乎多一个字都不想再说,“进。”


    她抬起另一只手抵了下脸。


    进就进,她心里又没有想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


    ※


    进了卧室后盛枝别别扭扭地和纪清梵一起洗完了漱。


    洗完漱后又更加别扭地让纪清梵守在洗浴间的门外,在确保她可以感受到纪清梵存在的同时纪清梵还看不到她的条件下换了条睡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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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卧室里的衣物间里有她的尺码的衣物,很齐全,还有很多她平时喜欢穿的风格的服装。


    身上的睡裙质地也是她在家里最常穿觉得最舒服的那一款。


    纪清梵确实把每一个细节地方都处理得非常真实,了解她的程度很像那种感情很好很恩爱,也同居很久的妻妻。


    睡裙香香的,盛枝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和她在纪清梵身上闻到的香气很像。


    她不由又想起来刚刚洗漱她们用的都是同一个味道的带着白桃味的牙膏。


    甜甜的。


    上一次盛枝确实也进了这个卧室,但是当时并没有上这个卧室的床。


    窗外的雨声落势猛烈,狂乱的风卷着树叶,像弹奏着最激昂的钢琴曲,每一个音符都是那样沉重。


    在这样的天气下软绵的双人床显得越发温馨。


    床上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不过所幸床铺够大,盛枝咳了下,准备说等会儿躺下了不用离那么近。


    毕竟已经有一会没有打雷打闪,再加上纪清梵一直在身边,虽然还是暴雨如注漆黑无比,但她已经感觉好很多了——大有一种用完了就想踹开的意思。


    可惜这句话她注定说不出来。


    因为刚说出一个“我”字,便是一阵滚雷碾过,轰响着砸下。


    酝酿好的剩余的还未吐出的话被重新咽了回去,盛枝下意识抱紧了纪清梵。


    或者说抱都不太合适,简直是直接埋进了纪清梵的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头顶似乎传来纪清梵被逗到一般的轻笑,很浅。


    盛枝不知道纪清梵是不是猜到了她刚刚准备说出来的话。


    但纪清梵没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这样半拥半抱地拉着她躺在了床上,跟哄小朋友一样轻呢着哄她,嗓音温温绵绵,“乖了,在呢。”


    刚刚盛枝抱上去的时候还没太反应过来,直到现在被带着躺下才感觉到自己正被纪清梵揽着头抱在最柔软的位置。


    耳朵和脖颈都被抚过。


    盛枝脸颊上蔓上绯色,感觉浑身都跟被火撩了一把似的。


    她反应过来后羞耻得就差头顶冒烟,但是纪清梵的怀抱那么软那么暖,身体和意识相悖,下意识贪恋着。


    她忍不住想高中时的纪清梵好腼腆好纯情,她盯着她看久了,少女的面上都会染上层薄薄的红,后面哪怕熟起来了也是很容易就害羞,红着脸说不出话。


    怎么现在她们都长大了,反而反过来了,为什么动不动脸红的人变成她了?


    这让她越发想看纪清梵再对她露出那种脸红的羞赧的神情,就像很久之前的梦里那样,被她欺负到眼尾红红地落泪。


    她好想实现。


    只是想想那幅画面,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很莫名的兴奋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所以怎么让纪清梵再脸红呢?


    怎么让纪清梵……再对她露出那种神情呢?


    蓄谋


    可能是这个暴雨夜太黑, 所以肌肤挨着肌肤的那种暖意就直往人心里熨。


    几乎是脑海里刚冒出来想看纪清梵脸红的想法,盛枝就不可自抑地想起来之前接吻时纪清梵被她亲得眼尾都溢出薄泪的样子。


    那时纪清梵的脸就很红,眼尾也晕出艷色,在她的怀里, 浑身直打颤。


    思绪越发越散, 她又回想起来后面纪清梵对她亲口解释的是哪种受不了, 和在会议室时纪清梵从她身上起来后残留在她腿上的潮湿的感觉……


    是真受不了, 还是假受不了?


    就在这时, 纪清梵突然开口打断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枝枝, 你很热吗?”


    这样问完,不等盛枝回答, 她就像想到什么一样,自言自语道:“也确实, 毕竟停电开不了空调,还下着雨, 可能有点闷热,那我这样抱你你热不热?”


    她问得正经又充满了关心, 但是身体却更前挺了,柔软的, 若有若无地抵着怀里人的脸颊蹭。


    盛枝被她蹭得呼吸都有点不畅,可那些被打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又回来了。


    她突然觉得纪清梵不应该叫纪清梵, 就应该叫纪奶酪, 一举一动全是心眼,又勾又钓。


    还问她热不热, 简直就差把心思戳到明面上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实践过不代表一点不知道,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对于别人她都没什么兴趣, 但一把那个画面联想到纪清梵身上就有点不太一样。


    不过……


    在感受到有什么在这几下贴贴中变得越发明显的存在擦过脸颊后,盛枝还是控制不住地羞耻起来。


    “别蹭我了。”她又恼又羞地拍了一下,其实是无意的,但却刚刚好擦过……


    不只是纪清梵的反应,盛枝也感觉出来了。


    一瞬间她更难为情了,但呵斥的声音反而因为难为情带起些娇,“纪清梵,你是狗吗?都说不许蹭我了。”


    呵斥的巴掌落在软绵肌肤上,清晰的声音让人脸红。


    纪清梵轻唔了声,听见她呵斥却没否认,反而捧着主动往她手里贴,“可是我还想这样抱着哄枝枝睡觉,抱一晚上,枝枝要不把剩下的巴掌也打了吧。”


    盛枝完全没想到纪清梵说出的竟然是这种话。


    她感受到她紧贴过来,有点组织不出语言。


    纪清梵怎么能这么、这么……


    她一边不耻于她,一边脑海里那种想看她脸红,想把她欺负到红着眼尾掉眼泪的想法却变得更加强烈。


    盛枝很不留情地又给另一边也补了一下。


    纪清梵身体颤了颤,似乎是疼了,不受控制地从唇瓣倾出点声音,有点往后躲的意思。


    察觉到她有躲的意思,盛枝不太满意地加了点力道掐弄起来,“躲什么,这可是你要求的,自己抱好。”


    她能感觉出来她们之间的动作和氛围已经有点变了味道,但那种逐渐蔓延的兴奋感让她不愿停下。


    更何况这是纪清梵主动说出来的,人总要为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起点责任,所以就算被她这样弄,也是纪清梵自食恶果。


    情绪在心里回转荡漾。


    终于,盛枝感觉到她好像快哭了,声音听起来难受又隐忍,去摸她的眼尾,果然很湿。


    “这就哭了?”她这样说着,心里想的却是纪清梵也太能忍了,说不定在心里怎么讨厌她呢,只是为了不露馅不得不忍着。


    她就看她能忍多久,能忍到什么时候。


    “呜……”被她一通掐、弄的地方似乎有一点细微的肿,和耳边那点断断续续的声音一样可怜。


    而且刚刚因为不方便,系带还被解开往下拽了拽,睡裙都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真可惜开不了灯。


    盛枝实在有点好奇纪清梵现在是个什么糟糕样子。


    她想这一刻纪清梵的脸肯定很红,不管是气的还是羞的,毕竟眼尾都湿了一片。


    话音落下顿了几秒纪清梵都没有应声,盛枝也没太意外,觉得可能是纪清梵暂时不太想理她。


    但越意识到这一点,她越不依不饶,很过分地开口道:“不许整理,你不是说还想哄我睡觉么,就这样哄我吧,还是说你之前只是随口一说在敷衍我?”


    她勾着她散开的睡裙系带。


    明晃晃地欺负人。


    夜晚的颜色也确实模糊了太多,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发现纪清梵的神情远比她还兴奋得多。


    她张开唇瓣喘息,怕控制不好声音,更怕盛枝发现她其实在爽,然后就不“欺负”她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秾丽的唇瓣,再往上是桃粉的颊,绯色一直勾到眼尾,艷得直生出一股逼人的荼蘼感。


    盛枝摸她的眼尾,薄薄湿润的泪便顺着眼尾滑落。


    只是拭去了上面的,又从别的无从得知的地方吐出露来。


    细细的系带被盛枝绕在手指上玩,她以为纪清梵怎么也得调整一会心情才能接着对她演戏。


    尤其是她摆明了在刁难她的情况下。


    只是没想到很快纪清梵就贴过来,把她抱住了,声音还不是很稳地和她解释:“没有敷衍枝枝,我敷衍谁都不会敷衍枝枝的,永远都不会。”


    虽然已经习惯纪清梵动不动就会说一些这样情意绵绵的假话,但知道是假的,也还是感觉有点别扭。


    她没应这句话,转移话题似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哄我睡觉?”


    纪清梵突然亲了亲她的耳朵,气息绵绵,“枝枝要不要听我唱歌?你之前很喜欢,说不定听了能回想起来什么。”


    唱歌?


    盛枝自动忽略她中间说的她很喜欢之类的话,“那你唱吧,我听听。”


    纪清梵放缓声音,哼唱起来。


    她的声线很好听,唱得也很好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叫不上名字,只能感觉出来是一种很柔和的旋律。


    她本来还想再为难为难她,不过这样听着听着还真的酿出来一点困意。


    怀抱柔软温暖,而同样柔缓的歌声则将这种感觉无限延长,很给人安全感。


    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陷入睡梦后,纪清梵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盛枝睡熟了。


    怀里睡着的人毫不设防。


    纪清梵一点困意都没有,她抱着她,忍不住去用唇角贴她的唇角,声音轻得仿若呢喃,情浓难自禁,“枝枝,好枝枝,好喜欢。”


    她亲吻着她,忍不住安慰着自己。


    潮色沾上声音,被具象化。


    她睡得好熟好乖。


    这样安心,对她没有丝毫防备。


    “怎么办,枝枝你这样好像在纵容我一样,要变得过分了。”纪清梵缱绻地叹息,音调怜惜,动作却和话语一样越发放肆起来。


    盛枝本来是在欺负她才不让她整理好睡裙,似乎是想让她羞耻,可是却不知道这反而方便了她。


    纪清梵很轻地握住她的手。


    从指尖柔柔涂到指根,羽毛一样拂过,画水彩一般,她没做什么太大的动作,更怕惊醒她,但是只是这样偷偷地臆想,也兴奋得无以复加。


    她怎么会知道——她不知道——刚刚只要再向下一点,就会发现她身上只有一条睡裙。


    而睡裙里什么都没穿。


    浓到压抑的占有欲只有在这时才能彰显,美丽的画作,涂抹上去的每一笔都饱含她的觊觎和爱恋。


    昏暗的房间,除了窗外的雨声就只剩女人意乱又情迷的吐息和更细微的让人脸红的声响,“真的好爱好爱你……”


    蓄谋


    盛枝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总感觉湿漉漉水涟涟的。


    她想动,却被紧紧抱着,挣不开,也莫名地不想挣开。


    耳边柔柔的声音偶尔哄她, 偶尔又很媚地叫她的名字, 说好爱她。


    呢喃不清的话语不知道是从哪边传来。


    好像带着泣音, 请求她的抚摸。


    她好像也随着话音触碰到了, 柔软的, 湿润的, 像沾着晨露的花瓣。


    她感受不出具体, 细密的如同海浪的感觉好像将她全部裹挟,她沉浮着, 始终靠不上岸。


    甚至醒来之后还感觉身上发沉。


    卧室内拉着窗帘,但可能因为外面天光大亮, 又不至于像晚上那样什么都看不清晰。


    盛枝微掀开眸动了动,感觉到什么之后, 她看了看怀里的人,又看了看她们叠在一起的长发, 慢半拍地反应了两秒。


    ——她昨天晚上是和纪清梵一起睡的……


    女人身上的睡裙因为没系系带的缘故变得更加松散,松松垮垮的什么都遮盖不住, 露出一片光洁的背,比皎洁月色还细腻得多。


    浓密柔顺的长卷发散落着, 还有不少发丝都挨在她的身上, 亲密无间,有一种分不出彼此的缠绵感。


    她没记错的话睡觉前好像是纪清梵抱着她, 怎么一觉醒来变成她抱着纪清梵不撒手了?纪清梵似乎还因为被抱得太紧神情都不是很舒服。


    一瞬间梦里的各种感觉都涌上来,盛枝感觉到肌肤贴着肌肤的触感, 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是还没醒。


    要命。


    只是这样一想,耳边仿佛就再次听见梦里她柔媚又难受的快要滴下水一般的声音:“帮帮我……”


    那吟喘着,如泣如诉地叫着她的名字的声音。


    她感觉浑身过电一样,凝滞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只有脸色变来变去。


    太可怕了,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就算做这样的梦,梦到的主角怎么能是纪清梵?


    ……绝对是因为和纪清梵一起睡的缘故,不然她才不会做那样的梦。


    盛枝在心里肯定着这个想法。


    直到怀里的人很小幅度地动了动,她才发现自己还抱着纪清梵没放开。


    可能是因为刚醒的缘故,纪清梵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迷蒙的神色,有一种特别不一样的可爱。


    似乎没想到自己醒过来时是在盛枝怀里,她紧接着就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盛枝一看见纪清梵怔住的神情,各种意识回笼,顿时跟烫手一样把人松开了。


    她一边镇静地说着“我去洗澡”,却在下床的时候差点滚下去,还是纪清梵拉了她一把。


    “枝枝呀……”纪清梵勾着她的手腕,“小心点,别摔了。”


    她伸手拉了她一下,还躺在那里,只是换了个姿势,毫不在意身上系带松散的睡裙。


    盛枝回眸望过去,被这副画面震得整个人险些面红耳赤起来。


    昨天晚上太黑了还没有那么明显,刚才起来也是,她抱着她,冲击力远没有这么大,但是现在外面亮了天,大雨过后的天气晴朗至极,室内就变得朦朦胧胧的,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这种玉体横陈的模样,就像事后的清晨一样,无端暧昧。


    尽管她们昨天晚上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可看起来就像真的做了什么一样。


    有什么在变化——


    盛枝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就比如现在,她不想脸红,可还是克制不住地脸颊生热。


    她把手抽回来,没理纪清梵的话,看都没再多看,躲妖精一样闪进了浴室里。


    只是进了浴室,她又忍不住低头嗅闻指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指尖上残留着一点和卧室里浮动的相似气息,很形容不上来。


    ※


    盛枝进浴室进得实在匆匆,直到一个澡快洗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拿浴巾和换的贴身衣物,就和上次纪清梵的情况一样。


    “……”


    她被这突发情况弄得想撞墙。


    但是再怎么纠结再怎么不情愿,她也是没拿,还是要让纪清梵帮忙。


    其实这事挺平常,但是一想到是对纪清梵说,她就莫名羞耻。


    盛枝忍着这种感觉故作淡定地说了,说完纪清梵便给她递了进来,速度快得像是发现她没拿早就预备好了一样。


    只是盛枝一看,更凝噎了。


    ……怎么说,还是带珍珠的。


    浴室外纪清梵的声音清晰又正经:“枝枝,这还是我们一起去买时你自己选的,情侣款。”


    盛枝捏着那颗珍珠。


    要不是还得凹自己忘记了纪清梵以及她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的人设,她都想反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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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什么选,她才没选过这种珍珠款,还情侣。


    她现在觉得每一个认为纪清梵高冷的人都是被对方的假象蒙蔽了。


    但是这样想完,盛枝又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少被蒙蔽。


    放在以前,她也觉得纪清梵是一个无比禁欲无比性冷淡的人。


    所以她是真没想到纪清梵还有这些面。


    像她衣柜里的衣裙全是大胆的款,读书时穿长裙都嫌沉闷,直接无视校规把长度改到大腿之上。


    纪清梵倒总是板板正正的,工作后尤甚,衣扣都恨不得扣到最上一颗。


    结果这段时间发生的都是什么事……


    哪怕是手段使然,她也不觉得一个真正性冷淡的人能想出这些手段。


    最终盛枝还是换上了纪清梵给她拿的这些。


    抛出去里面的不说,这条裙子她还挺喜欢的,盛枝对着浴室的镜子照了照,决定待会配个绑带的细高跟鞋。


    虽然这不是在她家里,但是就照着纪清梵这种准备地十分齐全的程度,应该也会有吧?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其实都挺很合她心意,吃的穿的住的,没有一个点是不喜欢的。


    盛枝这一刻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觉得这里很舒适很能接受了。


    感官实在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存在,可能意识还没有感觉出什么,但感官会先适应先习惯,甚至去无意识依赖。


    换完衣服盛枝想到刚才纪清梵给她递衣服的时候还说也想洗澡,当时把她给惊的差点以为纪清梵想进来一起洗,直接连声让她去别的浴室洗。


    房间那么多,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浴室。


    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衣服脱了涂遍身体乳再拖延一会儿时间好了,最好拖到纪清梵去别的浴室洗完。


    ※


    料想到盛枝会让她去别的浴室洗,纪清梵拿着盛枝的手机出了房间。


    屏幕上的名字已经弹了几回。


    看历史记录,有时间再早些的记录。


    那个时间段她们还没醒,因为开了静音,才显得没那么明显。


    纪清梵摁下接听,对面兴冲冲又开朗阳光的女声在她“喂”了一声之后立刻凝住了。


    “枝枝呢?你拿着她手机干什么?”江晚音的声调落了下来,语气不是太好。


    纪清梵听着她的声音。神色不明。


    几秒之后,她开口了。


    和江晚音的语气比起来,她的语气简直友好得不行,甚至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枝枝在洗澡,昨天晚上我们睡得比较晚,抱歉啊,刚接到你的电话。”


    话音落下,不等江晚音再出声,她就轻飘飘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在静音的模式下又加了一个免打扰。


    ※


    盛枝洗澡本身就没有特别快,更别提她刚刚还在里面刻意拖延,细致得不能再细致地涂了个身体乳,重新换完衣服后又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儿。


    等出来的时候果不其然,纪清梵看样子已经洗完澡了,正坐在床上涂着另一个身体乳。


    看见她纪清梵弯了下眸。


    不知道怎么形容,明明很温柔的表情,但盛枝却下意识一麻。


    她狐疑地想,不会是要她帮她涂身体乳吧?


    也不过是下一秒,她就听见纪清梵道:“枝枝你来得正好,帮我给后背涂一点身体乳吧。”


    她声音也很柔和。


    盛枝第一反应却是感觉应验了。


    她站在床边睨她:“不帮你涂,你自己涂不了吗?我还自己涂的呢。”


    纪清梵闻言却点点头,换了个姿势:“自己涂就是很不方便,枝枝帮帮我吧……”


    一听见她说“帮帮我”,盛枝差点被空气呛到。


    她尾音还特意放软,好像撒娇,因此跟梦里听见的那声暧昧得不行的“帮帮我”就更像了。


    见纪清梵还要说,盛枝瞬间倾下身准备把身体乳拿起来,嘴上打断道:“帮你就是了,别说了,你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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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不过这么拿身体乳的一个空档,她就感觉到脸颊又被亲了一口。


    还是带声音的那种——


    “叭”地一声。


    唇瓣很软,盛枝却反应很大地碰了下脸,转头看向纪清梵,一双飞扬的猫眼都快睁圆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炸毛的猫:“你亲我干什么?”


    对上她的视线,纪清梵眼神很无辜,作势又要亲她,直到这下被盛枝躲了,她才指指嘴巴,摇摇头。


    见状,盛枝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是说了句“别说了”。


    顿了两秒,她更不自在了,别别扭扭道:“你说话。”


    听见盛枝这样说,纪清梵才慢悠悠回答起盛枝再刚才问她亲她干什么的话:“因为我在感谢枝枝帮我涂身体乳,但是被禁言了,就只能亲亲表感谢了。”


    ……歪理邪说。


    还被禁言了,纪清梵花样怎么这么多。


    盛枝这么想着也就直接说道:“你幼不幼稚,还说什么被禁言了,我看你就是想亲我。”


    “确实,”纪清梵一边回答一边把衣服解开,解开的衣服落至腰间,她侧眸对她眨眼,“那我直接说枝枝给亲吗?”


    她一脱衣服,盛枝差点把手里的身体乳给扔出去,现在光线一明亮,她更不敢看纪清梵了。


    “就不给你亲,”她红着脸别过视线,咬牙又切齿,“你这是又干嘛?”


    盛枝觉得还好自己不是真的跟纪清梵住在一起,不然迟早心率失调。


    纪清梵的声音更无害了,反问她:“不是说要帮我涂身体乳吗?”


    这样问完,她又道:“枝枝,不能言而无信哦。”


    盛枝拿着身体乳,转移注意力一样看向手里的瓶身。


    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身体乳和浴室里的身体乳一模一样,也都是同一种味道,感觉是纪清梵常用的。


    她狠狠挤出来许多身体乳,“转过去。”


    涂就涂,她今天就涂死她,看她下次还让不让她帮忙。


    这样想着,盛枝不仅下手下得重,还涂得很不细致。


    纪清梵却跟背后有眼睛一样哼声:“枝枝,那边那边。”


    她涂不匀她也叫,涂重了更叫,想敷衍了事还被说没涂完不许骗她,时不时还不舒服一样款摆几下腰肢。


    又涂了一会儿之后,盛枝实在忍受不了,又羞耻又很抓狂地掐住她的腰:“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别出这点动静了?”


    她就差坐立难安了,偏偏纪清梵还明知故问:“枝枝,什么动静啊?”


    见她还要转过来,盛枝掐着她腰的手忍不住加了点力气,语速飞快又慌乱:“你别转,别转。”


    那点解开的衣服都还在她腰间软软搭着。


    纪清梵悠悠应了声,却依然没消停:“我也可以帮枝枝涂的。”


    听见她这样说,盛枝手一抖,脑海里不受控地浮现出些画面,耳根都攀上些温度,大声拒绝道:“我才不用你涂。”


    她现在简直后悔。


    自己刚刚绝对是鬼迷心窍了吧?绝对是吧?


    不然怎么会答应帮纪清梵给后背涂身体乳呢,明明还知道她是故意的。


    掌心下的肌肤柔软细腻,盛枝越涂越难以平静。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


    可恶,实在可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明明想的是各种刁难纪清梵,怎么事情反而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蓄谋


    ※


    给纪清梵涂身体乳又折腾了一段时间, 她们起得还晚,这一眨眼都快到中午了。


    “枝枝,真的不吃个午饭再走吗?我给你做。”


    想到昨天晚上过分美味且合口的晚餐,盛枝迟疑了几秒, 很是艰难地拒绝了:“不吃, 我这就走。我今天有约。”


    纪清梵却不太相信一样循着她的话音接着道:“真的吗?枝枝要赴谁的约?不会是随便找的借口吧?”


    见她不信, 盛枝下意识道:“你认识的, 我发小, 江晚音, 我中午和她一起吃饭。”


    只不过解释完她就后悔了。


    她和纪清梵解释干什么, 纪清梵信与不信又不重要。


    她就算真的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又能怎样,反正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 真说起来要不是昨夜突然停电再加上大雨,她才不会在这里留宿。


    有一就有二, 她要做一个坚定的人,哪怕诱惑摆在面前也不为所动, 哪怕纪清梵做的饭超级好吃。


    总之她是不会再留下的。


    见她坚决不留下,纪清梵明显很失落, 不过听见她要带绑带的细高跟鞋,还是去给她找了。


    盛枝这才发现一楼还有一个更大的衣帽间, 近乎比她家里的还大,十分夸张。


    衣帽间里衣服的风格分明, 好认得不行。


    而这么大的衣帽间里, 这样看过来,竟然绝大多数都是她的衣服。


    盛枝这么看着, 只是粗略一看都能发现许多知名设计师的作品,都是短时间做不出来的, 时间跨度怎么也比她出车祸的时间早。


    ……有点形容不上来的微妙感。


    至于那些鞋子的款式则更是多到让人眼花缭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让她在一边坐下,去给她拿。


    其实都很漂亮,但因为之前涂身体乳的事,盛枝故意难为她,她分明看哪双都喜欢,却又表现地对哪双都不满意,让纪清梵再去拿。


    偏偏纪清梵看起来对于她的刻意难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说不满意就不满意,让她重新拿就重新拿,不仅神情没什么变化,还柔声细语地和她商量。


    ——就和打在棉花上一样。


    盛枝觉得憋闷,撑着下巴随意从地上摆阵一样的高跟鞋里挑了双出来:“就那双吧……”


    这么说完,她眨眨眼,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便拖音带调地开口道:“要你帮我穿。”


    话音落下,纪清梵微微一怔。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盛枝满意了,表面上的语气却捏出几分怀疑:“真喜欢我的话,不至于这种事都做不了吧?”


    她其实就是故意的,故意的想看她对她俯首称臣的样子。


    所以才提出让她帮她换高跟鞋。


    看着纪清梵顿了两秒才应声,盛枝觉得自己占上风了,是一直被纪清梵左拿捏右拿捏,总算可以出口恶气的那种占上风。


    纪清梵对着她俯下身。


    她一只手拿起高跟鞋,另一只手则握上她的脚踝。


    盛枝下意识别开视线,总感觉这幅画面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或许也不能说和想象中的画面不太一样,应该是说和想象中的感觉不太一样。


    随着纪清梵的动作,有点莫名的说不上来的暧昧隐隐流动在空气里,升着温,把糖都融化了那样黏腻,让她呼吸都有点变了节奏。


    细细的绑带绕在脚踝处,她皮肤本就白,更是把这双高跟鞋都衬得漂亮到晃眼。


    “枝枝,好漂亮。”


    盛枝听见纪清梵说。


    她为她穿上了高跟鞋后也没有起身,而是就这样端详着,手还握在她的脚踝处,因为微敛着眸,倒是有点看不清神色。


    薄薄的温度顺着柔软指尖贴在肌肤,盛枝感觉越发别扭。


    尤其是纪清梵的视线——


    多奇怪,她们甚至都没对视,她却仿佛感觉到她目光那样那样热。


    盛枝转回眸抬手抵了抵脸,心跳有些加起速,话语却是毫不客气地承认,“那说明你审美很好,我也觉得很漂亮。”


    纪清梵抬起头看她,看着她如玫瑰花瓣一样的唇开合吐出话语。


    骄矜的大小姐居高临下着自以为气势很足,实际上娇俏得不行,宛若一朵盛放的花。


    她用了她单独定制的沐浴露,她的身体乳,在她的浴室洗澡,身上都是她的香气,感觉就像标记一样,就像,她属于她。


    盛枝说完见纪清梵看着她出神,就站起了身。


    ……纪清梵的视线好奇怪,让她都要变奇怪了。


    “我走了,”她边说着边朝门口走了几步,只是走出几步又很警惕地回过头,“不许送我。”


    其实如果是别人,不送她到门口她还不高兴,但是换到纪清梵身上,她就觉得还是别了,没准待会又出点什么“意外情况”。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像是回过了神,但没什么异议,迎上她的视线,很柔顺地嗯啊应了声,“那枝枝路上小心。”


    这么消停?


    盛枝见状有点狐疑。


    她还以为她会找点什么理由粘上来呢,尤其是周六日不用去公司,她们接触的时间也不会如在公司那样久。


    盛枝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发现纪清梵真没跟上来,更狐疑了,觉得这简直不像是纪清梵的风格。


    不过旋即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就飞快转回了头。


    纪清梵不粘着她更好,有什么可诧异的。


    不过她总觉得纪清梵刚才的神情有种微妙的熟悉,那种似失落又不完全失落,带了点无奈纵容的样子……


    很快,走出大门上了车的盛枝看了手机就知道纪清梵那个神情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笃定她还会主动回去的神情。


    她捏着手机气冲冲地下车,心想难怪她刚刚就觉得不对劲,这不和之前在办公室那次发生的情景一模一样吗?


    果不其然,她一进去就看见纪清梵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对于她会再次回来这件事毫不意外。


    “纪清梵,”盛枝也懒得打铺垫,直接抱臂蹙眉道,“你偷偷接我电话干嘛,和江晚音说了什么?”


    纪清梵闻言看向她,像是在跟着她的话思考:“实话实说,枝枝当时正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


    “才没有,”听见纪清梵这样说,盛枝没忍住直接打断了,脸颊跟着要说出来的内容蔓上些粉,“你和她说、说……”


    纪清梵看她轻轻蹙眉纠结着怎么描述的样子,好心情一样弯了弯唇,“我说什么?她怎么和你说的?”


    盛枝酝酿了一会儿,脸更红了,吐出几个字:“反正我没和你睡觉。”


    纪清梵明白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就跟听不明白一样逗她:“可是枝枝,我们昨天晚上确实是一起睡的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她这个样子,盛枝咬了下唇瓣,干脆破罐子破摔:“谁说那种睡觉了,你别装糊涂,那我说做|爱行了吧,我没和你做|爱。”


    她一口气说完,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别人还没怎么样,先把自己说得面红耳赤起来。


    纪清梵笑得更明显了,一双眼都弯了起来,“枝枝,你怎么这么可爱?”


    她站起身,朝盛枝走过来。


    盛枝看着她过来,想往后退,又觉得这个举动像怕纪清梵一样,最终忍住了。


    纪清梵牵上她的手,眉眼弯弯的,“我想了想,你们中午不是还要一起吃饭吗?带上我吧,正好让我当面和江小姐解释一下。”


    她笑得纯然,只是另一只垂下的手却死死掐住掌心。


    从前是,现在也是,她怎么总是这么在意江晚音的想法?


    就像高中的时候,哪怕她成绩超过江晚音,盛枝也只习惯抄江晚音的笔记,她还会甜甜地叫江晚音姐姐,却从不把这种称呼用在她身上。


    现在,她也因为江晚音对她说了什么就立刻回来找她。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真正发生的这一刻心里还是忍不住滴起晦涩墨汁。


    阴暗的想法在翻涌,她甚至想干脆把她藏起来好了,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只能看着自己的地方,用时间驯化,让她彻彻底底地只能想着她。


    只是她又清楚地知道不能这样做,起码现在还不能。


    如果她现在就这样做,盛枝会变成一具空壳,她们将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再没有一点退回来的余地和可能。


    她有多么爱她炽烈鲜活的灵魂就有多么了解她。


    她有点娇气还有点坏脾气,喜欢刺激的不定性的存在,她不喜欢完全听话的,但是却又不喜欢被完全掌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顺从她,还要让她捉摸不透,时不时让她看到一些不一样的只对她展露的面,她比谁都喜欢被偏爱,只有保持在这种完美的区间里,对她撩拨着顺从,再摆出一些适当的迟疑的抗拒,她才会产生兴趣。


    她会把她对她的兴趣释放到最大,最好让她对她生出放肆所为的全部念想。


    而她的好,她的坏,她的真实,她的虚妄,她的一切一切,她全盘接纳,最好都对她表现出来,只对她表现出来才好。


    所以要徐徐图之,不能着急。


    纪清梵藏好心底的想法,勾着她的指尖,语气越发无害,谆谆善诱:“枝枝,你想一想,还有什么比我亲口解释更有说服力的存在呢,你现在不记得我,肯定很不想江小姐误会我们昨晚睡了吧?”


    蓄谋


    盛枝听着纪清梵的话。


    她说得那样善解人意, 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


    想到江晚音在电话里的猜测,盛枝觉得纪清梵的行为有点和猜测对应不上。


    其实真说起来,她觉得江晚音也有点奇怪,很形容不上来。


    她一直觉得江晚音性格挺大大咧咧的, 但是面对这几次和纪清梵扯上关系的事情她不止语气不对劲, 反应都有点过分得大, 而且还能说出很多盛枝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细节。


    ……不过也可能是担心她, 毕竟江晚音知道实情的, 知道她是假装的失忆, 知道她和纪清梵关系并不怎么好。


    想想也是, 她和纪清梵当了那么多年的死对头,她一“失忆”纪清梵转变就这样大, 怎么想都是陷阱。


    江晚音担心她也正常。


    她们是挚友,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她们一起飚过车, 在深夜的江边喝过酒,她曾经凌晨突发奇想说想去看海, 江晚音带了朵半开不开的花就来找她了。


    盛枝觉得这花半死不活,很嫌弃, 江晚音就乐,把那花挺小心地插沙滩上, 说信不信待会日出的时候就开。


    后来花的确随着日出一起开了,但是盛枝却睡着了。


    那时候还是初春, 早上冷得厉害, 她醒来的时候却一点不冷,身上披着件外套, 江晚音穿着个薄薄的打底,在她旁边冻得要死, 咬着根烟,冷到拿着烟的指尖直抖。


    日出没看到,花开的过程也没看到,盛枝把身上披着的衣服还给她,睡得脑子有点发懵,“你就在这冻着?怎么不把我叫醒?”


    江晚音只是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盛枝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又恢复成了那种没心没肺的郎当样子,“谁让你睡着了,就不叫你,就不让你看见日出和花,我的浪漫被你杀死了,哄不好了。”


    说完她又看了看她嘀咕了声,“算了,你又没谈过恋爱,肯定不会哄人。”


    盛枝觉得她话里有话,满头黑线落下来:“那是我不想,怎么了,你不也没谈过吗?”


    “我会哄你就够了。”江晚音拍拍她的头,笑得痞地没边儿。


    盛枝:“……不许摸我头!万一长不高影响我以后找女朋友你负责吗?”


    “哎呀哎呀,大不了你拍回来,”江晚音摸出根烟,不以为意,“那陪我一根总行吧?”


    盛枝接过来,连着打火机一块拿的,正点着火,就感觉到江晚音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往前看。


    视野中的远方,晨曦洒落,太阳刚刚升起,把海岸线几乎都晕出暖色。


    不知道江晚音从哪又得意洋洋地把花掏了出来,“其实我骗你的,花刚刚开,日出也刚开始。”


    “大小姐,漂不漂亮?”


    盛枝看着她的花,迟疑了一会:“ 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江晚音拿着花的手一抖,紧接着夸张无比地做了个被恶心到的神情:“哇,你要这样说这花我可就不给你了,我才不喜欢你这样的,我要喜欢,绝对喜欢一个温柔似水情绪稳定的大姐姐,你和我说这几点你和哪点沾边?”


    凝了几秒,盛枝听出她潜藏的意思,顿时恼羞成怒,“江晚音!”


    江晚音嘴上求饶,笑得却更厉害了,“饶命饶命,我错了,我现在宣布盛大小姐是全世界最温柔情绪最稳定的人。”


    ……


    回想到这里,盛枝有些走神。


    虽然没少互损,但是江晚音一直以来对她的关心和照顾都是真的,对她的担心也是真的。


    而且她觉得纪清梵过去一起吃饭也不是不行,她倒不是觉得必须纪清梵解释,只是这种从相处模式就可以看出来,到时候吃饭的时候她和纪清梵生疏一点就好了,反正她们又不是什么真正的亲密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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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梵勾着她的手指,发现她注意力似乎有点飘忽,忍不住用指尖蹭了蹭她的掌心,“枝枝,你怎么不理我?”


    盛枝回过神来,“那中午一起吧。”


    听见她答应,纪清梵弯弯唇角,却没见好就收,而是接着道,“我还想化妆换衣服,不会用太久时间的,枝枝陪我好不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见她用这种磨人的语调磨她,盛枝反而觉得这种感觉才比较对。


    只不过这种想法刚冒出头来就被她摁了下去。


    ……离谱,太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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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会觉得这样的感觉才对呢?


    盛枝把这点想法摁下去,看了看时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拖音带调道:“反正你太慢的话我不会等你。”


    她回答着,想起来还没和江晚音说,就边和纪清梵往衣帽间走,边给江晚音发了个消息。


    衣帽间是有换衣服的地方的,还有很大一面落地镜,盛枝一看见这个镜子,就忍不住想起来卧室和浴室里的镜子,好像都这样大,也不知道纪清梵放这么多镜子干什么。


    只是她想着想着,注意到纪清梵在选衣服,又突兀冒出个想法——


    纪清梵不会要当着她的面换吧?


    她也不想下意识产生这种猜测,会第一时间产生这种想法纯粹是这段时间和纪清梵接触留下的后遗症。


    只不过纪清梵这次却没这样逗她,很如常地进了换衣室。


    盛枝甚至都没看清纪清梵拿的是什么衣服。


    多么奇怪。


    纪清梵不按常理出牌她觉得别扭,可是她按常理出牌她也觉得别扭。


    而且因为看不见,她反而忍不住猜纪清梵换的是什么衣服,忍不住猜她会换什么衣服。


    盛枝目光绕在换衣间门口。


    换衣室的门没关严,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只是轻轻掩着,开出一道很小的缝隙。


    真让人……好奇。


    盛枝心里跟被猫抓了几下一样,但越好奇反而越不往换衣室那边看,甚至摆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好像看一眼自己就输了。


    但她自己却很清楚——


    她在莫名地,期待纪清梵出来。


    可惜表面上遮掩地再好,等纪清梵出来时盛枝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而这视线一转过去,就很不争气地有点收不回来。


    雪白的颈上系着精致的颈带,她换了条一字肩的包臀长裙,露出细腻如珠玉的肩颈,唇红肤白,裙子则是纯色的黑,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却将她本身的颜色全都姝丽放大。


    而等到纪清梵往前走了步,盛枝才注意到她穿的还是高开叉的款。


    一直开到大腿处,露出来的大腿上戴了条腿链,坠下来,随着迈出的每一步轻摇,又亮又闪,近乎晃人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心跳不受控制地微微加起速,盛枝像被那腿链晃到了眼睛一样匆匆移开目光。


    ……她好漂亮。


    如果这个人不是纪清梵,那么她会坦率地表达出来,偏偏这个人是纪清梵。


    无法坦率地表达,也无法利落地否认。


    她干脆拧身假装看不见。


    只是变快的心跳声还没稳下来,她就被纪清梵从背后轻轻抱住了。


    “枝枝,我换完衣服了,”纪清梵的手从她手臂两侧穿过环住她的腰肢,盛枝感觉到有呼吸温温撒在颈后,像柔软的吻,“你怎么不看我?”


    蓄谋


    盛枝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就只说快点,毕竟时间也不早了。


    但这其实是一个托辞,是一个借口,她本身并没有那么着急。


    她只是这样做出的样子。


    可不知道她这副样子是不是做得太明显太真实, 纪清梵好像有点被搅了兴致, 接下来化妆的时候也没再怎么缠着她说话。


    盛枝忍不住看她的侧脸。


    不开心了?


    ——纪清梵似乎真的不打算理她了。


    但是纪清梵不主动和她说话, 这种情况之下, 她又不太想主动和她说话, 就憋着一口气一样。


    说赌气也不太算, 还是那种感觉, 好像她先开口就输了。


    这种感觉挺难以形容的,总之她们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就因此淡了下来, 很尴尬地那种淡。


    盛枝等了一会儿,见纪清梵还不说话, 心想不说就不说,她也不说。


    她和纪清梵又不是真的恋人。


    餐厅是江晚音定的, 盛枝给江晚音发消息说纪清梵也去的消息江晚音看见后就回了,表示没什么事, 和她想的一样,要是纪清梵说不来她才觉得奇怪。


    她们到的时候江晚音已经到了。


    收到盛枝说快到了的消息时江晚音就直接出来了, 能让她提前出来站门口等肯定只能是因为盛枝。


    “枝枝,快来。”江晚音冲她挥手, 语气自然的亲昵。


    盛枝刚准备快步过去, 就感觉到手臂被人一挽。


    虽然她是和纪清梵坐的一辆车,但是这一路上她们却并说什么话, 气氛很古怪。


    盛枝感觉到纪清梵挽自己的手臂,又把准备加快的步速慢吞吞地不动声色地调了回来, 以为纪清梵要和她说话。


    结果纪清梵还是没和她说话,反而对着江晚音很和颜悦色地叫了声江小姐。


    ……搞什么啊。


    盛枝看着她,心里快不满意死了,怎么挽她的手还不理她?


    可是她还不想把她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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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有点不太高兴,还是把手抽了回来。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订的私人包厢很大,菜也都提前点好了,可以说之前是除了人没齐全都齐了,现在人齐了就全都可以了。


    江晚音率先坐下,拉着盛枝让她坐自己旁边,盛枝就自然无比地坐过去了。


    只是刚坐下,纪清梵也挨着她坐下了。


    盛枝心里一直没顺下来的火一瞬间没憋住,“这么多地方你干嘛挨着我坐?”


    纪清梵不是不理她吗?有本事别挨着她坐。


    “当然要挨着老婆坐了。”纪清梵似乎变回来了,又开始对她说这种话,但是盛枝也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了,很快就分辨出来她语气完全没有如平常那样黏黏糊糊的,就像同样是演戏,之前演得天衣无缝,现在就很敷衍,大有一种只是随便说给她听听的样子,也不在意她会不会信了。


    以至于虽然她叫了她老婆,她都觉得敷衍至极,只觉得她演得好不走心,好糊弄。


    盛枝第一反应都是纪清梵不会不想演了吧。


    就因为她换了衣服她没夸她好看?


    她忍不住气又忍不住有点委屈,她想她怎么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


    就算不想玩了也应该是她来决定继不继续,纪清梵才不可以。


    江晚音很会活跃气氛,纪清梵也很配合,于是一顿饭吃得竟然表面都挺好,盛枝却忍不住频频走神。


    她被她们一左一右夹着坐在中间,自己没怎么动筷子,但依然被她们你一下我一下整得都有点吃不过来,这个给她调料汁,那个给她把烤好的肉剪成小块。


    于是虽然她没怎么动筷子,反而因为应接不暇成了最忙的,而且因为她时不时就走个思,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友好氛围下涌动的暗流。


    毕竟无论是纪清梵还是江晚音,语气甚至都带点笑,乍一看好像关系也挺好似的。


    纪清梵开口时的语气都礼礼貌貌的,“早上接到电话时说的比较简略,枝枝现在对我没印象,江小姐作为枝枝的好朋友担心也很正常,不过到底都是成年人了,我并不是说江小姐这个举动不合适,只是换位思考,如果是我站在这个角度,并不会这样管,我认为这是她的自由。”


    “这话说的,”江晚音把新烤好的食物放进盛枝盘子,不动声色把纪清梵刚剪好的肉全给挤到一边,“只是我和枝枝都多少年的朋友了,从小玩到大,关系铁得很,这种小事就不用纪小姐操心了。”


    纪清梵微微一笑,用脆生生的菜叶卷了菠萝和黑椒肉块,直接把江晚音刚放上去的给挡得严严实实:“怎么是操心呢,你也说了,你们是朋友,而我和她是妻妻,恩爱几年,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她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盛枝盘子里的食物也跟着越堆越多,她走神走得就差神游天外了,都没怎么听她们说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堆了这么多吃的,震惊之下直接被口水呛住了。


    “不是,你们这、……”


    她被呛得直咳嗽,一双俏丽的眼眸都咳嗽地冒起水光。


    纪清梵端过一边的纯水,给她抚背,江晚音慢了一步,见状暗自咬了下牙,也轻轻地帮她拍背,捋顺语气说:“缓一缓,喝点水,深呼吸。”


    她们两个本来就全都挨着她坐,眼下越靠越近,盛枝感觉快要挤死了,本来就被呛住了,不由更难受起来。


    她真是想不明白,她们不挤吗?全贴着她坐,明明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坐,也就是得益于有空调,不然还得贴一身汗。


    她喝了口水,调整了一下呼吸,被挤得缓过来后的第一话就是:“挤死啦,别离我这么近了,坐对面去。”


    话音在空气中落下,纪清梵看都没看江晚音,无比自然道:“江小姐快动吧,枝枝都催你了。”


    江晚音呵笑了声:“我动什么,明明是让你坐对面去。”


    盛枝:“……”


    “谁都不许挨着我,你们两个全给我坐对面去。”


    ※


    她这么说完,纪清梵和江晚音才极其缓慢又极其不情愿地起身坐到了她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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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挨着盛枝坐的时候还不显,现下两个人坐到对面,彼此间的距离之间恨不得隔出一条银河。


    ※


    盛枝和江晚音单独吃过饭,也和纪清梵单独吃过饭。


    但是还是头一次吃饭吃得这么心累。


    ……两个人真是太多了。她们也都太照顾她。


    吃完饭江晚音表示周六日也不用上班,叫盛枝一起去玩去飙车,说她去的话夏奚言也来,正好南边开了新的区域赛道。


    纪清梵倒没和她说什么,吃完饭了,话还不如她们刚才吃饭的时候多。


    听着江晚音的提议盛枝其实很心动,而且有新的区域赛道,别提多想去了,但是纪清梵这个态度已经让她憋闷了好一会儿,这种心情是到哪种程度呢——近乎从她们还没到餐厅的时候就开始别扭,再到吃饭的时候也一直走神,神思不属的。


    像个疙瘩一样梗在她心里,于是她听着江晚音兴致勃勃的话语,犹豫道:“我不去了吧。”


    话音落下,她偷偷用余光注意着纪清梵,纪清梵正垂眸喝着水,听见她这样说也没她这边看,好像她去不去都没有关系。


    盛枝倒是想赌气直接去,然后纪清梵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她也不理不回,但她又莫名觉得纪清梵不会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哪怕她疯玩两天。这种预感来得很微妙,总之使她的底气变得不是太足。


    而且她就算去了估计还会因为纪清梵走神,玩也玩不太尽兴……


    江晚音听见她拒绝了有点诧异,是真的很诧异很意想不到,毕竟以前这样说盛枝都第一个响应,甚至不说都兴冲冲地呼朋唤友一起去。


    盛枝拒绝地突兀,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一种可能,以至于脸上的笑着的神情有点发僵,“怎么不去?这段时间我的俱乐部也没事,AKGH的赛车比赛还在下半年,在比赛之前的这段时间我可以一直陪你玩,奚言她们天天和我念叨你,说你去公司后变得好忙,好几天都见不到一次面……”


    她其实没有说完,但是说着说着话音却停下了,因为她莫名感觉到怎么说,盛枝今天应该都不会和她一起去了。


    “为什么?”江晚音垂下的指尖攥了攥,尽量问得自然,“是因为纪清梵吗?”


    她看到一旁纪清梵拿着杯子,靠在那里,见她望过来对她很是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她甚至看见了她做出的口型——


    纪清梵在无声地说:“当然。”


    江晚音瞳孔猛地一缩,但还是执拗地收回目光等着盛枝的回答。


    盛枝没想到她非要刨根问底问她为什么不去,还扯到了纪清梵身上。


    对于这一点,她其实有点不太愿意承认,但既然江晚音问了,还是别扭地点了下头:“和她有点事……我下次再和你们一起玩。”


    江晚音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神情后啧了声,又对她自如地笑了起来,“看你这表情,没事的,下次再玩一样,既然有没解决的事就先去解决。”


    “还是你好,”盛枝应声,见她没抓着她和纪清梵之间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这一点,松了口气,语气甜得不像话,“等下次,过段时间着,我肯定好好补给你们。”


    江晚音被她逗得笑了笑,“少贫。”


    纪清梵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了,玻璃的质地碰上桌面,很轻的“哒”一声响。


    盛枝听见这细微声音,转眸看向纪清梵。


    纪清梵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口渴,多喝了两口水。”


    这么说完,她的视线从盛枝身上转到江晚音身上,转了一圈便流连回来,“枝枝,你和江小姐聊完了吗?没聊完我可以再等会,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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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枝怎么听她这话怎么感觉和故意挤兑一样,但从她的话里听出来有点不开心的意味之后又感觉心里没那么不舒服了。


    这样想想,纪清梵从家里出来到过来这里吃饭,似乎和她的郁闷心情差不多少,要不然当时在车上她们也不会谁都不主动说话了,她不知道纪清梵是真有点这种情绪还是装出来的,也说不具体纪清梵是为什么不高兴。


    像她猜的那样,因为她没怎么看她没夸她的衣服好看?还是因为一些什么别的?或者觉得自己努力了这么长时间,而她对她依然没什么太大变化,所以不想再好好演下去了……?


    但比起这个,更说不清的是自己对于这件事的在意程度,盛枝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太想纪清梵放弃,她甚至想让她一直这样演下去。


    她不想细想原因,或者应该说有点害怕去细想自己身上的变化,她太抗拒了,便把这个归纳到是因为自己还是觉得有意思觉得好玩,如果纪清梵不演戏了,好像生活就少了点趣味。


    只是这样而已,她不可能再有什么别的想法。


    “聊完了,走吧,”要放之前,纪清梵这时肯定会主动牵她手,但现在就没有,已经被养成了习惯,再落空就不太适应,盛枝顿了两秒,一把牵过,用另一只手对江晚音挥了挥,“先走了。”


    起码这会儿,她已经把之前想着的要和纪清梵表现得很陌生这一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牵她的手,纪清梵倒是没躲,不过也没有之前那么热情,叹息着开口,“枝枝,你不想去玩吗?怎么拒绝了?”


    盛枝听到她这样问她却没回答,别别扭扭道:“……那什么,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纪清梵抬眼看她,声音依然轻轻的:“所以呢?”


    这个餐厅为了保持包厢的安静,出了包间的小门还有单独的小走廊,她们一直走到小走廊的拐角。


    盛枝步子一顿,有点磕绊,她不太清楚接下来该怎么表达,对于纪清梵这个态度也无所适从,再开口时语气不自觉地弱下来,娇声娇气的:“你别这样,怎么就只说三个字。”


    被宠惯的人不会哄人,因为她一直都是被哄的那一方,她从小在家里就是这样,比起哄人,她更擅长撒娇,撒娇可以说是下意识的举动。


    坏毛病,但总有人吃她这套。


    “哪样?”


    被她这样问,盛枝更说不出来了。


    见状,纪清梵很轻地弯了下唇角,刚准备开口,余光注意到什么后原本准备说的话一顿,再说出口的时候就变了,“但是枝枝还没哄我呢,在家的时候你不看我,一直催我,我穿了漂亮的裙子也不夸我,我太伤心了。”


    “怎么也得亲我一下再夸一夸我吧?”


    盛枝指尖捏了捏自己的裙摆,听见纪清梵这样说有些犹豫,纪清梵不理她,她忍不住主动,但纪清梵一主动她反而又有点被动起来,“晚音还……”


    她边说着边准备往回看。


    只是她刚吐出江晚音的名字,纪清梵就抬手遮住了她的视线,用动作打断了她的话,“枝枝相信我,江小姐还没出来,就一下。”


    被挡住眼睛,盛枝眨了眨眼,装得很乖的样子:“好吧……不过我在家的时候没有不看你,你穿这条裙子很漂亮。”


    她想让纪清梵继续对着她演下去。


    纪清梵听着她的声音,另一只手拢了拢她的发丝,掀眸遥遥看向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江晚音。


    江晚音盯着她,目光不可置信又压抑。


    她对江晚音露出个轻慢的挑衅笑意。


    “抱着我,枝枝。”她低声诱哄,而后一点一点地,用唇瓣吻过盛枝的唇角,脸颊,耳垂……


    缱绻气息浮动,盛枝陷进这点让人脊背发麻的吻中,感觉时间好像都变慢。


    就在这时,她听见纪清梵没头没尾地轻喃着说了一句话,“可能有点疼。”


    不等她反应,她就感觉到脖颈处的肌肤被含咬住。


    ※


    一遍遍,直到留下印记。【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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