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陷阱》 1、蓄谋 “所以说,你是真的打算和纪清梵离婚?这一直没动静,我还以为你们要假戏真做了。” 透过电话听筒传来的女声带着些许调侃意味,听到“假戏真做”这四个字都出来了,盛枝眉梢扬起。 “假戏真做?我和纪清梵只是协议结婚利益联姻,要不是当初云家逃婚,我才不至于和她扯上关系……总之现在协议终于到期了,我就差敲锣打鼓庆祝了好不好。” 这人长得太过好看,无论做出什么神态动作都好看,哪怕是这种轻嗤出声的样子也漂亮得不像话。 盛枝边说着边抖了一下,像是被自己和纪清梵假戏真做这个联想恶寒到,气性也是说来就来,不满道:“江晚音,你快点给我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话尾音落下,语气任性得不行,一听就是被捧惯了的那种,别人必须得顺着她的意思。 电话对面的人闻言也不恼,反倒笑了两声:“行,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马上要恢复自由身了。” “这还差不多。”盛枝换了个坐姿,满意地抬了抬下巴。 她披着件白色高定大衣,极具光泽的长卷发随性散在身后,唇红肤白,明明一举一动都带着近乎盛气凌人的恣睢与骄矜,却又明丽鲜妍得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身前一个柜员正俯身帮她调整着手腕上的手链,还有几个柜员簇拥在盛枝身边,询问的声音仿若春风化雨,无一不轻柔到极致。 但若细看,还能发现这些柜员更深层的小心翼翼和额间细细的冷汗—— 别问,问就是头大。 往常这些东西都是直接定制专供送上门任盛枝选的,谁知道今天盛大小姐什么想法,竟然自己来逛街了。 得知她要来,奢侈品店都提前进行了清封,确保等盛枝到的时候店里只有她一个顾客。 灯光明亮。 昂贵精致的饰品戴在雪白皓腕上,凝霜带雪般添上几分熠熠生辉。 离盛枝最近的柜员呼吸间都是对方身上那几近让人目眩神迷的玫瑰香气,她偷偷看了眼盛枝,脸颊不受克制地微微泛起红。 无论外界说盛枝怎么高傲怎么跋扈,脾气又是如何如何差,但这张脸这个身段是真的没得说。 耀眼,太耀眼了。 单是这样坐在这里,就让人生出一种世间万物都天生该为她退让,鲜花和钻石能为她铺路都是其荣幸的想法。 手链戴好了,可手腕的主人对腕上价值七位数的手链却是连看一眼都欠奉,很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兴致缺缺:“好了,全包起来吧。” 盛枝今天确实不是来逛街的。 和江晚音在电话里又聊了几句之后,她看了眼时间便把电话挂断了,打算起身上车去找纪清梵签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放在了车上。 京北四月底的时间还没入夏,但空气中也多出几分燥意,盛枝坐上车,先看了眼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内容,然后才将视线转回到屏幕上还亮着的历史通话的页面。 她习惯直接从过往通话里找到联系人打过去,但是这么翻了几下都没找到纪清梵,不由反应过来上次她们通话还是不知道多久之前。 一想到这一点,盛枝眉眼瞬间压了下来,要不是等下离婚协议还得让纪清梵签字,她都恨不能把那张纸给连揉带捏团成一团,再将纸团和纪清梵一起打包扔出自己的生活。 其实商业联姻这种事对于她们这种环境来说已经常见得不能再常见了,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习以为常。毕竟结了婚也不意味着什么,比起不一定能永恒的感情,真正得到的切实利益才是可以永恒的,而联姻就是巩固利益的最佳手段。 盛枝对商业联姻没什么太在意的感觉,她一开始的结婚对象也不是纪清梵,而是云家的云羡。 但不知道那些关于她性格差劲脾气跋扈难搞的传言究竟有多离谱,她们婚都订了,结果就临婚礼前几天,之前还对她言笑晏晏的云羡竟然逃了婚,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云羡之前对她的态度只是装出来的,实际上早就有了逃婚的打算。 弄得盛枝是又气又郁闷,不想和她结婚就直说呀,她脾气差是真的,可又不会一口把人给吞了。 云羡的逃婚使这件事变得荒谬又难看,而盖住一件戏剧至极的事情就是用更戏剧吸引注意力的事情覆盖,于是最后阴差阳错,婚礼没取消,只不过和她结婚的人变成了纪清梵——她最看不顺眼、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纪清梵比她大上两岁多,身体是先天不足带出来的病弱,吹点风都恨不能病上一场。 真说起来,她们的关系一开始也没有那么恶劣。 只是谁能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些事情? 她现在一回想自己当初是怎么怜惜怎么心疼地把纪清梵带回家里,还非要让母亲也多培养对方的举动,就有多后悔不已。 而且纪清梵这人城府真的深,很会讨她母亲的欢心。 她们关系最僵的那段时间,盛玺亦女士不是不知道她们之间出了矛盾。 但纪清梵好像搞定了一个很厉害很麻烦的合作,哄得盛女士喜笑颜开,直和她夸纪清梵是个好苗子,还问她能不能原谅纪清梵,说纪清梵想和她和好,可惜一直联系不上她。 盛枝觉得纪清梵这是在侧面和她炫耀她可以做得比她更好,烦得甩下一句不见,没多久就出了国。 ——尤其是这么几年没见,这人比当初更加虚伪了。 明明私底下都清楚这只是一场毫无感情基于利益角度的联姻,偏偏领完结婚证回来的那天路上,纪清梵还是对她说了些什么以前的事是自己做得幼稚,希望以后能和她重新开始之类的假话。 盛枝嫌她假,应都没应。 还重新开始? 嘴上这样说,心里多半恨不得她下一秒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盛枝真是越回想越膈应,假模假样的,纪清梵简直虚伪死了,而且因为这个“救场”的结婚对象是纪清梵,她又感觉很丢脸,可以说结婚后的每一天都在期待离婚那天到来。 所幸她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协议结婚,协议时间到了就可以解了,再加上大半年过去,云家逃婚那件事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 大半年啊,她忍了大半年,总算可以和这个相看两厌的女人离婚了! 盛枝调整了一下呼吸,想到终于可以和纪清梵离婚这件事心里总算多出点开心的情绪。 她都想好了,等离婚后她一定要先叫十个八个的漂亮姐姐陪她一起吃顿庆祝和纪清梵离婚的饭,再叫上各路朋友办个游艇party! 盛枝伸出指尖滑动了下屏幕,将页面从历史通话记录滑到手机联系人。 她通讯录里j开头的联系人一抓一大把,因此哪怕已经点到了字母j里面,这样翻了有一会儿也没能翻到纪清梵,盛枝看着最上方的输入框,蓦地想起来可以直接搜索,干脆利落地在输入框里打下纪清梵三个字,将电话拨了过去。 打过去的电话几乎是在下一秒就被接了起来,接听速度快到仿佛对面的人一直在等着她打过去一样。 到底也是结了半年的婚,盛枝清楚这个时间段纪清梵多半在忙,还以为怎么也要打两三个电话纪清梵才会注意到,没想到电话这么快就被接通,眼下不由自主地愣了秒。 她没出声,耳畔先传来了电话对面女人如琅玉击磬般清透动听的声线。 “盛枝?” 纪清梵微不可察地咳了声。 女人轻弱的尾音微微勾起点,语气听起来带了些没想到她会在这时打电话过来的意外,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虽然是打电话来说正事的,但是真听见纪清梵的声音,盛枝回过神后还是习惯性地先拖音带调地呵笑了声,然后刺上两句:“真想不到,纪小姐接电话还挺快的嘛,这小一个月都没发个什么消息,我还以为纪小姐没有手机呢。” 一顿阴阳怪气的输出,换来电话那头两秒的安静,纪清梵有些情绪不明地轻声开口:“所以,你原来是希望我发消息给你吗?” 听见纪清梵这样说,盛枝握着手机的指尖收紧了下,声音瞬间大了许多:“纪清梵,我看你是工作忙糊涂了吧,胡说什么呢,我是来和你说正事的。” 纪清梵闻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赶在盛枝要继续说下去时先一步说道:“说正事?其实你电话打来得正好,我也有件正事想和你说——” “盛枝,从长远的利益角度出发,我们将协议时间再延长一些吧。” 她的声音本身就极为好听,刻意放缓的时候莫名有种淳淳善诱的意味。 车窗外是晴天白日,但纪清梵的话音落下,却不亚于五雷轰顶,直接把盛枝震得将已经到嘴边了,眼看着就要说出来的那句“协议到期了,我要和你离婚”差点给咽回去。 延长协议时间? 开什么玩笑? 纪清梵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表面看起来清泠泠的病弱样子,实际上就是个纯粹的商人,最精于算计的狐狸,能让对方主动说出这句话,那肯定是吃到了利益的甜头,毕竟就她们这种谁也瞧不上谁的死对头关系,如果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纪清梵是肯定不会说出来想延长婚约的。 但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了协议到期,她管她什么长远利益呢,就算再有天大的好处她也不要和纪清梵再维持下去了。 “到期了就是到期了,还续什么约,打这个电话就是准备说我要和你离婚这件事的,我知道你现在就在公司,离婚协议已经准备好了,你就拿出笔等着吧……” 像是怕再从纪清梵口中听到什么惊人的话,盛枝这次开口说得有些急,叭叭叭地连珠炮一样完全不给人出声的机会,只是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汽车喇叭尖锐的鸣笛声连片响起。 她被吵到,略有些烦躁地抬起眼看向司机,但刚抬起眼,系着安全带的身体就因为紧急刹车的惯性而猛地向前。 一系列转折发生得太快,打得人措手不及,伴随着一阵更加刺耳的刹车声和“嘭——”一声巨响,世界仿佛都跟着静寂了一秒。 手机被脱力的指尖松开,屏幕上还显示着正处于通话中的页面。 车祸现场嘈杂的声音被尽数收进听筒里。 滴、滴、滴…… 耳边最后似乎模模糊糊传来女人染上焦急的声音,像是在喊她“枝枝”。 如果这时盛枝还清醒着,听到此时纪清梵的语气大概会重新评定一下对方对她的感情,但现实是眼前被额角流下来的血色覆盖,耳边残留着的模糊声音也在急速消退。 盛枝无力地垂下手,在一片混乱中,闭上了眼。 ……【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蓄谋 意识在一片黑暗中沉浮,带来一种仿若溺水般的窒息与昏沉。 盛枝隐隐约约恢复了些意识,只觉得头痛欲裂,一股不由分说的晕眩感将她整个人彻底席卷,天旋地转的,直泛起些生理性的恶心。 脑海里的记忆也跟走马灯一样转着,一帧一幕都长翅膀般飞快略过,没飞一会儿又被尖锐的鸣笛声和汽车碰撞带来的巨大声响所终结。 盛枝眼睫动了下,有些混沌地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出了车祸。 而与之一起想起来的还有临出车祸前,纪清梵说的那句——“盛枝,从长远的利益角度出发,我们将协议时间再延长一些吧。” 处于回忆中的一句话却堪比恶魔在耳边低语,弄得盛枝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总算从那沉进深水般的混沌中脱离出来,浮到了水面之上。 呼吸间消毒水的味道浓郁,盛枝意识甫一清晰,第一反应就是转动视线去看自己的手有没有受伤腿还能不能动,但到底是刚从昏迷状态中醒来,头又疼又晕,视线也朦朦胧胧的,聚不太上焦。 就在这时,耳边骤然响起道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你的手和腿都没事,但是有些脑震荡,我刚刚叫了医生,等等会重新做个检查。” 盛枝循着声音慢半拍地看向床边,感觉自己像个快要报废的机器人。 守在她床边的女人声线隐隐约约带了点强压下的颤,看不太清神色。 但,这不就是纪清梵吗?这声音化成灰她都能听出来! “你……”盛枝张开唇瓣,不过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那点生理性的恶心反胃的感觉就又立刻涌了上来。 她脸色不由一白,一想到在纪清梵面前吐出来的狼狈样子,愣是硬生生将这点恶心反胃的感觉强压了回去。 怕一开口真控制不住吐了,盛枝干脆死死闭上嘴巴,重新合上眼,一副状态不佳的样子。这倒算不上演的,她现在状态确实不怎么好,头上缠着绷带,脸色更是十分虚弱。 盛枝对于当时的车祸没有什么清晰的印象了,但那其实是场很惊险的车祸。 万幸的是她除了脑震荡和一些表面的外伤之外没受什么更严重的伤。 撞她们车的是一名酒驾的男司机,看实时的监控都能看出来对方明显喝得不少,横冲直撞地撞了好几辆车,事后不仅逃逸还险些冲上人行道,又是造成了数起事故。 说万幸是真的万幸,当时的画面是光是让人回想一下就胆战心惊。 医生很快就给盛枝重新做了个检查,检查结果显示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脑震荡引起的症状怎么也要恢复几天才能好。 盛枝刚才就醒了,对于医生的话也都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脑震荡带来的症状不太好受,但这样缓了会儿,已经比刚醒过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她身上穿的自然不是发生车祸时的那身衣服,外面换成了舒适整洁的病号服,里面的内衣也换了。 算不上合身,有点大,盛枝刚刚趁纪清梵跟着医生出去,抓机会偷偷看了眼,是透明网纱加上精致蕾丝的设计,不显廉价,看着反倒是又仙又贵,不过也绝对不是她的码。 比起她平时穿的来说,有些大了。 她这车祸出得突然,盛玺亦女士这时正巧在国外。盛家有私人飞机,然而私人飞机并不能随时起飞,都要提前申报,尽管得知后立刻订了最快的航班,但再快的航班,这会也都在路上,何况等下飞机驱车前往医院又是一段时间。 而且因为太突然,得知是她出了车祸这件事的人都没有几个。 尽管盛枝不太想承认这个事实,可阴差阳错之下,现在真正守在她病床边的人确实只有纪清梵。 病房门发出一声很细微的声响,是跟着医生出去的纪清梵回来了。 医生微微颔首,临转身前又嘱咐了几句话,嘱咐的话都是和纪清梵这个患者家属说的。 纪清梵听得十分认真。 盛枝躺在病床上,一点都不想听也不想看,她一想到眼下自己身边只有纪清梵、接下来还只能和纪清梵接触就感觉浑身难受,尤其是对方那句一直徘徊在她脑海里的“想要延长协议时间”。 就像根刺似的。 真烦人,狗血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演主角出车祸后忘了另一个主角然后冷漠地一刀两断吗?她出车祸怎么就没失忆把纪清梵给忘了呢? ……等等。 盛枝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对啊,她确实没失忆,但她可以将计就计装失忆啊。 尤其是给她检查的医生左一句脑震荡右一句脑震荡,她的症状好像也不是太轻。 盛枝被自己这灵光一闪的想法妙到了。 不愧是她,这办法简直精妙绝伦! 干脆就像狗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好了,“失忆”后的她彻底忘掉了纪清梵,到时候别说不延长协议时间,甚至日常交集都可以拿这个理由和纪清梵断开,毕竟她都“不认识”对方了呀。 还延长协议?她才不要和纪清梵再维持下去。 想到这里,盛枝睁开眼睛。 因为受伤难得显出的几分虚弱姿态就是此时此刻最好的天然保护色。她看了眼医生的背影和关上的病房门,这才把目光转向纪清梵。 对于纪清梵一直守着她还把一切都处理好了这一点她毫不意外,纪清梵能忍能演,真到了需要表面功夫的时候,没人能比对方把这表面功夫做得更足,这也是为什么她们明明是毫无感情的商业联姻,但是外界反倒传闻她们感情不错的原因。 瞧瞧这微红的眼眶,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太担心她而哭过一样。 盛枝一边在心里嗤着,一边面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打算坐起些身子。 她像是终于缓过来一些,但看起来仍然头痛得厉害。 只是刚动了一下,就被走过来的纪清梵伸手轻轻摁住了肩膀:“刚醒这段时间先不要坐起来,保持平卧。” 听着纪清梵浅音色的嘱咐,盛枝其实很想呛回去。 更别提她的手还就这样摁在她的肩膀上。 如果按照她们曾经的相处模式,这一刻她已经没有好脸色了,哪怕还头晕目眩,也绝对要把对方的手拍开。 但她如果“忘记”了纪清梵呢? 她如果“忘记”了纪清梵,那么会对于眼前这个情况感到茫然感到不解和疑惑,但肯定不会再有那么大的反应。 想到这里,于是哪怕这刻纪清梵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肩上,盛枝也没有如之前一样发脾气。 她浅色的眸轻轻一动,只这一眼,便蹙起眉,身体也跟着往旁边避了下,像是因为对方的触碰感到莫名一样,不止如此,就连语气也只余下因为陌生拖出的冷淡:“你是……?” 盛枝想得很美好,对于自己“失忆”的表现也怀着满满的自信,毕竟她和纪清梵之间也没有别的关系,只有一纸已经到期的协议婚约,而只要纪清梵回答,她的目的就达成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将和她设想中一模一样。 但是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下一秒她就看见面前容貌清艳的女人先是一怔,紧接着便跟着她的话音重复道:“我是谁?” 纪清梵反复念着这三个字,像是不敢相信一般,这样重复了几遍之后,声音都带起惶然的颤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等得到盛枝对她毫无印象的回答后,又是连着追问了好几次。 盛枝:“……?” 她第一反应是纪清梵猜到她在装失忆了,但是看了看对方的神色,又感觉没猜到,应该只是有些不相信。 所以这表现……难道是在抓她的漏洞? 意识到这一点,盛枝演得越发真实了,语气甚至都因为多次回答带上几分烦躁,在纪清梵再一次询问之后,不耐开口道:“我为什么要记得你?难道你是什么和我有关系的人吗?” 盛枝的话音落下,纪清梵垂下眼睫,似是终于确定她不记得她了。 她不再开口,盛枝也没再说话,空气瞬间寂静下来。 这样凝滞了一会儿,女人漂亮的眼尾蓦然泛起些脆弱的红。 “是啊,”她低低应声,等再抬起眼时,已然是一片泪光盈盈,欲落不落,“我是你的妻子,我们非常恩爱。”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怎么听怎么伤心欲绝,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就好像真的是她深爱的爱人失忆后将她遗忘那样—— “新婚半年,蜜里调油,甚至我们昨夜才同床共枕过,你还说我的腰好性感,现在就把我忘了吗?你昨天晚上在床上时可不是这样的。” 纪清梵现在说的每个字单独拆出来盛枝都能听懂,可这合在一起,这两句不长不短的话愣是让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纪清梵在说什么。 而反应过来纪清梵说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后,盛枝看着纪清梵眸中落寞的水色,心里是直接大惊失色。 好家伙,你怎么比我还能演? 什么新婚半年蜜里调油都够扯了,至于同床共枕还夸腰好性感……要不是我是装的失忆真是差点就信了,我们明明连啵都没打过一次好吗! 还有,她们什么时候非常恩爱过啊? 纪清梵,你别太荒谬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蓄谋 盛枝听着纪清梵做自我介绍,还对她一口一个“枝枝”亲昵无比地喊,说她们婚后一直很恩爱,那感觉就和听年度笑话别无二样。 因为盛枝疑似失忆的表现,刚离开没多久的医生又进病房询问了一些事情,做了一些检查。 可以确定的是盛枝确实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对于很多和纪清梵相关的记忆都有些模糊,最显著的一点就是差不多完全忘了纪清梵这个人。 这种情况其实有很多先例,在医学上被称之为选择性失忆,基本上都是发生在患者受到巨大外部刺激或是头部因撞击受创之后。 “请问大概多久会恢复记忆呢?”纪清梵拿着ct片子问道。 医生对于这个结果也有些唏嘘,被失忆的爱人忘记,一定很难过吧,不由宽慰道:“其实选择性失忆还是有很大恢复记忆的可能性的,让患者多接触一些以前熟悉的存在或带她重过一遍经历过的事情,进行一些选择性刺激,这些都可以帮助她慢慢唤醒记忆。” 听着医生的话,纪清梵神态更落寞了,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带起些颤抖,如雪似玉的眸中蒙上点郁郁,看起来真的像是被爱人忘记自己这个消息打击到了,整个人都宛若株快要玉减香消的白昙。 盛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底感到魔幻的同时,又有些腹诽。 不过是为了利益协议结婚的假妻妻真死对头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感情多深厚一样。 医生大致说了一些话之后就离开了,纪清梵关好病房门,走到盛枝床前,语气很体贴:“刚醒来可能还有点恶心想吐,等枝枝好一点时我再给你倒水……车祸时摔坏的手机我给你买了新的,已经安排人去修复导入数据了。” 视线相触。 女人脸上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风情,就像对她的称呼也是从刚才就变了,不再是连名带姓的“盛枝”,而是更显亲密的“枝枝”。 这样停顿了几秒,盛枝已经脱离那种被冲击到的魔幻感,有点踩到实地上的感觉了。 她视线很明显地重新打量了一下站在床边的纪清梵。 事出反常必有妖。 纪清梵演这么一遭,要么就是依然不相信她失忆,所以在诈她;要么就是信她失忆了,在套路她,打算等她以后“恢复记忆”了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她脸面尽失。 她现在还不确定纪清梵的想法是这两点中的哪一点,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哪一点,纪清梵都没打什么好主意就对了。 于是盛枝装起失忆来就更像了,茫然中带着些警惕的陌生感:“你之前说你是我的妻子,我们还……很恩爱?” 纪清梵嗯啊应了声,泛红的眼眶让她的回答看起来很有说服力:“感情甚笃。” ——编,你有本事就接着编。 盛枝心底冷哼,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盯着她问道:“那我们当初是谁追的谁?” 纪清梵毫不心虚地迎上她的视线,目光简直深情款款:“我追的你。” 盛枝问的语速更快了:“你追的我?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水果吗?” 纪清梵轻叹出声:“草莓和车厘子。” ……竟然对了? 盛枝有些狐疑,感觉纪清梵可能是蒙对的:“我最讨厌的水果呢?” “苹果和猕猴桃。” 一连问了好几个,更不乏角度刁钻的问题,但纪清梵回答的声音都不带停顿的,不仅都答对了,还在给她看结婚证照片的同时顺带细数她们之间的甜蜜往事,听得盛枝简直怀疑人生。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快以为自己是真的失忆了,或者是穿到了一个平行世界,而在这个世界她们就是这样无比恩爱,要不然纪清梵怎么会这样了解她呢? 意识到脑海里冒出的诡异想法,盛枝赶紧摁住。 她很是有些夹枪带棒地开口:“你这么爱我?” 一片冷白色调的病房内只有她们两人,视线始终相对,面对盛枝的询问,只见纪清梵无比缱绻地认了下来:“是啊,非你不可。” 盛枝的怀疑和不信表现得太明显,纪清梵却不再辩解,只是抬起指尖摸了摸她的脸,弯起那双清丽的眼:“枝枝,你刚从昏迷中醒来,还忘记了我,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能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是很正常的,未来时间还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陪你想起来……” 从得知盛枝出了车祸后纪清梵的心就一直跳得很慌,一呼一吸都在疼,她不敢想象盛枝真的出事,进了病房之后更是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直到刚刚看见盛枝醒来才勉强平定下来一些。 但是她也是真的没想到盛枝会失忆,竟然还忘记了她。 ……是因为临出车祸前她说了想要延长协议时间以至于被刺激到了吗? 看起来对她好陌生啊,神态以及动作也和平时对她很不一样,真的将她忘了么。 如果是真的忘了,那真是……太好了。 对于盛枝忘记她这件事,纪清梵其实没有如表现得那样伤心,也并不希望盛枝太快想起来,换句话说,她甚至希望她永远不要恢复记忆,盛枝一直不想起来于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她忘记她,忘记和她之间的事情,如同一张可以重新铺色的白纸,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上天垂怜落下的机会。 蠢蠢欲动的心思再也按耐不住,纪清梵俯在她耳边,从侧面看好似将盛枝完全拥进怀里。 她将随着动作垂落下的长发随手勾到耳后,声音轻轻柔柔的,宛若在诉说情话:“所以……枝枝,这段时间就让我来照顾你吧,好不好?嗯?” 距离一下子拉近,冷香萦绕,要不是还没忘记自己是在装失忆,盛枝闻言差点就没绷住神情。 纪清梵的手有点凉,她被她这一副浓情蜜意的姿态摸得感觉以脸颊那一小块肌肤为中心开始扩散,整个人都快不自在到麻掉了。 盛枝些微侧了侧脑袋,避开了纪清梵的动作,心底在这转瞬间则更加肯定了—— 她就说纪清梵从刚才就开始和她演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的戏码绝对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果不其然,现在都主动提出来想要照顾她了。 就以她们这多年死对头的关系,纪清梵这么说怕是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 但太阳不可能从西边升起,纪清梵就算真照顾她也绝不可能是真心实意的。 套路,都是套路。 还好她已经看穿了,总之她是绝对不会被纪清梵套路到的! “我有家人有朋友,用不着你。” 这样丢下一句话后,盛枝彻底转身别过头,尽管没明着说让她离开,但动作中那种不信任的感觉也很明显。 纪清梵闻言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声音依然柔蜜:“那我就在这里守一会,等到枝枝相信的人到了再离开,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身边总要留个人才好。”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秒,在盛枝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很轻地翘起些许:“毕竟枝枝身边现在只有我啊。” 盛枝听到纪清梵这种满是关切的语气就感觉浑身不适应,脑海里更是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刚刚对方双眼泛红的样子…… 那种冲击感还残留在身体里,盛枝不想理她,再加上头确实还隐隐作痛,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用沉默的后背相对。 纪清梵也不在意。 桃花眼带起殊色,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盛枝,目光根本移不开。 纪清梵很清楚自己刚刚说的全是谎言。 盛枝和她只是没有感情的协议结婚商业联姻,完全不存在什么恩爱,真要说的话,讨厌她倒是真的。 这种趁人失忆拉近关系的手段真的好卑劣……如果盛枝恢复了记忆绝对会更加讨厌她吧。 可是机会都摆在眼前了,朝思暮想觊觎多年的人也是这样的唾手可得,她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利用这个机会呢? 忍不住的。 哪怕得到的只是镜花水月也足够贪恋。 就如同现在,她心底明明在心疼担忧,甚至后怕,但在这之余,又因为可以这样守在盛枝床边而无法克制地生出一些隐秘的欢喜。 往日中不能表露出来的直白爱意在此刻一览无余,纪清梵长久而专注地看着,仿佛目光里只余下盛枝。【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蓄谋 因为纪清梵就在身边,盛枝即使转过了身闭上了眼,也依然感觉很别扭,如芒刺背的,但到底是刚从昏迷中醒来状态不怎么好,不知不觉间,还是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直接一觉睡到了晚上。 盛枝睡着之前病房内守在身边的只有纪清梵,但这样一觉睡醒之后,守在她身边的人就多了起来—— 她忙于拓展海外产业的母亲回来了,正在外市出差的江晚音也到了,还有些其余的亲戚和一群面都没见过的人,望向她的神情都担心得不行。有着探望以及祝福之意的花束和礼物挤挤挨挨在一起,堆了一面墙不止。 见盛枝醒了,众人表达了一番关切之后就都很有眼色地陆续离开了,只余下盛玺亦女士和江晚音。 其实这样睡了一觉再醒来,盛枝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继续撒娇说头疼说好难受,而她一撒起娇来就更让人心疼了,盛玺亦女士坐在床边,这个商界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人物这会面对自己的女儿眼眶都红了一圈,如同对待脆弱的瓷人一样碰都不敢碰,只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语气担忧:“医生说这几天会比较乏力,要多休息,囡囡要不再睡会儿?” 一旁的江晚音伸手轻轻捏了下盛枝的脸,跟着开口道:“是啊,枝枝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做的事就交给我,还有我呢。” 不使性子的时候,盛枝就是又乖又软,招人疼得不行,她一边甜甜地嗯嗯点头,一边看了看四周。 这样看了几眼后,便做出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盛枝是故意做出这副神态的. ——她刚经历了一场车祸,现在围在床边的又都是最担心自己的家人和好友,见到她露出这副神态,自然而然地都会关切询问。 而有了这个询问的开始,才好接下来的发展。 盛枝靠着枕头,看起来被母亲和最好的好友围绕着安下不少心,但眉还是微微蹙起些,语气似乎因为回想慢下来一点:“其实我之前就醒了一次,但是当时床边只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女人,还说我和她是妻妻,简直莫名其妙……” 盛枝是真的睡着了,也不知道母亲和朋友什么时候到的。 她并不觉得纪清梵会不说她忘记了她这件事,或许应该说不借题发挥一下都不错了。 果不其然,听见她这样说,盛玺亦女士脸上的神情变了些许,紧接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囡囡啊,你真的不记得你纪姐姐了吗?” 盛枝闻言露出几分疑惑思索的神情:“纪姐姐?难道之前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其实是我的姐姐?” 听着盛枝语气堪称平和的应答,盛玺亦女士的神情明显更为难了:“那倒不是,你们确实结婚了……”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听到这里,盛枝突然抬手碰了下头,神态看起来也变得很难受,就像是因为这几句话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见状,盛玺亦女士瞬间收住了声音,连忙道:“我等等去找小纪谈一下,囡囡别勉强自己回忆,这些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盛枝张了张唇,但可能是因为头疼,声音很小,最终只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盛玺亦女士只有这一个女儿,虽然她经年忙于工作,但因为忙碌反而更加宠着,对于女儿,一直都是千娇万宠呵护着长大,本来就已经心疼得不行了,眼下见到盛枝这样子直接心疼到无以复加,立刻起身准备出去打电话了。 江晚音替盛枝掖了掖被子,对盛玺亦女士点点头:“阿姨放心吧,枝枝这里还有我在。” “那就麻烦晚音了。” 盛枝靠在枕头上,还维持着捂着头的虚弱姿态,心里估计她妈妈是要去联系纪清梵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病房门就被从外打开了。 盛玺亦女士正准备给纪清梵打电话,没想到眼下直接打了个照面。 比起她的有些没反应过来,纪清梵的反应倒是很自如,先是很礼貌地打了招呼,再然后便是将手中提着的保温食盒往上抬了抬,目光清澈柔和,“我给枝枝炖了点汤喝,医生说对于身体恢复会有些作用,就耽搁得稍微久了点。” 边说着,她的视线也越了过去,从盛枝身上一直流连到坐在床边的江晚音。 盛枝听着她的声音,放在被子下的指尖略有些不自在地微微蜷了下。 但是心绪还是被纪清梵刚刚说的话引了过去。 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了下,注意到纪清梵手里确实提着个食盒,看起来还有点重量。 ……所以她睁眼没看见纪清梵,是因为纪清梵回去熬汤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盛枝就自行在心里否决了。 纪清梵给她熬汤?简直天方夜谭,太不可能了,她打一万个包票,这里面的汤不是安排别人熬的就是直接买的。 不过她清楚归清楚,但她的母亲没准真吃这套,尤其是结婚后她们还没在她的母亲面前表现出过什么很明显的不和睦,再加上平日里纪清梵也挺会做戏的,要是万一因此觉得纪清梵对她很上心绝对会照顾好她的话那可就不太行了。 盛枝在心里敲起警钟。 所幸刚刚的铺垫到底有点作用,盛玺亦女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将组织好的措辞说了出来,末了,还叹了口气:“小纪,妈妈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如今这个情况只能这样了,我们也问了医生,说恢复记忆的可能性确实不太大。” 纪清梵听着她的话,听完后突然很轻地弯了下唇。 “可是,我并没有和枝枝分开的想法。” 她将食盒放好,走到盛枝床边,很巧合一般地隔开了一旁的江晚音。 纤长眼睫微微敛下,纪清梵对上盛枝的目光,声音柔柔的,这个角度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无比情深认真。 “只是失忆而已,我相信那种相爱的感觉还是存在于潜意识里的,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坚持和我分开,那我不会再说什么。” “所以,枝枝啊……要不要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呢?”【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蓄谋 纪清梵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盛枝。 盛枝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说别演了,她的母亲不太了解实情,听见纪清梵的这套说辞后神情细看还有点欣慰,而她身边的江晚音则明显被冲击得不轻,虽然调整得很快,但那一闪而过的不可思议之情还是没能收住。 再一对上纪清梵缱绻的目光,盛枝不由有些脸红——纯气的。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纪清梵脸皮这么厚呢? 不过面对这一幕,盛玺亦女士显然没有想那么多,甚至明显曲解了什么,拉过还恍恍惚惚的江晚音对盛枝挤眉弄眼地对表示她们可以出去回避一下,“枝枝你先和小纪聊着,我们去外面,不会干扰你们的。” 盛枝张了张唇,刚想开口,但旋即又想到纪清梵现在满嘴跑火车的样子,觉得病房内还是留她们两个人比较好,于是点点头,乖巧捏了段说辞:“正好我也很好奇我遗忘的这段记忆,没准聊一聊还能想起来一些。” 随着病房门的关上,房间重新恢复成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样子。 盛枝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发现纪清梵还在看着她,便没什么反应地看了回去,甚至不自觉昂起点下巴。 ——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本身就是从小霸道到大的主,哪怕再随意不过的眼神都带着点嚣张气势。 纪清梵看着看着,莫名弯了下眸,一双眼不笑时自带清冷,但一旦笑起来便漾满了醉人风情:“枝枝你知道么,你每次这样看着我,我都会觉得你很可爱。”像只小孔雀,又像是纯白的天鹅,高高在上不可玷污的那种,也是无数个夜晚出现在她梦境中的样子。 她说的语气很真诚,哪怕没得到回应也那样笑着,眸光似水。 在决定装失忆的那一刻盛枝的脑海里其实就预想过了很多会出现的可能,只是唯独没想到会出现如今这个局面。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 她为了自身利益想解除婚约,那纪清梵也会为了自身利益想延长婚约。 只不过一想到纪清梵说的话,盛枝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冷呵。 她看向面前还笑着夸她可爱的纪清梵,心底突然冒出些想法。 其实当下她最应该做的是直接拒绝纪清梵的提议,什么荒谬的用一个月来试,只要她现在拒绝,婚约多半可以立刻作废,哪还用得等上一个月。 可是问题出就出在这里——她明知道这只是纪清梵的手段,可还是控制不住地起了好奇心。 她是真的很好奇。 好奇纪清梵会在这一个月里做出什么举动。 纪清梵就这么肯定她不会在一个月过后依然坚持解除婚约吗?还是说过一个月后又有别的拖延时间的新方法?而且就算她真失忆了,那存在于潜意识里的也是对于纪清梵的抵触,纪清梵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是。 总不可能是觉得她忘记了她就会好脾气好对付吧,那样的话可真是太搞笑了。 好奇心一旦起来了压都压不住,盛枝想了想,觉得横竖不过一个月,玩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而且……既然纪清梵非说她和她非常恩爱,还装的那么宠溺,那么她又作又任性也无所谓吧?纪清梵不是最讨厌她这种性格了么,到时候她各种颐指气使作天作地,她就不信她能一直忍受下去。 看着吧——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或许连一个月都用不了,她绝对会狠狠折磨纪清梵到后悔和她说出这个提议。 想到这里,盛枝眨眨眼,再开口时说话的语气变得认真许多:“我想了想,你说的那个办法也有点道理,主要是我看见你时的感觉确实有点不太一样,不过……你叫什么来着?” 她做出一副回想的样子,这样思考了一会儿,旋即一拍手,十分笃定地开口道:“我想起来了!你姓李对不对?” 如果换一个神情,这就是故意的挑衅,偏偏她神态还挑不出一丝别的意思。 面对这样的状况,纪清梵的表情也没发生什么变化,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唯一的变化就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起的弧度更明显了一些。 “说错了,我姓纪,叫纪清梵。” 纪清梵顷过些身子,拉过盛枝的手,伸出指尖在上面划出一个“纪”字的轮廓。 “不过记不住也没关系,你以前都是喊我姐姐的。” 指尖蹭过肌肤,有些细微的痒,盛枝收回手,没理她后面说的话,只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紧接着下一秒语气骤然下降:“纪清梵,虽然我答应了你的提议,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随意碰我?你是没有肢体接触就不舒服吗?” 谁知这样说完,纪清梵反倒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染上些落寞的伤感,就连声音都低下来了不少,直接应道:“是啊,没想到竟然被枝枝看出来了。” “毕竟我们以前每天都那样亲密,现在枝枝对我又冷淡又凶,我真的好伤心,连称呼都变了,落差好大……” 美人伤心都如同一幅画般赏心悦目。 面对这个样子的纪清梵,盛枝还是有些不适应,而这种感觉过后又有些古怪的稀奇,尽管知道纪清梵是装的,但架不住就是新鲜,换个形容词,和碰到一种好玩的新玩具是差不多少的感觉。 又冷淡又凶? 这样就凶了? 盛枝眯了眯眼,突然勾勾手指示意纪清梵离近点。 她动作幅度并不大,也没出声,但纪清梵就秒懂一样离她更近了些。 见她真动动手就自己凑过来了,盛枝觉得更有意思了。 她看着纪清梵一点一点凑近,而后毫不留情地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脸。 当然没用力气,但是是那种会拍出一两声细微声音的动作,听着就很让人羞耻。 “你落差大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先说了,你最多离我这么近,如果擅自主张我不会留情面的。” 纪清梵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做,整个人看起来都怔住了。 盛枝见到她这样,表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其实无比愉悦,尤其是一想到纪清梵现在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厌恶她,偏偏还不能发作,就感觉更开心,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甚至又拍了几下,娇声道:“说话呀,你听见了没有?” 被再一次拍了几下脸,纪清梵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只不过她不仅没避开,反而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温声道:“听见了……那这种距离的贴贴呢?可以吗?” 盛枝没想到纪清梵竟然忍了下来,心底不由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纪清梵会直接冷脸呢,要知道那些宴会上因为不够尊重而得罪纪清梵的人可一直不少。 甚至当年她不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讨厌的她吗? 那能让纪清梵忍下来的原因只能是这个和盛家的婚约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所以才这样不愿意和她离婚,盛枝在心里想着,又开始觉得放在纪清梵身上很正常。 毕竟她们闹得最崩、纪清梵最厌恶她的那段时间里,也没离开她们家,不仅没离开,还一直在她的母亲面前表现不是么? 不过这样才更好玩,毕竟她还有很多刁难她的法子没使出来。 如果一开始就忍不了了还有什么意思? 只是……“贴贴是什么?” 纪清梵没发作,神情也没变,盛枝就干脆想收回手,然而她刚一往回收,就感觉到纪清梵明显更加用力地扣住了她,就像是不想让她把手拿开一样。 “贴贴呀……”女人侧过些头,脸颊抵上盛枝的掌心蹭了蹭,眼尾勾勾涟涟的,望向盛枝的眼神仿佛都蒙上层水色。 “就是这样。” 她轻轻慢慢地说着。 那温热的吐息也随着字句的吐出,尽数落在了盛枝的掌心。【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蓄谋 纪清梵就这样用脸颊轻蹭着她的掌心。 眼尾余梢勾着星星点点的笑,如同含了盈盈春水,透亮动人,看起来很是甜蜜。 谁这时被她看着,大概都会生出一种情迷感——她看人的目光实在太专注,演的就像真的一般。 盛枝被刺激地猛一下子收回了手。 她动作来得突然,纪清梵也没松手,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什么,整个人都随着盛枝往回收手的动作往前倾,本来就没坐实,这一下多半得狼狈地摔跪在地,见状盛枝原本准备甩开的手一凝,又下意识把人接住了。 她原本就半靠地坐着,这一接直接抱了温香满怀。 怀里的女人微微喘息着,被接住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撑起身体去上下看盛枝,很是担心紧张的样子:“枝枝,你还好吗?疼不疼?我……有没有压到你哪里?” 她起身很快,但盛枝却有一种人还在怀里的微妙触感,只不过旋即这点感觉在听见纪清梵的话之后瞬间消散。 “怎么,”她一双清透的猫眼微挑着睨了眼纪清梵,与此同时,身体更往后靠了靠,娇娇懒懒的语调很明显地不太爽快,“我是纸糊的?就你还能把我砸疼不成?” 大抵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纪清梵看起来被她的语气挤兑得有些无措:“没有,我没有说枝枝不行的意思,只是觉得枝枝现在是病号,还是挺虚的……” 越说越不对劲,纪清梵像是也感觉到这一点,话音止住,顿了一秒才补充道:“没关系,哪怕枝枝现在是病号,也是最行的。” 不补充还好,一补充那种越描越黑的感觉便更加明显。 盛枝嘁了声:“你这是嘲讽我还是侮辱我呢。” 纪清梵唇瓣微动,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重新开口就被盛枝打断:“对了,这是你做的饭?” 也不是说纪清梵不会做饭,主要是……她亲手给她做,不太可能吧? 话题突兀转折,她发出声轻轻上扬的鼻音才循着盛枝的视线看过去。 盛枝看着的不是别的,正是纪清梵之前放在一旁的保温食盒。 “嗯啊。”纪清梵温声应下,眼眸弯了弯。 她走过去将保温食盒打开。 只见食盒里面每一样都分门别类细致无比地放好,旁边还单独备了精致漂亮的碗筷,“枝枝尝一尝吧,是我亲手做的,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没打开之前还好,一打开那种属于食物的香气便四散开来,盛枝之前就没吃什么东西,更别提出事之后了,眼下直接很不争气地饿了。 她故作随意地朝着食盒里面看了一眼,发现确实都是自己爱吃的口味之后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虽然之前从纪清梵对于她的每一个问题都能答上这一点已经感觉出来纪清梵很了解她了,但是并没有太深的感触,比不上眼下再一次被印证这一点。 ——这演得简直是没有一丝漏洞,足够深情认真的神态,足够了解熟悉的行为,如果她是真的失忆,说不定还真会被对方蒙骗。 盛枝好一会儿没有吭声,纪清梵自顾自用勺子搅了两下汤,唇边又扬起笑意:“枝枝自己吃是不是不太方便……我可以喂你吗?” 听到纪清梵这样说,盛枝瞬间回神,她看向纪清梵,尽管没有说话,但那种“你在开什么玩笑”的样子明显写了满脸。 纪清梵对上她不可思议的目光冁然一笑,像是被她瞪圆猫眼的样子可爱到,忍不住抬起指尖戳了戳她的脸。 “好不好呀?”纪清梵弯下些腰凑近她耳边,戳她脸颊的指尖又慢悠悠移到她耳根处,若有似无地揉了揉,“可是我想喂你。” 盛枝刚准备拒绝,但感受着耳朵上传来的轻轻柔柔的力道,思绪一转,觉得没准纪清梵就是笃定她会拒绝她所以才这样说。 就像她之前说了不许动手动脚纪清梵还总是和她各种接触一样,纪清梵碰她不可能是因为喜欢碰她,多半是先做出来的样子,又笃定她肯定会难以忍受地斥回去,那被说的次数多了,纪清梵可不就是既演了戏又可以顺理成章地不和她有肢体接触了吗? 要是换一个人,盛枝绝对不会揣测这么多,但她一想到这个揣测对象是她那八百个心眼的死对头纪清梵,就觉得对方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都堪比做阅读理解。 于是想到这里,盛枝原本准备拍开纪清梵指尖的动作也忍住了,甚至昂起脸笑了下:“好啊,那你喂我吧。” 果不其然,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瞬间怔住了。 盛枝把她这幅反应收进眼底,心下得意,这下被她猜到了吧,她已经预判她的预判了,有本事就接着演。 心底各种坏想法都冒了出来,盛枝轻哼了声,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纪清梵,不依不饶地开口道:“你怎么回事?怎么真要你做了你反而还犹豫了?难不成你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是真的喜欢我?”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枝枝真的会允许我……”纪清梵像是不知道怎么说了,面庞上都跟着覆上层薄薄的粉,似樱吹雪一般。 她听着盛枝的声音,掐紧了掌心才没让自己过于猛烈的欣喜表现出来。 不只是本来以为会被拒绝的事情被不可思议地同意这一点,最主要的是因为今天的接触已经比她们过去的半年还要多。 这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但在今天,她们说了那么多话,还有了很多接触。 她被巨大的欢愉情绪裹挟,就快要喘不上气了。 好开心,真的好开心,这一切竟然都是真实发生的…… 纪清梵之前本来想着只要拥有过一次那再失去也可以接受,可这一刻,她一想到眼下的一切都可能在某一天尽数落回冰点她就已经要受不了了。 时间好快,她简直希望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慢下来,再不要回到过去。 盛枝也注意到纪清梵的脸色变了。 视线扫过又收回,她不由想这人真是几年如一日,一受到什么气先上脸,放数年前也是这样,总是被她气到脸红气竭。 “快点啊。”盛枝催促道。 她看着她被她气到的样子,恶劣的想法更甚。 不是爱演吗?还主动提出来说想喂她,看她接下来不刁难死她。【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7、蓄谋 盛玺亦女士和江晚音再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纪清梵正一颗一颗喂盛枝吃车厘子的画面。 洗好的车厘子红润带有光泽,她喂她吃完,手也不挪开,盛枝很自然地就把车厘子的核吐到她手中,纪清梵完全没有什么不耐,只温温柔柔地问她还要不要吃。 ——比起之前冷凝的氛围,现在看起来倒真的像是关系很亲昵很恩爱的妻妻了。 当下见到这幅画面,盛玺亦女士只感欣慰。 不过比起她,江晚音的神情明显凝固得多。 这样停顿了一会儿,江晚音叫了声盛枝的名字:“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盛枝慵懒地抬起眸。 她一开始是真的在努力刁难纪清梵了,但是没想到那些刁难纪清梵全盘照收不说,还照顾得她很舒服,仿佛她只要抬抬眼睛纪清梵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一样。 就如同被柔顺了毛的猫咪一样,简直舒服得动都不想动了。 虽然不知道江晚音为什么突然要和她单独待着,不过正好盛枝也有几句话准备和她说。 她看向江晚音,刚准备开口就感觉到又一颗车厘子抵上唇瓣轻轻推了进来,与此同时,是纪清梵言笑晏晏应声:“有什么事不如直接在这里说吧,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江晚音看她一眼,也笑了下,很干脆道:“对啊,这是只有枝枝能听的,你当然不能听了。” 四目相对,明明双方都是笑着的,但是气氛莫名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盛枝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将口中的车厘子吃了,然后随手拽了张床旁的纸巾把核吐到了里面,裹了裹随意扔进了垃圾桶里:“没事,反正我也有事想和晚音姐姐说,妈妈也先出去吧,不用太担心我,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远近亲疏似乎在这一刻又变得无比鲜明。 纪清梵听着她的话,视线跟着盛枝扔出去的那个纸团划过空中,直到那个纸团进了垃圾桶才收回目光。 眼里有一瞬情绪汹涌,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尽数收回换为一个若无其事地浅笑:“这样啊,那我也跟着母亲出去好了。” 病房门被打开又关上。 只不过这一次,留在病房里的没有纪清梵。 江晚音说了有话要单独和盛枝说,但是等人都离开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而是看了看那盘放在一边洗得干干净净的车厘子。 她拈了一颗放入口中。 这盘车厘子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成色非常不错,更别提入口之后了,一咬下去,便是甜蜜的汁水绽放,果肉饱满,核还小。 江晚音慢悠悠地吃了一颗:“哧,真酸。” 盛枝无言以对,对她翻了个白眼,“那你别吃,有话快说。” “真是无情啊,当着盛阿姨的面就晚音姐姐,私底下就只剩下‘你’了。”江晚音吐了核,眼看着盛枝满脸黑线,又笑嘻嘻地拿了颗车厘子,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状,不过这次拿的车厘子没吃,只是在手里转着。 她神色稍微正了正:“我接下来说的话可都是认真的,大小姐,不是我说,你难道真相信纪清梵那套你们很恩爱的说辞吗?她也是能编,你们关系都恶劣成那个样子了她还能张口就来。” 其实当时听见江晚音说有事想单独和她说,盛枝第一反应就是她准备和她说实情。 “但是,我知道啊。” 盛枝对上见江晚音诧异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我知道她在骗我啊,你难道不觉得她演的那个样子很好玩吗?” 盛枝这样一说,江晚音瞬间就明白了。 她先是笑了一下,紧接着克制不住一般笑得肩膀都开始抖:“那就行,我还真以为你……” 未尽之言别有深意,盛枝看向她手中那颗还转啊转的车厘子,没好气地夺了过来试图塞到江晚音嘴里:“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江晚音笑得瞬间更厉害了,紧紧闭着嘴不让她塞进来。 盛枝塞不进去,干脆直接转移阵地去挠她腰上的痒痒肉,嘴里还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张不张嘴?张不张嘴?” 江晚音一边躲一边反击,病床上的被都掉在了地上。 “咔哒——” 就在她们闹得一片混乱的时候,纪清梵打开了门。 盛枝似有所感地抬起眸,正正好地迎上了纪清梵的目光。 有那么一刹那,她目光里裹挟着的情绪让她莫名心惊,可只是一眨眼,对方脸上并没有那种情绪,似乎只是错觉。 “妈妈过来一趟也累了,我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来和你说一声。”纪清梵边说着,边慢慢走过来,她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被子,而后目光浅淡地落在了江晚音身上。 “江小姐,枝枝脑震荡还没好,忌讳剧烈活动,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但再怎么说,也不能影响她恢复吧,你说对不对?” 她的话语说的很平静,但也很噎人。 盛枝听见她这么说就想否认,江晚音却罕见地没出声回什么,她下床捡起被子放到一边,紧张开口道:“枝枝,我刚刚没反应过来,你现在难不难受?我不是故意闹你的。” 盛枝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和江晚音可以说是一路怼到大的,互损起来无压力,但是一这样反而弄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声了。 盛枝诶了声:“我没事啊,你……” 只是“你不用这样”这几个字还没说完就被纪清梵打断。 “事情说完了江小姐还是早点离开让枝枝好好休息吧。” 如果说之前的话还比较委婉,那这会的话可就是实打实的赶人了。 盛枝忍不住皱起眉:“纪清梵!” 听到她变大的音量,纪清梵看向她,眸光无害,轻声细语道:“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江晚音这时反应过来什么,她对着纪清梵无声咬了下牙,但转过脸对向盛枝时瞬间恢复了爽朗神情,她对她眨了眨眼:“没事的,枝枝,我先走就是了,要是过意不去的话你也可以请我吃顿饭。” 玩笑话落下,江晚音叹了口气,“总之别因为我闹矛盾啊,明天我再来看你。” 她说完就走了,一副不想让盛枝为难的样子。 江晚音一走,盛枝这下连装都懒得装了,对着纪清梵神情明显更差,一双猫眼都瞪圆了,质问道:“纪清梵,你是不是故意的?” 听着她的质问,纪清梵反倒笑了声。 床上的被子因为掉到了地上被放到了另一边,此时床上除了盛枝,空空地只有一个枕头。 纪清梵轻轻上前抱住她的腰,呵气如兰地开口:“对啊,我就是故意的。” “我嫉妒枝枝和江晚音那么亲密,嫉妒你叫她晚音姐姐,对我却这么冷淡,嫉妒她可以肆无忌惮和你接触,我和你接触还有着不能超过的距离界限……” 纪清梵敛下眼睫,眸中浓厚的占有欲遮盖,只余下可怜音调。 “怎么办,我真的好嫉妒,枝枝可不可以也怜怜我?”【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8、蓄谋 纪清梵的话音在空气中落下,盛枝的神情不由变得微妙起来:“所以你才故意把江晚音赶走?” “那怎么能叫赶,”谁知听她这样说,纪清梵倒是露出些不太同意的神情,“她确实没注意到枝枝的身体,影响到枝枝的休息了啊。” 可以说纪清梵现在做出的每一件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在盛枝的意料之外。 一个谎言的产生注定用无数个谎言来掩饰,盛枝听着她娇妩的语气,又琢磨着她之前那一番所谓嫉妒的说辞,越发新鲜:“那你现在这样难道就没影响到我休息吗?” 圈着她腰的手紧了紧,纪清梵埋到她的肩颈处,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地闷闷,盛枝感觉那一处肌肤都要比其余地方温热了:“我和她才不一样,枝枝和我是妻妻,怎么可能一样。” 盛枝将她的反应都收进眼底。 ——假如说她真的失忆了,那么这会儿面对这样的纪清梵也不会再同一开始那样抵触。 于是盛枝表面上就如同慢慢适应着习惯着一样,不再阻拦纪清梵的动作。 但也只是不再阻拦,并没有回应。 回应得太快的话前后态度难免有些对不上,所以她刻意做出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勉强承认了纪清梵那句她和她才是妻妻的话。 只不过是这样含糊的承认,纪清梵就露出一副很开心很满足的样子,软语着更加贴紧她,一举一动都表达着对她的需要。 这不由让盛枝回想起平日里所见过的纪清梵。 那些冷淡的,面无表情的,轻蹙着眉的,认真工作的……纪清梵。 她对外似乎永远都是一张面孔,高岭之花一般,从不见她和任何人亲近,自带距离感。 也正是因为见过那些个样子的纪清梵,再面对眼下这个和她黏黏糊糊莫名很娇的纪清梵,才越感到反差。 尽管盛枝心底清楚这些都是假的,但是还是有一种窥见对方另一面的错觉,毕竟这一切和她印象中的样子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其实放到很久之前她是有想象过纪清梵对她露出这种样子的,可以说她们关系最恶劣的那段时间里,她争不过她,又赢不了她,反馈到梦里,午夜梦回中出现的不是纪清梵被她欺负到含着眼泪求饶的画面就是那种顺从着依赖着她的画面。 她现实对她有多矜冷,出现在她梦境中的她就和现实有多截然不同。 那些梦是模糊的,但盛枝每每醒来汗都几近打湿发际,兴奋非常。 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现实中纪清梵绝不会露出那种神态。 但现在…… 盛枝突然觉得如果一个月过去这场荒谬的游戏还没结束,那再继续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起码她目前正起性,没有什么玩腻的感觉。 也就在这几个瞬间,盛枝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本来因为江晚音被那样说走了还有点想维护对方的心情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纪清梵甜蜜地抱着她,在盛枝看不见的角度,瞳孔染上晦色。 她的枝枝,只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就好了。 ※ 在看见纪清梵的助理抱着被子进来时,盛枝还有点懵。 纪清梵接过助理手中的被子就让对方出去了,对着盛枝温声解释道:“之前的被子不是掉在了地上吗?正好给枝枝换一个更软绵盖起来更舒服的。” 新的被子确实比起医院的更加舒服,一模就知道两者之间的天差地别,盛枝看了看,发现是她平时盖的f国的牌。 其实之前那床被子也没有完全掉在地上,要换别人多半觉得这样有点小题大做,但是盛枝不会,她只觉得合心意。 开心了,就像只猫一样卷着被子蹭了蹭脸颊,望向纪清梵的双眼都水汪汪的,只是嘴上语调依然骄纵得不行:“看不出来,你还算有点眼色。” 她刚刚蹭被子蹭得开心,发丝都被蹭乱了一点点也不知道,浓密卷翘的睫毛眨啊眨的,使那从淡粉色的唇瓣吐出的话语再高傲,都只剩下种可爱而不自知的感觉。 纪清梵对上她的目光,愣了下,难得的没应声,琉璃般清透的眼,映出的只有盛枝此时此刻的样子。 她不立刻出声应答,盛枝又有些不满意:“纪清梵,你怎么不说话了?” 再次听到她的声音,纪清梵才初醒般回过神。 她温柔地弯了下眸:“没有,刚刚在看你。” “头发都乱了哦。”边说着,纪清梵倾下身,指尖拂过那些被蹭乱的发丝,像是要帮她整理细致。 从小到大盛枝都是习惯于被照顾被疼宠的,闻言很自然地就换了个姿势,等着她帮她把那些乱了的发丝拨回去:“那你快点。” 只是整理完了纪清梵也没把指尖移开。 而是就这样流连下去,由指尖变为唇瓣,轻轻地、小心翼翼又蜻蜓点水地在盛枝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9、蓄谋 盛枝这下是真的懵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大,但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震惊,震惊纪清梵为了骗住她竟然可以演到这种程度。 太过诧异以至于反而没了什么大动作,纪清梵敛着纤长睫羽,探出舌尖柔柔地临摹着她的唇。 动作明明不激烈,但反倒使那种说不出来的情|色意味变得更加过分。 湿热的缱绻和暧昧气息避无可避,她轻喘着将身体更柔媚贴近她掌心。 盛枝感受到什么,终于反应过来,她抽了她一巴掌,伴随着这清脆的一声,恶狠狠地一把将她推开,“你做什么?!” 纪清梵原本就倾着身,被推得有些狼狈地跪坐在地。 她抬头看她。 刚刚接过吻的唇瓣红润妩媚,脸颊不知道是被打的缘故还是怎样,带着说不出来的绯色,之前还正经无比的衣服更是散乱开来,长发落在胸前,弯起的眼里眸光都是撩人春|情,意有所指:“枝枝不喜欢吗?我们之前经常这样。” 盛枝感觉眼前都有点发黑,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刚刚竟然没第一时间推开纪清梵,就又气又恼,她看向纪清梵,结果一眼看过去,自己先差点被对方那种糜|||艳模样震得移开视线。 好不容易定下目光,再听到纪清梵的话语,脸上的神情只剩下一个不可置信,盛枝先是吐出个“我”字,又“你你你”了半天,最终咬牙切齿地憋出句:“这、这可是在病房!” ……太放||||荡了! 她面红耳赤地收紧指尖,想纪清梵简直不知羞|||耻。 盛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或许比起单纯的生气,恼羞的成分更大一点。 但是她怎么会承认呢?不仅不会承认,还要用更大声的声调和脾气掩饰起来。 纪清梵听着她说,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刚刚被推得那样狼狈,亦或是挨了她一巴掌,反倒心情很好的样子。 只不过她刚站起身还没动作,盛枝看起来就感觉要炸毛了,她如临大敌地看向她,一双猫眼熠熠而紧张地眨着:“你又想做什么?!你就站在那里不许动听见没有!”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倒是真的站住没往前了。 盛枝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更讨厌纪清梵了,这种感觉就和碰了她最讨厌的东西一样,恨不得立刻甩得远远的。 但除此之外又觉得嗓子发紧,心脏怦怦的,手心好像都有点出汗,莫名燥。 她咬了下唇瓣,在心底快骂死纪清梵了。 ……都是这个坏女人弄的! 坏女人还站在那弯着眸对她笑,“你现在在抗拒,可刚刚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很沉迷不是么?” “枝枝其实也很喜欢对不对?” 盛枝捂住耳朵,自暴自弃又崩溃地喊道:“你滚啊,我要休息了,你好烦。” 结果之前一直很粘人的纪清梵闻言反而真的转过身,似是准备离开了,只在临出去的时候,给她放下一个手机,言笑晏晏地表示那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她。 盛枝看着关上的病房门,再看床上的被子,恨不得把这床新换的被给踹到地上,越想越觉得纪清梵说不定就是在故意玩弄她。 而且吻得那么轻易,没准都不知道背着她亲过多少个女人了。 她现在脑海里被纪清梵占满了,之前是想她心机深沉好能演,现在是想她放|||荡不要脸。 那床想踹下去的被子最终也没能踹下去。 盛枝指尖抓在上面泄气般扯来扯去,看那被子上面折出的褶皱都像纪清梵弯起的眼。 正气着,又听手机响了一声。 她看向屏幕,发现是纪清梵临走前放到她手边的手机。 来电备注只显示了一颗爱心。 她看这串号码陌生中透着眼熟,某种预感鲜明,滑动屏幕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响起在耳边的就是纪清梵清透的嗓音。 “枝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之前给你手机的时候我帮你存上了,备注用的是你以前给我的备注……” “纪清梵,你有病啊?我都说了我不记得了。”盛枝懒得再听,冷笑着把电话挂断了。 她点到联系人页面,用的力气很大,恨不得把屏幕都打出“嗒嗒”的声响。 还小爱心? 盛枝直接把备注改了,在姓名那一栏打下“坏女人”三个字,尤不解气,又在后面加了个狗脑袋,心想爱心你个鬼。 ※ 纪清梵放下手机,靠在驾驶座上。 每一次的通话都是录了音的。 她几近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单独截出来,盛枝叫她名字时的那几句更甚。 指尖轻点上唇瓣,又抚上脸颊,纪清梵喘了口气,绯色愈发秾丽。 她真的好想继续待在她身边,但是再继续下去会更忍不住更加明显…… 纪清梵并拢双腿蹭了下,刚刚下楼吹了风,湿透的布料紧贴肌肤冰凉。 她将额头抵上方向盘,瞳孔深处的兴奋神色意乱般难以自抑。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盛枝的声音,她导出保存好的文件,一遍遍地听。 就像过往每一个深夜那样,听着她的声音自|||渎。 她想自己确实有病,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病得不轻。 她是一个得不到她的注意力就会疯的疯子。 所以任何一切,只要是她给予的,她全甘之如饴。【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0、蓄谋 纪清梵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盛枝时的样子。 容貌过分明艳的少女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骄纵又夺目。 她肤色雪白,便显得瞳孔愈深,唇瓣红得稠艶。 这种视觉的冲击无可比拟。 比她曾经在橱柜里见到的那些摆得高高的玩偶和洋娃娃都美丽。 她下意识将怀里的小狗抱得更紧了一些。 盛枝来了以后,她就没有再挨打了。 大小姐气势汹汹的,但是在接过小狗的时候又满眼心疼。 她问她想要什么。 纪清梵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只说了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 听起来很有一种不求回报的善良,但其实真相就如同那些人的猜测一样,她是知道那是盛枝的小狗,才上前护着的。 因为她曾在那个暴雨天看见这个众人口中傲慢不好惹的大小姐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将这只被遗弃在垃圾桶旁边的小狗带回家。 盛枝和她不一样,她有一个爱她的家庭,一个很健康的身体,学校组织运动会,她都会报名,而只要她参加,第一总会落到她手里,肆意张扬到晃眼。 学校里也有人在讨论她,没有人能不知道她。 她的脾气和她的外貌一起出现在那些高频率的提起中。 家世好,很傲,脾气极其差劲,身边总是簇拥着一群人,随心所欲。 纪清梵知道自己在的学校有很多有钱的学生,像她自己这样靠成绩进来的才是少数。 只是这个放在别的家庭里会被夸的优点,放在她的家里,反倒会为她招来毒打。 她小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那么差劲,他们却只喜欢弟弟,不喜欢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可给她的只有旧衣服,但是随着渐渐长大,她已经明白了,她在这个家就是注定被厌弃的存在。 就像她的出生,也不是被人期盼的。 盛枝其实比她想象中更好搞定,就像那条被她捡回去的小狗,可能因为见到的恶太少,她对待可怜的事物总是报以一种过分的善良。 她不过是用了一些手段,让自己被那些人欺负时的场景展露在盛枝面前,可能是因为她保护过她的小狗,于是她教训了那些欺负的人,也保护了她。 那是纪清梵过得最安稳的一段时间。 她和她一起上学一起下课,去到她身边最近的距离。 一开始她只是想借她的关系让自己的生活轻松一些,但却漏算了自己会被她吸引这件事。 肆意随性的大小姐,逐渐占满了她的视线。 她偷偷摸清了她身边的关系,知道她有一个从小到大玩得很好的朋友叫江晚音。 她喜欢吃甜,每次吃到喜欢的食物都会开心地眯起眼,像猫。 她的母亲很爱她,但是工作繁忙,所以她总是一个人住,于是她把自己养的小狗看成是陪伴着自己的家人。 小狗因病去世的那天,是纪清梵第一次看见盛枝哭。 “怎么办呀,我的小狗死了,它怎么就这样离开我了……” 她哭到眼眶红红,声音抽咽,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下来。 纪清梵看着看着,忍不住拭掉她的眼泪,轻而认真地开口道:“我当你的小狗吧。” 盛枝闻言抽噎了一下,红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紧接着呜呜哭得更厉害了:“不行,这样我就太坏了,我怎么可以把人当成小狗。” “不坏的,是我想当你的小狗,”纪清梵有点生涩地抓住了她擦眼泪的手,“让我当你的小狗吧,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盛枝被她哄好了,没有再哭了。 她也紧紧地抓住了纪清梵的手,眼里还残存朦胧的泪意:“那你不能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我会一直是你的小狗。”纪清梵说。 她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近。 盛枝对她很好,很在意她。 她发现盛枝其实是个内里特别温柔的女孩子,那种日常表露出来的骄纵恣睢更像是一种保护色。 在她们的学校很多学生都有手机。 盛枝联系不上她,就给她也买了一个,还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存到了那个手机上。 纪清梵甚至都不知道那些屏幕上五颜六色的东西是什么,怎么按一下就从一个页面跳到了另一个页面,这对她而言新奇的简直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盛枝就认认真真地教她怎么用手机:“你打开这个软件,就可以给我发消息啦……然后编辑内容……编辑完点这个发送键。” 她手把手地带着纪清梵编辑了一条[盛枝天下第一大美女]的消息发给了自己:“喏,就是这样,简单吧,会了吗?” ……距离太近了。 盛枝身上那种让人目眩神迷的香气将她完全裹挟。 “会了。”纪清梵红着脸点头,盛枝便松开手让她自己试。 纪清梵认认真真地编辑了一条[你对我真好]。 她望向她的神情也特别认真,盛枝有点难为情起来,哼哼唧唧道:“拜托,你可是我的小狗,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纪清梵学会基础的功能后,就将手机重新放进了盒子里,像揣着什么珍宝一样带回家洗了好几遍手才打开。 只是她再想方设法地藏着,还是很不幸地被她的弟弟看见了。 她的弟弟惊喜交加地问她哪里来的最新款的手机,他要了。 她在这个家中如履薄冰,一直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但是这一次她反应很大地拒绝了他,父母闻声而来,上来就打了她一顿,让她把手机给弟弟:“做姐姐的,大方一点怎么了?” 她只是咬着牙摇头,像头小兽一样去撕打反抗。 反抗的最后就是她被摁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手机也被气得发狂的弟弟拿走了,他对她晃晃手机,笑得轻蔑:“不识好歹,早点给我还省得挨打。” 她恨得眼睛发红,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力气挣扎上前:“还给我!” 手机在过程中摔碎了。 只是再来一次的反抗同样徒劳,她彻底激怒了他们,被用绳子绑住,捂住嘴,关在了唯一有锁的房间里。 “我们本来没想让你这么早就嫁人的,琢磨读读书彩礼还可以高一点,但是现在看来你实在是太不听话了,还是早点嫁人吧,正好你弟弟想要个新款手机。” “结婚了也不用上学了,这两天就去把学退了。” 他们一言一语商量着,轻飘飘地决定了她的命运。 他们也知道她肯定不会乖乖嫁人,所以做好了一切准备。 纪清梵看着他们的脸,听着他们的声音。 她被绳子绑得好紧,磨得她皮肤好疼,塞进嘴里的抹布让她快要作呕。 可能是因为饥饿带来的眩晕,她几近将他们幻视成怪物。 好恶心。好恶心。 她要怎样做才能逃掉…… 他们怕她有自我了断的念头,强制地给她灌进去一些稀粥,至于其余的一切生理活动则都在眼皮子底下进行,他们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驯服她,磨平她的意志。 他们也的确让她丧失了想好好生活的想法,因为她想拖着他们一起死了。 可就在做好准备的那天下午,盛枝找了过来。 见她家里人态度遮遮掩掩的,察觉到猫腻,直接带着保镖不容拒绝地进去了。 原来是这几天盛枝给她发消息她都没回,不仅没回,她还听到有关于她退学的消息,觉得不对劲就找了过来。 ——事实是纪清梵果然被他们关了起来。 她让保镖们联系律师,同时控制住已经开始跪地求饶的纪家人。自己则单独去找纪清梵。 等打开门找到被用绳子绑在角落的纪清梵时盛枝几乎不敢想象。 她找来剪刀,剪断她身上的绳子。 已经麻木的口腔终于被解救,纪清梵低下头,下意识地想躲开她的目光。 她太狼狈了。 可是下一秒,盛枝抱住了她。 纪清梵再次闻到了她的香气。 和这个拥抱一起,将她完完全全地包裹。 这几天她一滴泪都没有掉,哪怕再难捱也只冷静地想着对策,然而这一刻被盛枝抱住后,她却突然就崩溃了,眼泪克制不住地大滴大滴往下落。 她埋在她怀里,抑制不住地,哭得浑身发抖。 “我好害怕,我也不想被他们用来换彩礼,绑得我好疼,我上厕所他们都盯着我看怕我跑掉……” 她的话语很破碎很混乱:“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你很好,特别好,”彼此的长发随着这个拥抱交织到一起,盛枝肯定地说,“不是你的问题。” 纪清梵听着她的声音,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她是那样的温暖柔软。 像悬挂在天上的明月。 让她触碰到了便不愿再放开。 ※ 盛枝帮她把事情处理好,带她回了她的家。 她怜惜她,想让自己的母亲也培养她。 她还给她买了新的手机,告诉她要记住回她的消息。 新手机也很漂亮,纪清梵偷偷地用这部手机拍了很多很多盛枝的照片,各个角度。 她的手机上其实没有什么别人的联系方式,只有盛枝,所以盛枝没必要担心她不回她。 盛枝让她专心学习,让她不要再顾忌旁的,好好地学就行了。 可纪清梵还是偷偷地找了兼职,她想她现在还还不起她对她的好,但总有一天要还给她的。 她听到很多人说盛枝没有耐心。 不过她从不这样觉得,因为不喜欢做题的盛枝总是可以陪她做一下午题,还会趴在她旁边夸她真厉害,用那种亮晶晶的目光。 就像她穿了她给她买的衣服,她也会夸她好漂亮。 而她生病了她就会很担心,带她上医院,喂她吃药,于是在发烧快好了的时候,纪清梵又偷偷把自己的病弄得更严重了。 为了记录下这些,纪清梵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她好喜欢她关心她,好希望她能一直关心她。 盛枝给了她家人从没带给她的温暖和呵护。 那时她总是不敢和盛枝对视,可是又在梦境中频繁地看见她。 她美得几近梦幻,唇似玫瑰,五官艳若桃李,触碰她的指尖滑到柔腻。 呼吸间全是诱人的甜蜜。 纪清梵呼吸不过来一般,喘着气从梦中醒来。 身下湿得指颤,她明明醒来了,却又将梦境延续,在脑海里描绘着她,想着她自、渎。 她为自己对她生出的心思感到不耻和愧疚,可又控制不住地兴奋。 反馈到现实就是她越发依赖盛枝了。 她不想看见盛枝对别人笑不想看见盛枝和别人玩,她想……独占她。 让她属于她,只属于她。 可是盛枝的身边总是有很多人,她的目光更不会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不会是她的“唯一”。 她更加地粘着她,离了她就要死去那般,甚至晚上都要以怕一个人睡,会做噩梦为由,去她的房间里睡觉,做什么都要盛枝和她一起。 她总是忍不住询问盛枝和别人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哪怕只是闲聊,她也控制不住地想要刨根问底。 “你喜欢她吗?你今天对她笑了好多次。” 她很焦虑。 她只想不管不顾地抓紧她。 可她越想抓紧,越感觉抓不住,盛枝反而开始有点受不了地躲她。 盛枝身边好像也永远不缺新的人。 学校新来了转学生。 她和新来的转学生云羡走在了一起。 有人说她们未来会订婚,学校论坛上甚至有人磕起来她们的cp。 纪清梵更加焦虑了。 因为这段时间,盛枝已经不愿意告诉她自己去了哪里,似乎是不想再被她追问。 她们之间多出了很多距离。 她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躲她。 ……她不要她了吗? 论坛上那些讨论盛家会和云家联姻的消息针一样扎进她的身体。 订婚。 她要和云羡在一起了吗?她们会拥抱吗?她们会接吻吗?她们会做更加亲密的事情……? 所以她厌弃她了,是吗? 纪清梵死死地掐着指节。 好恐慌,好不安。 她想二十四小时都和她在一起。 她给盛枝发了好多消息,问她在哪里。 可盛枝没有回她。 好不容易循着一个论坛里新发的帖子找过去,却看到她正和云羡坐在一起,云羡在分享自己烤的饼干。 盛枝被她喂了一块,眼睛都亮晶晶水汪汪的:“你好厉害,好好吃。” 云羡神色很温柔:“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一直给你做。” 嫉妒的滋味在心底蒸腾,等反应过来时,纪清梵发现自己已经上前将那袋饼干打落在地。 “纪清梵?”盛枝茫然地看向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旋即她看向那袋被打落在地的饼干,又看向她,唇瓣动了动,她像是想对她说些什么别的,但最后又压下,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 纪清梵看着她脸上的不悦神情,只觉得有些晕眩:“我……” 她要怎么说,说我嫉妒,说我不想看到你和她这么近,不想听你叫她姐姐?不想你夸她好厉害?还是说无论是云羡还是江晚音她都很讨厌,不想看到你和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玩?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还是云羡出来打了圆场。 盛枝见她很慌,又摆摆手:“算了算了。” 纪清梵掐紧了掌心,好半天才若无其事地嗯了声。 让人沉沦的甜蜜幻想不能再拼凑起来。 她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盛枝不会属于她,她对她而言也不是特殊的唯一。 她会对别人好。 她会用那种亮晶晶的目光看向别人,还会甜甜地叫别人姐姐。 她可能还会喜欢上别人。 她不是她的救赎,而是她的困渡。 纪清梵嫉妒地快要疯了。 但嫉妒过后又是更大的恐惧。 她竭尽一切地对她好,可那些好淹没在同样对她好的人里,变得不值一提起来。 盛枝是不缺爱的,她从小就被爱包围,对她好的人多到数都数不清。 抓不住。 她抓不住她。 但她怎么能在感受过她的好之后再接受和她渐行渐远的事实? 嫉妒升腾到失控之后,她开始更加极端地暗中离间别人和盛枝的关系,偷偷扔掉那些人送给盛枝的礼物和告白信,挑拨盛枝的朋友和盛枝对立。 这些举动在疯狂中逐渐败露,盛枝发现是她做的后不可置信又忍无可忍地把她堵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问她是不是疯了,她哪里对她不好,就这样讨厌她看不顺眼她吗? 那一刻纪清梵恍惚想起来当时打落云羡那袋饼干时盛枝看过来的目光,那看向她的目光。 喜欢和讨厌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能摄取到她的注意力就好了,不是吗? 纪清梵看着她卡在自己脖颈处的手,轻轻地,也将手搭了上去。 良久,她开口:“是啊,我讨厌你。” 但其实不是的。 她怎么会讨厌她呢? 她永远不会讨厌她的,她只是爱慕着她,太喜欢了,快要发疯了的那种喜欢。 果不其然,盛枝听见她亲口承认是因为讨厌她才做的这些事情后很接受不了。 有的时候,昔日的亲近和熟悉会变成攻击彼此时最好的武器。 她和她就是这样。 纪清梵享受着她的目光,盛枝越来越讨厌她了,和她永远是不欢而散,但她反而真实地成为了另一种程度上的她的“唯一”。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不让她和云羡走,有人给盛枝递情书,她直接当着她的面扔进垃圾桶。 这一切饱含占有欲的带着嫉妒的喜欢,在冠上讨厌的名义后似乎都变得合理起来。 那时她们之间的关系恶化得不能再恶化了。 从上次盛枝问她是不是讨厌她而她亲口承认了之后,盛枝就报复性地处处针对她,她恶劣地勾着她的下巴让她学狗叫,不然不让她走,她神情备受屈辱地对她汪了声,心里却只觉得幸福得快要承受不住。 盛枝不知道,那段时间里她买了很多不同形式和样子的项圈还有pu材质的手铐,一起放进了那个贴满她照片的屋子里,她幻想着盛枝将这些用在她的身上。 道具琳琅满目地摆着,有的上面戴着铃铛,有的带着牵引,铃铛轻轻一碰就会叮叮当当地响,像她被她注视时无法自控狂跳着的心脏。 内心越发病态,表面上就伪装地越发正常,她进入学生会,将自己包装成成绩优异的优等生,她的身边也开始有人簇拥,和盛枝身边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这两拨人互相看不上,毕竟两边的带头人都是那样不合。 她们成了众所周知的死对头,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关系不好。 但这却是纪清梵这么久来,最期盼听到的事情——她们的名字终于也在论坛里被高频率地一起提起。 心中对她的觊觎和渴望到达一个顶端的阈值,她租了一个很大的房子,用来盛放那些她偷拍盛枝的照片。 她的一颦一笑,甚至每一次蹙眉都记录在她的镜头之下。 明面上,她是清冷成绩优异的学生会长,背地里,她只是一个渴望她到极致的见不得光的暗恋者。 她会将她喝过的水杯藏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唇叠上去,想象和她接吻,获得更近的距离。 她捡走她的衣服,用上面残存着的属于她的香气来抚慰自己。 那会学校里还有一个关于暗恋的传说,用校服上最靠近心脏的那颗纽扣给喜欢的人告白就可以成功。 她不信这些,但是却偷偷将盛枝校服上的纽扣拆了下来。 然后在夜晚,将它用力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总有一天,她会用尽一切将她留在身边,让她只能注视着自己。【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1、蓄谋 对于盛枝和纪清梵的关系变化,盛玺亦女士一开始是很欣慰的。 但是看着看着,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要具体说上哪里不对劲还说不上来。 ……怎么说,感觉纪清梵有些太纵容了? 自己的女儿秉性自己还是很清楚的,众所周知的作,住院的这几天下来,盛玺亦女士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盛枝倦懒地靠在床上,被照顾得太舒适,面若桃花,抬眼都动人无比。 “可是我们不是妻妻吗?我看纪清梵也很开心可以这样照顾我嘛。” 说到这一点,盛玺亦女士有些哑言。 这倒确实,起码几天下来,纪清梵完全看不出来什么不耐烦,只越发温柔细致,哪怕半夜盛枝心血来潮说想吃她做的蛋挞,她也第一时间去做,还问她要不要加水果,做完后盛枝挑三拣四说不想吃,让她再去做别的,她也不会说什么,处处都挑不出错来。 看起来……就像为盛枝神魂颠倒一样。 她是见过纪清梵工作时的样子,毕竟真说起来,她也算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 自家女儿兴致缺缺志不在公司,她总要给她培养出一个好用的可以信任不会反扑的工具,纪清梵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她在工作上和对待盛枝时露出的样子可谓截然相反。 不过也正是这样,她才对纪清梵那么满意。 盛枝身体恢复得很快,也得益于本身就没受什么重伤,一个星期左右就好得差不多少了。 脑震荡带来的诸如头痛头晕这种后遗症发作的频率越来越低,直至彻底不再犯,检查报告上也显示身体上各个地方都很健康。 躺在病床上的这几天已经是盛枝的极限了,用她的话说那就是再这样躺下去她都要长草了,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变着花样折磨纪清梵,但是纪清梵一直见招接招,完全不带什么变化,弄得她也有点没意思。 她住院的这段时间,平时一块玩的朋友们天天给她发聚会还有飙车的视频,看得她这叫一个心痒。 于是一拿到检查报告,盛枝就马不停蹄地出了院,呼朋唤友地约人去玩。 前几天纪清梵因为照顾她公司的事情就有些搁置,处理起来忙得就像连轴转,尽管盛枝不太想承认,但心底其实真有点佩服她工作完还能对着她演,要是换她自己,被那些工作一压,怕是天天都得摆个臭脸。 得知她要出院,纪清梵立刻给她发消息说她来接她回家。 盛枝难得没折腾她,毕竟她等下可是准备出去玩,纪清梵这时候来就是影响她。 于是虚情假意地回了条:[你这几天也辛苦了,正好我找和朋友们聚聚,不用来了。] 这么发完,纪清梵先是回了个“嗯”过来,紧接着跟了句:[那也等着我,我送你。] 盛枝嘶了声:[不用不用,你真别来了。] 这么回完后纪清梵没有再回,但盛枝总有一种虽然她现在这样给纪清梵发了消息,可纪清梵等等还是会开车过来找她的预感。 她在回纪清梵消息前就叫了自己家的司机过来,这样思索了两秒觉得应该无所谓,便光速收拾好下楼坐上了车。 车一直开到酒吧,司机看着盛枝下车,犹豫了一下,她不好管盛枝怎样,但还是有点担心地给纪清梵发了个消息过去:[纪小姐,盛小姐身体恢复好了吗?她让我把她送到sw那家酒吧了。] ※ 盛枝并不知道自己一下车司机就给纪清梵发了消息过去。 她径自去了朋友们订的包厢,一走进去,大家见到她,全是夸张的欢呼声音。 “枝枝,你可算出院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不在我们多没意思。”姜舟走过来搭她的肩膀,随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细细的烟夹在指尖,飘出浅淡的烟雾。 盛枝笑骂了句滚,一脸嫌弃地把她扒拉到一边去了:“少给我贫,就你们给我发的那些个视频,玩得都该起飞了。” 在场的基本都是圈子差不多少的二世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闻言东倒西歪地笑倒一片。 盛枝好几天没出来玩了,眼下有点高兴,来者不拒,气氛到了,还有人把从家里拿过来的藏酒开了。 几轮下来,有人提议玩游戏。 “之前就想跟你们玩这套惩罚牌了,”那个人将牌洗好,放在了桌子上,“老规矩,谁输了谁抽一张,愿赌服输啊愿赌服输,都玩得起。” 一局下来,盛枝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第一个输的人,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她轻挑了下眼尾。 二十七张牌,依次在桌面上排开。 她在起哄声中随意抽了一张。 漆黑哑光的卡面上转过来只写了一行字:[请与你左侧的人热吻一分钟] 盛枝扫了眼卡牌上写的字,将卡面转过来的同时,漫不经心地倦懒开口:“可是,我左侧没有人欸。” 之前还起哄的众人看见这张牌上队伍内容反倒不敢太起哄了。 虽然盛枝也和她们一起玩,但是并没见有出现过什么过线接触,结不结婚对她们来说无所谓,尤其是这种联姻,很多人结婚后也是心照不宣地各玩各的,只是谁都没见盛枝玩过。 眼下众人互相看了看,有些倖倖,担心搞得她不开心,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如重新抽一张吧。” 这句话音落下,原本有些沉寂的氛围又活跃起来,“对,重新抽,重新抽,这张不作数。” 一杯接一杯地喝下来,更不乏混兑自调的酒,盛枝撑着下巴,发丝慵懒散在身后,眼尾晕出一点红,有些醉了。 她将那张牌在指尖转了一圈,突然想起来纪清梵和她接吻时熟练的样子。 “不用,”她开口,笑了起来,“不用重新抽,愿赌服输,把左换成右就行了。” 在场的面面相觑,虽然猜不到具体原因,不过既然盛枝自己都表示不用重新抽了,不由立刻起了更大的哄,拉满了气氛。 坐在盛枝右边的女生没想到突然这样,尤其是听到耳边还有人小声交流说早知道自己也挤到盛枝左边坐云云后才回过神。 她偷偷看了眼盛枝,忍不住立刻移开视线,脸红了个透,“我、我吗?” 盛枝幅度很小地点点头。 她其实说完后就有点后悔,但是碍于面子又不想收回自己的话,太丢脸了。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接吻,只是一想起来纪清梵那种游刃有余的样子就憋着股气。 但……只是接个吻应该没多难吧,况且就一分钟,六十秒的事情,她回忆着那天纪清梵亲她的样子还有自己看到过的画面,觉得不算什么难事。 唇瓣贴唇瓣而已,再不济就亲得深一点热烈一点,想想就很简单。 这么想着,她抬起点下巴,“你离我近一点。” 那个女生眼睫眨得很快,像蝴蝶振翅般,她轻轻应了声,红着脸依言凑近盛枝。 距离变得越来越近,酒吧包厢内的灯光本就昏暗,配上她们之间的动作和流淌着的音乐简直让人浮想联翩。 周围起哄的声音更大。 然而眼看着就要吻上的下一秒,包厢门被人推开了。 气氛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的方向,盛枝也不例外。 她和她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汇,纪清梵神情很冷。 她不笑的时候,那种清冷感更甚,在坐的没有不认识纪清梵的,就算不认识,眼下这个气氛也不敢随意出声了。 于是一时间谁都没敢说话。 纪清梵走进来,随手关上门。 高跟鞋鞋跟敲在地上的声音鲜明。 “你没在医院等我。”她开口,与此同时,视线扫过盛枝手边的牌,一下子将大致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盛枝若无其事地看向她:“我不是都说了我来找朋友玩吗?” “玩?”纪清梵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玩怎么接吻吗?” “枝枝,”她俯身将那张卡拿起来,坐到了盛枝身边,“你的左边现在有人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2、蓄谋 包厢内的灯光交错不明,盛枝耳垂蔓上些醉酒的醺红。 她微微眯起那双上挑的猫眼,很虚张声势地看向纪清梵,但是紧接着未出声的话语便都隐没在接下来相抵的接触之中。 到底是都喝得有点多了,哪怕刚才还都不敢出声,但眼下一看见这种场面,也不管谁都是谁,气氛一到全都抛到脑后重新夸张地吹着口哨拍着手起了哄。 盛枝听见哄声偏了偏头,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耳边似乎只剩下纪清梵清浅微乱的声音,“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分心呢。” 纪清梵没用什么力气,咬得并不疼,但盛枝突然感觉更不爽了,她不知道纪清梵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这一刻也不想去细想。 一分钟的惩罚牌。 从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之后积攒的莫名情绪似乎在这一刻全都宣|泄出来,在第六秒的时候,她轻轻掐住纪清梵的后颈,像是不想表露出自己的生疏,动作带了些不管不顾的意味。 完全没有章法没有技巧的那种,但又强||烈地挑起人的神经。 “枝枝……”纪清梵有点呼吸不过来,模糊地喊她的名字。 更细微的声音闷在喉咙里,锁骨下的弧|度都随着呼吸紊乱|||颤着。 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盛枝听到她喊她的名字,不由想起她和她针锋相对时的矜冷模样,那时她提起她的名字永远冷着声调,连带着“盛枝”这两个字仿佛都淬着冰碴。 她还是讨厌纪清梵,不减半分地生厌,不然也不会日掐夜掐地和她敌对那么久。 可是现在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伴随着可怜的模糊声音,她毫无招架的模样,使她只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近乎目眩神迷的感觉。 察觉到纪清梵发着颤想往后躲,她下意识就抬起另一只手不容拒绝地圈住她的腰。 指|||尖不经意间重重擦过凹陷的腰|窝。 纪清梵手抵着她的肩,薄薄的泪洇在眼尾,水汽氤氲。 明明是抵触着想逃离的动作,可神情与眸光却全是迷|离,微昂着头予取予求,甚至在引||诱纵容着她做得更过分,仿佛做得再过分一些她也躲不开,只能这样在她的怀里接受她的一切。 “话说惩罚时间好像超了。”参差起伏的起哄声中不知是谁突然提起。 盛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本来还有些醺然的醉意一下子清醒了一大半。 目光落在纪清梵微肿着熟媚而透红的唇瓣上,刚刚的画面似乎也在这一刻全部闪现过脑海。 盛枝呆了一秒,紧接着面色一变,感觉头皮都有点炸。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直接伸手半拖半拽着还有些腰软腿软走不太稳路的纪清梵出去了。 包厢门被重重甩上的同时,还能听见女人跟不上的轻哼:“枝枝,走慢点,姐姐要跟不上了……” 不过和刚找来时不同,她的语气听起来变得愉悦很多。 剩余留在包厢内的众人没料到这一变故,看了看彼此,从刚刚热烈的气氛当中脱离出来之后都有些瞠目的不可思议—— “等会儿,所以刚才是盛枝抽到惩罚牌要和别人亲的时候,纪清梵找过来了,然后……?” “是吧,但我没记错的话,她们是协议结婚,私底下好像是关系并不怎么样的死对头啊。” 结果不仅人找过来了,还当众亲得这么激烈? 这究竟是哪门子关系不好的死对头哦。 在场的谁都没有明说出来,但这一刻全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到。 ※ 直到拽着纪清梵出了包厢,盛枝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庞还是如同扑了层胭脂一般,说不清是恼还是羞。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她刚刚竟然和纪清梵亲了那么久。 之前打过去的巴掌仿佛在这一刻回馈到自己脸上,那次还可以说她并不情愿,可这次呢?她们甚至当着她那么多朋友的面直接…… 人不能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偏偏她第二次比第一次跌得更深。 尤其一想到纪清梵对她说亲就亲的模样,各种甜言蜜语也是信手拈来,盛枝瞬间更唾弃自己了,两个吻就把她打得阵脚大乱,纪清梵现在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这个可恶又诡计多端的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她真是出大糗了,她现在真是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盛枝心里气得不行,但听着耳边纪清梵一句一句让她慢一点别那么快的声音,步速到底还是慢了下来。 一直走到外面走廊的拐角处,那种来自包厢震耳欲聋的喧闹声才渐渐消弭,变为流淌着的柔缓音乐。 空气中哼唱的女声低而缱绻。 盛枝撒开纪清梵的手,轻轻吐出口气,决定先发制人:“纪清梵,你……” 但对于盛枝来说并不快的步速,对于纪清梵来说还是有些走得太急,眼下一停她就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盛枝刚说出口的话音也跟着被打断掉了。 纪清梵一只手轻挡着唇,很急促地喘,像是觉得这样太狼狈,她偏过些身子,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因为打断她的话而和她说着对不起:“枝枝不用管我,继续说就好,我在听。” 在走廊拐角并不算太明朗的光线下,盛枝清晰地看见了她眼尾处那因为不止的咳嗽泛出来的几抹脆弱晕红。 恰好这时身边有侍应生路过,这样停顿了一秒,别说什么先发制人了,她甚至鬼使神差地叫住那个侍应生,朝对方要了杯温水。 刚接过来,盛枝就把玻璃杯近乎塞一般放到了纪清梵的手里,动作蛮横又不讲道理,水都在过程中颤悠悠晃出来几滴。 与此同时,她抱臂移开视线,冷哂:“得了吧你,待会咳死了我可不给你收尸。” 手心被盛着温水的杯子熨得发暖,几口温热绵绵的水下去,嗓子间难受的感觉都被尽数抚平。 盛枝移开视线后,还用余光留意着纪清梵,她想她身体真的好弱,在注意到她一小口一小口咽水的模样后,心底忍不住开始回想她之前是怎么喝水的,就这速度,兔子喝水都得比她快吧?思绪越发越散,她又想到了她们接吻,虽然她并不是很想承认,但纪清梵的唇亲起来要比她之前和她作对时的性格软多了,抱起来也是…… 正想着,她就听见纪清梵的声音响起,很轻柔,含情脉脉的。 纪清梵捧着杯子敛睫笑:“枝枝,你还是和失忆前一样会下意识关心我,真好。” 盛枝飞散的思绪被她的话语拽回到地面上。 被叫昵称,人总会下意识转过头和对方对上目光,但先进入盛枝视线的却是纪清梵因为刚喝过水,蒙上些许水色、漉漉的唇瓣。 她的唇色稠艶而动人,她也是在这时才发现上面还有细小的伤痕,像是被咬破的那种,或许也可以去掉“像”。 只是光这样看着,都叫人很是脸红。 于是盛枝连纪清梵的话还没怎么听清楚,就先轰得一下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了起来,温度仿佛一路蔓延到脖颈。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纪清梵没有读心术,不会知道她刚刚想的是什么,但那一刻还是有种心底想法被当事人抓包的诡异错觉,甚至听纪清梵说到“下意识”三个字就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上次吻后纪清梵也是这样,说她下意识的反应很沉迷,问她其实也很喜欢对不对。 “枝枝,你在看哪里?你的脸好红啊,”没得到她的回话,纪清梵看着她,若有所思地抚上唇瓣,“是在看这里吗?” 她不直说出来还好,一说出来盛枝浑身都开始燥得慌,卷翘睫毛下的眸子胡乱动着,口不择言地反驳:“谁让你先咬我的。” 纪清梵闻言微怔,旋即就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盛枝也是在说完后才反应过纪清梵没问她那个,而一反应过来就更恼羞成怒了,忍不住发脾气道:“况且我来之前都和你说了是来找朋友聚聚,你还追过来,谁让你管我了。” 她越说越找到些气势,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住自己在那几个瞬间里被纪清梵蛊到的事实。 “我就不信我是那种结了婚就会乖乖听话的,我又没有和你结婚恩恩爱爱的记忆,对我来说我想和谁亲就和谁亲,喝多了和别人去开|房你也管不着。” 她边说着边在心里撇嘴。 要不是再说下去会露馅,她真的想问问纪清梵演得累不累,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好过,结婚后纪清梵私底下从不粘着她,冷清得不行,只在一同出入的场合会装装样子。 结果现在反倒柔情蜜意的,包括刚刚接吻时她被她吻得眸光迷|离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也一样是演的呢? 其实要换一个真正失忆的旁的人,面对这种情况多少都感觉理不直气不壮发不出来这个脾气。 但是盛枝不仅发脾气,发完还觉得自己委屈得要死,她的性格就这样,想对你好时可以好得不行,但想对你发脾气时也是说发就发,随心所欲到一定程度。 就单纯被惯的。 她也习惯了所有人都得忍着她的脾气,所以想怎么发就怎么发。 更别提现在纪清梵明显还要和她演戏让她相信她们很恩爱这件事。既然纪清梵要“攻略”她,那肯定会更加让着她的。 果不其然,纪清梵听见她这样说,脸上的笑意敛下,神情闪过些恰到好处的受伤,但也如盛枝预料的那样没有说什么。 只是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我管太多了么……” “也是,枝枝没有记忆接受不了这些事情很正常,我应该早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才对,这段时间一直围着你,枝枝也很有压力吧?接下来的几天我不会再让你这么有压力了。” 盛枝狐疑地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有些不太相信她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改了口风。 她本来都做好了和她对着呛的准备了,结果纪清梵反而直接表示自己不应该管这么多。 就怎么说,有种使了力气结果全都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盛枝看了她半晌,语气很无所谓:“你最好说到做到。” 笑话,纪清梵对她来说又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她要是不来缠着她那最好不过,住院时她答应那一个月的提议归根结底还是住院太无聊了,现在出院了,好玩的东西和乐子那么多,她折磨她都嫌浪费时间好不好? 可能还是亲密接触的经验太少,所以纪清梵的吻才让她有些躁动。 总之她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也只是自身正常的生|理反|应,绝对不可能是因为纪清梵才有想法。【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3、蓄谋 ——至多一个晚上,纪清梵肯定会来主动找她的。 盛枝这样想着,但是事实上几天过去,她都没收到什么纪清梵发来的消息。 她不知道纪清梵那边是个什么样子的想法,反正她这边是别扭得不行,整个人都要别扭成麻花了。 骄矜又傲娇的大小姐,虽然从小到大追求者无数,但要是她没有那个想法和心思,哪有一个敢真往她身边贴的呢?她被保护得太好,各个宴会上对她耍脏心眼的人都不知道处理了多少个了,没一个有机会真正出现在她眼前。 不管怎么说,她心里的某个地方还是被纪清梵勾到了,最直接反应的一点就是她好奇了,打算找别人试试,可是别说更亲密的事情,单说很简单的唇抵着唇轻轻碰一下,她都做不下去,总是兴致缺缺,或者说……忍不住回想当时和纪清梵接吻的感觉。 结果前段时间纪清梵有多主动,这几天就有多安静。 气得盛枝差点把整个卧室都给扬了,叮叮咣咣撒了半天气,勉强平下点情绪,冷笑着想纪清梵既然这么沉得住,有本事就别再来找她,还真当她缺她那一个不成? 于是她赌气一样玩得热闹无比,白天和朋友去环形山道飙车,骑马射箭打高尔夫,晚上各种纸醉金迷,身边永远一大群人众星捧月地陪着她玩。 赴江晚音约的前一天盛枝还差不多折腾了半宿,可以说是刚睡没多久就起来洗澡化妆,上车时简直困得要死。 “大小姐,你这几天玩得够疯啊,我的消息都不回了,说实话是不是都忘了请我吃饭这回事了?”江晚音帮她系上安全带,哼笑着开了句玩笑。 “滚蛋,”盛枝困得没好气,倦懒地往后靠了靠,“也就你了,但凡换二一个人我今天都不可能来。” 江晚音唇角翘了翘,“今天嘴挺甜啊,你这话我爱听,快多说几句。” 等盛枝睁开眼睨她,她才笑着收回手在驾驶位坐正了,“行了,看你困成这样,姐姐我都于心不忍了,今天就不蹭你的了,我请。” 一听到江晚音话里的某个词语,盛枝就感觉心烦气躁:“你能不能改个自称?我现在听见姐姐这两个字就厌恶。” 江晚音想了想,了然:“是纪清梵吧,她还对你演深情呢?” 询问的话音落下,盛枝没回话江晚音也习惯了,当她是膈应纪清梵到一个字都懒得再说。 车辆行驶在路上,她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要我说你就不应该答应她那个什么一个月的提议,她心思看着就很多……” 盛枝却在这时突然开口道:“前面那个下车的是不是纪清梵?” 江晚音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些莫名,不过认出来后还是点了点头,“是她。” 只见纪清梵穿了一身纯白的西装,脖颈处露出的肌肤也细腻雪白,剪裁精致的长裤下是一双细高跟鞋,腰细腿长,背挺得很直,看起来清冷优雅又知性。 给她开车门的女人打扮也非富即贵,盛枝看了一眼,发现还恰巧脸熟,是顾家那个风头正热的准继承人,归国高知,科技新贵,很优秀。 车门关上,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不远处一家高档餐厅。 盛枝看着两个人同一辆车出入还显得很亲密的身影,觉得怎么看怎么碍眼。 怎么?觉得稳不住她,所以这么快就把下一个退路都找好了? 也不怪她这么想,毕竟平日里很少见纪清梵和谁这样亲近,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一直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人,就像外界对她的评价也都是如此。 虽然是盛枝先说让纪清梵少管她的,但是这一刻看见这种画面反倒又觉得不舒服。 总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的感觉,尽管她不需要的时候可能都不会想起这个东西。 她小时候也是这样,自己的玩具哪怕不玩了直接扔了,也不会给人,自己想玩的玩具就更别说了,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玩,就算她同时还有很多别的玩具,别人也不能挨一下,霸道得要死。 江晚音见她脸色不愉,看了看车窗外不远处的纪清梵,很明白地开口:“不用把她放在心上,我们也不跟……”她们同路。 只是剩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就听见盛枝说道:“跟上去。” 江晚音脸上的笑意一僵,“枝枝,你说什么呢,还是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不过是这两句话的空档,那两个人的背影都看不见了,盛枝有点烦躁,她看向江晚音不可思议的神情,也顾不上什么了,很快地重复了一遍,“没听错,我说的就是跟上去,去她们进去的那家餐厅。”【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4、蓄谋 盛枝不用猜都知道江晚音现在是个怎样震惊的心情。 看见纪清梵就突然说跟上去什么的…… “我这边烦着,怎么可能让她顺心?” 她咬牙切齿地丢出一句话,不知道是在对江晚音解释还是在对自己解释。 她现在是既厌恶纪清梵又心烦于被她勾起的情绪。 这么硬邦邦扔了一句话出来后,盛枝就再次锯嘴葫芦一样一句话不说了,唯有染上情绪的眉眼显得越发艳丽逼人。 但是听到她这样说,江晚音反倒信了。 她想到刚刚自己那些不安的预感,有些想笑。 真是自己想多了,盛枝一直这样讨厌纪清梵,跟上去肯定也只是想捣乱,就像她们还在读书的时候那样。 “你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江晚音揉了下她的头发,边说着,边下车走到另一边帮盛枝开了车门,“走吧,那跟过去看看。” 盛枝理了理头发,要换平时她肯定会和江晚音再互怼两句,但她现在注意力不在这里,闻言只抬抬下巴,随便嗯了声。 然而下车走出没两步,她又回神般一摇头,把江晚音推回了车里,“不行,我一个人去,你和我一起太明显了,在车里等着我吧还是。” ……万一,她是说万一,发生什么丢脸的情况她可不想被看见。 把江晚音推回车里后,盛枝犹豫了一下,又进旁边的商场很快地买了个帽子和口罩,这才进了餐厅。 纪清梵在的位置很好找,两个人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她撑着下巴唇角轻弯着,直看得坐在她对面的顾施脸红起来。 盛枝看见这一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爽,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这真是一张虚伪的、对着谁都可以摆出来的笑脸。 对她那样演戏,对别人也这样。 假,太假了。 她正咬牙切齿地想着,就见纪清梵突然抬眸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盛枝下意识转了个身。 她现在做贼心虚,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前不久刚和纪清梵放话说让她别管她,回过头又偷偷摸摸跟过来就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 盛枝转过身后就假装在欣赏餐厅放的花,这样假模假样欣赏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戴着口罩和帽子,于是又转了回来。 结果转回来后就发现看不见纪清梵了。 奇怪。 这么一会儿的空,人去哪了? 纪清梵到底看没看见她啊? 盛枝压低帽檐故作随意地走了几步,用余光找着人,结果下一秒就感觉到帽檐被人敲了敲,紧接着,头上一轻。 纪清梵拿着她的帽子,潋滟的目光顿了顿,从帽子移到她的脸上,像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发出声很轻的询问的声音:“枝枝?” 帽子被摘了下来,盛枝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纪清梵,耳根一红。 既然都被发现了,她干脆迎上她的目光,自以为很凶地开口:“对,怎么了?见到我很意外?” 开了一句话的头之后再说下去就容易多了,她看着走过来的顾施,冷笑连连,“纪清梵,你还敢对我管东管西,自己不也是和别的女人聊得很愉快吗?” 顾施走过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她看了看纪清梵又看了看盛枝,很为难地开口解释道:“盛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结果话音还没落下,又被盛枝呛了回去。 几句话过后,眼看着看向她们这边的人越来越多,顾施叹了口气,没再回话,而是对着纪清梵抱歉开口道:“我想关于我们合作的事情还是等您解决好自己的私事后再议吧。” 饶是盛枝再怒气上头,听到这里也反应过来事情好像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刚刚还很嚣张的气焰仿若一下子被浇灭。 她看着顾施离开的身影,脸颊一阵阵发热。 ……靠,好像搞错了。 她说不出话,最后先打破寂静的反而是纪清梵。 纪清梵忍不住一般低头笑了声,一瞬间把盛枝笑得脸更红了。 见状,纪清梵眼尾余梢都勾起笑意,她伸出手揉了揉她通红的耳朵,轻声细语的,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合作再议。 “和我一起吃饭的人走了,那作为补偿,枝枝赏脸和我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盛枝这一刻是真的又羞又耻,就差钻进地里了,都不想直面纪清梵,自然而然地也就没看见接下来纪清梵回消息的那一幕。 顾施:[纪总,您看我演得还可以吗?] [演得很好。] 顾施:[那……您说的那个演得好的话会考虑和我们公司合作的事情还作数吗?] [当然,感谢顾小姐的配合。] ※ “你们的那个什么合作,是很重要的合作吗?” 盛枝看向坐在对面的纪清梵,手指抓着杯子,难得有点心虚。 纪清梵闻言点点头,手中动作没停,将用工具拆出来的蟹肉放进她的碗中,“还挺重要的吧。” 盛枝咬了咬唇,用筷子戳着那点蟹肉。 她清楚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但是对着纪清梵道歉这种事情她又绝对干不出来。 而且她也不想对纪清梵道歉,她唯一担心的地方就是怕纪清梵告诉她的母亲,毕竟纪清梵出面谈的事情肯定是代表她们家的公司,盛玺亦女士本来都想把她安排进公司里去了,只不过是她一直拖着,要是知道这件事了肯定更觉得她不靠谱,然后延伸到再这样让她玩下去不行,说不定会直接不容拒绝地让她去公司上班。 ……算了!搞砸了就搞砸了! 盛枝自暴自弃地抬头看向纪清梵,威胁道:“这件事你不能告诉妈妈,你要是敢说,我就……” “就怎么样?”纪清梵盈盈地看向她。 盛枝憋得眼尾有点红,“反正你不能说。” “但是,”纪清梵伸出指尖点了点唇瓣,眼睫轻敛,“枝枝要是不想让我说的话,得提前给我一些奖励当封口费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5、蓄谋 盛枝的视线几乎不由自主地就随着纪清梵的指尖一起落了下去。 尽管她不是太想承认,但平心而论,纪清梵确实有一副很出众的、足以迷惑人的外貌,饱满的唇瓣更是娇艳秾丽。 眸光交互之间,她冲她轻轻眨眼。 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一种独属于成年人才明白的隐喻和暗|示。 盛枝呼吸一窒,本来一口气不上不下导致憋得发红的眼尾一瞬间更红了。 这实在是…… 她咬了下牙,想对纪清梵说你不要脸。 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了手机铃声响起。 盛枝看了眼,发现是江晚音打过来的。 纪清梵看着她,若有所思:“不接吗?还是说……不能当着我的面接?” 耳边的铃声还在响,盛枝听着纪清梵的话感觉怎么听怎么怪。 “这有什么不能接的,我现在就接——” 边说着,盛枝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江晚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像是有点没反应过来,“枝枝,你不是去给纪清梵的约会捣乱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意外情况了吧……” “……” 盛枝听她说完那前半截的内容后就后悔接通这个电话了,不过也确实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还让江晚音在车里等着来着。 ——要不是江晚音给她打了这个电话过来,她怕是真的要忘个彻彻底底了。 “喂?喂?枝枝,你在听吗?” 盛枝回过神,反应过来什么,耳根一红,连忙欲盖弥彰地捂住手机,对着手机道:“我没事,你……” 她正说着,突然感觉到桌子下自己的腿又被勾住蹭了蹭。 盛枝被这小动作弄得浑身一激灵。 她瞬间看向始作俑者——坐在她对面正撑着下巴看她的纪清梵。 纪清梵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但盛枝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高跟鞋尖是如何流连过她的腿,又是如何羽毛一样带起那些细微的痒。 纪清梵动作得太突然。 她被她惊到,一双眼睛都微微睁大。 ——如果她真的是一只猫的话,此时大概全身上下都炸开毛了。 只是高档餐厅昂贵的桌布遮盖住一切暧|昧,风月无从得知,从表面上看,一切都是那样的正经。 盛枝嘴里的话音先是不自觉拐了个弯,紧接着又没了声响,电话对面的江晚音听着奇怪,追问道:“枝枝,你那边真的没发生什么意外吗?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没有,不说了。”盛枝感觉到纪清梵愈演愈烈的动作幅度,不敢再说,“啪”地一下就把江晚音的电话给挂了。 她瞪向纪清梵,脸红了个透,有气的,更多的却是被用这种方式挑|逗来挑|逗去给燥的。 她刚刚可是在打电话,纪清梵怎么能…… 她放低音量回她,刻意把话说得难听至极,仿佛这样就相当于扳回一局,“纪清梵,你欲|求不|满?先是封口费然后还这样蹭……别人如果知道你背地里这样饥|渴会不会惊掉下巴?” 纪清梵听着她的羞|辱,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甚至心情很好似的弯了弯那双狐狸般的眼。 她学着她一样很小声地说话:“你也说了,那是别人,我只对你这样。” “而且,要我说枝枝才是最坏的那个,自己搞砸事情后想让我保密,却又连个封口费都舍不得给我……这太坏了不是么。” 说到这里,她撩起眼尾,很谴责地看了她一眼。 盛枝听着她的话,那种说不过纪清梵的感觉接二连三袭来,气得她感觉脑袋都嗡嗡的。 “给,我给,不就是一个封口费吗?”怒火中烧了,她反倒笑了起来。 盛枝站起身,一把拉起纪清梵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她用的力气很大,简直是死死攥着她的手腕,纪清梵大概是被她捏疼了,从唇间薄薄|溢|出声轻哼。 盛枝听到了也一点力气没松,更没回头看,就这么怒气冲冲地拽着她一路进了洗手间。 这家餐厅的洗手间每一个都是单独的全封闭式设计。 明亮的灯光下,冷色调的设计折射出熠熠的月牙般的光辉。 呼吸潮|热。 纪清梵被她压着,向后微微昂起头。 她没有着力点,手腕也都被交叠握在一起,全靠身前的人维持着平衡。 盛枝带着情绪,不给她换气的时间。 她的一切生疏和渐渐的熟练都由她开始,也全还予她。 纪清梵站不住往下滑,盛枝就把膝盖卡进|去不让她动。 她想自己大概也是有病,明明可以换另一种方式让纪清梵不说出去,怎么最后反而还真的用了这种方式,应了她的话呢。 她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掐住了她的腰,无意识地牢牢将她禁|锢。 盛枝脑海里各种想法乱成一团,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激动莫名。 纪清梵看起来有一种冷清的窈窕感,但抱起来又感觉很软,很舒服,她勉强为自己找到了继续下去的原因。 但盛枝不知道,比起情绪,这种从感觉上开始的沦陷才是往后最无法抵抗最惹人沉迷的。 她亲得放肆,睁眼看着她被她吻到颤|抖的脆弱模样,近乎在刻意地报复,报复她那些言语上和小动作上的挑|逗。 盛枝将纪清梵的模样收入眼底,不可自抑地产生了一些更恶劣更过分的想法——总归是纪清梵说想要“封口费”的,不是吗? 她又找回了那种让她目眩神迷的兴奋感觉,甚至在某个瞬间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纪清梵就应该对她露出这种模样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呼吸不过来的缘故,纪清梵的脸红透了,仿若能滴水一般,看起来可怜又灼情,她身上还穿着再正式不过的白西装,可惜配上如今这副模样,只余下一种反差至极的靡艶。 细微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中放大。 等到分开的时候,纪清梵完全站不住了,被攥了半天的手腕哪怕松开了,残留着的红印也无比分明。 红润晶莹的唇瓣张|开,眸光都有些失|焦。 纪清梵将手搭在盛枝的肩膀处,头也抵着她的颈部,似乎真的被欺负狠了,身体还在轻微地随着呼吸打颤。 “枝枝,膝盖……别……” 她哼得混乱。 盛枝听不太清,她的注意力都被她转走,都不知道自己看不见的位置已经被唇|舌留下印记。 她听到那个“别”字以为纪清梵是被膝盖硌得难受,闻言直接更用力地卡着她,“纪清梵,不是你一直找我要封口费吗?现在在这里别什么?” 她掐着她的下巴将她那张布满潮色的脸抬起,见她下意识地主动从唇瓣中探出舌尖迎合,便故意羞|辱道,“不过我发现你是真挺欲|求不|满的,亲个嘴就浪|荡成这样,真该让别人也看看你这幅样子。” 说完盛枝就松开了纪清梵,也不管她站不站得稳,把自己的衣裙整理好后又洗了手,然后看都没再看她一眼,直接就离开了。 洗手间的门重新关上,纪清梵呼吸还很不稳,她撑着洗手台,看向镜中自己的模样。 唇瓣还微微肿着,一看就知道唇瓣的主人刚刚经历了怎样激|烈的亲||吻。 她伸出指|尖,目光痴迷地抚上去,追寻着那点余温。 她有些庆幸,自己的衣料并不是太单薄,不然早在她将膝盖卡进来的时候就会感觉到那明显的濡|湿。 纪清梵突然想,自己大概弄错了一件事情。 有的欲|念一旦有了开端,就只会揭开更深的沟|壑,会贪恋更多。 不够,还不够。 就像现在,她很想很想和她在镜子前面…… 做。 她想得到更多。【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6、蓄谋 ※ “你这去得够久啊,要是再过一会儿你还没回来的话,我真准备下车去找你了。” 盛枝坐上副驾驶,听到江晚音的话,有些不自在地随手把头发往后撩了下。 她嘴上一边应着一边别过了头,总感觉脸颊隐隐发烫。 ……刚刚在里面时感觉还好,但是现在出来了,那些回忆一涌入脑海,只觉得莫名羞|耻。 尤其是现在一看见江晚音。 哪怕江晚音就在她旁边坐着和她说话,她的注意力也有点集中不起来,脑海里想到的全都是刚刚江晚音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纪清梵在桌子下是如何用高跟鞋尖蹭过她的肌肤。 她克制不住地想她的一举一动。 她想她的每一个眼神。 想那存在于眼尾余捎潋滟过唇角、若有似无又暧|昧勾人的笑。 江晚音闻声却叹了口气,她先是看了盛枝两眼,紧接着便顷了下身拉近了和她的距离,目光一眨不眨的:“枝枝,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吗?” “总感觉你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一样,反应和平时也不太相似,还总走神……” 脑海里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思绪都被打断,盛枝回过神,听见江晚音这样说,那种羞|耻感更甚,就跟被抓了个现场一样,她咳了声,反驳道:“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没什么事了吗?” 怕显得心虚,她还特意看着她的眼睛说出来的这句话。 江晚音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她张开唇瓣,只是话还没说出来,注意到什么,神色又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盛枝的皮肤白,有点什么印子就很明显,江晚音死死盯着她颈侧靠后的那一小块暧|昧痕迹,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摁在那痕迹的附近,各种情绪揉在一起,语气都有些没压住,“这是什么?” 尽管她说完就很快地反应过来对自己的神情进行了调整,但脸上勉强露出的笑意依然僵硬得不行。 “枝枝,你实话和我说,是不是纪清梵她欺负你……” 盛枝还是头一回见到江晚音露出这副样子,她不知道怎么描述,只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很别扭的违和感,她蹙蹙眉,把江晚音的手拍开的同时人也往旁边挪了下,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了?这说的都什么和什么啊。” 注意到她避开的动作,江晚音清醒了一些。 ……确实,无论怎么说,她作为朋友都不应该有这样大的反应才是。 想到这里,江晚音极力压下自己的心情,她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示意盛枝看,音调又换回了平日里那种没什么正形的样子,甚至肢体动作更夸张地比划了比划:“大小姐哎,真不怪我刚才收不住情绪,你快自己看看,可别和我说你脖子上的痕迹是蚊子咬的,你去找纪清梵之前还没有的。” 盛枝的目光落到屏幕上后就是一顿。 说实话,她当时只顾着看纪清梵了,这里什么时候留下的痕迹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但只有也只能是纪清梵留下的。 所以,她刚刚就顶着这个一路走过来的?而且还被江晚音看到了? 盛枝看着照片里明显很靠后的她自己绝对看不出来的角度,几乎想都没想,瞬间就确定这是纪清梵故意在这里留下的。 她盯着照片,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 好。 很好。 被亲成那样还有心思给她挖坑。 盛枝抬起指尖把那张照片删了,笑得更灿烂了。 “没什么,我只是和她打了一架,不小心磕到了而已。” 江晚音闻言目光一顿。 打架? 不小心磕到了而已? 这简直是一个敷衍到不能更敷衍的说辞。 ——盛枝和纪清梵之间有什么变了。 她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但同样,她也很清楚地知道盛枝不会再解释什么了。 她没有立场亦或是正当的理由,可这一刻心态和情绪上的失衡还是让她难以控制情绪,让她刚刚还不容易压下的心情尽数崩盘。 她攥紧手垂下眼,语气渐渐失控,“打架?盛枝,你在糊弄小朋友吗?” 盛枝看向江晚音。 因为这裹挟着陌生语气的质问,她看她都感觉变得陌生了。 盛枝一向对别人的情绪不太敏感,但这一刻她很分明地感觉到江晚音生气了。 连名带姓的称呼,江晚音很少很少这样叫她。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解,紧接着又有点委屈。 “江晚音,你到底怎么了?”被这样直接地戳破,盛枝也一点都不心虚,反倒理直气壮地问了回去,“对,我就是故意糊弄你,但你干嘛冲我发脾气啊。” 毕竟在她的世界里,对她大声一点说话都是在凶她。 她娇纵任性,从不讲道理。 盛枝的语气带上些埋怨,只是话音还没落下,就感觉到江晚音突然靠近她,很大力地拽着她的衣领下拉,“所以呢?你和她做|了?” 这一切的发生突然到盛枝简直有那么一秒没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地推开她,因为太震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推的时候一样没收力气,江晚音头磕了下身后的车窗。 听声音磕得都不太轻。 盛枝整理着衣服,倒不是没听到那声头磕上车窗的声音,但是那又算什么呢,她现在没对她发火都是念着她们之间的感情了。 被磕了一下,江晚音像是回过神了,开始语气很慌地和她道歉,“对不起,枝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我只是太担心你了,纪清梵心思那么多,我怕你玩不过她受欺负……” 听见她这样说,盛枝心情一下子更糟了。 “算了算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她不想再理她,给自己的司机发完消息后,便直接开车门下去了,觉得江晚音简直有病。 ……刚刚那样拉她的衣领,绝对是想找到什么别的痕迹吧? 不过她就算真和纪清梵做了又怎样呢,还是说江晚音就是像话里说的那样觉得她就是玩不过纪清梵? 盛枝想到脖颈上那个被纪清梵留下的痕迹,又很憋气。 可能是好胜心和报复欲作祟,也可能是什么别的说不上来的原因,总之在这一刻,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想法全都是如果再有下一次,她绝对要在纪清梵身上留下更多。 * 不欢而散的第二天,盛枝收到了很多江晚音发来的带着歉意的消息和礼物。 盛枝拆了几个礼物,有条粉钻项链她挺喜欢,就戴上拍了张自拍发在了朋友圈。 她气性来得快,消得也快,这会儿对江晚音算不上太生气了,毕竟对方从小就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好吧,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江晚音道歉的时候把她夸高兴了,于是她想了想觉得江晚音那些让她不愉快的举动也可以理解了,发那张戴着项链的自拍,算是一种勉勉强强顺着对方给的台阶下的意思。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立刻理江晚音,怎么也得再被哄几天,毛都被呼噜顺了,她才会在明面上和她和好。 只是和江晚音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盛枝就先被母亲叫到公司去了。 盛枝主动去公司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 她对这方面是真没兴趣,每次去公司都是被叫才过去,赶鸭子上架一般,打个照面就走。 她自己也习惯了,觉得这次应该和平时差不多少,至多不过是有什么她必须到场的事情。 这么想着,她也不怎么着急,又兜了一圈,才踩着点慢悠悠晃去了公司。 但等一进董事长办公室,盛枝就感觉出了不对劲。 她的母亲肯定是在这里,但是再往旁边一看,纪清梵也在,气氛更是微妙。 盛枝心里瞬间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盛玺亦女士开口就是昨天她把公司合作搞砸的事。 露馅了,但盛枝反倒瞪圆了那双过分漂亮的猫眼看向纪清梵,气势汹汹的,“你这个大骗子,不是答应我不说了吗?” “……囡囡啊,这事还真不是小纪和我说的。”不等纪清梵开口,盛玺亦女士先忍不住以拳抵唇咳了声。 面对这个情景她也叹了口气,不过到底是自己一直娇惯着的女儿,还是舍不得说什么重话。 她语气无奈,但话语中更多带着的是不容商量的意味,“就昨天那事清梵还想瞒我来着,说实话丢个合作确实不重要,但是你也不小了,不能再这样不着调下去了,囡囡,你今天下午就来公司跟着清梵学习吧。 这方面小纪绝对可以当你的老师,而且相处的时间更多了,没准因此还可以想起来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 “……!”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很明显早就商量好了,没有反驳余地的那种。 盛枝这下是真的有些宕机,差一点没控制住自己脸上的神情,但表情控制住了,拒绝的话还是说了出去:“我不要!” ……搞什么? 让她跟着纪清梵学习? 还纪清梵给她当老师绝对可以? 她一想到她被安排在纪清梵手底下听对方话的画面就感觉要窒息。 不同于盛枝已经天崩地裂的心境,纪清梵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眼尾弯起的弧度都鲜明可见。 纪清梵走到盛枝身边,很自然地就握住了她的手,面向盛玺亦女士笑道:“我会好好带着枝枝的,妈妈就放心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7、蓄谋 手就这样被握上,盛枝余光瞥到她的笑,一想到自己以后被安排在纪清梵手底下的命运,瞬间感觉更上火了。 她想抗议,最主要就是不想让纪清梵给她当什么老师。 但是现实就是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比如盛玺亦女士刚刚说的那句“你们相处的时间更多了,没准因此还可以想起来一些发生过的事情”,在大家的眼里,她依然是一个因为车祸而失去了和纪清梵之间的记忆的状态,所以现在的她其实没有理由那么抗拒纪清梵。 毕竟她现在的人设只是忘记了她,她可以因为纪清梵管她以及这段莫名出现的关系而看对方不爽,但远到不了厌恶的程度。 于是盛枝不动声色吸了口气,她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然后用力回握住了纪清梵的手。 ——表面上看是回握,实际上用的力气大到不行,完全就是故意的。 “我仔细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盛枝一边说着一边更用力了,她歪过脑袋,神情十分乖,“纪老师,听见我母亲的话没?你可得好好教我啊。” 被这么捏着手,没有人不疼,但纪清梵脸上的笑意都没出现什么波澜,反倒眉眼弯弯地应下。 见到她们如此“其乐融融”,盛玺亦女士也放下了一点心,她这次回国就是急匆匆回来的,实际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眼下盛枝恢复好了,别的也安排好了,还有纪清梵在这边,又交代了几句后便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嘱咐了盛枝一句,“囡囡,好好跟着学,别耍小性子。” 盛枝听话且懂事地答应了,不过等盛玺亦女士一走,那点表情立刻荡然无存。 她甩开纪清梵的手,随心所欲地往董事长的办公椅上一坐,一双长腿也架到了桌子上,语气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我先跟你说好,我是不可能好好上班的,你也别想着指挥我干什么。” 但自从她“失忆”后一直对她很好说话的纪清梵反倒摇摇头。 她的右手很明显被她捏红了,手腕上都留着攥出来的印子。 “不可以哦,枝枝不好好做的话,我会告状的。” 温声细语的,说着盛枝最上火的话。 她收回搭着的腿,一下子站了起来,硬邦邦地堵她,“纪清梵,我看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卑劣。”盛枝狠狠瞪了她一眼。 纪清梵轻叹出声,她顷身,抬起指尖将盛枝落在脸颊旁的发丝勾回耳后,不置可否,“管用就好。” “还有,在公司,尤其是当着大家的面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 盛枝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充气太多马上就要炸了的气球。 她叛逆一样把纪清梵帮她勾回去的发丝晃晃脑袋重新抖落下来,呵笑道:“那叫什么?” “你可以像别的人一样喊我纪总,总之别叫得太亲密,可以吗?” 盛枝听着她询问的语气,悟了。 她懂了,纪清梵这是不想和她当众太亲密,尤其是在公司里。 如果没听错的话,她甚至在她的话语中听出来那么几丝恳求的意味。 盛枝眸光动了动。 有弱点那可就太好办了—— “就这啊,你以为我难道会对你叫出什么亲密称呼吗?劝你别想太多。” 她抱着臂漫不经心地回她,实际上已经开始在心里想哪个称呼最腻歪了。 哼,看着吧,她不仅要叫,还要当着公司别的人的面叫,普通的场合还不行,她要叫,一定要选个很多人在的大场合。 什么老婆,达令,乖乖,亲爱的,宝宝,宝贝…… 她不是让她别表现得太亲密吗?到时候在场的人越多她叫得越亲密。 绝对气死纪清梵。【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8、蓄谋 纪清梵听见她的回答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展颜道:“没事,只是在公司比较麻烦,私底下枝枝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叫我什么都可以。” 盛枝一通点头,尽管在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明面上怕她看出端倪,音调依然维持在一种很不耐烦的状态:“知道了知道了,你还要说多少。” 本来只是一句表达不耐烦的话语,谁知道纪清梵听了反倒露出几分思索的神情:“不知道呢,不过看枝枝的样子感觉要说得还有很多,比如……” 边说着,她离她的距离也更加近了。 指尖缓缓抚上盛枝的衣领,擦过脖颈,羽毛一般带起一阵微妙细密的感觉,纪清梵垂下眸,说出了未尽之言:“比如说,枝枝的着装就很不合格。” 盛枝侧了侧头,像是避之不及的样子,只是她的神情抗拒,这次面对纪清梵和之前相差无几的小动作,却没有抬手拍开,唯有嘴上说着:“你要求真麻烦,就算她说让你带我,你这要求也未免太多了吧。” 纪清梵闻言对她眨了眨眼,每个字音都咬得无辜至极,“这可不是我的要求,是公司的要求,而且枝枝是从我的助理当起,我当然会手把手教枝枝的。” 盛枝本身就没打算好好在公司里上班,听着纪清梵说是公司的要求还有什么手把手教她,感觉瞬间更烦了,“差不多得了,我母亲对你说几句,你不会真打算管我一举一动了吧?要我看,上次的事情就是你告诉的,算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盛枝说完便意思意思地往前迈了几步,她觉得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纪清梵绝对得拦着她,不许她走,毕竟她的任务是教导她,结果没想到面对她做出的这副要走的架势,纪清梵不只是没有说那些她想象中阻拦的话,就连底下的脚步都纹丝未动,只是叹了口气:“那你走吧。” ……这么好说话?就这么同意她走了?真的假的? 盛枝有点不太相信,感觉甚至有些魔幻。 她看了眼纪清梵,又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一边走,嘴上一边还说着:"那我可真走了。" 纪清梵还是没动,她点点头,就连说出的话叹出的气都和上一句差不了多少:“没关系,你走吧。” 盛枝还是觉得哪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这离开得实在是有点太轻松了,她本来还觉得会很难办呢,但纪清梵确实没有拦着她,于是尽管还没太想清楚原因,但要是现在就能离开盛枝是绝对不会再滞留在公司里的。 她也没有再问,无声翻了个白眼算是给纪清梵的,便拿着包出了办公室,心想要是这样的话估计以后可能也不用每天都来上班,到时候意思意思就行了,纪清梵管她的程度好像没有那么严。 盛枝拿着包包就走了,纪清梵还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她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房门重新关闭什么都看不见了,才动了动眸光,视线落在了墙上挂着的钟表上。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两分钟。…… 结果还没数到第三分钟,她就听见刚关上没多久的办公室门被“啪”一下打开了。 纪清梵收回盯着钟表的目光。 只见怒气冲冲的大小姐大步朝她走来,重新回到了她的视线里。 她看起来很生气,这一点从她的语气里就可以明显感觉出来:“纪清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不拦我,也有的是人拦我不让我出这个公司是不是?” 盛枝一想到自己刚刚出去那一路碰到的事情就觉得来火。 她算是知道纪清梵为什么坐的那么稳当了,敢情是早就算计好了,难怪不拦着她。 “嗯,”纪清梵迎着她的目光,停顿了一秒后言笑晏晏地应声,“我故意的,我知道枝枝还会回来。” 听见纪清梵还敢承认,盛枝快要气死了,她把包往纪清梵身上一甩,各种形容词也不管合不合适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恶劣,歹毒,纪清梵,你坏得无可救药了你知不知道?” 被她这样“批判”着的纪清梵抬手接住她的包,指尖不动声色地缓缓蹭过她才握过的位置,仿佛和她牵手一样捏了捏:“枝枝,你自己一个人确实不能随意离开,但是我可以带你出去。” “也快到午餐时间了,我带你去买点上班穿的衣服,顺便吃个饭……”她和她对视着,语调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亲昵意味,“好不好?” 盛枝听到这里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搞什么,还问她好不好,她现在可是在和她发脾气好不好? 她真的是宁愿纪清梵和她冷脸,也不想看她这种纵容又轻描淡写的样子了。 ……就整得她好像在和她打情骂俏一样。 盛枝憋了又憋,不想回纪清梵的话,见纪清梵被她拿包砸还接住不撒手的样子,呵了声,半是转移话题半是讽她,故意拖长声音一字一句地开口,“怎么接住还不撒手了?就这么喜欢我——的包呀。” 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打发一只狗,成心地想让她也不痛快,“算了,看你这么喜欢就送你了,不过里面还有支口红,虽然我今天用了一次,但你应该也不介意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9、蓄谋 盛枝不知道,她所谓的羞辱对于纪清梵来说更像是一种奖励。 其实以前纪清梵没少做这种事情。 盛枝的东西太多了,很多她都没用过就可能在聊天间随手送给谁了,她自己都不能完全记住自己有什么。 曾经住在盛家的时候,她还被盛枝当面撞到过她将她扔掉的裙子捡起抱在怀里的样子。 被迎面看见的那一刻纪清梵很慌,她不知道该怎样向她解释这件事,但盛枝并没有说什么,似乎没看见她。 纪清梵拿着那条睡裙,惴惴不安了一晚上,只是第二天也没有发生什么,或者说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那些糟糕事情。 她在那天,收到了很多漂亮的新衣服。 于是纪清梵瞬间反应过来盛枝误会了什么。 骄傲的大小姐在那个夜晚自觉地维护了另一个少女的自尊心,可惜她不知道自己维护的是不断滋生着的觊觎想法。 她的一切善意都会成为滋养其的养分。 纪清梵见过盛枝太多样子。 她觉得她生气时尤其美丽,那双动人的瞳孔就像淬了火,仿若要将她也一并拉入深处。 让纪清梵克制不住地想起她将细烟点燃时,那点明灭火星。 她并不喜欢烟,但是盛枝喜欢。 她敛下眼点烟的样子太迷人。 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玫瑰般昳丽的面容,被她碰过的烟蒂上总是印着浅而淡红的唇印。 纪清梵当学生会长的那段时间,不止一次地抓到过盛枝抽烟。 在那时,她就会冷着脸将盛枝夹在指尖的烟抽走,不许她抽,却又在她们走后,将那只没燃尽的烟含入唇瓣,而那些愈演愈烈的肖想,全掩藏于吐出的很快消散的烟雾中。 只是烟雾散了,她的欲念却经久难弥。 纪清梵拿出包里的那支口红,垂眸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枝当然清楚纪清梵不会是真喜欢她的包,但这并不妨碍她扭曲事实夸大其词,就像她把自己用过的口红送给她也是故意的。 她现在迫切地想看纪清梵被她惹生气的样子。 但让她失望的是纪清梵只是摩挲着那支口红,并没有生气. 不止没有生气,甚至还对她弯起那双含情的眼:“谢谢枝枝,我想我会喜欢这个颜色的。” ——假若这个人太会演戏的话,给人的感觉也挺可怕。 盛枝这一刻看着纪清梵的表情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她在纪清梵的脸上、眼底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嫌恶,看起来就仿佛是她送给了她一件什么很好的礼物那样开心。 “是么……那你可真变态。”盛枝嘶了声,很不客气地评价了一句。 不知道纪清梵是没听见还是怎样,闻言竟然也没有做出什么反驳。 盛枝看纪清梵还一下一下摸着那支口红管身的样子,莫名有点起鸡皮疙瘩,她蹭蹭手臂,翻了个白眼:“话说你不是说带我去买衣服吗?摸上瘾了啊,怎么还不走?” 她这张嘴一向不饶人,“你要喜欢的话我以后多送你几个。”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纪清梵看向她:“真的吗?” 盛枝愣了下,当她在说反话:“神经病。” 不过不得不承认纪清梵带着她往外走的时候,确实没人拦着了。 两个人出来的这一路都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声“纪总好”,多到盛枝坐上车后都忍不住学那些人的语气:“——看来纪总在公司很有威望啊。” 纪清梵笑笑不语,只在给盛枝系上安全带的同时突兀地摸了摸她的脖颈。 把盛枝摸得简直一激灵,“你干嘛?!” “不干嘛,只是想说这种夸张的饰品也不许戴。” 她的手指意有所指地点了几下。 盛枝反应过来纪清梵说的是她脖子上戴着的那条粉钻项链。 “这还夸张?”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出声。 纪清梵嗯了声,好脾气地重复道:“对,不许戴。” 盛枝观察了一下纪清梵,发现她戴着的饰品确实很低调。 起码比她的低调。 “那我不露出来总行了吧?”盛枝随手把项链掩进了衣服里,实际上心里想着明天她就把头发也染成粉的。 ※ 盛枝的衣服挺多,但是要说正装职业装并没有几件。 纪清梵给她选了几件,盛枝对这种风格的衣服不感兴趣,兴致缺缺的。 她本身气场就很强,再加上没什么表情的恹恹样子,穿起这种衣服反倒又美又苏。 纪清梵弯眸夸她:“我们枝枝真好看,再试试这件吧。” 盛枝看了一眼,“反正都差不多少,不试了。” 听到她这样说,纪清梵将衣服递给一旁的店员,表示剩下的也全包了。 她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虽然还是很想看,但枝枝现在作为我的助理,这些衣服迟早都会穿到我面前……” 说到这里,纪清梵稍微停了一秒,声线柔软地说着甜蜜的话,“这么想想,还有种开惊喜盲盒的感觉。” 盛枝真是受不了她用这种语调说这种话了,仿佛再正经的事情由纪清梵说出来也能染上那种暧|昧不清的感觉。 她刚想开口,余光中注意到什么,话音不由拐了个弯。 盛枝看向不远处一家灯光都打得昏暗的店铺,起了点坏想法,故作无觉地拽着纪清梵往那边走,“我们再去那里看看吧,那家店装的风格还不错。” 纪清梵对她说的话都没有异议,她说去就去。 一走进去,盛枝就知道刚刚没看错。 果不其然,这是一家专卖情|趣衣服的店。 店内放着缱绻的女声哼唱,衣服的设计也都很大胆,是自助购买。 配合着打暗的暖光,一切都显得那样让人脸红心跳。 盛枝环顾完四周看向纪清梵,想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些僵硬的神情。 结果这么几秒的空档,回眸就看见纪清梵已经拿了一个狐狸耳朵戴上了。 “好看吗?枝枝。” 她正对着镜子整理发丝,像是感觉到盛枝的视线,转过来头,对着她轻轻笑了下。 “话说狐狸应该怎么叫呀?” 盛枝本来是想调|戏纪清梵看她羞窘,没想到反被调|戏了一遍。 白皙的脖子攀上些淡粉,她撇开脸,很违心地说道,“不好看。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狐狸怎么叫?” 她不再去看纪清梵,但还能听见纪清梵的声音。 盛枝听见她温绵地说着,“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喜欢得不得了。” 纪清梵走过来,手臂环上她的肩,低头用狐狸耳朵尖的绒毛蹭了蹭她的耳朵。 她蹭蹭贴贴,凑近她耳根,很快又轻地舔了舔,借着发丝的遮挡,看起来只是在和她说悄悄话。 “没关系,枝枝想知道狐狸怎么叫的话……”她的吐息带着热度,纵火一般,“我也可以|叫|给枝枝听的。” 盛枝耳根一麻,她下意识攥住她攀上来的手腕想把她扯下来,又想到动作反应太大,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于是生生忍住了,低声道,“纪清梵,这还在外面,你注意点行不行。” “可是不是枝枝带我进来的吗?”纪清梵的语气听起来甚至带了几分惊讶,“我还以为枝枝是想看我穿。” 边说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好热哦,枝枝是脸红了么?” “你才脸红了。”盛枝躲开她的手,看都没看直接拿起挂在一旁的好几件衣服扔到了纪清梵怀里,“多买几件,快穿吧,我看这些衣服都很符合你的气质。” 她话里有话,但纪清梵就像听不出来她嘲讽的意味,反倒一件一件仔仔细细都看了一遍。 “枝枝,你真急,有两件拿的码数都不对……”纪清梵抱着那些衣服把不合适的码都换成了合适的码数,“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吗?我记住了,每一件都会穿给你看的。” 盛枝都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她现在听着纪清梵的声音,有些后悔拉着纪清梵进来了—— 这和她想象中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 刚刚店内光线太暗,盛枝拿的时候更是一眼没看,这些衣服还是等自助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有多大||尺|度。 大到盛枝看了一眼后都没敢再看,像拿了个烫手山芋,直接把手提袋扔给纪清梵眼不见为净了。 纪清梵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另一只手凑过去想牵盛枝的手,“枝枝,现在衣服都买完了,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最近有家新开的餐厅很合你的口味……” 只不过肌肤刚触碰上,盛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她另一个经常一块儿玩的朋友夏奚言,算是和她“志趣相投”的二世祖,很多局都是她带头组的。 盛枝抽回手接通了电话。 纪清梵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和几步走到前面的盛枝,脚步一顿,怔住了。 “什么事?”盛枝一听到电话对面传来的喧闹声,蹙蹙眉,又往前走了几步。 “盛大小姐,做什么呢?你还来不来呀?” 夏奚言身边应该还坐着别人。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实在太吵,盛枝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不去了,我吃个饭下午上班了。” 像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夏奚言的音量都因为震惊不受控制地变大了,“上班?!是我听错了吗?不是吧,你怎么还去上班了?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是你家把你卡都停了,但这也不至于让你上班去吧?那你还有地方睡觉吗?要不你先住我这儿……” 盛枝听她叭叭叭地越说越离谱,忍无可忍打断,“滚蛋,我家没停我的卡,但是勒令我在我们家公司上班。” “啧啧啧,真有意思,”夏奚言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了,笑得声音都直颤,“那你以后岂不是不能再自由地和我们快乐玩耍了?” “得了吧,你开水壶烧开了啊,我才不会好好上班呢。” “那你晚上下班有空没,不加班的话出来和我们吃一顿饭呗,要是加班的话就算了。” “加个鬼班,你盼我点好行不行,”盛枝笑怼了一句,“行了,吃饭的地址记得给我发过来。” “那必须的~” 夏奚言说完就把地址发了过来,盛枝把电话挂断后才想起来纪清梵还被她晾在一边。 好像安静得有些过头了。 要放之前,各种小动作应该都挺多的。 ……难道是等她打电话等太久了先走了? 只不过还不等盛枝抬眸去找,就听见纪清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枝枝,是有别人约你吃饭吗?” 纪清梵攥上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腕,她问的声音很轻,但眸中各种情绪翻涌。 刚刚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回到了那些被盛枝忽视掉的时间里。 只是那些失控情绪却又在盛枝望过来的那一刻尽数化为可怜脆弱的落寞。 她对上她的视线,扯了下唇角,楚楚动人。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问枝枝中午是不是不能和我一起吃饭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0、蓄谋 她问得太可怜,盛枝却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她戴狐狸耳朵时的样子。 那一刻的纪清梵很熟媚,望向她时的眸光皆是风情与诱惑,可现在她对上她的视线,又觉得她像只小狗。 ——没精打采的,被雨淋湿的那种小狗。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联想,明明清楚纪清梵心思多到数不清,也清楚这一切都是纪清梵都是演出来的表面样子。 想想都搞笑,纪清梵怎么可能会让人产生这样的感觉呢?简直对应不上一点儿。 可更搞笑的她就是这样不可避免地有了这种幻视。 “做什么摆出这种样子,”盛枝莫名有点别扭,顿了顿,她哼了声,“那我要是真说不和你吃了,你不会还求我陪你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真的没有带什么想让她求她的意思,结果纪清梵却从善如流地接了下来。 她牵着她的手举到脸旁,微偏过些头蹭了蹭,缱绻低声道:“嗯,求求你。” “枝枝,不要和别人去,也不要答应别人,”她一字一句轻轻说着,自始至终都看着她,“我知道你的口味,熟悉你的习惯,需要动手的也都不需要你沾手……你和她们去都不会比和我在一起吃舒服的,所以和我去吧。” 盛枝听着她的话,愣了下。 第一反应是纪清梵竟然真的就因为这样一件事就求她了。 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虽然她不是很想承认,但这段时间纪清梵确实面面俱到,没让她产生过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哪怕她想挑剔,也都挑剔不出什么。 盛枝感受着细腻肌肤蹭在掌心的感觉,心底有点诡异的被取悦到的感觉,她唔了声:“我又没说中午不和你吃,她们是约我在晚上。” 她边说着边观察着纪清梵的神情,好奇她会不会再求一遍。 毕竟这两句话说出来就等于刚刚纪清梵做出来的那些姿态全白做。 但是这次纪清梵却又没做出符合她猜想的发展,只是眷恋地亲了亲她的手,然后放下去牵住了:“那我想和枝枝一起去。” “……好吧。”盛枝看着她,没能再听到她求她的话,不由在心底撇了下嘴。 她们重新回到了车上,盛枝苦思冥想一路,等到餐厅时,终于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冒了出来。 其实这样想想,纪清梵和她的朋友们一直没什么交集。 这一点也不用去做什么猜测,她们这帮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纪清梵一直看不上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想到这里,盛枝眨了眨眼,在临下车前叫住了纪清梵,故意问道:“对了,纪清梵,你以前有和我的朋友一起相处吗?你好像没有和我说过。” 话音落下,她弯起眼睛等着她的答案,实际上已经肯定地想这种问题纪清梵绝对答不出满分回答。 纪清梵要是说相处过,那见面就露馅。 但要是说没有相处过,那就更奇怪了——在她的描述中,她们那么“恩爱”,她怎么可能不将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呢? 盛枝觉得自己问出来了一个世纪难题,得意地等着纪清梵的回答,只见纪清梵叹了口气,像是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见状盛枝更得意了,要是有尾巴,估计都要翘起来了,可惜得意不过三秒。 她就无比清晰地听见纪清梵说道:“枝枝,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别生气。这些事情现在的你忘记了,但我还记得,你的占有欲很强,一直不喜欢我和别人相处,更别说和你的朋友在一起待着了,你不喜欢我被她们分走注意力,希望我只看着你。我也很想和枝枝的朋友们多相处一下,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让枝枝开心……” 纪清梵一句连着一句慢慢的又真情实感地说着,盛枝唇瓣微微张开,彻底震惊了,纪清梵还没说完她就忍不住大声打断了:“不是,你这也太离谱了吧?!” 纪清梵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神情愈发情深起来。 她伸出指尖抵上她的唇瓣,嘘了声,不是很赞同:“枝枝,不要这样说自己。” “这对我来说其实无伤大雅,并不是什么太离谱的事情,只是你对我表达喜欢和爱的方式而已。” 唇瓣被手指抵上,有些细微的压迫感。 盛枝听着纪清梵温温柔柔的语气,觉得简直荒谬。 但偏偏她又说不出来什么问题,谁叫她“不记得”她们之间的事情了呢? 良久,盛枝枝扯扯唇角:“没事,我现在不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攥着纪清梵的手腕将她的手拽了下去,“正好今天带你认认我的朋友好了。” 这么难得的机会,她当然要提前和她的朋友们说说,好好“招待招待”纪清梵才是。 ※ 吃完饭公司规定的午休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纪清梵开车和她一起回了公司。 总裁助理的办公室紧挨着总裁的办公室。 一个下午过去,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分钟的时候,盛枝就坐不住了,她看着自己手里那一沓文件,想直接摔在桌面上,又想到这是自己辛辛苦苦一下午的成果,最终还是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面上。 她放好文件,缓缓吐出口气。 累,真的累。 而且琐碎的事情太多,不过一个下午下来她都感觉头都要炸了,更别说以后了,想想都头疼。 ……这破班,她真的是一秒钟都上不下去了。 盛枝生无可恋地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只是刚倒下,就听门被敲了敲,紧接着纪清梵走了进来。 盛枝瞬间坐直了身体,不止坐直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很随意。 大约是没想到她还坐在这里,纪清梵有些惊讶地弯了弯眸。 “我还以为你会偷偷溜走,没想到真的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她走到她身后,顷下身和她耳语,“枝枝真棒,累不累呀?” 边夸奖着,她还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 盛枝把她的手拍开,白皙的脖颈泛上点粉,不屑道,“别随便摸我,还有你别太搞笑了,这点工作就累,你瞧不起谁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说完后总感觉纪清梵眼尾弯起的弧度都变得更加明显了。 盛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发现确实不是自己的错觉,纪清梵笑得确实比刚才要明显得多,眼尾余梢都一片粲然。 “你笑什么?”她不理解。 纪清梵指尖向下,流连到她的耳垂旁捏了下,“笑你可爱。” 盛枝觉得纪清梵这是又开始演了,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纪清梵却跟摸上瘾了一样,直接拥住她蹭了上来。 她总是这样,一有机会就和她贴得很紧,话说得好听,靠近她耳廓的唇瓣吐息也灼热,仿佛有多愿意和她肢体接触一样。 不说别的,单说这这一点盛枝是真的佩服她。 能演能装,嘴甜心狠,难怪她的母亲那么器重她,这样的人不能成事都说不过去。 只是对于她的表演,盛枝一点儿也不想配合,还按照之前纪清梵对她说的那套说辞那样开口说道:“纪总,麻烦您在办公室就正经点。”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但纪清梵明显没被她的话激起什么情绪,反而离她更近了:“枝枝,现在是下班时间。” 距离拉近到盛枝产生了一种下一秒纪清梵就要亲她的错觉。 盛枝目光不动,神情也没什么变化,但喉咙却像很渴一样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只是眼看着要亲上的时候,纪清梵又拉开了距离。 她搂着她的脖颈,眉眼弯弯的,“对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吃饭吗,我们什么时候走?” 没想到她竟然没亲,盛枝随手把头发往后撩了下,莫名有点烦,尤其是一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还等着纪清梵亲上来就更烦了。 她决定先不想这件事。 盛枝品着纪清梵问她的话,略微狐疑地观察了一下。 老实说,她不太相信纪清梵会就这样和她们吃饭,毕竟她看不上她们这帮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现在她这样看着,纪清梵的表情看起来还挺期待的,甚至有些雀跃,看不见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不过想到这段时间纪清梵对她展现出来的演技,盛枝倒也没有什么太被冲击到的感觉。 她看了眼手机,“这么期待的话那现在就过去吧,我也早就和她们说好了。” 说完,盛枝收回落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看向纪清梵,“不过大家都想喝点酒,你不介意吧?” 从以前她们还在学校的时候,她就知道纪清梵很不喜欢烟酒这类存在了,高傲的优等生,每次捉到她抽烟都是冷冷蹙眉的样子,多半在心底不屑着厌恶着。 她其实隐隐约约能猜到纪清梵的理想型。 肯定是那种烟酒不沾,有能力情商高还温柔成熟的继承人。 但是可惜了,她和这种形容词一点边儿都沾不上。 纪清梵听见她这样说,脸上的神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没关系,我不介意的,能被枝枝带过去见朋友我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她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脸,盛枝感觉到自己又冒出那种诡异的纪清梵要亲她的错觉。 但现实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盛枝本来也没有想和她亲的意思,可现在这样就有一种上不去还下不来的感觉,导致她有点想和她亲。 其实这种感觉算不上太陌生,回想之前纪清梵不联系她的那几天就是这样。 单独想的还不太明显,但这样一前一后联系到一起,盛枝瞬间就无比鲜明地确定了—— 果然,这些都是纪清梵的手段。 她确实有让人沉沦的资本,更别提还这样刻意营造氛围。 她太懂得如何刺激一个人的感官了。 意识到自己无知无觉差点栽进大坑里后,盛枝却更来劲了,她现在是真的想在这场“游戏”里取得胜利。 她想了想,决定也先晾晾纪清梵,起码不能再被这样牵着情绪走了。 于是盛枝收敛住情绪,把纪清梵推开了,“行了,出发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1、蓄谋 盛枝只将自己是假装忘记了纪清梵这件事和江晚音说了,至于别的朋友并不清楚真相。 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和太多人说。毕竟再怎么说都是谎言,而一个谎言如果知道的人太多,没准就在哪天露馅了。 因此明面上大家只知道她忘记了纪清梵。 不过也是这时候,盛枝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回江晚音的消息。 今天一堆事情摞在一起,注意力有限,她实在是没想起来。 盛枝怕过一会又忘,干脆趁着现在想起来了把和江晚音的聊天框翻了出来。 她发的那条戴着项链的朋友圈江晚音应该是看见了,夸她戴着很好看,再下面则是几条语音。 盛枝下意识点开了,听到语音里低低的带着哭腔的对不起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外放,于是又瞬间把音量调小了。 正在开车的纪清梵似乎往她这边偏了下目光,又似乎没有,“枝枝在和谁聊天呢?” 盛枝翻了下包把耳机拿出来连上了,随口道:“朋友。” 她没想到江晚音会哭,眼下听着那条语音,心里有些不得劲。 她给她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感觉打字没那个效果,于是又发了条语音让她别哭了,别别扭扭地哄了几句。 刚发完,就感觉到车子很明显地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纪清梵面向她微笑道:“枝枝,到地方了哦,我们下车吧。” 盛枝看着聊天框上方一闪一闪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想了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又发了句“我先吃个饭”就和纪清梵下车了。 她们来到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会所餐厅的地方,是夏奚言开的,当时盛枝给她小投了一笔,在这里还有点股份。 盛枝一点也不担心她的朋友们会“招待”不好纪清梵,毕竟她和她们描述的内容就是纪清梵和她说的内容,她说纪清梵告诉她她们感情其实很好,但她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果不其然,听见她这样说,夏奚言都笑出了声:“她真这么和你说的?你们从学生时代起就是死对头了好不好……算了,你交给我们,今天晚上她要是敢过来我们绝对灌死她。” 盛枝当时听见这话就放心了。 但她想到自己好像都没怎么见过纪清梵喝酒的样子,怕把人灌出事来还是委婉说了一句。 她绝不会担心纪清梵,只是真出事了她的母亲那边她不好交代。 纪清梵走到她这边帮她开了车门,只不过两人刚走到包厢门口,她看了眼手机,突然开口道:“枝枝,你先进去,我有点东西忘车上了。” 话音落下,她就转过身往回走。 “……?” 盛枝看了眼她的身影,在跟与不跟之间犹豫了一秒。 纪清梵这个话说的,实在是太像准备临时走掉的借口,她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给她发消息说又有别的事不来了。 盛枝想了想,先进包厢和夏奚言几个人打了个招呼,把纪清梵说的话转了一遍,然后才跟过去。 这样的话要是等下是她自己回来,不管纪清梵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绝对变成临阵脱逃的小丑。 盛枝想到这里,也不怎么着急了,慢悠悠地往纪清梵离开的方向走着,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恨不能下一秒就看见纪清梵说有事先走了的消息。 结果还没走出多远,就碰上了回来的纪清梵。 只不过她离开的时候手上还没有什么东西,这次回来的时候却拎了很多东西。 见到盛枝,纪清梵顿了一秒,旋即便弯起唇:“怎么还出来找我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几乎没给盛枝开口的机会,眸光潋滟着,“怎么了,担心我呀?” 盛枝真是受不了纪清梵这张嘴了,她看着她开开合合的水红色的唇瓣,只觉得应该用什么给她堵住,省得纪清梵总说这种话出来,“你快别胡说八道了。” 纪清梵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往前走,柔缓的声几乎音和吹来的晚风一起拂过盛枝的耳畔,“没关系,我知道枝枝不好意思承认,但感觉到枝枝这样担心我,我心里是真的很开心。 虽然你现在忘记了我们之前的事情,可每天我对你的爱都在增加。” 盛枝嘁了声,别过头用手抵了下脸。 她听着纪清梵的声音,想假话就是比真话好听。 而纪清梵则是能把假话说得最好听的那类存在。 试想一下,这样一个有能力还美丽至极的人,她对别人都如高岭之花一样疏离冷淡,却对你甜言着表达爱意,总是主动亲近你,一举一动都在表现对你的需要,哪怕你算不上多喜欢她,甚至知道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狡诈的骗子,可是面对这一切感官上还是会感到愉悦的,无法避免。 “别想太多,我担心你什么……算了,你这手里提的都是什么?”她记得纪清梵回去之前手里还没有这些东西来着。 所以纪清梵回去就是去拿这些东西去了? 纪清梵的视线随着盛枝的声音一起落到了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上,然后嗯啊应了声:“这些都是给枝枝的朋友们带的见面礼。” 而在这几句话的空档间,她们也已经重新走回了包厢的门口。 听见纪清梵这样说,盛枝是真有点没反应过来。 见面礼? 她以为纪清梵是找了个借口想临阵脱逃,结果纪清梵是回去拿了个见面礼? 盛枝这才正经地看了一眼纪清梵手里提着的袋子,不过一眼就在标志上确定了这些礼物的价值。 只能说纪清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会做人,这些见面礼准备的也是真的舍得,甚至很多都不是靠单纯的花钱就能买到的。 纪清梵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枝枝,你朋友都到了吗?我这一来一回的估计都让你朋友等急了,咱们快进去吧。” 包厢内冷气打得很足。 盛枝和纪清梵进去的时候,她们正喝着酒玩着游戏。 夏奚言应该是输了,举起杯子就干了一杯,注意到盛枝回来了,瞬间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就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呀你可算回来了,等得我都要想死你了。” 盛枝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有点嫌弃,指尖点在她的肩膀上没让她抱上,“快别说等,就这么会儿的空你们就喝上了,我要再晚点进来是不是喝完了?” “这不是单等着太无聊了嘛,”夏奚言笑嘻嘻地说完,目光一顿,诶了声,十分新奇地摸了摸盛枝身上穿着的衣服,“我刚才都没发现,你这穿的是什么?正装?真破天荒了。” “是这样,我和枝枝没回去换衣服,直接从公司过来的。”纪清梵在这时才开口说道。 夏奚言仿佛才看见纪清梵一般,她看了她一眼,突然转身冲所有人笑道:“还不快点儿,都起来和纪总打个招呼。” 于是下一秒空气中就响起了齐刷刷的一片“纪总好”。 但与其说是打招呼,更像是在拖音带调地挑衅,基本上都懒洋洋地靠在那里,目光算不上有多善意,更别提那身上的气质全都是长期纸醉金迷带出来的玩世不恭了。 哪怕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出来这顿饭绝对不是单纯的吃一顿饭。 盛枝连声音都没出,她眨了下眼,有些期待纪清梵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个包厢里的每一个点几乎都在对方雷区乱舞,她们这一帮人,纪清梵绝对没一个瞧得上的,指不定在心里怎么膈应呢。 但这样看着,纪清梵还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她们不是同一类人。 就好比她和她同样穿着正装,她身上也没有纪清梵那种感觉。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女人的长卷发随意盘起,只有几缕碎发散落下来,露出漂亮的下颌线,可能因为刚结束工作的缘故,她还戴着无框眼镜,鼻梁很高,薄西装,烟灰色的衬衫配着同样低明度的包臀裙,优雅又知性。 纪清梵面对这种不怀好意的开场白完全没被挑衅到,她轻轻笑了下:“不用这么生分,今天主要是我耽搁了,这顿我请——” 边说着,她将手中的各种手提袋放到了桌子上:“给你们带了一些小礼物。算是一点心意,希望你们喜欢。” 这礼物一看就是费了心准备的,不止每个人都有,还怕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多准备出来了两份。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是不无道理的,她这番姿态摆出来,让这帮挺能咋呼的人都有点熄火,甚至不自觉就都站了起来,你看我我看你的,全不出声了。 夏奚言也咳了声,大约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毕竟在她们的设想里,纪清梵应该是特别傲一句话都不和她们多说的那种,她看向盛枝,用目光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盛枝看了眼气定神闲的纪清梵,不动声色咬了下牙。 也是,就她们这帮每天只想着如何吃喝玩乐的二世祖被纪清梵这只久浸商场的老狐狸唬住一点儿都不奇怪,她应该早点想到的。 偏偏她对于这个局面还不能表现得太不爽,于是盛枝只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招呼她们:“都愣着做什么,不是说一起喝酒吗?倒酒啊。” 听见她的声音,现场的氛围才再次活跃起来。 没一会儿,各类酒就摆了一桌子,菜品倒显得像是点缀了。 而且她们不单单是喝酒,还自己混酒。 毕竟混出来的比单纯的酒更容易把人灌倒。 她们混完以后盛枝倒的酒,等倒到纪清梵的时候正好是最后一杯,直接满到险些溢出来。 “没问题吧?” 话是这样问,可是盛枝边问着,直接将给纪清梵倒的那杯酒举了起来,甚至微微顷身往她唇边递了递,有一种她不喝就不罢休的架势。 隔着一个酒杯,她们视线相触。 盛枝看着她,明艳的红唇微勾。 纪清梵有一瞬间晃神。 包厢内光线并没有太亮,但她就宛如盛放于荆棘丛中最瞩目的蔷薇。 自由的,热烈的,张扬的。 一如她不由分说闯入她世界的那个夜晚。 近乎致命的吸引力,让她想将她私藏。 这样举着酒杯等了会儿,盛枝的耐心有点告罄,啧了声,“纪清梵,你喝不喝?” 纪清梵回过神来。 她昂起些头,眼睫纤浓,含情的目光好像还没喝就已经醉了:“喝,只要是枝枝给的,毒药也喝……” 后面的字音说得很轻,盛枝有些没听清楚,但是还不等询问,纪清梵的唇瓣已经覆上了杯沿。 她没接过酒杯,而是直接就着她递向唇边的姿势喝着杯中的酒。 本就秾丽的唇色因为染上酒液显得愈发动人。 “枝枝……我喝不到了,离我再近一点。”她眼尾勾勾涟涟地上翘,说话时的语气简直像甜蜜的、撒娇般的蛊惑。 盛枝本来还想着纪清梵要是不喝的话就用点什么办法让她喝,结果没想到纪清梵竟然主动全都喝了。 不仅如此,视线还自始至终看着她,就连咽酒的时候都是这样。 她似乎是因为不适应喝酒的感觉,眼睛迷离地微微眯了起来,眼尾处的肌肤都蒸腾出一种惑人的淡红。 直到杯子中只剩最后一两口酒的时候,盛枝才感觉到周围安静的简直呼吸声都可闻。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 或者说,更多的是在看纪清梵。 那种根本掩饰不住的被迷到的视线。 她的手一顿,便没掌握好喂的速度,纪清梵被呛了一下,微微掩住唇咳起来。 听到纪清梵的咳嗽声,盛枝却突然气势汹汹地把她拽了起来,“不喝了。” “还有你们,都别看了,看什么看,喝你们自己的酒去。” 她拉着纪清梵就走到了外面的隔间。 外面的光线比在包厢内明亮得多,刚刚在包厢内盛枝只觉得纪清梵的眼尾有点红,现在出来才发现她的脸颊也蔓上了绯色。 “枝枝……”她眨了下眼,说话的语调似乎跟着思维一起变得慢了下来,慢吞吞的,“看什么,为什么不能看了?” 边说着,她好像站不住了,微微偏了下,靠在了她身上,头跟着埋在了她的颈侧,“你抱抱我吧,我好热,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她呼出的气息都热了,近乎灼人的温度。 盛枝伸手揽住了纪清梵的腰。 她发现纪清梵喝醉后真挺不一样的,尤其是她还穿着工作时的衣服,就有一种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差感。 “纪清梵,你不是很能吗?”她说着嘲讽的话,可是这一刻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笑,“怎么一杯酒下去就倒了?” 话音落下,没等到纪清梵的回答,盛枝拍了拍她的脸,哼声道,“问你话呢,不会醉到说不出来了吧?”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以那杯混酒的度数,如果是不经常喝酒还酒量不太好的人一杯喝进去,绝对醉了。 纪清梵果然看起来更迷蒙了,估计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在凭本能点头附和着她。 她说什么她都跟着点头。 盛枝见状没忍住乐了下,觉得好玩,就逗她,“那我说你是小狗你是不是也点头?” 纪清梵闻言像是思考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然后确切地开口道,“嗯……” 可能是醉了的缘故,她好像认知出现了一些问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小狗那样唤她主||||人。 她带着醉意的眼睛像是泛着雾气,低声发出的字音让盛枝蓦然产生了一种清晰又模糊的矛盾感。 她喊她,很眷恋地蹭她。 盛枝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想到来之前她带给她几次三番的她想亲她但最后又没亲的错觉。 那一声称呼实在是模糊又短暂,以至于她突然有些后悔。 她应该提前拿出手机录下来的。 这种难得的情况肯定不会发生在纪清梵清醒之后了。 “纪清梵,你刚刚叫我什么?”她打开录音功能,难得放柔语气,想哄她再叫一声。 纪清梵循着声音看向她,明明醉了,可望向她的目光又专注无比,很顺从地就再次叫了一遍。 盛枝都没做好她还会这样叫的打算。 她反应了几秒,而后掐着纪清梵的下巴,迫使她从她的怀里昂起头,居高临下地端详着她。 纪清梵现在脸也红眼尾也红,就像春日晨曦被露水打湿的桃花花瓣,眸光湿漉漉又动人无比地回以她的视线,好像随便捏一下就要出水了。 多么奇怪,酒精上头的是纪清梵,又不是她,可是这一刻她还是被情绪牵着走了——哪怕不久之前还想着她决不能被情绪牵着走,她要晾晾纪清梵,甚至刚才在包厢,直接不爽地拽着她出来了。 她莫名地不想让别人看见纪清梵现在的样子。 就像刚刚端详她的想法也只是临时起意,想看看她醉到了什么程度而已,可是看着看着就有些挪不开视线了。 她想如果纪清梵这时候清醒着,那她的举动就太搞笑了,还好纪清梵现在并不清醒。 ……还好她醉到这种程度,明天绝对会忘记。 盛枝垂眸看了她一会。 她的视线流连过她的眼睫,划过她的鼻尖,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久久没移开。 她没完全闭上唇,些微地张开了一点儿,顺从又迷离的目光,看起来就像在朝她索吻一样,甚至能隐隐约约窥探到一些。 于是停顿了几秒后,盛枝败下阵了,她就这样掐着她的下巴自暴自弃地遵从着自己的想法吻了上去。 总归纪清梵明天就会忘记的—— 纪清梵更站不住了,就像她们上一次接吻的时候那样克制不住地往下滑,盛枝勾住她的腰,往怀里压。 吻到最难以抑制的时候,她却睁开了眼,确认什么一般去寻纪清梵的视线。 她实在怕看见纪清梵清醒的目光。 如果在这种时候掀眸看见的是她清醒的目光,那简直比当面给她一巴掌还要难受。 还好并没有。 但盛枝还是腾出来了一只手捂住了纪清梵的眼睛。 浅淡的酒精气息交融在之间,那些混乱的呼吸也全被她封住了。 她实在是兴奋到无以复加,越放肆越控制不住。 完完全全忘了这样放肆的后果就是会留下痕迹。 ——是一种哪怕这个人第二天起来醉到记忆全无,光是看唇瓣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的程度。 但这一刻她无暇去想去顾及了。 她只觉得还差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除了更过分地亲她之外,她不知道再做什么纾||解了。 舒爽和憋屈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弄得浑身都变得更燥。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手被纪清梵牵住,她握着她的手,主动挺起上半身,断断续续地开口,“太热了,枝枝……” 她看起来只是因为太热了感到难受,想让她帮她解开。 但在这个过程中,盛枝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 纪清梵彻底软倒在了她怀里。 脸上只余下一片稠艷颜色,混乱地呼吸着,近乎由着她对她为所欲为。 盛枝被她激得指尖都有点抖,她欣赏着她的样子,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她太敏|||感了。 随便碰一下就会颤,含羞待放一般。 “纪清梵,你还认得我是谁吗?看着我呀。”她加了点力气捏了捏她的腰,让她把视线转回来。 怀里的人反应更大。 目光明明闻声落在了她脸上,却好半晌没聚上焦。 盛枝觉得好玩得不行,更恶劣地开口道,“这里没准还会有人路过,你摆出这种色|||情样子做什么?” 这里当然不会有人路过,但并不妨碍她这样对纪清梵说出来。 纪清梵似乎被她欺负狠了,声音都变得一样湿漉漉起来,“枝枝。” 她念着她的名字,近乎完全依进她怀里,“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2-30 蓄谋 回家? 回哪个家, 回什么家? 盛枝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纪清梵看起来真的醉得不轻,搂着她的脖颈,细碎的呼吸伴随着低低的声音:“……回我们的家。” 她听着纪清梵模糊吐出的字语和地址,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多么好笑, 她可以说回她的家, 也可以说回她的家, 但是她们哪里来的共同的家可以回? 虽然心里觉得那应该多半是纪清梵住的地址, 不过听见她说回她们的家, 盛枝还是来了点兴趣, 毕竟这是个马上就要露馅的谎言。 ——而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拆穿这个谎言了。 于是盛枝应了下来, 不仅应了下来,就连回话的语气都好得不像话, 过分美丽的面庞恨不能让人神魂都为之倾倒,“好, 那回我们的家。” 盛枝叫了家里的司机过来。 等司机到的间隙,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再次落在了纪清梵的身上。 纪清梵现在抱起来很温软, 整个人都依赖着她,盛枝毫不怀疑自己现在松手的话对方会立刻倒在地上。 她呼出口气, 尽管知道现在纪清梵可能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还是忍不住道:“你这也太容易被灌了吧, 不是我说,以后要是只有自己的话还是别喝酒了, 一杯就倒还敢喝……” 听到她的声音, 纪清梵突然从她怀里支起些身子,借着并不太明朗的光线看了她一会儿后, 才重新靠回去贴着她的耳朵蹭了蹭:“没关系,我知道这是你喂我的酒。” “而且……你就在我身边。” 她望向她的目光太过缱绻, 也太过坦白。 盛枝却不由自主冒出来一个很糟糕的猜测,狐疑道:“纪清梵,你不会没醉吧?” 她问着她的同时,心里也被这个假设惊到—— 如果纪清梵没醉,那她这脸真的是丢大发了。 盛枝一时间都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冲动的举动,怎么就没忍住呢? 她心里各种想法争斗,结果好半晌没等到纪清梵回答的话音,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才发现不过一两分钟的空,纪清梵竟然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盛枝瞬间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 ……什么没醉,纪清梵分明是醉大发了。 想想也是。 要是没醉的话,纪清梵怎么可能对她叫出那种称呼呢?更别说叫完一遍后又被哄着再叫一遍了。 她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这样等了一会之后,司机也到了。 盛枝看了眼近乎和自己完全贴在一起的纪清梵,决定先把她放后排,自己再坐进去。 只不过她刚试着和她分开,就见一直很安分地在她怀里都没怎么乱动的纪清梵蓦地掀开了眼睫。 她猛一下抓住她的手腕,不知道产生了什么联想,反应很大,语调甚至透出几分慌乱意味:“别走,别丢下我。” 她紧紧抓着她,用力到近乎产生了一种执拗感。 盛枝看了眼被她抓着的部位,反应过来后觉得好笑,也没做出什么甩开的大动作,只哼道:“差不多得了,你不从我身上下去我们怎么上车啊?” 也不知道纪清梵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她说完了,还是那样抓着她不放,之前戴的无框眼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摘掉了,没了眼镜的遮挡,本来就一片醺红的眼尾似乎变得更媚,雾气弥漫的眼眸有一种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脆弱感,好像真的怕她走,怕她撇下她。 盛枝不由愣住了。 散漫的音调一顿,她撩了下头发,啧了声:“这可是我家的车,我还能跑了不成?算了,手给你牵着,然后我再上车总行了吧。” 之前的话说完纪清梵听了都没有反应,可是这句话说完后她似乎听进去了,依言牵住了她的手。 只不过是指尖扣上她的指尖,牵得很紧的那种牵法。 她似乎真的很怕她离开,很怕她丢下她独自走掉。 直到她也跟着坐上车后都没再松开。 相扣的掌心仿若烫人。 随手撩到后面的长发好像随着上车的动作落下来了一些,盛枝觉得挡视线,用另一只手随意拨了两下看向车窗外。 ……没想到喝醉了的纪清梵竟然拽住她就不松手了,真是有够烦,要不是为了当面拆穿她那个关于她们共同的家的谎言,她都懒得管她,什么手给她牵,直接把她撇在后面还差不多。 盛枝这样想着。 只是夜色中车窗外的一切都影影绰绰地看不清,在路边飞速倒退的灯光映照下,浮现在她眼前的全是纪清梵望向她的朦胧而含情的眼。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着手的缘故,纪清梵看起来似乎有了些安全感,上车之后就闭上眼眸安安静静地靠着她。 这是一种很难以表达出来的被依恋的情绪,是让人的心都会不自觉柔软的感觉。 盛枝突然觉得车里太窄了—— 窄到属于感官的一切都在放大,她感觉到纪清梵的温度,感觉到她轻浅的呼吸,感觉到那点细密的接触从指尖一直蔓延上来。 窄到……属于纪清梵的存在感避无可避。 盛枝抬起另一只没被牵住的手,最后抵住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上车的地方距离纪清梵说的那个别墅区算不上太远,不过也得开上一会儿。 “她们的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无非是一个谎言叠加着更多的谎言,就好比已经岌岌可危的多米诺骨牌。 于是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个谎言拆穿了,那么她和她大概率也就结束了。 没有什么再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她其实在一开始想的是刁难纪清梵,等自己玩够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只是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和想象中那么不一样? 盛枝实在不耻于自己对她的念头,倒不是她有多正经,不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对象是纪清梵而已。 她不喜欢咬人的狗,更不喜欢被自己用心养过的狗反过来咬一口的感觉。 但理智和想法相互拉扯,理智总是落到下风。 就像刚刚听到她对她的那声称呼控制不住产生兴奋情绪一样。 她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一边唾弃一边还对她上瘾般的样子实在贱,一会儿又觉得因为利益哪怕厌恶她至极也能笑着和她虚与委蛇,甚至主动放低姿态讨好她的纪清梵更贱。 所以还是结束吧,在这里结束没什么不好。 相反,她可以让纪清梵的算盘落空,还可以顺理成章地和她离婚,以后也再不用看见她那张让她心烦意乱的脸。 这正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不是吗? 纪清梵应该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百密一疏被她抓到漏洞的时候吧? 伴随着司机声音的响起,车也停了下来。 司机已经按照地址开到了地方。 盛枝应了声,放下手睁开眼,随意地拍了拍纪清梵的侧颊,“起来下车了。” 纪清梵被她的动作唤醒,但只是更向她这边侧身,蹭了蹭她,唇瓣吐出的话语分不清是在对她说话还是自言自语,盛枝凑近听了听,只捕捉到类似“回家睡觉”的字眼。 盛枝想了想,见她不动,又开口重新说了一遍,只不过这次说的是:“下车吧,我们到家了。” 纪清梵闻言抬眸看了她一会,像是在反应,反应过来后弯了下眼,温顺地嗯啊应了声,就很听话很配合地准备跟着她下车了。 盛枝忍不住咧嘴:“你这什么毛病,选择性听得到是吧?” 纪清梵发出声轻轻上昂的询问的鼻音,她正下车,结果刚迈开一步身形就是一晃,直接栽进了她怀里。 而她栽进她怀里后,就埋在那里不起来了。 盛枝闻到了一点很浅的香气,萦绕身侧连同她一并包裹。 她试着把她拨开一点,别贴这么紧,但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动纪清梵反而粘她粘得更紧,还娇声哼喘着:“不分开……” 盛枝见过醉了后撒酒疯的,可还是头一回碰见纪清梵这样的,很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那样微妙。 顿了顿,她别开视线:“行吧行吧。”反正等待会打开门揭穿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们之间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半搂半抱着纪清梵进去。 玄关处放了两双拖鞋,款式看起来长得差不多少,就是颜色不一样。 盛枝看了眼,正在想要不要帮纪清梵把高跟鞋换了的时候,就感觉到怀里一空。 仿佛感觉出来她在想什么一样,她从她的怀里离开,将外套脱下搭在一边,但因为晃得实在厉害,最后不得不扶住墙,偏偏嘴上还说着:“没关系的枝枝,我自己可以……” 纪清梵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这样扶着墙曲下些腰肢。 她动作很慢,曲下腰的时候,身体曲线像是一幅静止又优美的美人画,高跟鞋勾下来一点,一直松散挽着的头发因为之前一路的动作变得更散,在她微侧着弯腰将其脱|下的时候就不受控制地花瓣一样被揉开了。 浓密的带着些微卷的弧度,洋洋洒洒铺落至腰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犹如一颗石子跌入寂静湖面,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盛枝突然不合时间地想起来之前在包厢,她对夏奚言那群人平淡自持的样子。 纪清梵摇摇晃晃地换着鞋,好不容易换好了,好险又摔了。 她将这一幕收进眼里,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 手伸出去的比想法更快,盛枝看向自己的手,再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原本目的,心情瞬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她开口,语气恶劣得不行:“喝多了就各种投怀送抱……平时还真是看不出来。” 盛枝现在心堵,迫切地想随便说些什么缓解心情。 谁知道纪清梵听见了,却弯起眼眸。 眼尾含着动人的风情,她音量不大,但每个字音都清清楚楚地钻进盛枝的耳朵里,尾音如同带着勾子般落下:“我只对你这样。” 我只对你这样。 多么好听的一句话。 也很少有人能不喜欢这种光明正大的象征着偏爱的特殊对待。 盛枝听着她的话,又看了眼地上剩下的那双拖鞋。 刚才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觉得款式差不多,现在仔细地看了看,她才发现这完全就是情侣拖鞋。 不对,纪清梵应该是一个人住吧…… 盛枝看着看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纪清梵平时很爱叫她名字,总是“枝枝”长 “枝枝”短地叫,但是后面对她的称呼就莫名变成了“你”,没再叫过她的名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那种动听的情话,她真的是在和她说吗? 还是在透过她和别人说? 盛枝看着那情侣拖鞋,越想越觉得就是自己猜的那样,一股火气蹭一下就冒了上来,质问的音量都有点没控制住:“纪清梵,你真有本事,不是说和我很恩爱吗?竟然还背着我养小情人!” 她都没养呢,她怎么敢养! 这么长的几句话连起来似乎让怀里还醉着的人理解起来有些费力,纪清梵见她目光落在拖鞋上,还贴近问她:“我换完了,你怎么不穿?” “我才不穿!”盛枝从旁边拿了双一次性的拖鞋,啪地一下砸在地上,气势汹汹地换上了。 她觉得那个小情人一定是没在这里,不然肯定在她们开门进来的时候就出来看了。 但尽管对方不在,也不妨碍留下同居的痕迹。 情侣拖鞋、双人份的洗漱用品…… 纪清梵还无知无觉地抱着她说想去楼上想回卧室洗澡睡觉,她听了近乎是拽着纪清梵上楼。 “这间就是卧室对吧?”盛枝冷笑连连,没等纪清梵回答就直接把门打开了。 好,就让她看看卧室里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盛枝这样想着,只是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她想象中的一切。 而是……纪清梵和她的结婚照。 鲜明至极的,挂在最显眼地方的结婚照,一眼都可以看到。 她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枝枝,其实我还没有醉得那么厉害,可是面对那个状态的我的你真的好可爱,”就在这时,纪清梵亲上了她的唇角,“走进我们的家,看见我们的结婚照,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盛枝听到了她说的话,又呆了几秒,才轻轻吐出口气。 她听见纪清梵说的话了。 原来纪清梵在装醉…… 可这一刻她知道纪清梵有装醉的成分,第一反应却不是因为之前那些以为纪清梵是真醉酒而做出的事情感到丢脸。 反倒为她对她使用这种高超的演技而感到那么两三分庆幸。 她从她们的结婚照上移开目光。 果然是假的。 还好是假的。 纪清梵怎么可能对她真的有那种感情在?简直天方夜谭。 身上在看见结婚照后而变得紧绷的感觉在慢慢消散,盛枝很不以为意地道:“真是辛苦你为了让我想起来而做出这么多努力了,但是很可惜,我好像并没有想起来什么东西。” 她又大意了,这样想想,那点酒能真的灌倒纪清梵才奇怪。 好危险。 她差一点就真的被她骗到了。 盛枝看向纪清梵的眼睛,感觉更清醒了。 什么回她们的家,这一切都是纪清梵为了让她这个“忘记她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的人彻底相信她所一点一点埋下的圈套挖下的陷阱而已,是充满目的和算计的,她不能相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她今天就不能靠揭穿这个谎言来提前结束赌约了。但也没有什么关系,纪清梵手段这么多,哪天赌注到期了,她都相信她会再整出点什么新的理由延长这个时间,与其那样,还不如再看看她还有什么别的手段,现在才过去多久,她就不信时间更长一点的时候,她还能忍下去。 还是不能这样结束,纪清梵还没怎么被她折磨到,不能结束。 一开始她决定加入这场博弈同意这个赌约不就是想狠狠刁难她一番吗?她之前想的那些就在这里结束和怕了纪清梵有什么区别?只是拆穿谎言可不够。 盛枝的回答敷衍,纪清梵却没被打击到,她迎着她的目光,抱她抱得更亲密了一点,温软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柔声道:“没关系的枝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想起来,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和以前一样爱我的。” “是吗?”面对她愈发亲近的接触,盛枝顺势推着她将她抵在了墙上,没俯身,只用一双俏丽的猫眼睨着她,“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装醉的?” 她不太温柔地掐弄她的后颈,手指滑过她的唇角。 抚过唇瓣的力道也算不上轻,有种说不出来的狎昵意味。 感受到她的动作,纪清梵微微张开唇瓣,盛枝本来没那个意思,或者说都没想到那一层,指节却措不及防地被含进去了一点。 湿润的,滑热的,一如她之前洒在她耳边的吐息。 纪清梵的话音因为这个动作变得有些慢下来,“也不是完全在装,还是有些难受,但是我还记得枝枝是怎么亲我怎么……” 她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边说着,舌尖还很暧暧昧昧地勾弄着她的指尖。 盛枝不想听她说那点事,也不想被她这点动作撩拨—— 在她这点动作之下,感觉整个人都被搅得七荤八素的。 她想抽回手,却看着她又含进去一些,忍不住道:“纪清梵,虽然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但是你也别太放肆了。” “亲都亲过了,也没少摸,”纪清梵握着她的手腕,抬眸看她,摇曳的眼波地像只在夜间出现的很危险的妖精,“况且枝枝不是很喜欢我这样放肆?” “你真变|态,我才不喜欢。”几乎她的话音才落下,盛枝就立刻否认。 手指变得很潮湿,在灯光的映照下,甚至能捕捉到些反射出来的水光。 “好,你不喜欢,”纪清梵听见她否认反倒笑起来,一个点接着一个点地承认着她说出来的话,“我是变|态,那喜欢被我这样叫的枝枝是什么?” 她又对着她念出了那两个字,缱绻的音调低低,“我还知道枝枝偷偷录了下来,是打算在什么时候听呢——” 盛枝看着她张张合合的唇瓣,听她直接将这个事实点了出来,那种应该做点什么堵住她的话让她不能再说下去的感觉又来了。 她蓦地屈起两根手指,就像刚才她主动对她做的那样抵了进去,“你别说了,太吵了。” 像是被她的动作突然到,也可能确实不太好受,纪清梵发出点隐晦又听不清的声音。 她的呼吸变得很乱,盛枝听见了,但是指尖却没感觉到什么太抵触的意思,还是如同之前那样勾勾缠缠的,邀请她做得更过分一些一样。 于是盛枝不服气地跟着动起指尖。 这次的时间比上次久了许多。 盛枝一方面是不想再听纪清梵说话,一方面是刻意地想让她难受。 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她那种游刃有余的姿态。可是这样观察着纪清梵的神情,看她微微眯起的眼,感觉还不太像那么一回事情,总觉得她看起来既难受又不难受的,就连声音听起来也是这样…… 来不及咽下的唾液,随着喘气轻动的弧度,晕出淡红色的颊肤,在她身上交织出一种莫名的靡感。 太奇怪了。 于是纪清梵没因为受不住而推她,反倒是她自己看着看着先受不了了把手抽回去了。 晶莹又透明的存在被拉成长长的银||丝坠在了空气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突然觉得有点热。 收回来的手仿佛无处安放,尽管已经收回来了,可是那种微妙的、难以言说的湿润触感还停留在指尖。 卧室里有洗手间,她听见纪清梵咳了两声,没看,好像看一眼就走不了了一样直接闪进了洗手间。 等到水流冲上手指,盛枝还是觉得很别扭。 洗手液淡淡的香,让她想起来纪清梵身上的味道。 她有些不确定地抬起手凑近鼻子。 就在这时,盛枝余光注意到镜子里多出了一个婀娜的身影。 纪清梵靠着洗手间的门边,她之前系到最上方的衬衫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几颗,因为刚才做的事情而从唇角晕染出去些许的口红则将这一点衬托得更欲了,“把我撇到一边看都不看,却在这里偷偷闻手,枝枝也好变态。” 盛枝放下手,不以为意一般嘁了声,只是脖颈处白皙的肌肤都泛起点粉,“说的好像你躲在一边看就很正经一样。” 纪清梵闻言却朝她走了过来,盛枝一双猫眼都被她的一举一动弄得睁圆了,她实在是被纪清梵这些层出不穷的小动作整到她一靠近她就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盛枝还没出声,纪清梵就和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样,对她说道:“枝枝,我是来洗澡的,没有故意偷看你。” 可是她边说着,又抱住了她,“但是我也是真的需要你帮我,我不是完全装醉的,真的有点晕……” “所以,枝枝可不可以帮我洗?” 蓄谋 她问得太自然, 轻飘飘的一句话,一点暗示的意味都没有,直接带着最过分最直白的冲击力就抛给了她。 盛枝好像被呛到般咳了几下,耳根都咳红了:“我看你醉得没那么厉害, 自己洗。” 还让她给她洗澡?想得美。 “嗯啊……”纪清梵似乎很失落的样子, 轻轻叹了口气。 盛枝说完就在余光中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忍不住道:“你做什么?” “脱|衣服呀, ”纪清梵对上她震惊的视线, 手中柔柔的动作没停, “枝枝不帮我, 我只好自力更生了。” 可怜兮兮的,好像她不帮她洗澡, 她就不能行了一样。 盛枝没想到纪清梵这就样当着她的面脱衣服,反应过来后脚步很快地走出浴室关上了隔门, 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慢一点就走不出去了一般。 但哪有什么洪水猛兽, 只有纪清梵而已。 盛枝用手对着脸扇了扇风。 她突然觉得这个隔音实在太差了,她都出来了, 还能听见一点纪清梵脱衣服的声音,甚至不自觉地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刚刚转瞬间看到的画面。 还好这时她手边没镜子, 不然看见自己被纪清梵闹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肯定又要觉得丢脸了。 很快,那点很细微的声音停了, 换为水声断断续续响起, 同时响起的还有纪清梵的声音,被水流熏染得暧|昧不清。 “枝枝, 你今天和我就在卧室里睡好不好?我们一起睡,像以前那样。” 盛枝听见她问她的声音, 回过头就想说“你做梦”,但是这样一回头才发现这个洗手间的设计并不是完全看不见的,而是那种隐隐约约的有点透明的设计,于是她瞬间又把头扭了回来,本来准备说出口的很有气势的一句话因为这个发现一绊,气势直接减去一半:“我才不和你一起睡,马上我就走,司机还等着呢。” “还有你总提以前烦不烦,这种我都不记得的事情你和我说也毫无意义。” 她的话说的又冷又酷,有一种已经在大润发杀了三十年鱼后比冰还冻人的质感。 纪清梵听起来更失落了,“我明白了,枝枝今天晚上都不留在这里了吗?” “嗯。”盛枝继续冷冷应声。 “好吧……”纪清梵接着说道,“那枝枝不要忘记明天早上来接我去公司。” 盛枝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下意识跟着问了句,“什么?” 不是,什么叫她不要忘记明天早上来接她去公司? 她使唤她使唤上瘾了吧,她什么时候给别人开过车,还大早上来接她,想得怎么这么美。 水声停了,纪清梵应该是在涂沐浴露,动静其实不大,但是就是没有阻拦地滑进盛枝的耳朵里。 盛枝询问的语气明显不是因为没听清而问的,纪清梵却如同没有感觉出来一样,好声好气地重复道:“我在提醒枝枝不要忘记明天早上来接我去公司,毕竟枝枝现在是我的总助。” 言下之意就是就是这些事情都在她的工作范围内。 盛枝并不太清楚自己的工作具体有什么,今天做的还都是纪清梵手把手带的和告诉的。 于是尽管不确定,但也并不妨碍她拒绝。 这次她完完整整地把那三个字说了出来,“你做梦。” 说完盛枝就走到卧室门旁,一把打开门走了出去,还不忘重重甩上宣告自己走了。 比起纪清梵的动静,她这动静可大多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走了。 卧室门关上后就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盛枝站在原地顿了几秒,想到什么,又有点挪不动步。 这别墅里现在除了她就只有纪清梵了。 喝了酒后就泡热水澡……纪清梵不是还指使她让她明天早上来接她去公司吗? 算了,等她洗完澡出来她再走好了。 她不是担心她,只是觉得麻烦,万一今天晚上纪清梵晕在浴缸里,到时候她才不来帮她收尸。 盛枝就这样立在门边,时不时撩撩头发弄弄衣服,发现手机录音忘关了,摁摁屏幕把录音关了,江晚音给她发了消息,约她过两天有时间了见一面,她回了个好,回完后盛枝收了手机注意到墙上挂着画,就开始研究走廊墙上挂着的那些画,动来动去的显得还挺忙,好像并不是在守着纪清梵洗澡那样。 卧室门打开一道缝隙后能稍微听见一些声音,虽然还是很小,但是比起关着卧室门时的安静好多了。 水声响响停停,终于在一次停下后没有再响起。 盛枝还在研究墙上挂着的那些画,看着挺有艺术感,可惜不知道画师是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这时,她听到纪清梵突然叫了她一声,“枝枝。” 盛枝一呆,一句话不受控制地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没走?” 这么问完她觉得有点像自爆,纪清梵可能不知道,没准只是听到走廊有声音才不确定地说了句,于是又凶巴巴地回道,“别喊了,我只是有东西忘了拿回来了一趟。” 卧室里的声音似乎发出声气音般的浅笑,又似是错觉。 纪清梵听着她的声音,眼前仿佛都浮现出她的面容。 真的是又凶又可爱,不知道到了床上,会不会也是这样好玩…… 她边想着边顺着她开口:“那枝枝回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我忘记拿浴巾和换的衣服了,你可以去衣帽间帮我拿一下吗?” 盛枝闻言啧了声,把开着道小缝隙的卧室门打开了,嘴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你真不行,这都能忘,要是我没回来你就光着出来找吧。” 她按照纪清梵说的位置把浴巾拿了,又走进衣帽间,把衣柜门打开了,“哪个?” “要白色的带蕾丝的那个,对了,可不可以再帮我拿条藕粉的睡裙?” 打开的这个衣柜里不止挂了纪清梵尺码的衣服,还有别的尺码,虽然已经有了点猜测,但盛枝还是看了眼,发现果然是自己的尺码。 她还发现角落里挂着几件很眼熟的裙子,看着就像是她以前穿过的。 但是没记错的话,有的衣服她早就不要了才对。 盛枝正准备仔细看看,就听见纪清梵问她:“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找?” 闻言她收住动作,在抽屉里那些眼花缭乱的款式里拿了条白色带蕾丝的,又把挂着的藕粉色的真丝睡裙也摘了下来,“有什么难找的,早就找到了。” 她看着手里的衣物,其实有点想象不到。 在此之前她以为纪清梵穿睡衣睡裙都是穿黑白灰,没想到…… 她没往那方面想,可是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闪现出纪清梵换上的样子。 于是手里拿着的睡裙,尤其是内|||衣,瞬间就变得烫手起来,薄薄的布料,近乎让她差点没拿住。 盛枝快步进了洗手间,走到浴室门前。 手里的衣服和浴巾软绵得过分,因为刚才的联想,她现在只想快点把这几样都交给纪清梵,要是再拿一会儿感觉手都快不是自己的手了,“给你。” 纪清楚嗯啊应了声,轻喟又依恋的语气:“要是没有枝枝在身边我可怎么办。” 盛枝听着她的话,没出声,脸上的神情有点不自然。 ……就拿个衣服和浴巾而已,干嘛用这种音调说话,纪清梵绝对是故意的吧? 浴室的门被拉开些许,女人伸出来的手臂在灯光下白得简直快反光,她不是很骨感的那种类型,相反,反倒丰腴又成熟,就像看着瘦但抱起来很软,清冷的眼在特意撩拨的时候,也会变得妩媚风情一样。 盛枝清晰地看见上面挂着水珠是如何淌过肌肤又一滴一滴落下。 她本想这样全递给她完事,可是纪清梵只拿走了最上面的浴巾,剩下的还在她的手上。 “还要麻烦枝枝再拿一会儿了,我先擦一下,”可能是刚刚拿浴巾的时候,她注意到她手上还拿着手机,接着道,“枝枝把手机放在那边吧,要是把手机弄湿了就不好了,我的手机也在那里,放那块不会溅到水。” 她将浴巾拿走的时候,指尖短暂地碰过她的,蜻蜓点水般。 盛枝移开视线,她去放了手机,浴室的玻璃被水雾覆盖,比之前模糊多了,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没比之前好到哪去,半遮半掩的反而更加强那种氛围 。 “你快点擦,擦完就赶紧换,我急着走。”她忍不住催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水蒸气,这里实在是有点热,弄得她都感觉很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纪清楚总算换完从浴室里出来了。 她卸了妆,唇色淡了一点,一张脸却更加清绝,头发还湿着,漉漉地带着潮气,藕粉色的睡裙衬托得她如雪似玉地白,白得晃人眼。 盛枝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纪清梵换完出来了,她应该走了,但她却莫名有点紧张,眼睁睁看着纪清梵靠近。 她的味道闻起来像花一样,却又不是只一种花,她无法分辨,可能是因为洗发水,可能是因为沐浴乳,再或者是……她的体香,总之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感受中,盛枝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来一个词—— 活色生香。 纪清梵走到她面前,浓密纤长的睫毛都根根分明,她在她的瞳孔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随着她的眨眼忽闪忽现。 “枝枝,今天晚上真的不留下来陪我睡吗?”她又在用这种很难让人抗拒的难捱的音调对她说话了,“说不定可以因此想起来一些我们之前的事情。” 盛枝被她的香气包裹起来,像一个拥抱,她被“抱”得感觉整个人都坐立难安起来,“不,我说了我只是回来拿落下的东西的。” 还一起睡……她是绝不会和她一起睡觉的。 什么关系就一起睡觉,她们又不是真的很恩爱的妻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纪清梵把“她们一起居住的地方”布置得这么细节倒是她没想到的。 细节到好像她们真的一起住过一样。 纪清梵就是一个无懈可击的骗子,稍有不慎就会被她用她那楚楚的外貌,虚假的甜言蜜语和惹人怜的声调骗到。 她必须打起一万个警惕。 “真的吗?”纪清梵离她更近了一点,“我差点就以为枝枝是担心我而没走了。” 她的香气避无可避,盛枝看到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拿了起来:“你想得倒是挺多,我走了。” 纪清梵却在这时突然拉住她的手,凑上来亲了下她的侧脸,“枝枝,你明天别忘记来接我,我想和你一起去公司。” 她的唇瓣很软,盛枝脚步一顿,抽回手蹭了下被她亲的位置。 “谁管你。” 这样丢下一句话后盛枝就转身走了。 等下楼走出去的时候,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正好对上纪清梵的视线,她站在二楼的窗边,对她弯眸无声做了个口型,笑意盈盈的,逆着身后的光,还没怎么吹干的发被光渡上层柔和轮廓。 盛枝辨认出来了,纪清梵说的是“明天见”。 ……脸上好热。 她没理她,直接别开了视线。 却在上车后对着自家的司机道:“明天早上七点前,再来这里一趟。” 蓄谋 纪清梵站在二楼, 看着盛枝的身影在视野中一点一点变小,最后坐上车,直至彻底看不见。 湿漉漉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这么短暂的一会, 地板上已经凝聚出一小滩。 她却没管, 垂眸看向了手里的手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准确地说是盛枝的手机。 盛枝出车祸后手机摔坏了, 纪清梵顺理成章地在给她的新手机里侵入了有定位功能的晶片。 但是像聊天记录这种东西是晶片抓取不到的。 所以她在刚刚让盛枝去放手机的那个位置也动了点手脚, 于是她们就自然而然地拿错彼此的手机了。 纪清梵很轻松地输入了盛枝手机的密码。 一打开聊天软件, 很多带着未读提示的消息冒出来。 纪清梵想到在车上盛枝不小心外放出来一点的语音, 精准地找到了盛枝和江晚音的聊天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的聊天记录, 逐条逐条地听着那些语音条。 最后目光长久地凝在江晚音发来的那条想过两天有时间见一面的消息上,盛枝回给江晚音的是一句“好”。 ……好烦。 她的枝枝不应该总被这个人牵住心思。 她这样想着。 只是这些想法都不能对盛枝表露出来。 上学时带给她的教训已经够多了, 如果再次控制不住表现出来,盛枝绝对会逃开的, 她将再一次失去她,彻彻底底的。 想到这个假设, 纪清梵拿着手机的手有些细微地颤起来。 她不能失去她。 她费了那么大力气才让她重新回到她身边。 怎么可以再失去她一次?怎么能再失去她一次? 意识情绪又有些失控的时候她扶住头轻轻吐出口气,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她将浏览过的痕迹在后台清除, 重新锁好屏,然后用盛枝手机自带的语音控制助手给自己的手机号码拨了电话过去。 只是在看见备注时视线没忍住顿了下。 入眼是鲜明的[坏女人]三个字, 后面还加了个狗脑袋。 第一个电话没接通,她耐心地打了第二个。 ——第二个电话被接通了。 纪清梵像是刚发现她们拿错手机这一点一样, “枝枝, 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走出很远了?我们的手机拿错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盛枝刚下车。 拿着手机的时候还没感觉出什么不对, 毕竟走的也匆匆,直到看到来电显示是[娇娇]才觉得有点奇怪。她绝对没有这种备注的联系人。 这一细看, 才发现手机不是自己的。 既然不是她的,那就只能是纪清梵的了。 但是……[娇娇]是什么羞耻昵称?纪清梵给她的备注? 耳边女人的声音轻弱,说着说着甚至带上两分懊恼。 “我刚刚在吹头发,也没留意。” 经过电话听筒处理传来的声音似乎比现实更柔和,盛枝听着纪清梵说吹头发,脑海里不经意就闪过了她洗完澡没拿浴巾和衣服,她递给她的那一幕…… 点点画面连在一起,就好像她们真的在一起生活着一样。 那些让人燥热的水蒸气和吐息仿若还残存在肌肤上。 盛枝都没发现自己的唇角往上翘了翘,下意识接着她的话音道:“也是,就你那虚弱的体质,要是今天没吹好头发明天还不发高烧?”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咳了声,想反驳一样,“枝枝,我也没有那么虚弱的。”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两秒,似乎是在想举什么例子,但是盛枝等了快一分钟也没听到她举出什么例子,不由笑了声。 “快别想怎么举例证明了,不然你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她明明在奚落她,纪清梵听到却也跟着轻轻笑了下,“那不睡觉,枝枝陪我打一晚上电话吗?” 是询问句,可莫名地像撒娇,很亲昵的感觉。 盛枝从刚刚接到电话就没再走了,这会听到她的语气愣了下。 纪清梵似乎不是很执着她的答案,又接着道:“不过说起来,枝枝为什么把我的备注改成了坏女人?” 被她这一打岔,注意力就挪到了后面那句话上。 盛枝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给纪清梵后改的备注——没记错的话,好像还加了一个狗脑袋——她不想解释,觉得解释出来实在幼稚,就反问一样地反驳回去:“我还没说呢,你给我备注娇娇什么意思?” 纪清梵闻言却不置可否,声音揉着缱绻气音,恨不得往人心尖上勾,“可是在我看来,枝枝确实很娇呀,那么招人疼,好想宠……” 盛枝没想到纪清梵说出来的会是这种话,原本准备接着说的话全憋在唇里,就差不自在死了。 什么招人疼好想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真腻歪,”她哼了声,撩了撩头发,“算了,手机我也没看,明天早上换回来就行了。” 说到这里盛枝意识到什么又开始给自己找补,“先说好我可不是去接你的,只是想快点换回手机。” 蓄谋 纪清梵似乎笑了声。 这句话说完之后, 她们之间有一两分钟谁都没有出声,但更为微妙的一点是电话也没有挂断。 ——哪怕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挂断,彼此清清浅浅的呼吸声顺着听筒拂在耳畔。 盛枝莫名有点耳热。 顿了顿, 她开口道:“对了, 刚才忘记问你了, 你怎么能给我打电话过来?” 她们绝对不知道彼此手机的密码。 她们不是那种关系。 这一次不再是“似乎”, 盛枝清晰无比地听见了纪清梵的笑。 “因为……”她说着, 音调很慢, 就像用答案勾她胃口一样, “我是枝枝的紧急联系人呀。” “而在我的手机上,枝枝也是我的紧急联系人。” 盛枝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废话, 仔细想想,那个新手机都是车祸住院时纪清梵给她拿来的。 从纪清梵把她们“同居”的地方都整得这么细节, 那么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她肯定一早就设置好了,她都多余问, 问了纯属往她挖好的坑里跳。 盛枝没回她的话,直接再次问道:“纪清梵, 你真的不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老实说,她对于这一点有一些存疑。 “不知道, ”纪清梵回答得很自然,亲昵地拖出尾语, “但枝枝出车祸前的那个手机密码我知道。” ……有够扯。 盛枝听着她顺杆爬的话觉得她真是撒谎不眨眼。 还出车祸前的那个手机密码她知道?这种假话她说出来也是不心虚, 张口就来。 算了,现在这个手机密码纪清梵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手机上又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我挂了。”她似是不想再多说的语气。 其实她一般不会在挂电话之前还特意强调一句,挂一个电话的事情, 一秒都用不了。 就像她现在说要挂了,但也没有挂断一样。 只是这都是不能去思考的细节。 很多做法可能下意识就带了出来,只是很多时候做了出来却又会逃避去想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 不听,不看,不去想,就可以一直维持在一个安全的没有变化的状态。 纪清梵:“枝枝真的要挂断了吗?我还没有和枝枝聊够呢。” 这个夜色太寂静,她的声音不知为何又放轻许多,如同恋人间的耳语。 盛枝听见她很柔缓地说,用一种很困扰的语气,“怎么办,明明才见面分开不久,可是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那种耳热的感觉变得更明显了。 盛枝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和纪清梵把这个电话打下去。 纪清梵又开始对她说这种不值钱且诡计多端的情话了。 于是她很硬地还回去,“那这和我也没有关系,总之我不想你,一想到明天还一早要见到你,就感觉到头疼。” 纪清梵似是很失落地轻嗯了声,“毕竟枝枝现在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对于我的感觉应该和被什么突然插进生活里很不适应的感觉一样,理解。” “没关系,我会努力克制一下自己的。”她继续说着,语气听起来要多惹人怜就有有多惹人怜,“枝枝,你挂吧,我不缠着你一直打电话了,但是你可以满足我一件事情吗?” 纪清梵的话音微微停下,盛枝没说好不好,但已经下意识地开始猜她要提出什么要求。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她也不是不可以配合一下她的“表演”。 纪清梵并没有拖太久,下一句话很快就接上了,用一种商量的语气,“比如说,枝枝可不可以在挂电话之前对我说一句晚安?如果不可以的话直接挂断就好了,没关系的。” 她再次说了一遍“没关系”。 盛枝在脑海里提前设想半天,没想到最后纪清梵提出来的竟然只是这样一件小事。 ……没出息,亏她还以为她会提出什么大要求。 就是这么演深爱她爱得不行的人的? “晚安。”她很随意地说了声。 话语落下,纪清梵听起来心情很好。 她同样回了她一句晚安,只是回完后,伴随着一声轻喘,又发出一声类似亲吻的声音,“对了枝枝,还有晚安吻……” 湿漉漉,潮浪般。 她们是亲过的。 她也尝过她的唇瓣,知道比她的声音还要动人得多。 正因如此,盛枝才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时的感觉。 她拿着手机的手差点没拿住手机,反应过来后盛枝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声,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抬手抵了下脸,看着手机屏幕出神。 打个电话而已,做什么发出那种声音?还让她也跟着做…… 也是挂断电话之后盛枝注意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和纪清梵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 她似有所感,看向身旁的车窗。 漆漆的车窗依然不受影响地映照出她唇角翘起的弧度。 盛枝一愣,旋即露出副见鬼了的神情。 她在笑? 她为什么在笑? 因为和纪清梵打电话? ※ 另一边纪清梵也看着手机屏幕。 处于锁屏状态时的手机也是可以使用相机功能的。 她指间轻动,划进相机里。 而后目光遥遥看向房门。 楼下某个隐蔽的室内还挂着她下午抽空从公司回来洗了的一些衣服。 ——那一手提袋的情|||趣内||||衣。 ——那一手提袋,尺|度大到结完账后盛枝看都不敢看,直接把袋子扔进她怀里的情|||趣内|||衣。 她不由想起来盛枝微微泛起粉的脖颈肌肤。 多可爱,那样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进卖情|||趣服装的店铺想让她不好意思让她紧张,结果先把自己弄到脸红耳热。 像个自以为很凶的兔子,被狼盯上了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她便把那些衣服全摘回了房间里。 卧室内的灯光调暗下来,氤氲出缱绻而悱恻的夜色。 她对着落地镜,摆出姿势,手里捏着一把打开的折扇,身上的衣服颜色很淡,昙花一样,浓墨重彩的只有蜿蜒下来的鸦羽般的长发,和饱满的唇。 一条细细的系带在脖颈后方,露出雪白的手臂和线条优美的肩颈。 乍一看她穿着的衣服似乎是那里面几件最不大胆的一件。 但其实这件衣服挺露的,只是被扇子挡住了。 她也只穿这一件,只给她录一个视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做是这样做。 剩余的衣服却也不收起来,全搭在后面,弥乱地散开在床上,引着人去看,去注意。 打开的折扇轻轻动了两下,往下移了一点。 戴着的胸链露出些许,露得刚刚好,很快重新隐没在扇子下,映出点细微的光。 ※ 又在一个瞬间,扇子攸然合上。 好像无边风月倾泻,可是仔细看才发现那是错觉,其实什么都看不见,或者说……还差几秒才能看见。 录制到这里的时候,纪清梵摁下了结束键。 ※ 她在她的手机相册里留下了一点小小痕迹,她想她应该不会介意。 ※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盛枝就过来了。 车当然不是她开的,而是司机开的,她坐在后排,美丽的脸上神情漫不经心,甚至带了些没睡醒一般的倦懒意味。 高傲得就像只白天鹅。 她也不给纪清梵打电话,只降下车窗,时不时往外看一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到纪清梵出现在视野里,她又瞬间移开视线,一眼都不再往外看了。 “你真磨蹭,”车门被打开了,紧接着盛枝感觉到身边坐了人下来,她单手支着下巴,听到车门重新关上的声音,头连往纪清梵那边偏都没有偏一下,“手机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说了句:“早上好。” 她笑,“枝枝过来得真早。” 盛枝这下转过视线来了,目光扫过纪清梵。 她今天穿的和昨天又不是一身了,但看起来还是那种很有距离感的装束。 “你以为我想这么早过来,要不是手机在你手上……”她当然听见了纪清梵说的话,于是轻嗤着,仿佛在说要不是因为手机自己绝不会这样早来。 车子朝着公司的方向行驶起来。 纪清梵往她这边靠了点,眼眸弯弯的,拿出手机递给她,“怎么了?枝枝担心我偷看么,我不知道你现在手机的密码,就算知道也不会偷看的。” 那点柔又浅的冷香跟着她的动作一起飘。 其实她一上车盛枝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只不过一靠近就变得更明显了而已。 她将纪清梵的手机拿出来和她换了回来,没回她的话。 盛枝没出声,纪清梵也不觉得有什么,自顾自地和她说着:“枝枝吃早饭了吗?” 盛枝张张唇,刚想说自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就听纪清梵接着说道:“我也还没吃,不如和我一起去公司的自助食堂吃吧,你一直不怎么好好吃早饭。” 她像是真的对她的一切习惯都了如指掌。 “食堂?谁吃那玩意。”盛枝不屑。 …… 十五分钟后。 打完卡的盛枝和纪清梵坐在了公司的自助餐厅里。 不过是来餐厅的这一小段路,又听到了不少声"纪总好",直到她们取完餐坐下的前一秒还有人在问好。 对于这些问好纪清梵点过头便算示意。 盛枝抱臂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其实这样看,她也感觉这人挺冷的,生人勿进的那种气场,她之前还听见有人私下提起纪清梵都用那个冰块脸上司代替称呼。 但这会儿纪清梵转过眸看向她时就不一样了,就好像那个春日暖风把冰全给融了,只剩水,柔得不像话,“枝枝,我给豆浆放了糖,是你喜欢的那种甜度,你尝尝怎么样。” 试想一下,这样一个清丽如斯的人,对别人话都不多说一句,笑都少有,唯独对你温柔体贴,风情的动人的都只对你展现…… 盛枝看着她递过来的那杯豆浆,接过喝了一口,而后目光转到了纪清梵的脸上。 这样喝了小半杯豆浆后,她才出声:“一般。” 她看着看着,觉得自己有时候对纪清梵冒出些别扭的想法也很正常。 纪清梵对她展露出来的一切都是表演出来的,那些喜欢那些爱,那些疼宠那些妩媚……而表演是可以做到完美的。 所以她就算真的有什么想法也是因为纪清梵表演出来的人设产生的,并不是因为纪清梵。 这么想想,盛枝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想亲纪清梵的念头和举动,甚至昨天晚上因为和纪清梵打电话而微微翘起的唇角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不能接受了—— 毕竟这只是基于她装出来的人设产生的感觉,并不是基于纪清梵。 理到这里,盛枝像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把剩下的半杯豆浆也喝掉。 ※ 她刚才说豆浆的甜度一般是乱说的。 其实甜度刚刚好。 很合她口味。 蓄谋 一上午的工作, 累得盛枝午休完差点没爬起来。 其实她也可以一走了之,不用在这里乖乖上班,但是一对上纪清梵的目光,一听见她问她累不累, 她就忍不住咬牙说区区这点工作能累到谁。 纪清梵笑笑, 于是盛枝一上午没闲着。 ——她都要怀疑纪清梵是不是故意问她累不累了。 但哪怕是故意的, 也架不住她往套里钻。盛枝总有一种好像她跑人不干这点工作, 就输给了纪清梵一样的感觉。 她憋着这口气, 忍不住和她较劲。 最后的结果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不管怎么说, 面子保住了,要是让她在纪清梵面前承认自己不行那才是真难受。 她是一直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虽然心不往这方面走,但基础的能力到底在,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用心,所以当她用心干的时候, 都会做得很好。 午休时间过后有一个会议要召开。 正巧这时盛玺亦女士给她打来电话问她在公司适应得怎么样,又说要是有什么觉得难的地方都可以去找纪清梵。 盛枝:“用不着, 这些都小菜一碟好不好?” 听她这么说,盛玺亦女士就笑, 明显不信的样子,“没事, 囡囡这两天能稳当坐在公司里都不错了。” 笑完又严肃些语气叮嘱:“好好听你纪姐姐的话, 别耍小心思,就算我不在那边, 有什么事情也都知道的。” 挂了电话之后,盛枝看着办公桌上自己努力奋斗一上午的痕迹, 想到盛玺亦女士的话,决定拍个照片给盛玺亦女士发过去。 她一直不是默默努力的性子,要是做点什么,尾巴第一个翘天上去,别管成不成,先求一顿夸。 盛枝拍了几张照片,点进相册打算看看哪张角度最好。 只不过一点进相册,她就发现有点奇怪。 ……这是什么? 还是个视频? 是她拍的?她有拍过吗? 盛枝疑惑地点开那段视频,结果在看清视频画面后一下子没拿住手机,直接就把手机磕在了桌子上。 她一张脸都涨红了,反应过来后干脆直接把手机倒扣着,扣在了桌面上。 她就说怎么刚刚看着感觉那么陌生。 因为这个视频压根不是她拍的。 这个视频一定是昨天晚上纪清梵用她手机拍的! 电话里和她说晚安,结果挂断电话就拍这种、这种东西…… 不知羞耻,太不知羞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留在她的手机上,简直靡||||乱。 她以为给她留下这种视频就会勾引到她吗? 盛枝侧过视线,一想到刚刚画面里的内容就一阵脸红耳热,还好自己没在人多的时候点开看…… 就像现在,哪怕这里只有她自己,她也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样顿了几秒,盛枝又红着脸把扣过去的手机翻回来了。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再看一眼。 就一眼。 ※ 午休过后还有个会议需要召开。 纪清梵坐在首位。 盛枝作为助理,坐在纪清梵的下手位置,离纪清梵最近。 人齐了以后会议就开始了。 纪清梵留在她手机里的那个视频无疑给她带来了影响。 就好比现在投屏明明开着,可不由自主的,盛枝的目光就忍不住往纪清梵的方向飘去。 她听着她们的汇报,那种疏冷感更显,无框眼镜后的目光斯文沉静,背脊挺直,好像一举一动都有着刻度线,气势无声地压迫人。 “返回去,这里不行。” “开完会立刻去改。” “继续。”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看她演久了,尽管知道这才是纪清梵本来的真实的样子,但再看见这种时候她的样子,盛枝对她的感觉反而变得有那么三两分陌生起来。 ……真的有些难以想象,她手机视频里那个诱人到极致的女人和现在坐在她身边几米都到不了的女人这样看起来简直判若两人。就算视频里的姿态也是假的,可冲击感还是很大。 是一种她现在越看着纪清梵的样子越能感到冲击的大。 视频里的她熟媚,风情,诱人采撷,像是最饱满的蜜桃,一口咬下去满嘴清甜桃汁的感觉。 而现在坐在她手边听着汇报的她冷淡,沉稳,严谨,眼皮一撩让人都不敢直视,除去她时不时的声音和报告的声音以外,会议室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仿佛都能听见。 坐在会议室的大家也都正襟危坐,别说摸鱼了,每个人都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不由分说的上位者、有着冰块脸代号的上司…… 这个人,这样的人,却在她的手机里留下那样一段让人心跳又意犹未尽充满暗示意味的视频。 盛枝感觉脸颊控制不住地隐隐烧起来了,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室内打着空调,但低温却也让她身上一样地发燥。 不行。 不能再乱想了。 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 一小段视频而已,有什么好想的。 盛枝不动声色地试图把注意力重新调回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这时,却听见纪清梵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盛枝。” 她很少这样一字一句叫她的名字,也很少这样正正经经地叫她的名字。 感觉很不一样,一下子就把她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专心些听。”她说着。 清泠的音色,似乎只是来自上司的一句工作范围内看不下去的提醒。 可是在无人窥见的会议桌下,盛枝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话语,她的高跟鞋尖侧过来,流连过她的小腿,一直到脚踝。 嗒。 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抚过她的心脏,连着她的后脑都酥了一片,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盛枝突然庆幸这个会议桌的桌布是那样长,足够遮掩住她与她之间的动作。 但即便如此,从刚才开始脸颊就隐隐传来的热还是彻底被撩了起来,烧得她感觉心口也开始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大胆。 这可是还在开会。 纪清梵怎么能这样大胆?万一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嗯。”她低低应声,努力控制着自己不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声音低的像是一个被上司发现走神特意点出来而感到抹不开面的员工。 纪清梵看了她一眼,而后对着报告的人轻颔首,示意对方继续。 会议室里的其余人注视着这一幕,看了看盛枝,又看了看纪清梵, 想到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不由跟着坐得更正了一点,偷摸走神的更是直接被吓了回来,忍不住暗暗在心底想,纪总还真是铁面无私啊。 对待自己的妻子都是那样地严肃,她们还有什么理由摸鱼呢? ※ 只有盛枝现在是脸热耳根也热。 她攥着笔,看起来认真,但是注意力根本集中不到会议上。 满脑子都是纪清梵怎么还不把腿收回去。 她到底要蹭她到什么时候? ※ 会议开到五点半才结束。 盛枝却感觉自己好像坐了一个世纪那样久。 周围都是收拾东西推椅子准备离开的声音,纪清梵站起身,很自然地走到盛枝身旁,指骨敲了下桌面:“你先别走,单独留下来,我和你说些事情。” 不少正准备走的员工听见了,不由投过来视线。 盛大小姐的脾气都听说过,还那样要面子,从刚才开会时被纪清梵点了一下别走思专心听后神情就一直很莫测,纪总也明显是个很强势的人…… 实话说,都有点担心她们吵起来。 不过在注意到纪清梵看过来的似是在询问她们怎么还没走完的目光后,众人又忙不迭收回视线开始往外走。 算了,一个是公司的总裁,一个是董事长的女儿,两个人还是众所周知的关系,就算真吵起来了,吵到把会议室都扬了她们这些当员工的也管不着。 走了走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人的离开,会议室的门也被关上,室内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会议室是单向透视玻璃的设计,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但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门也是有控制按钮的,盛枝看着纪清梵摁了什么控制键。 紧接着,是一声类似反锁的轻响。 “先锁上,万一被打扰到就不太好了,”她又对她露出了那种不会对别人展露出来的神情,“枝枝,你知道么,刚才很多人都觉得我留你是准备批评你。” 像是觉得有意思,纪清梵弯了弯唇角,“说不定还会担心我们吵起来。” 盛枝抱臂坐在那里,她看了看反锁的门,目光落在纪清梵的身上,不客气地评价道,“纪清梵,你看起来像是一个要潜|规|则下属的上司。” “可是……不是枝枝先引诱我的吗?”她走过来,直接搂着她的脖颈坐在了她的腿上,“开会时就那样盯着我看,目光炽热到我都无法忽视。”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秒,突然更呵气如兰地靠近,“那个视频,你绝对看见了吧?” 她不提起视频还好,一提起视频,盛枝又想起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究竟是谁在引诱谁? “我先引诱你?”盛枝没回答她的问题,她觉得纪清梵在倒打一耙,俏丽的嗓音直接起调哟了声,“真不是纪总在我手机上留视频、开会在下面蹭我腿的时候了。” “现在不也是么,没人了直接坐到我的腿上?” 她微昂起头对上纪清梵的视线。 恼羞久了难免真恼出几分火,她恼自己被纪清梵蹭蹭就呼吸乱了,恼自己真的被她留下的视频勾到看完后脑子里就一直想着她。 反馈到话语和态度上就没什么好气,但又和真的生气不太一样,比如说她由着她反锁门,由着她坐到她腿上,只是不回抱住她。 这些话完全刺不到纪清梵,她以像是要吻她的距离说着话,指尖撩起她的发丝,缠缠地绕圈,“那好不好看,枝枝喜不喜欢?” 纪清梵是真的有点想亲她。 或者不应该用“有点”来形容。 如果没有尝过尚还可以忍,可是一旦尝过,反而更加上瘾。 她是瘾症,也是解药。 盛枝不是察觉不出来纪清梵的试探,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纪清梵浑身上下都是软的,蹭来蹭去,蹭得她面上刚消下去的热度又有点起来。 那种被纪清梵戏弄的感觉也因此变得更明显。 纪清梵看起来对于这些也不生疏,总是很熟练的姿态,大胆的,放||||浪的。 盛枝突然有点憋气。 指尖扣上纪清梵的脖颈,她开口:“少来这套。” 她在等,等纪清梵受不了推开她。 很明显的,纪清梵开始呼吸不匀,话语也不稳起来。 “你在不开心?因为我开会的时候做得太过分了吗,”她的声音更轻了,断断续续地哼着,“枝枝……我今天把会议室的监控关了。” “你可以也对我过分一点。” ※ 她完全没有松开她亦或是推开她的意思,手臂始终揽着她。 越窒息,越靠近。 蓄谋 纪清梵对于她的情绪变化似乎很敏锐。 窒息感不可能不难受, 但她就是没推她,由着她动作。 可能是呼吸不畅的缘故,她的眼尾晕出瑰丽动人的薄红,一张脸也柔媚地泛起潮色, 眸光快滴水一样。 也好像已经滴了, 纤长的眼睫又润又潮。 盛枝被她湿艷的样子看得有些收不回视线。 她松开手, 感觉到纪清梵随着她的动作脱力一般埋在她的颈窝处低低地咳, 慢慢地喘。 她听着她的声音, 觉得像难受, 偶尔一个瞬间还不太像单纯的难受。 如烟似雾地将她缭绕。 她不由回想起那个视频里的纪清梵。 ——视频里那样诱人的她, 一如现在在她怀里的她。 她突然有一点……想尝尝。 或许隔了很长的时间,或许只有几秒, 她掐着她的腰。 偏头,封住了她的呼吸。 ※ 恶劣的想法已经被勾起。 盛枝想, 是她说她也可以过分一点的。 ※ 缱绻的温度往上蔓延。 淌满空气。 盛枝感觉到纪清梵的肩都隐隐在颤,不像错觉。 反应有这么大? 怀里的人哼着, 要不是因为距离足够近,几乎都要叫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但是即便这样,盛枝也辨认了一会儿才勉强听清。 她喊她的昵称, 长睫带着雾气扇动,“枝枝, 好枝枝……” 像乞求。 可要说乞求, 却又五指都伸进她的发丝不放,扑朔得不行。 纪清梵微眯着眸。 太难受了。 这种不上不下的近乎焚身的感觉太难受了。 进一步?进不了。 那退?似乎也无法退。 “还有你受不了的事情吗?”盛枝笑得乖张, 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像是在报复她之前在会议桌下刻意引她的事情。 “记不记得之前蹭了我多久?”她咬她的耳朵, 用牙磨,专挑着最软的耳垂,“我怎么也得占回来三分之一的时间吧,这才哪里到哪里。” “你看外面,坐着那么多员工,”说到这里,她换了个语调,“真想不到我们纪总还有这种样子。” 明明以会议室的隔音,外面和里面都互相听不见,但她还是放轻了声音,用一种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话,那种隐秘又刺激的氛围更甚。 纪清梵似乎颤得有些说不出话,把头重新埋回她颈侧,盛枝见到她这副样子,蓦地想起来上一次。 被江晚音看见痕迹的上一次。 当时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情景,她看起来都被亲得涣散了,结果还能不动声色地在她脖颈处的肌肤留下痕迹,要不是江晚音看见了,以那个位置的痕迹她可能还得晚些时候才发现。 想到这里,盛枝就觉得干脆亲得她什么都反应不过来才好,怎么能有那么多心思。 纪清梵圈着她脖颈,长发被撩到一侧,轻薄吐息夹在间隙,“再这样下去姐姐要受不了了……” “真受不了假受不了,”盛枝看着她,用指骨压了压纪清梵的唇瓣,“别演,你这可不像是受不了的样子。” 艷色的唇像花瓣,被揉得更艷,泌出甜蜜汁水的感觉。 纪清梵现在七荤八素的,缺的氧好像一直没缓过来,又感觉到脖颈处的肌肤传来细微的麻意和痒。 ……好坏,好磨人。 她眸光微微失起神。 有些担心盛枝发现她身体的变化——毕竟她就坐在她的腿上。 如果发现了的话…… 咔。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似乎被人轻轻转了转。 “怎么锁上了?我还有东西忘在了里面。”开门的人自言自语着嘀咕了句。 有人路过恰好听见,不由低声解释道:“待会再说吧,你走得早,不知道,纪总可能正在里面批评盛总助呢,现在去了也是撞枪口。” 听不见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但是有人试着开门的声音还是很明显。 盛枝想到纪清梵皮肤嫩——每次抱她就和抱了块软踏踏的豆腐一样——只是没想到这么嫩,唇舌随便磕磕碰碰就是印子。 她的反应比之前还大。 盛枝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一刻的心情,但她看着纪清梵这种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接受她的姿态就觉得有种兴奋感不受控制地蔓延,比她开赛车从山道冲出去的时候感觉还兴奋。 唔,她报复心一向比较强,纪清梵之前在她身上留了一个,那她多留几个不过分吧? 也不是没听见有人试着开门的声音,不过门都锁了,也不用担心。 纪清梵却似是被这个声音惊到,腰很剧烈地动了下。 盛枝感觉到她的动作,摁着她的腰没让她躲开,“慌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捏了捏她的后颈,正说着话,突然感觉腿上有点潮。 这是……紧张得出汗了? 出息。 “你自己锁的门你忘了?”她觉得好笑。 对上视线后却没忍住一怔,纪清梵看起来像是哭了,眼尾红,唇瓣也被揉得湿红。 有点可怜,又有点…… 怎么回事? 第一个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念头竟然是想让她哭得再过分一点? 盛枝别开视线,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有点过火,就没再那样把人往怀里摁,手松开了。 只是刚松开手还没开口,怀里就是一空。 纪清梵站了起来,起来的时候有点站不稳,但是也没往她身上靠,反而转过了身。 刚刚还那样紧贴的两个人,一瞬间又一点肢体接触都没有了。 临转身前,盛枝很明显地看见纪清梵闭了下眼,像是在强忍着平息什么一样。 ……好像也是,纪清梵那么看不顺眼她,被她这样对待肯定很难以忍受。 亢奋的心情好像一下子碰到冰点,冷凝下来。 盛枝盯着她,唇角却渐渐上弯,勾起点哂笑。 真是难得,演技这么精湛都能被逼到不得不无缘由停下转过身去调整表情。 就这么受不了? 这么想想刚才亲的时候她也头一遭用这种音调求她,说受不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不是么,多么难以忍受。 因为刚才的湿||软的吻,她们唇上的口红都花了,漆红的色,玫红的调,融到一起,又暧|||昧地染出唇角,分不清楚最开始的颜色,也分不清楚谁是谁的。 纪清梵像是调整好了,重新转了回来,只不过脸颊上依然像打翻了胭脂那样绯丽,眼瞳水漾动人。 对上盛枝的神情之后,她不由凝住了,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语有些迟疑,改口道:“怎么了,枝枝?” “怎么了?你自己倒是下去挺快,”盛枝也站了起来,她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在一旁抽了两张纸巾出来,“拿我当这么久人肉靠垫,出汗出得我腿上都潮了,你不会觉得我很乐意吧?” 她把自己唇上晕出去的口红擦了,然后走上前很不温柔地用纸巾擦着纪清梵的唇瓣、唇角。 力度不轻,纸巾磨得唇瓣被沙硕刮过般泛起疼,好像惩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清梵脸颊上的红似乎一下子变得更秾丽了,问道:“很潮吗?” “不然?”盛枝给她擦完,把两张纸巾随意地投进垃圾桶。 她像是因为这个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差了一样,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偏眸叫了她一声。 见纪清梵看过来了,盛枝露出一个很轻佻的笑,灵动的眼里是明目张胆的顽劣,“我突然发现和你接吻挺有意思的,没事可以多亲亲。” 纪清梵竟然那么忍受不了,那她偏要和她叫板。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音调更是刻意拖慢,意味又深长。 话音落下,纪清梵果然怔住了,看起来连眨眼都要忘了。 盛枝觉得纪清梵肯定不会想到她这样说,这种话听起来实在很意外,毕竟在纪清梵眼里,她是一个失忆忘记她还对她的出现感到莫名其妙和不太适应的人,就算有肢体接触,也都是她先主动地勾着她。其实要是再往前推几天,盛枝都想不到自己会这样说。 但是……她一想到刚刚纪清梵直接受不了到需要转过去调整神情才能再继续对她演戏的样子她就气得牙痒。 整得那么嫌弃她,有本事一开始就别对着她演啊。 脾性一上来,盛枝浑身那个刺收都收不住。 她说完就把反锁的门解开锁出去了。 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 之前把东西忘在会议室里的那个员工实在有点急,见到盛枝第一眼脚步就定那了,第一反应是两人没准真像猜测那样吵起来了。 要是忘里面的是什么别的也就算了,偏偏她忘里面的正好是张填差不多了准备交的表,还没能替换的,不急不行,于是尽管不太敢和盛枝说话,但最终还是咬咬牙上前问了句:“盛总助,请问现在能进会议室吗?我把要交的表忘里面了……” 盛枝看了问她话的小职员一眼,留意到周围也有人不动声色往这边打量,还有一些很小声的交流的声音,在说什么批评和吵架之类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到之前纪清梵对她特意强调过的在公司当着大家的面不能对她的称呼叫得太过亲密的话,盛枝不由笑了下:“可以呀,我已经被批评完了。” 她眨眨眼,蓦地折回身对着会议室里面娇声道:“亲爱的,你看桌子上有没有多出来的表,出来的时候顺便捎出来吧。” ——她不高兴了,纪清梵也别想高兴,她不是不让她当着大家的面叫亲密称呼吗?那她偏要叫,怎么做作怎么叫。 就像她那么受不了和她亲,那她非亲不可了,不仅亲,还要经常亲。 一句话说出口,恨不得拐出八个调。 一旁的小职员听着盛枝的话里的内容忍不住抖了一下,她想果然不应该问来的,盛总助绝对和纪总吵架了,周身气压这么低,还张口就是“亲爱的”,绝对是在当着大家的面阴阳怪气,完了完了撞枪口了…… 谁知过了一会儿,纪总出来了,没有冷脸,甚至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最主要的是还真的把表给她捎出来了,“下次别忘了拿了。” 蓄谋 生气了吗?有不爽吗? 盛枝看着纪清梵将那个表递给小职员。 只是她对待员工的时候面上又恢复了那种表情不多的样子, 实在看不出来什么。 她不知道,纪清梵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她喊得好甜好甜。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清晰地知道她在说气话,就像之前在会议室里对她说的那句“我突然发现和你接吻挺有意思的, 没事可以多亲亲”一样, 她都觉得像情话。 显然那个小职员没想到纪清梵真的会帮她把表捎出来, 有点手忙脚乱地接过, 连着说了两声“谢谢纪总。” 说完后还对着盛枝腼腆地笑了笑:“那个……也谢谢盛总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喔了声, 乐了:“和我也说谢谢啊?姐姐, 你好客气。” 她和纪清梵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截然相反, 笑起来带了点那种漫不经心的感觉,姿态闲散, 不自知的迷人。 本来就长得漂亮,尤其有攻击力的美很容易让人晃神。 小职员被她笑得愣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因为自己刚刚那明显的愣神脸都有点发红。 纪清梵看着盛枝漾在唇角的笑,眸光阴郁了一瞬, 虽然很快便敛下,但指尖却用力蹭起掌心。 她怎么对谁都可以喊姐姐…… 江晚音可以, 陌生的员工也可以。 怎么就不喊她一声姐姐? “盛枝,在公司态度放端正, 别这样散漫。” 听见这连名带姓的称呼,盛枝挑了下眉, 琢磨着自己当着那样多人的面喊纪清梵“亲爱的”, 纪清梵果然不高兴了。 但听见纪清梵点出来,她却得逞一样笑得更欢了。 眼尾天生往上勾起些的弧度像猫一样, 盛枝很挑衅地将目光转向纪清梵,对她做了个口型:“我、就、不。” 做完口型后又十分夸张地表演道:“亲爱的, 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盛枝的话音落下,周围都静悄悄的,那个小职员也找了个间隙飞速地去交表了,生怕再多待一秒就惹火上身。 她这副样子实在是幼稚又难搞,但她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纪清梵身上之后,纪清梵刚刚还用指尖使劲蹭手心的动作就停下了。 看着盛枝重新将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纪清梵松了一口气。 顿了一秒,盛枝听见纪清梵说:“来我办公室。” 语气和在会议室时叫她单独留下来的语气很像,但是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盛枝这一次却没有乖乖招办。 唇角还挂着那种轻佻的笑,仿佛在说“你让我去我就去啊”。 盛枝理都没有理纪清梵这句话。 她很清楚现在还没有到下班时间,但就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 “枝枝……” 身后传来女人带着微喘的快跟不上的声音。 纪清梵一直追着她下楼,盛枝有一点没想到。 察觉到纪清梵还想拉她的手,她干脆直接避开了,没让她拉住。 她现在心情不好,而且有种越来越糟糕的趋向,明明已经按照设想那样气完纪清梵了,纪清梵看样子也不怎么高兴了,可她却没觉得心里舒服到哪里去,还是那样不愉快。 她长得不好看?和她接吻很吃亏吗?那样忍受不了的样子,从小到大都是她嫌弃别人,什么时候被人嫌弃过。 而且她之前都没接过吻,第一次亲就是被纪清梵那样说亲就亲了。 她甚至不知道纪清梵那么信手拈来的样子有没有和别人亲过。 盛枝想着想着,不只是气,又有点委屈起来,在纪清梵再一次想拉住她的时候,躲得更明显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呵,现在又叫她枝枝了,之前不一口一个盛枝挺顺嘴吗? 纪清梵注意到盛枝骤然变得不耐的神情和越发避之不及的动作,心脏有一瞬间抽疼,这一幕画面和太多幕重叠,几乎瞬间将她拉回数年之前,那些被她甩开的时间里。 只是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就被纪清梵压下去了。 她喘了口气,尽量平复着心情。 不会再和之前一样了,她一定是多想了,刚刚只是伸手想拉住枝枝,被躲开了动作而已,不代表她又要躲她了,一定不是那样的…… 纪清梵在心底想着,但是手却依然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发颤,尤其是在盛枝依然不理她之后。 应激反应偏偏在这时发作,她身体本身就不好,再加上情绪一冲击,脸色也跟着泛起些白,呼吸好像都不畅了。 纪清梵捂着心口扶住了一旁的扶手,一时间难受得有些走不动。 拉不住盛枝,又难受得跟不上,只能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看着她的背影离去,这个认知让她眼前都有些晕眩。 怎么办,怎么办? 她想让她回头,也想跟上她的脚步,她头一次这样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但盛枝就是那样往前走着,没回头看她一眼,直到走到拐角,走下这层,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纪清梵彻底站不住了,滑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尽管这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目光却还是望向她背影的方向。 身体越来越难受了,心脏更是疼得厉害。 甚至不只是躯体的反应,那种因为情绪而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也变得更加明显。 不知道身体和心理比起来哪个更难受,她看着空荡荡的拐角,看着看着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滴下,唇瓣翕动,近乎用气音呢喃着,“别走。” “别离开我……” 别丢下她。 蓄谋 盛枝一直赌气往下走着, 没有回头看一眼。 这样又往下走出去不少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后没有声音了。 这下回头一看,哪里是没声音,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本来就生着气,一下子不由更气了。 纪清梵就这么点耐心吗? 这才哪到哪, 追没两步就回去了? 好样的。 真是好样的。 盛枝越想越觉得纪清梵绝对就没想追她下来, 只是还没到下班时间所以意思意思做个场面, 没准回头还要拿乔去她的母亲那里告状她早退。 没跑了, 肯定是这样。 盛枝一边想着, 心里那个火也腾一下子烧得更旺了, 当即转身回去决定找纪清梵打一架。 她上一个台阶就在心里愤愤地骂她一句坏女人。 结果刚走上去一些, 还没完全走到楼上的时候,就看见她刚刚在心底上了几个台阶骂了几遍的人攥着楼梯扶手, 坐在楼梯上,竟然没回去。 但是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脸色很白,捂住心口的手也白, 攥着扶手的指骨同样因为用力泛着白,就连之前湿红的唇色都淡了下来, 没有了口红的遮盖,显得更加羸弱。 她应该是真的很难受。 也是离近了盛枝才发现纪清梵脸上还带着泪痕。 女人呼吸不过来一样轻又急地喘着气, 闭着眼,睫毛打着颤被眼泪浸得很模糊, 嘴里一直呢喃着什么。 其实第一眼看见的时候盛枝被纪清梵这个模样吓了一跳。 她知道纪清梵身体不好, 再加上纪清梵小时候家里对她不闻不问,很多原因叠在一起, 本身就没好到哪里去的身体更差了,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就没少生病。 尤其是换季到春天的时候, 很容易发烧感冒,身边要是有谁感冒咳嗽了,纪清梵绝对第一个被传染上,盛枝有段时间出去就随身多拿一件外套,不是给别人带的,是单独给纪清梵准备的。 她免疫力低又贫血,时不时低血糖一下,她那时候想方设法想把她身体养好,家里厨师的菜谱都全换成了给纪清梵调身体的,听说低血糖时含颗糖会好很多后她口袋里就总是装着糖和巧克力。 那时候纪清梵看她变戏法一样把糖果和巧克力变出来的时候不是没有问过,每当这时,盛枝就拆根棒棒糖出来。 她吃棒棒糖似乎也没有耐心,总是就那样咬碎了,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用那双神采飞扬的猫眼睨她,浑不在意的语气:“问的什么废话,当然是因为我爱吃甜的。” 一直到后面和纪清梵关系恶化了这些细碎的习惯她也改了很长时间都没改太回来。 回忆似乎多,但在脑海里过去也就是一瞬的事情。 盛枝又走上去一些,在纪清梵身前蹲下身子,刚准备叫纪清梵一声,就措不及防地听清了她唇中呢喃出的碎语。 一声挨着一声,全是“别走。” 夹在她的名字里。 ※ 盛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明白纪清梵了。 或者更应该说一直都没怎么看明白。 静了有一会儿。 “没走,”她开口时不小心咬了下舌尖,疼得不由嘶了声,“纪清梵,我都在你面前蹲半天了,你倒是睁眼看看。” ※ 完全没想到会再听见盛枝的声音,纪清梵睁开眼,怔怔的反应不过来。 “哪难受?”盛枝问完见她怔楞住的样子,撩了把头发重新站起身,嘀咕道,“算了,还是直接去医院吧。” 纪清梵瞳孔缩了下,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不用……” 她吐出两个字,又喘了一口气,但是动作上不让她走的意味很鲜明。 这样缓了缓纪清梵似乎好了很多,“你陪我待一会就好,不用去医院。” 于是盛枝看了她两眼,也坐到了楼梯上。 她想她这是安抚某个病秧子的情绪,没准之前就是被她气的呢。 这边的楼梯没什么人过,气氛很安静,但又仿佛有什么情绪藏在安静之下。 从坐下之后盛枝就感觉到纪清梵一直看着自己。 她没再看纪清梵。 在听清她呢喃着的是什么之后她就有点神思不属。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台阶上一级一级地数着。 一个台阶,两个台阶…… 她有点想问她为什么呢喃的全是让她别走。 三个台阶,四个台阶…… 可她看着她这么快面色就重新好了起来,又担心是另一个陷阱,怕她是料到她会回来特意摆出的可怜姿态。 五个台阶,六个台阶…… 其实她还想问她,和她亲久了就真的那么受不了? 目光从第七个台阶跳到第八个台阶,又从第八个台阶跳回来。 问,还是不问? “枝枝。”就在这时,身边的纪清梵突然叫了她一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视线正卡在不知道第几个台阶,一晃神就都乱了。 盛枝把目光重新转回到她的身上、她的脸上。 她看着她明显好起来的脸色,赶在她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先说道:“是不用去医院,我看你恢复得挺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刚还一副喘不过气满脸泪痕的可怜样子,现在看起来似乎又没什么事情了。 纪清梵听见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因为枝枝回来找我了,”她贴近她,嗯啊应声,“我刚刚真的以为枝枝走了,好难过好难过……” 可能和刚刚哭过有点关系,她的眼尾看起来微微的红,动人的脆弱。 盛枝突然觉得有股痒意一直蔓延到舌尖,纪清梵还是用那种眸光看着她,“枝枝,你之前是不是咬到了舌尖,疼不疼?” 她的嗓音很柔和,尽管她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手依然紧紧地拽着她的衣服。 其实要说疼也没有那么疼,盛枝对上她的视线。 在她出众的演技之下她有点开始混淆对她的判断,或许刚刚看见她坐在楼梯上掉眼泪的画面冲击力太大,以至于她真的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想会不会,有那么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 她对上纪清梵的目光,“一点点。” 她是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刚咬到的时候最疼的那个劲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剩一点点细微的痛感,可能被咬破了,不太确定。 纪清梵似乎很担心她,“我可以看一下吗?” 盛枝微微张开些唇瓣。 只不过刚刚张开唇瓣,就感觉到纪清梵一下子贴得更近了,她没给她任何准备地吻上了她的唇。 湿润的气息交换,她甚至听见纪清梵模糊带喘的声音,“亲亲就好了。” 她很主动地用自己的临摹着她的,但没什么压迫感,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不够想更主动地也更过分地亲回去,但盛枝没动,压下了这种感觉,她也没有闭眼,看着纪清梵闭上了眼睛,很沉沦的样子。 眼前的画面,渐渐和在会议室看见的画面重叠。 顿了顿,她像在会议室时那样回应她,甚至比在会议室时更过分。 这次的时间似乎也比在会议室时更加的长,盛枝放开纪清梵时,观察着纪清梵的反应。 纪清梵却没什么回避的动作,而是就这样顺势抱着她。 “枝枝,你没走真是太好了,我好开心。”她感觉到纪清梵好像又要开始掉眼泪,瞳孔含着水一样。 她像是一朵湿漉漉的初晨沾满露水的花瓣,盛枝开始有些动摇自己之前的判断。 肌肤上亲密的接触在习惯之后比思想倒戈得更快,就像她心里还在犹疑,却已经任由她抱住她一样。 “为什么不想我走?”之前想问的话似乎在这种心情下也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单纯的贴贴靠靠好似不够,纪清梵又牵住她的手,指缝穿过彼此的指间,紧密不可分,“枝枝,我很怕失去你。” 她的声音和话语那样无助。 盛枝的语气不太在意:“真的么,当着别人的面喊你亲爱的看起来都会很不高兴,现在不怕被别人看见听见了?” 这样说完,她又加重语气道,“我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想你说我们感情很好是不是在骗我。” 本以为这种话出来纪清梵会立刻很急地解释,但她不急不缓,还维持着之前的音速,说的竟然是:“枝枝,对不起,我确实骗了你。” 盛枝一凝,觉得直接承认简直不是纪清梵的作风,很快,她就听见纪清梵接着说道——“不过在我们的关系和感情这方面我没有欺骗你。” “其实你叫我亲爱的我很喜欢,我没有故意冷脸,只是我想听你那样叫我,但是我不那样说的话你肯定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叫我亲密称呼了。” 纪清梵一句一句地说着,情意绵绵,“你叫那个小职员姐姐我有点不高兴……因为我也想听枝枝叫我姐姐。” 软刀子难躲,甜言蜜语更难防。 一个问题抛出来之后,再问别的似乎也容易起来。 盛枝有些不太相信:“那你在会议室的时候,干嘛那样,突然一下子起来还转过去……” “因为……我把枝枝都坐潮了,”纪清梵的脸颊一瞬间和打翻了胭脂一般,耳语着的声音轻弱又暧|昧,“不是枝枝说的出汗,是真的很受不了。” 同样都是“受不了”,但似乎一经过纪清梵的解释,感觉又完全不相同了。 听着纪清梵的解释,盛枝一开始还没明白她的意思,而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情况后脸色也蔓上些绯色。 像是察觉到她害羞的情绪,纪清梵就着依偎的这个姿势,流连着,亲了亲她的下巴。 “我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我们经常偷偷接吻,”她的面色浮着薄樱般的粉,用回忆着什么美好过往的语气诉说着,“现在和那时好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盛枝看着她动|||情的脸庞。 却在听见她最后几句话时感觉情绪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她蓦然回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可能是在小学的某堂课上,老师讲述欲扬先抑这一手法的作用与效果。 点与点之间全部串联起来,她突兀地产生一种自己的每一个心情其实都在纪清梵的计划之中的错觉。 ……果然,这一切还是早就设计好的谎言,是甜蜜的诱她深入的陷阱。 蓄谋 纪清梵回忆的语气太美好, 就像对着自己从校园到婚纱的恋人回忆一起在校时做过的事情那样美好。 周围的环境还是那样安静,配上她柔和的嗓音和徐徐温温的缱绻音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氛围感。 她似是回忆起许多事情,唇角自然而然地, 浅浅漾出点笑, 但在看见没什么反应的盛枝后那点笑便低落地凝住了。 “抱歉枝枝, 我忘记你不记得那些了……”纪清梵将耳边散下来的发丝往后勾了下, 郁郁的情绪藏在语气深处, 但又不会叫人完全感觉不出来她的失落, 很惹人心疼。 这么说完顿了两秒, 她叹出口气,再抬起眼时眸光重新蔓延出点期翼, “不过枝枝听见我说,有想起来什么吗?” “……没有, ”盛枝对上她的目光,音调像是因为跟着她描述的内容回忆而变慢一样, “感觉很空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于她的回答,纪清梵眼睫微颤, 低声应下:“没关系的。” 纤浓的睫毛还是湿的,显得愈发浓黑纤长, 看着更可怜了。 盛枝说完后,没能收回落在纪清梵身上的视线。 她想, 这实在是无懈可击的演技和话术。 但是败笔就败笔在她们高中时并没有发生过纪清梵向她描述的那些事情。 她描述得倒是柔情蜜意, 如同幻梦一样的从校园到婚纱的爱情。 可是她们高中的时候哪里偷偷亲过?倒是后来没少针锋相对过。 如果她真的忘记了纪清梵,那么这些套路套下来, 估计已经开始相信纪清梵对她的“情深”了。 先是让她别当众叫亲密称呼,后面又说是自己故意说的反话, 实际上很喜欢听她那样叫她,还有让她误会的实则很动||情的姿态,附耳亲口解释的是哪种受不了…… 尤其是她回来找纪清梵碰上的画面,一边掉眼泪一边呢喃着让她别走的画面。 ——无助的脆弱的眼神,充满不安的离不开她的动作。 蹭蹭贴贴,要抱着又要亲。 ……好让人受不了。 简直就是铁树来了碰上也得簇簇地开出一朵又一朵鲜妍俏丽的花。 她突然就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一直装下去,纪清梵是不是也会一直演下去? 不过这个念头刚出来,她就在心里给予了否定。 她可以肯定的是纪清梵绝对在打什么算盘。 那时候她们之间的关系恶化成那样,纪清梵也一直在她的母亲面前讨巧卖乖,一点就通还有上进心,把她母亲是真的都哄得心里熨贴,要不然也不会云羡那边一逃婚,就立刻安排她和纪清梵协议结婚了,她估计她母亲可能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而对于和她协议结婚这件事,纪清梵并不抗拒,甚至协议到期后很直接地表现出自己不愿意失去和她的婚姻关系,想要继续延长下去的意愿。 所以目前这些举动应该都是想先稳住“失忆”的她,借着她“忘记她们过往的事情”这个起始施以各种手段让她不再产生结束这段婚姻关系的想法。 那么稳住之后呢? 纪清梵的图谋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些吧? 盛枝走神走得太明显,纪清梵看在眼里。盛枝的反应和她猜测中的不太一样,明明之前还被她的话撩|||拨得有些害羞,可是在她提到曾经之后神色就变了,甚至不自觉微微蹙起些眉,似是头疼的样子。 “枝枝,”纪清梵用指尖轻轻划了划她的掌心,“是不是我总提之前的事情让你不舒服了?” 盛枝现在越想越乱,理智上清楚地明白这些都是手段是铺垫好的算计,情感上却又控制不住地为之动容感到沉沦。 矛盾而割裂至极的感受。 她觉得自己现在迫切地需要听一些纪清梵的谎话来清醒清醒,越美好虚假才好。 “没有,”盛枝幅度很小地摇了下头,顺带用言语遮掩了遮掩自己刚刚没收太好的神态,“只是这种想不起来的感觉有点难受……你再和我说说我们之前的事情吧。” 这大概是她“失忆”以来,第一次这样主动地对纪清梵表示她想听。 纪清梵闻言,眼神都在顷刻间亮了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是真的想听纪清梵说谎话了,最好说出来的都是编造得离谱的内容。 这样她才能在她出色的演技中保持清醒和坚定,不让自己栽进去。 可是,这一次纪清梵开口说出来的内容却是从她刚到她家里的那一部分说起的。 盛枝蜷了下指尖,做出副听别人故事一般的游离感。 但这对她来说其实是属于真实发生过的那一部分,属于……她不太愿意回想的那一部分。 ※ 许多年前的夏天。 关于那个夏天盛枝记忆很深,因为那个夏天不常下雨,可一旦下起来,就是暴雨如注。 在第一个暴雨天里,她捡到了一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 只有巴掌大的小狗,奄奄一息的被扔在垃圾桶旁边。 她将小狗带回了家。 而在第二个暴雨天里。 她真正地和纪清梵产生了交集。 她那时还不清楚纪清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她对上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莫名觉得纪清梵很像当初她捡回家的小狗。 那群欺负纪清梵的人落荒而逃,盛枝举着伞蹲下来,用手戳了戳纪清梵。 瓷白的指尖在有些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愈发莹润,更别提身上衣服的质地,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被娇惯着养尊处优的少女,处处显着矜贵。 “你跟着我吧,”她一边说一边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她,“你跟着我,我护着你,那群人就不敢再欺负你了,反正你挨欺负本身就是因为之前你坏了那群人的好事,救了我的小狗。” 纪清梵当时浑身都是雨水和在地上沾上的泥水,狼狈得不行,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如玉般的手指,尽管身上已经狼狈成了那样,还是下意识地将自己因为做了很多脏活累活而变得粗糙带疤的手往后藏了藏。 盛枝听见纪清梵很低地应了声。 配上这个下雨天的环境,她觉得面前的人简直像个阴郁的小蘑菇,长长的头发快到腰,刘海也几乎戳到眼睛,现在被雨水打湿凝成了一绺一绺的。 纪清梵应完声之后就又不出声了,盛枝自顾自叽叽喳喳地开口,像个百灵鸟,不惹人烦,很灵动悦耳的干净声音:“你疼不疼呀,还能站起来吗?” 盛枝这样问完,又打量打量纪清梵的样子,觉得自己似乎说了句废话,毕竟这怎么看都不像能站起来的样子,要是把纪清梵换成她,她现在指不定怎么撒娇要人哄呢。 想到这里,盛枝有点苦恼地勾起缕发丝绕了绕,“……这样吧,我把我的保镖们叫过来,她们都可厉害了,力气也很大,我家还有家庭医生,就直接去我家吧。” 她觉得自己想出来了一个极其妥帖的解决方法,一锤定下音。 等保镖们过来的时候,她就在她旁边打着伞,没让她再淋雨了,自己身上却被雨水浇湿了一半。 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上次也没问你的名字。” “你叫什么啊?”她凑近问她,伞打得更斜了两个人一下子都更湿了,她也不太在意,“我叫盛枝。” 自我介绍完还怕她不知道是哪个字,补充道:“盛气凌人的盛,金枝玉叶的枝。” 纪清梵对上她那双满是神采的猫眼,很艰难地吐出三个字,“……纪清梵。” 她嗓子不太舒服,声音有点滞涩的感觉,刚刚短暂应声的时候这种哑感还不太明显,但是现下一说话就变得明显起来。 纪清梵说完就再次没了声音,盛枝听见她的声音忍不住笑了两声,“你声音好哑,卡卡的。” 纪清梵不说,她就开始自己乱猜她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在纪清梵各种点头摇头的配合下,终于猜全了。 盛枝恍然:“原来是清水的清和梵音的梵。” 话音落下她又笑起来,“你名字真好听。” “纪清梵、纪清梵……”她咬文嚼字地念着。 听着盛枝那样念她的名字,纪清梵觉得心里泛起种奇怪的酥酥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和盛枝问她疼不疼还有夸她名字真好听时的感觉一样,心都克制不住地怦怦跳。 她听着她嘀嘀咕咕,还是没发出什么声音,不过她发现盛枝笑起来时会露出两个梨涡,很甜很甜。 就像她身上的味道,闻起来也是甜甜的。 她想这都是自己算计她的第二次了,故意救她的小狗,故意挑起那些人的怒火然后故意将被欺负的这一幕表现在盛枝眼前。 她真的比她想象中单纯得多。 隔了一会儿,保镖们和车都到了。 只不过和保镖们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留着一头浅色的大波浪,妆容也精致,手上长长的美甲带钻,微映着光,身边有人给她撑着伞。 纪清梵把目光移过去。 这个女生看起来和盛枝一样的气质不凡,看起来和盛枝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女生一看见盛枝就忍不住很夸张地哎了声:“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来了,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雨水,好像小花猫。” 边说着边把身上的开衫解下来,看样子是准备给盛枝披上,似乎都没看见地上的纪清梵。 盛枝闻言把伞递给走过来的保镖,哼了声直接张牙舞爪地带着满身的风和雨扑了过去,“江晚音你挺神气啊,吃我一记‘水弹’攻击。” 女生精心打理的大波浪被她弄湿,但是看起来也并不怎么生气,反而和盛枝幼稚地打闹成一团。 保镖们则是训练有素的沉默,举着伞,把纪清梵从地上拉起来。 盛枝和江晚音打打闹闹地坐上了前面的那辆车,而纪清梵则被保镖们架着走向后面的那辆车。 江晚音没刻意收起声音,“不过我说真的,下次别管了,把自己也沾一身雨水。” 纪清梵似有所感,抬起头看过去。 只见刚才和盛枝打打闹闹的女生给盛枝披上开衫,但给盛枝披上衣服之后手也没有离开,依然拂在她的肩上,目光竟也朝纪清梵望过去,口中的话语一字一句,像是在和盛枝聊天,又像是在放话给她听:“大小姐,要我说你可别太好心,那种人啊,我见多了,可巴不得赖上你呢。” 盛枝懒洋洋地任她勾着,“少仗着你比我大这一点管我,你有读心术啊,怎么知道人家好还是不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的纪清梵看见这一幕并不是很能精准地概括出来自己的心情,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想到该用一个怎样的词语去描绘—— 那就是妒忌。 无法言述的想将对方表现出来的嘲讽全部踩在脚下,恨不得拂开她的手取而代之的强烈妒忌。【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0-40 蓄谋 纪清梵身上的伤倒没有特别严重的, 再加上有每天涂药,于是周五那天受的伤,到周日就差不多好透了。 不过伤口是好了,但盛枝横看竖看, 觉得纪清梵的刘海是真长啊。 日常生活不觉得眼睛扎得慌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实在是看不过去, 等周日这天家庭医生给纪清梵检查完伤口表示已经没什么影响后, 就让自己的私人造型师给纪清梵也做了个造型。 略显阴郁的过长的刘海被打理出层次, 身后的黑长发也被稍微修剪了一点, 修到了胸以下的长度, 将将卡在腰的位置, 柔顺地披散下来。 盛枝站在纪清梵身后,从镜子里看她, 毫不吝啬夸奖:“你长得真好看,皮肤白白的, 眼睛也漂亮。” 纪清梵听着她的话有些不自在,没有人这样夸过她, 她也没这样做过造型,头发都是自己随意剪的, 因为麻烦经常忘记修。 盛枝身上真的好香,好像随时都带着那种甜甜的香气。 好半晌纪清梵才轻声道:“……你也好看。” 盛枝被她这句挤牙膏一般说出来的话逗得前仰后合, 笑完后她对着镜子撩了下头发,完全不谦虚, “那当然, 我可是非常好看。” 虽然都还是学生,但盛枝却染了一头高调至极的淡粉色的头发, 她身量高挑,长发洋洋洒洒披在身后, 发尾弧度微卷,显得极其嚣张。 纪清梵注意到她左耳上打了一个耳洞,戴着的耳钉是纯黑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显暗淡,反而有一种很透亮的质感。 盛枝说着说着注意到什么,语气很奇妙:“……哇,不是吧,纪清梵,你耳朵竟然红了。” 她像是发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她对于面前这人的印象是沉默寡言的蘑菇,结果沉默的蘑菇不是单纯的沉默,而是在害羞? 盛枝看着她的耳朵越来越红,不由对着那个部位吹了口气。 她如愿看着纪清梵脸颊也开始变红,笑得一瞬间更加明显了,“你好可爱哦。” 纪清梵无所适从地抿了下唇瓣,胸腔内心脏乱跳。 周一学校自然就开始上课了。 盛枝上午没来,下午才到。 到也是踩着点到的,距离上课也就还有五六分钟的空档。 她的座位在后排靠窗。 来了之后,盛枝站在教室门口看了一圈,找到纪清梵坐哪里后就唇角一翘,走过去敲了敲纪清梵同桌的桌子:“我跟你换换,你坐我那里去,我那里靠窗,上课上累了还可以看看窗外风景。” 她说这话时语气不错,但并没有什么商量的样子,完全是在通知对方,要是再硬一点都可以说是下达指令了。 纪清梵捏着笔,她今天一直低着头,因为修了头发很多人看她,她不适应又感到别扭。 盛枝说要换,别人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纪清梵的同桌很快收拾好书笔坐到了盛枝的座位上,盛枝的桌兜和桌面比脸都干净,完全不用收拾。 换了座位,盛枝坐在纪清梵旁边的位置上,班里安静得一时间发指,都以为纪清梵是哪里惹到盛枝了,但看盛枝的样子还不像要欺负纪清梵的样子,甚至语气挺熟稔:“你怎么一直低着头,明明头发剪得很好看,我的造型师我还是挺相信的。” 纪清梵捏着笔,唇瓣张张合合的没声音,盛枝余光注意到周围所有人都在看她们,有点不耐烦地先嘁了下:“看我们干什么,都快上课了还不赶紧看看书。” 听见盛枝理直气壮地把这句话说出来,好几个人没忍住嘴角一抽,又怕被她看见赶紧低下头,不管真的假的全都看起书来。 盛枝重新转回视线,她看着纪清梵,桌子底下的长腿也不好好收起来,直接从自己的桌子下边跨到纪清梵的桌子下边,用腿碰了碰她,眉眼不依不饶:“为什么不抬头呀?” 夏天的校服裙其实一直到膝盖下面,但是盛枝总是卷到膝盖上面。 纪清梵被她一碰浑身很明显地抖了下,似乎被吓到了一样,头也一下子抬起来了。 盛枝见状满意了,但是腿也没收回来。 上课铃声响了之后,又说自己没有书,和纪清梵挤着看一本。 她也不是非要得到一个纪清梵的回答,就是觉得她好玩,看她脸红好玩,看她用小声说话也好玩,就是想逗她。 在盛枝这种毫不掩饰的特殊对待下,很快整个年级都知道纪清梵是盛枝最近交的玩得很好的新朋友。 江晚音一开始让盛枝小心点注意分辨纪清梵的心思,结果发现盛枝对纪清梵的兴趣和跟发现一个新玩具的兴趣差不多少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她觉得可能用不了多久,盛枝就会自行失去兴趣。 其实不只是江晚音这样想,这个想法是大家共有的——包括纪清梵。 她总觉得盛枝对她的态度有些超乎意料的好。 盛枝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一样。 她带她出去玩,给她买衣服买项链手链,好吃的,好玩的,见过的,没见过的…… 察觉到纪清梵似乎对美甲很感兴趣之后,盛枝又拉着她去做美甲。 那些款式琳琅满目,盛枝自己不喜欢做,但是给别人挑起款来兴致勃勃:“做这个吧。” 纪清梵说好。 盛枝唔了声,眨眨眼又换了另一个:“那个好像也不错。” 纪清梵就跟着她一起改。 盛枝觉得纪清梵真的太有意思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是很假的那种附和。 尤其是得知做这个美甲花了几千块钱之后纪清梵看起来都很无措,“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之前的那些也会还给你……”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会花这样多的钱。 几千块对于她来说是一个超出想象力的概念。 盛枝诶了声,“还什么,我们都是朋友了。” 她盯着她,注意到纪清梵那张姣白的脸慢慢地又红起来,看起来头顶都要冒烟了。 真好玩。 但是盛枝的这种好心情在第二天发现纪清梵把做的美甲剪断后就坠了下来。 她忍不住拽过她的手看:“为什么剪了,你不喜欢?” 纪清梵看着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做这个美甲的时候她就很清楚自己留不久,她要做饭,要做很多家务,这种精致的美甲存活不下来的。 盛枝看着她不说话了,语气变得不太高兴:“说起来我给你买的衣服也是,就算不穿校服的时候也从来没见你穿过。” 纪清梵动了动唇瓣,但是刚一开口想解释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们当时还在楼道里,纪清梵掉眼泪掉得人措手不及,盛枝犹豫了一下,拉着她进了个没人的空教室。 其实在这次之前,盛枝都没见到纪清梵露出过这种鲜明的情绪。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在她断断续续的道歉里,将事情拼凑了出来。 她了解到她有一个弟弟,有一对十分重男轻女的把她当成工具一样用的父母。 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考的分数比弟弟高了反而还会挨打。 再细碎的事情不用说,盛枝都能猜出来。 纪清梵眼圈很红,“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但是我好像配不上那些漂亮的衣服和美甲……” 她最一开始接近她确实有目的,但是盛枝给她花了好多钱,哪怕这些钱对盛枝来说算不上什么,她也觉得有些难受起来。 她的家人都没给她花过多少钱,只会说她不配,没必要,小时候洗发水挤多一点都会挨骂挨打。 纪清梵想着想着,更不敢看盛枝了,她说:“你以后别给我花钱了,我真的不配,你和我这种人在一起也玩不尽兴,她们都比我好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被盛枝问了两句就绷不住掉下眼泪,她不想掉眼泪,但是忍不住。 这间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 盛枝听着她的话,没带纸巾,就用指腹帮她擦眼泪:“谁说你不好玩了,我觉得和你玩可有意思了。” “还有什么配不配的,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了,你天下第一配。我别的不多,就钱多,你可劲花都败不光。” 这么说完,盛枝顿了顿,勾起缕自己的发丝绕了绕:“要不你别回家了吧,你和我一起住,我妈妈不怎么在家,家里除了我,只有阿姨,空房间很多。” 纪清梵听着她的话眼泪却一下子更汹涌了。 她又想起来当时听到的别人对盛枝说的话——“那种人啊,我见多了,可巴不得赖上你呢。”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那只小狗她也是知道是盛枝的小狗才去护的。 可是越接触,她越觉得自己承不起盛枝对她好的程度了。 她甚至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她已经习惯接收别人对自己的恶意,不知道如果是有人对自己好,要怎么做。 因为也没人对她这样好过。 于是纪清梵声音不太稳地磕绊解释:“没事,我其实已经决定好了,现在不让他们起疑,等高考后我就让他们都找不到我。”她不想再更多地欠她什么了,尽管还是越欠越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看了她两秒,最终还是顺着她道:“你心里有谱就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找我。” 她放下那缕头发。 “……我刚刚真的以为你讨厌我了,”盛枝说着说着声音愈发小了,像是人听力之下的错觉,“你相信我,我会把我的小狗照顾好的,所以你不能讨厌我,你要是也像那些人一样表面讨好我实际讨厌我的话,我就欺负你,再也不和你好了。” 蓄谋 经过这件事之后, 盛枝很明显地感觉到纪清梵的话变得多了一点,就像你刚带回家一直很不安的小狗终于开始适应这个家开始融入这个家一样。 ——她开始亲近她了,虽然偶尔还会带一些小心翼翼,但是总体来说并没有那么不安了。 这天上完课盛枝突然问纪清梵要不要明天请个假陪她出去玩一天。 其实放在之前盛枝来学校的频率都不太高, 也是最近才开始准时准点来学校上课, 一开始刚出现这个转变的时候简直把她那些狐朋狗友吓一跳, 以为她要奋发图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结果一上课还是那个样子, 一趴能趴一个上午, 无非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睡觉而已。 对于她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学生而言, 请个假出去玩似乎都是家常便饭一样,毕竟再怎么摆烂再怎么虚度光阴也有家里兜底。 但是盛枝从来没叫过纪清梵, 不仅没叫过,周六日还经常拽着她来家里一起听她的私人家教讲课, 理由是一个人没意思,那些放到外面花钱都买不到的题册更是没少往纪清梵手里塞。 “放着也是放着, 你要是肯替我做了真是替我解决一堆大麻烦。”她对她眨眼。 其实这些题都是她找老师给纪清梵定制的,是完全贴合纪清梵帮她巩固和提升的题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之前找机会让纪清梵写了张可以了解真实水平的卷子, 纪清梵在学校答的那些被她自己控在中规中矩成绩线里的卷子没有参考意义,她干脆直接让她填了张可以看真实水平的卷子。 让她做卷子的理由也算得上实话实说, 不过只是说想看她不藏拙的成绩,倒是没说具体要干什么, 老师判完卷子之后她更是真心实意地夸了纪清梵好厉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夸得纪清梵耳朵都红了, 别过头不敢看她亮闪闪的目光:“也没有枝枝说的那么厉害……” 盛枝知道纪清梵比自己大两岁。 不过虽然纪清梵比她大上两岁多,她也不会叫她姐姐, 什么“梵宝”“梵梵”这种称呼倒是没少叫,还拿着她们彼此的生日歪理邪说。 举着日历一边翻页一边理直气壮地表示:“梵宝你看, 我的生日是八月十一,你的生日是十一月八,多有缘,你还比我晚三个月。” 倒是全然不提年份的事情。 她对别人无所谓这种称呼,想麻烦江晚音的时候一口一个“晚音姐姐”要多甜有多甜,唯独就是不管纪清梵叫姐姐。 就像她和狐朋狗友没少进酒吧,却从不带着纪清梵乱跑一样。 很微妙的一种度量。 真说起来,这还是盛枝第一次让纪清梵请假陪她去玩。 很罕见也很意外。 盛枝像是随口一提的样子,甚至都没动,还趴在桌子上,只把脸转向了纪清梵。 纪清梵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下意识问道:“就你和我吗?” 盛枝这下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了:“对,就你和我,她们都没空。” 纪清梵轻轻应了声,本来很紧张激动的神情在听见盛枝说出来的话语之后又融入点了然,原来是她们都没时间啊……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来找她去玩而不是去找别人这一点也让纪清梵很开心,足以盖过其余任何情绪了。 像是怕盛枝过一会儿就反悔去找别人了一样,纪清梵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盛枝都没想到会这样顺利,她虽然问的比较随意,但是还有点担心纪清梵会想上课不想出去玩。 要不是过了明天就不行了,她也想周六日的时候再叫纪清梵出去玩,时间还比平时上课时正当。 不过纪清梵答应了就行。 对于盛枝来说假好请,唯一担心的地方就是会不会卡在纪清梵那里。 转眼到了第二天。 虽然说了出去玩,但是盛枝也没告诉纪清梵具体去哪里,纪清梵更没有问她。 等司机到了,盛枝都没有要说出去哪里的意思,开车的司机也很明显知道去哪里,估计是盛枝和她提前说过了。 大有直接带着纪清梵过去的架势。 一上车,盛枝先把手里的茉莉豆浆和做得很精致的奶黄包塞进了纪清梵的手里:“老规矩。” 盛枝从家庭医生那里得知纪清梵胃不太好,发现她还不怎么吃早餐之后,就找了个借口让她吃早餐。 ——“今天没胃口,你替我解决一下。” ——“今天的不爱吃,扔了可惜。” ——“今天早上吃了点,但是蒋姨觉得我吃太少了,又做了点别的非让我带过来。” 蒋姨是盛家专门做一日三餐的厨师,曾经拿过许多奖的大厨,做出来的餐食味道一绝。 这样发展到最后,再提起这件事盛枝就只剩下了三个字:“老规矩。” 反正说来说去,她要是想让纪清梵“替”她吃早餐的理由无穷尽,总归目的只有让纪清梵吃早餐就是了。 盛枝按了个按钮将车里电动的桌子升起来,然后把手里的茉莉豆浆和奶黄包放在小桌板上。 纪清梵看看她,又看了看豆浆和奶黄包,而后伸手把豆浆和奶黄包也往她的面前推了推:“一起吃吧,你不能总不好好吃早餐,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盛枝听着她的话心里难受了一下。 现下听到这句话,她简直想对纪清梵说你也知道不吃早餐对胃不好啊。 她其实知道纪清梵为什么不吃早餐,纪清梵不收她的转账,日常就用自己零零散散赚过的一些钱,她们家从不给她生活费,吃早餐这项支出对于她来说是可以攒下的,所以她不吃,她还总想着日后还她钱,哪怕她说了没关系不用还,她给她花的钱自己都不清楚,纪清梵依然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了下来。 但是盛枝最后还是佯装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甚至倦懒地往后一靠,要多叛逆有多叛逆:“不吃不吃,就不吃,没胃口。” 说到这里她看着纪清梵还想说什么的样子,故意刁难她:“要不你喂我?” 她多夸纪清梵两句纪清梵都不敢看她了,所以她不觉得纪清梵会喂她,或者说敢喂她。 果不其然盛枝这么一问纪清梵耳朵就红了。 但让盛枝没想到的是纪清梵就这样红着耳根答应了。 “枝枝想先吃什么?” 眼看着着纪清梵真要喂她,盛枝感觉脸上的温度腾一下子起来了,是车里开着空调都无济于补的感觉。 她一共拿了两个奶黄包过来,纪清梵这么一准备喂她,她直接很快地消灭掉其中一个后又喝了一口茉莉豆浆,整套流程极其迅速:“我吃完了。” 说完盛枝偏头抵着下巴轻轻咳了声:“我刚刚就随便一说,不用真的喂我。” “……好哦。”纪清梵垂下眼睫,明白她只是说了句玩笑话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喂她以后,心里忍不住泛起点失落。 别开视线的盛枝没注意到,纪清梵端起杯子喝豆浆的时候,唇瓣叠上了她留下淡淡口红的唇印。 似有意,又似无意。 ※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路上,一直开到了一家嘉年华乐园前。 虽然说今天还不是周六日,但按理来说就算不是周六日来这里玩的人也应该不少。 “不想人太多,想想都挤,”从纪清梵环顾的视线里猜到了对方想法,盛枝直接解释了一句,“这家乐园今天只对我们营业。” 纪清梵有路过这里,不过从来没进来过,她也没有来过游乐园,有点稀奇,听见盛枝的解释笑了下,点了点头,“我说怎么人这样少,记忆里好像每次人都很多的样子。” 游客只有她们两个,但乐园依然热闹无比,背景音乐十分欢乐,入口的地方就站了许多穿着各类玩偶服扮演着不同角色的员工欢迎她们,其中一个小丑更是直接吹了两个气球送进了她们的手中。 看着小丑和变戏法一样把气球扭成一朵花的样子,纪清梵微微睁大了一点眼睛,开口语气都磕绊了一下,“谢、谢谢。” 盛枝偏眸见到纪清梵很稀奇地一会儿捏捏气球这里,一会儿摸摸气球那里,语气不屑:“这种东西我随随便便就可以拧出来十个八个。” 纪清梵听见她这样说,不疑有什么,眼睛弯起的弧度更明显了,“大小姐好厉害,我都不会。” 盛枝闻言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她刚才是真胡诌,现下听见纪清梵这样夸因为自己并不会扭气球难得谦虚了一下:“也没有很厉害,一般啦。” 这样边说着盛枝也在心里决定改天学一下怎么扭气球。 整座乐园只有她们两个游客的最显著的一点好处就是玩什么项目都不用排队,毕竟这种大乐园赶上特定的日子排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队都十分平常。 如果说盛枝从小到大玩游乐园都玩腻了,那纪清梵可以说是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玩过,于是看这个也好玩,看那个也好玩。 发现纪清梵对于那些刺激项目很感兴趣之后,盛枝就拉着她把每一个刺激项目都玩了一遍。 什么海盗船、大摆锤、跳楼机、过山车、空中飞椅…… 她们还在摊位上买了两副小动物头箍,一对猫猫耳,一对狗狗耳,拍了很多照片。 玩到最后,这些大项目里就只剩下鬼屋没玩和不怎么刺激的摩天轮没玩过了。 盛枝不恐高,她喜欢坐在三百六十度转的大摆锤上看最高点的风景,但是进鬼屋她却会害怕,平时就连恐怖片也很少看,尤其是有真人NPC的这种恐怖屋,她能不进就不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用她的话是就是“只要我不看恐怖片不进鬼屋,那我完全不怕黑不怕鬼”。 但是玩完鬼屋看过恐怖片后就不是这样了。 纪清梵看她盯着恐怖屋最上方那个鬼脑袋踌躇的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口道:“我们不玩这个了吧。” 谁料盛枝咬了咬牙,一把抓过她的手,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偏偏嘴上还说着:“区区一个鬼屋,谁会害怕,今天你必须和我去。” 手被她拉起,纪清梵视线落在上面,心跳加速了好一会儿。 但是临进去前盛枝还能说出来“区区一个鬼屋,谁会害怕”的豪言壮语,这一进去瞬间就不一样了。 有风把碎布条吹动,她都要炸毛的样子。 更别提等到真人扮演的恐怖NPC出来的时候了,盛枝就差直接扎进纪清梵怀里去了。 只有嘴硬的大小姐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胆量,被吓得像个惊弓之鸟,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紧紧抓着纪清梵的手,闭上了眼睛,可怜兮兮的:“我不睁开眼了,你牵着我走吧。” 黑暗之中,纪清梵同样紧扣住她的手,应好。 纪清梵的心跳也很快,却不是被恐怖屋吓到,而是因为盛枝牵着她的手。 盛枝说不睁开眼睛就是不睁开了,因此也并没有发现,一些本来可以绕开的惊吓点纪清梵看见了也没有绕开,甚至还专挑着吓人的地方走。 不仅抓挑着吓人的地方走,她还刻意放慢了脚步。 几个连环惊吓点走下来,盛枝都快出哭腔了,要是时间倒回她们还站在恐怖屋门口的时候,打死她都不进来了,少女的声音含着泪意,“梵宝,快走出去了吗?我们时候才能走出去啊?” 纪清梵看了看四周,又开始往回走,只是开口时的语气却故意染上了几分苦恼:“枝枝,你别着急,我好像有点迷路了。” 原谅她的卑劣心思。 她真的很想很想,再这样多牵一会儿她的手。 她们在鬼屋里兜兜转转,走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走了出去。 盛枝是真的紧张也是真的害怕,把纪清梵手腕都攥了一圈红。 一从恐怖屋出来,眼前都亮了起来,外面的灯光和恐怖屋比起来要亮得多,盛枝微红的眼眶就显得无比鲜明,藏无可藏,纪清梵看着她被吓到的样子,难得笑得那样明显,一脸“真没有想到大小姐竟然怕鬼”的表情。 见状盛枝直接恼羞成怒。 刚从恐怖屋出来,她心跳还没完全稳下来,气也没喘匀,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作出要给纪清梵一拳的架势,纪清梵看她捏拳,也没定在那里,直接举着气球往前跑,一边表示自己没笑一边却忍不住一样笑得越来越明显。 盛枝听着她的笑声,心里有些触动。 她很少听她这样笑。 这种真切的开心的无忧无虑一般的笑意。 好像现在,纪清梵才有点像这个年纪的女孩了。 她们打打闹闹一直跑到一个冰淇淋车前,冰淇淋车装修得五颜六色,马卡龙一般,很梦幻。 盛枝看见了冰淇淋车,瞬间路都走不动了。 她摆了摆手,表示:“先休战。” 她要了两个冰淇淋,自己拿一个,另一个则给了纪清梵,每个冰淇淋都是两个冰淇淋球叠在一起,旁边插了巧克力味的饼干棒,冰淇淋球的最上面还撒了五颜六色的糖霜。 尽管每个项目都没有排队——顶多是工作人员检查设施和检查她们身上的安全卡扣占了一点时间——但是这么多项目玩下来,玩到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偶然一阵夜风拂过耳畔,很细微的温凉。 她们一边吃着手里的冰淇淋一边坐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快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纪清梵看着手里的冰淇淋,突然轻声道:“枝枝今天是来带我玩的吧,还说是别人都没有时间让我请假陪你,其实就是特意带我来的对不对?” 因为是特意带她来的,所以包下整个乐园;因为是特意带她来的,所以一进来就有那么多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欢迎和吹气球;因为是特意带她来的,所以乐园里随处可见表演着节目的小丑,时不时把十几个圆球扔起来转,时不时骑着单轮车从她们身边过去;因为是特意带她来的,所以哪怕只有她们两个人玩,整个乐园也热闹非常。 “想什么呢,才没有。”听见纪清梵这样问,盛枝咬了口饼干棒。 只不过她否认完了,纪清梵却明显不信,看着她,盯着她,似乎非要一个回答。 盛枝见状又咬了口饼干棒,见她一副不得到回答不罢休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承认了:“好吧,今天不是六月一号吗……” 她头上还戴着那对纪清梵给她挑的白色的猫耳朵,很小声:“我来带你过个儿童节。” 几句话的空档中,摩天轮也真真正正升到了最高点。 似乎对于直接了当的回答感到很不自在,见到纪清梵唇瓣微动好像是要接着说什么,甚至已经有轻弱的话音要出来,盛枝回答完她的问题便忍不住用指尖抵住了她的唇。 摩天轮里面没有下面那么亮,少女一头淡粉色的长发随着光线变化,浓密卷翘的睫毛则扑闪扑闪的。 “纪清梵,”她的声音乍一听似乎很不耐烦,脸颊却悄然蔓延上点和头发一样的淡淡的粉,“你好烦,我都回答完了,不许再问了。” 可是这个抵住唇瓣的动作于事无补,纪清梵看着盛枝,眸光很温柔,“枝枝,谢谢你。” 随着话语有温温热热的吐息洒在指尖上,盛枝睫毛眨动的频率更快了,“你……” 只不过刚说出一个字,就听到纪清梵接着说道:“以后我也是过过儿童节的人了,今天真的很开心,美好得就像梦一样。” ※ 她始终看着她,目光专注到不知道是在说今天美好得像梦一样,还是在说她美好得像一场绮丽的梦。 蓄谋 ※ 盛枝坐在楼梯上, 听着纪清梵用那种回忆的语气讲述她们之间所发生过的事情。 她到底不是真的失忆了,于是听了一会儿,很快便反应过来纪清梵只有在说一开始她们过往事情时说的是真实发生过的——仅限于那些美好的部分。 而越往后真实的内容越少,说到她们关系产生裂痕的那部分时基本上都是经过美化处理的变得虚假的和现实毫不相干的另一部分了, 至于最糟糕的那段时期更是只字不提。 不过这个认知倒是让盛枝渐渐放松下来。 ——她现在听纪清梵说假话反而会清醒许多, 最怕的是扑朔迷离, 分不清真与假。 如果开始分不清真与假, 那么别的方面可能也就开始慢慢混淆了。 纪清梵讲了很多, 她将美化回忆的程度把控得很好, 没完全遮掩她们的矛盾, 只不过巧妙地换成了另一种说法,她讲自己的心动和对她的追求, 讲她们是如何在别人的眼里针锋相对,又是如何在四下无人的教室里乘着夏风接吻, 讲她们毕业后彼此的抉择和约定。 真实而美好,不会过分虚假。 而且十分完美地与纪清梵之前对她说的那套说辞彻底融合。 如果说她之前对她说出的说辞只是一个刚刚动笔画了一半的圆弧, 那么她今天讲述的这些过往这些回忆则是动笔彻彻底底地将那个半圆圆上了。 天衣无缝地圆上了。 盛枝基本上没说什么话。 防止说出什么露馅,她干脆全程语气词带过, 或者用鼻音发出个疑问的气息,大多时间都是纪清梵在和她说。 “枝枝,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的青春有多灰暗, 还好有你的出现。”纪清梵的声音含着些许笑意。 一句话说完了, 但是潜藏的意思似乎未尽,等着听者细想。 盛枝本来因为想过去的事情有点走神, 现下一听到纪清梵这样说飞出去的神思直接飞了回来。 ——“灰暗的青春里还好有你的出现”。 这种话简直不用怎么去动脑子想都能反应过来是一种什么意思。 这一瞬间盛枝脑海里略过许许多多的脚趾抓地文学,包括但不限于墙角红眼命给你和你是我唯一的光等等等等。 各种词句在心底呼啸略过, 她凝了一下,委婉道:“你下一句不会要说我是你此生唯一的光了吧,别这样,有点咯噔。” 纪清梵语气一顿,那点暧昧的氛围也顷刻散了,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纪清梵眨了眨眼,“真说起来我现在还是总裁呢,那照枝枝这个想法,现在的我岂不是该冷冷一笑,然后攥着你的手腕铐上锁链,神色无比阴郁病态地对你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到这里,她脸上神情一变,竟真抬手攥上她的手腕,一副要把她锁起来的架势,“枝枝,你就算失忆了也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说着威胁的话,尾音却又落得缱绻:“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得益于她出众的外貌,哪怕做出这种表演也只显得有一种陌生的危险姝丽。 纪清梵握着她的手腕表演得还挺认真,盛枝抽了一下都没能把手抽出来。 盛枝:“……” 她用另一只手捂了下眼睛,心里真想不到纪清梵也看过这种东西,最主要的是看起来似乎比她还了解得多,都能演出来了。 她有些想象无能纪清梵看这些东西时的样子,就像她想象不出来纪清梵看一些不可言说的小视频时的样子。 盛枝挡了下眼睛便放下手,“你演得还挺像。” 看起来还真有一种要和她永远在一起的偏执又病态的感觉,她刚才听到纪清梵那么说话的时候有一瞬间都麻了一下。 虽然和情话乍一听差别不大,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相反。 她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太对劲,总之有点奇怪,是一种明明知道这是演出来的,可又有种很微妙的危险感。 就好像纪清梵是认真的一样。 ……算了,纪清梵满嘴跑火车谎话熟练到张口就可以来的程度,演什么像什么也不奇怪。 盛枝把心里那点微妙的感觉按下。 纪清梵温柔地笑了下,松开了她的手腕,嗯啊应声,“我也觉得我演得挺像的。” 手腕被她松开,盛枝顺便看了眼腕表,才发现她们这一折腾已经到下班时间了,都该打卡走人了。 盛枝看着这个时间,第一反应是不能加班。 她警惕地把目光移到纪清梵的身上:“先说好,我是下了楼,但是后面又走回来了,这接下来可都是你拉着我旷工的,所以不能加班。”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再次笑了起来。 “不加班,而是明天就到周六日了,公司是有双休的,”她边说着,也站起身,“枝枝,要不要回家里坐坐一起吃个晚餐,我亲手做晚餐。” 见纪清梵站起来了,盛枝跟着站了起来。 这边的楼梯不过人但是整体日常清理得极其干净,毕竟每天都会清理两遍朝上。 她迎上面前女人如水的目光。 ……纪清梵要亲手做晚餐? 盛枝想到了之前自己住院时纪清梵带过来的保温食盒,不过真说起来,她还没有亲眼见过纪清梵做饭时的样子…… 想到这里,盛枝稍一思量,答应了。 但她不知道,这种话就和“我家的猫会三百六十五度螺旋踢加后滚翻你要不要来家里看看”一样,都是想带人回家的理由罢了。 盛枝一听可以当面看纪清梵做饭,完全没察觉出来别的意思。 就像当初住院时纪清梵带过来的汤她也不太相信那是纪清梵亲手熬的,纪清梵给她做饭这件事实在不太现实。 所以当面看着她做,是多么好的一个可以刁难对方的机会。 她觉得自己需要坚定一下最开始答应这个赌约的初心,比如作天作地颐气指使,比如各种刁难让纪清梵后悔和她提出这个赌约。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这才是她在这场“游戏”里的主线任务,至于别的,都是虚的。 ※ 今天没叫司机,是纪清梵开的车。 再次回到那个所谓她们共同居住的家里,盛枝看到那种一起生活的痕迹还是感觉很荒谬。 不过说到吃饭,她是真挑食得不行,要盛枝说自己不喜欢吃的能说出来一大堆,但是要说非常喜欢最喜欢的可能还够不上不喜欢的数量尾巴。 纪清梵把各种食材拿出来的时候,盛枝看了眼,冰箱里满满当当的,很有生活气息。 她不由想了下,如果是纯自己住,那她的冰箱大概除了装酒就是装气泡水或者果汁牛奶雪糕,基本上连片菜叶子都找不到。 正想着,就听纪清梵说道:“牛奶咖啡在左边,气泡水果汁在右边,最下层放了草莓雪糕和椰子雪糕,不过我建议你吃完饭过一会后再吃雪糕。” 盛枝摸摸头发昂了声,感觉纪清梵简直有读心术。 她应完声就开始看纪清梵洗菜切菜。 对于自己有公主病这件事盛枝认知一直挺清晰的,因为从小到大没少人这样说,甚至有段时间恨不得都叫她“公主”,很明显是贬义她公主病太严重的公主。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才不改。 盛枝看着纪清梵的动作流畅且熟练,没忍住问了句,“你要做什么?我很挑食的。” “我知道,”纪清梵弯了弯眸,“不会出现枝枝不爱吃的食物的。” 盛枝不太相信。 纪清梵说完后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轻轻啊了声,眸光再次转向她,“枝枝,我忘记把头发扎起来了,你帮我扎一下头发好不好?” “你让我扎我就扎?”盛枝蹙了下眉,视线却不自觉看了看四周,“皮套在哪儿?” 她才没想帮她扎的,只是看在这顿饭是她做的份上。 纪清梵微微侧了个方向示意,“就在那边。” 盛枝循着方向走过去拿了个小皮套出来。 纪清梵的发质很好,长发洋洋洒洒披下来,微卷的弧度风情迷人。 盛枝没怎么给别人扎过头发。 那唯二唯三的几次都是在她们高中时关系还没恶化到后面那样的时候,给纪清梵扎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散下来的长发做题时会有一点挡眼,不过那时总是她主动给她扎头发,高中时的纪清梵和现在不一样,很容易就脸红。 想到自己又想起来了以前的那点事,盛枝挥散脑海里的想法,觉得可能是因为纪清梵今天一直说过去的缘故。 毕竟她之前都没有这样经常想起,甚至刻意地在淡却那些事情,但现在…… 纪清梵在不断地加深那些记忆。 盛枝很随意地帮她扎上头发,她其实已经有预料自己帮她扎头发纪清梵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 果不其然,纪清梵弯了弯唇角,“枝枝扎头发的手法真是一点没变。” 如果她真的失忆了那么这会听见纪清梵只会觉得纪清梵说的是失忆前后,但她到底没有真的忘记。 盛枝没理她这句话,纪清梵也不在意,笑了笑便接着处理起手中的食材。 今天纪清梵提起过去的频率太高,她的心情多多少少被回忆影响到,现在不太想理纪清梵。 可是不想理是真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也是真的。 这样在厨房处理着食材的纪清梵似乎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厨房开着暖光灯。 柔和的光线落在纪清梵的身上。 她穿着淡樱色的围裙,围裙里是一条白色的居家长袖裙子,袖口挽了上去,松散扎上的头发顺着肩膀一侧垂下。 盛枝给她扎头发扎得随意,但在纪清梵身上却不显得凌乱反而有种慵懒的美感,带了些烟火气,像个入了世的仙女。 纪清梵自始至终都没有让她帮她,除了扎头发以外没有再让她做任何事情。 但是她什么都不让她做,盛枝看着纪清梵一个人忙忙碌碌又有点莫名的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她看了看纪清梵,确定纪清梵没往她这边看后便看了看旁边。 旁边有个削好皮看起来应该是准备切的土豆。 盛枝悄悄靠近了土豆一点,发现纪清梵还没有往这边看,就洗了洗手打算把土豆切了。 她可是来刁难纪清梵的,现在上手只是因为就这么站着看太无聊了而已,才不是想帮忙做饭—— 这样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盛枝一边开始试着切土豆。 她想了想切菜的姿势,应该是一手按着一手切,但是她试了试,感觉有点切不下去,于是停顿了一两秒后,盛枝把土豆放好,撤了左手直接用右手拿着刀切了上去。 一刀下去,土豆被切成了两半。 两刀下去,土豆变成了四个大小不一的块。 三刀下去…… “枝枝,你在做什么?” 第三刀还没切上去,盛枝先听见了纪清梵柔和的询问声在耳边响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蓄谋 盛枝看着被自己切了两刀的土豆, 她没太细致观察过土豆具体是怎么切的,毕竟一般也不需要她切土豆。 但是她这样看着,总感觉土豆应该不是这么切。有哪里别别扭扭的。 她不是没听见纪清梵询问的声音,不过听见了也没有放下手里的菜刀, 遮是已经来不及了, 与其遮掩不如理直气壮应下。 盛枝:“我看这个土豆长得太丑了, 所以就把它切了。” 本来不是太合理的一句话, 可配上她把土豆切出来的样子, 竟意外显得挺合理。 纪清梵不动声色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刀, 有点担心盛枝待会不小心划到手。 然后她看了看那大小不一的土豆块, 展颜,“枝枝怎么知道我想做咖喱土豆的?这么默契。” 听到纪清梵这样说, 盛枝有一点没想到。 就像她这个不会做菜的都觉得这土豆切得不太对劲,纪清梵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不仅没说她把土豆切坏了, 还一副她和她很心有灵犀的样子。 眉眼弯弯的样子,笑得特别温柔好看。 而她切坏的土豆也被纪清梵很自然地接着切了切炖进了咖喱里。 热气和香气翻涌上来。 像是被这点翻涌的气息染到, 盛枝的脸颊也带起些温度。 她张了张唇,刚想开口却听见纪清梵先启唇说道:“不过这些都枝枝不用帮忙, 想吃什么告诉我就可以。” 纪清梵边说着边洗了手,她擦净手上的水珠, 看向盛枝。 其实自从假装失忆之后, 盛枝没少看见纪清梵这种饱含爱意几近要溢出的目光,但还是有些难以习惯。 不仅是目光, 纪清梵的声音也是那样温情,“在家里枝枝只要全身心依赖我就好了。” 情意绵绵得宛如热恋时的爱语。 只是——又来了。 那种奇怪的让人头皮都隐隐发麻的感觉。 话音落下, 纪清梵注意到盛枝的神情。 很细微的一两秒停顿之后,她轻轻靠近环住了她的腰:“毕竟我失去枝枝会不行的,我也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确定,好不安,好想枝枝更多一些依赖我,不想让枝枝离开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逐渐蔓延上来的菜肴的香气,轻声细语下毫不掩饰的需求。 温馨的氛围到底不会让人太紧绷,于是一切微妙的地方又被带过,试探着露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被所属主人重新收回,纪清梵抱着盛枝,感觉到盛枝的手抬起又落下,似乎在纠结要不要也回拥住她。 ……真可爱。 但想到刚刚盛枝在那一刹那露出的神情,纪清梵敛下些眼。 盛枝对于这方面比她想象中得还要敏|感,哪怕她已经忘记了她忘记了她们过去的事情,就宛若一种残存在潜意识里的敏|感。 不过也不能这样说,毕竟高中时是她不懂收敛这种过分的占有欲才使盛枝和她渐行渐远,之后为了让盛枝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又使了错误的方法。 那时她还太青涩,只想着牢牢攥住飞鸟,殊不知越这样飞鸟越向往自由。 ——她应该诱捕她。 以羔羊的姿态诱捕她,让她以为主动权是在自己手中,让她以为是她在掌握她,让她也对她产生浓烈的占有欲和难弥欲念。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飞鸟是攥不住的,只能设下遮掩好的陷阱和诱饵,让她来不及设防也不能设防地走进来。 盛枝听着纪清梵的话语。 她觉得假话确实是比真话好听,要不怎么说忠言逆耳,毕竟好听的假话假归假,顺耳也是真的。 尤其是由讨厌着她的纪清梵说出这种不想让她离开她的话。 当初在病房和她打赌的时候那样信誓旦旦,结果心里也没有那么肯定。 或许她说的不想她离开的那句话是真的呢?就算是为了利益,纪清梵也确实不想她结束这段婚姻关系不是么? 这段关系甚至包括赌约,继续与终止的权利都在她的手里,而不是在纪清梵的手里。 环住她腰的手没使什么力气,纪清梵这样抱着她诉说不安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好欺负。 盛枝心情突然很好,她唔了声,“我会不会离开你是看你的表现。” 她没有回抱住她,像是故意的,越发现她不安越不安抚,很坏,但也没有推开她,任由她这样单方面地抱着她。 纪清梵紧了紧这个拥抱,听见她的答案语气没有任何不开心,眸光水润动人,“我会让枝枝看见我的爱的,也会努力让枝枝想起来的。” ※ 哪怕存了难为纪清梵的心思,可面对这顿过分美味且合胃口的晚餐,盛枝也挑不出来什么。 她觉得纪清梵有点太了解自己的口味了…… 可是还没等细想,就被一阵低沉的隐隐作响的闷雷声打断了思路。 盛枝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听到闷雷声,下意识看向窗外:“今天有雨?” 纪清梵闻言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我记得我早上看好像还是晴天……不过下雨了也没有关系,下雨了枝枝就留在家里睡吧,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又将视线转了回来。 纪清梵今天早上确实看了天气预报,不过不是晴天,而是大雨预警。 盛枝没有想在这里住的意思,就像上次她也没留在这里,虽然纪清梵一直对她说这里是她们一起居住的家,可是盛枝很清楚这里并不是,她们婚后没有同居。 “不了,可能只是雷阵雨吧,又不至于到不能开车上路的程度,我等会就叫司机来接我。” 盛枝没有答应纪清梵。 她是真的完全没有留下来的想法。 纪清梵听见她拒绝也没有勉强她必须留下来的意思,只是有些失落,“没关系,枝枝怎么决定都可以,那可以陪我吃完这顿晚餐再走吗?” 盛枝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她看外面还不算太阴,没把天气这回事放在心里,正好她也没有吃完,就应了下来。 只不过没想到恶劣天气来得那么快,她们刚吃完饭,伴随着一个亮如白昼的闪电,大雨也倾盆落下,没给人一点缓冲时间,说下就下了起来。 纪清梵收拾好碗筷准备拿到洗碗机那里,见状,柔声对她说:“要不等一等吧,待会雨势小一点再走安全些。” 盛枝觉得是这个道理,反正不管怎么说她今天都不会留在这里。 “那我去洗点水果,枝枝可以一边吃水果一边等。”。 盛枝没看她,听着纪清梵渐远的脚步声应该是去拿水果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几句话的空儿,雨势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大了。 ……再这样下下去,开车都不太好开了。 她站起身,凝神看着窗外。 就在这时,又一声雷蓦然在云间炸响。 紧接着是好几声连在一起,震耳欲聋。 而室内的灯光偏偏在这种情境下措不及防断了,那种全部灯光都断掉的断。 眼前顷刻间陷入黑暗,尤其是人的视野还没从明亮的环境中完全脱离出来,碰到这种突兀降下的黑暗十分难以适应,盛枝呼吸一窒。 她小时候经历过一次绑架,虽然因为解救及时没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但是从那之后心里留下了一些磨灭不了的阴影。 算不上特别严重。 毕竟她平时不怕黑,也不怕暴雨天,打雷什么的都还好,但是怕这些因素撞在一起——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漆黑的室内,窗外电闪雷鸣,每次碰上这种情况都心悸得不行。 发生在她童年的那个噩梦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 无助又恐惧。 克服不了,一瞬间浑身血液都僵住一般,呼吸都顿住了。 盛枝指尖有点发颤,她去摁手机屏幕,开了手电筒,可是那种浑身发僵的感觉并没有因为这点冷冷的光线好到哪里去,明明清楚地知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却克制不住地心慌,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地下仓库。 闪电撕裂天空般再次落下,雷声压积在沉闷的云层里,发出一些隆隆的厚重声响,像是在为不知道什么降下来作预警。 盛枝捏着手机,她僵直地站着,忍不住唤道,“纪清梵。” ……没有人应声。 她咬住唇瓣闭上了眼睛,犹豫要不要再叫一声。 但下一秒,她就被人轻柔地拥住了。 完完全全地拥抱,伴随着在耳边响起的女人安哄的声音,“枝枝,我在呢,在这里。” 她摸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还不断地轻抚着她的背。 盛枝呼吸一时间只余下纪清梵身上的浅香,她伸出手牢牢圈住了纪清梵,近乎把她锁进怀里,怕她跑开一样。 抱住的身体是温暖的,和雨夜不一样的截然相反的温暖。 她埋在纪清梵的颈窝。 纪清梵的声音很温柔,在她耳边细语安抚着,抱起来也很软。 听着她柔声哄她,那种强烈的躯体反应有些缓解。 但是室内还是很黑,没有来电的趋势,窗外雷雨更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盛枝还是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轰隆—— 天边雷声再次作响,雨声风声夹在一起。 在再一道落雷降下来的时候。 纪清梵捂住她的耳朵,吻上了她的唇。 蓄谋 柔软的掌心覆上耳朵。 被捂住耳朵后, 窗外的雷雨声变小了,分不出彼此的心跳声和缱绻着纠缠的声音则变大了。 她是甘霖,又是藤蔓,勾勾连连。 这是不正确的时间, 本不该出现在这一刻的事情, 错误的人。 可也是错误的人在给予她安全感, 给予她最温暖的拥抱和最绵柔的亲吻。 她能抱住的能依赖的也只有她, 没有别的选择。 雷声有没有停盛枝有点分不清了, 分不出来彼此的心跳声太吵太吵。 她被动又主动地陷进去。 主动的是她的动作, 而被动的却是她的心。她在清醒地沉沦, 清醒地陷入这场甜蜜。 “枝枝……有没有好一点?”不知道在哪一个瞬间,纪清梵微喘着松开了手。 她的呼吸潮润, 询问着她,近乎还是鼻尖挨着鼻尖的距离, 松开的手也没完全松开,转而向下捧住了她的脸, 探上的指尖揉着她的耳朵,时不时拂过左耳垂上的耳钉。 轻而乱的呼吸融在周遭的沉色里。 盛枝眼睫颤了颤, 想自己的耳朵现在一定很热,哪怕她都没碰都能感觉得到。 ——她希望纪清梵没有摸出来。 但没有光线, 周围还是太暗太黑了,盛枝看不清纪清梵的眼。 可能是因为环境不明朗, 也可能是她闭了太久的眼睛没睁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法看清楚, 她便只能感受着她的动作,于是她突然控制不住地想, 这一刻,她无法看清的纪清梵的眼里是褪下伪装和语气截然相反的冷, 还是就如表现在明面上的那般盈盈脉脉? 盛枝没有作出应答,纪清梵却如同她做出了回答一样开始一下一下地很轻地啄吻着她。 没说话就是还没好,没说话就是还不够。 她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睑,吻她的脸颊和唇角。 羽毛一样一触即离,痒得让人想躲。 “怎么办呢,枝枝……”发丝蹭着发丝,她和她厮磨着,叹息,“可能今天晚上都不会来电了。” 盛枝几乎快要溺毙在这个气氛里。 理智告诉她或许这一刻应该去检查电闸,可是身体上放不开一点。 谁知道要多久修好,谁知道能不能修好。 最终她只是咬唇,在不见停的雨声下至强势又至弱势地开口,“反正你现在不能放开我。” 黑暗中,纪清梵的唇角好心情地往上弯了弯。 真像做梦,她想。 果然机会都是自己创造自己把握的。 在这种环境下的每一秒似乎都被拉长,没等到纪清梵的秒回,反而感觉到她彻底放下手,盛枝不由抱她抱得更紧,近乎卡着她的腰肢。 终于,纪清梵开口了,音调却有些迟疑地放慢:“可是我们总不能终于在这里站一晚上,雨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枝枝,你今天晚上要和我一起睡觉吗?” 一起睡觉的字音被她咬得充满了另一层意味,尽管她们可能只是再单纯不过的字面意思上的一起睡觉。 话音落下,纪清梵没有再出声,更没有接着问什么,只在等待。 等待。 等待。 很长的一段停顿之后,盛枝扣上她的手,很没安全感地十指相扣,“……那我们去卧室,总之你不能放开我。” 她说着这样的话,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面红耳赤,语气却差得好像不是要去睡觉,而是去半夜杀人放火。 掌握进与退的权利确实在她这边,可是起码今晚她没有选择,也别无选择。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如同等待着这个回答一样应下来,指尖也回扣住她的,声音徐徐地温脉,重复着盛枝不愿意提起的字眼:“好,我们回卧室一起睡觉。” ……她也不嫌这种话说出来累赘。 就非要加上那一起睡觉四个字不可? 盛枝拧眉,觉得纪清梵就是故意的。 她们明明不是睡那种觉,一直这样说弄得她们好像是睡那种觉一样。 真讨厌,果然她给她备注坏女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太讨厌了。 她越想越心神不宁,咬牙切齿得一张脸都红透了:“你能不能别说一起睡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什么不能说一起睡觉,”纪清梵像是不解,用拇指蹭了蹭她的掌心,慢条斯理地反问,“我们等等不就是一起睡觉吗?” 话语间她们牵着手走到了卧室门口。 含着勾子一样的尾音已经落下,声音的主人却似乎生怕还不够惹人遐想,更贴近地问她。 手机开着手电筒,光线下微尘悬浮,彼此的距离已经近到再容不下旁的。 卧室里的每一个地方放眼望过去都很黑,尤其是面积还大,在恶劣的雷雨天气下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暗感觉更甚。 暴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直往人耳朵里钻,盛枝用余光看了一眼卧室就控制不住的更紧地扣住了纪清梵的手,她听着她比刚才还高频率的提起,转移注意力一般出声反驳,“就不是一起睡觉,要是能走我早走了,你今天晚上只是给我当床伴而已。”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了个什么词语之后,盛枝尴尬地简直一股热气从头发丝蔓延到脚。 受不了了,她绝对是被纪清梵一口一句的“一起睡觉”给带跑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纪清梵将她话尾里的词语在嘴里转了一圈,嗓音还是轻轻柔柔的,“好吧,既然枝枝这样想,那我会做好床伴该做的事情的。” 盛枝被调戏得脸上的温度就没下去过,气急败坏恨不得堵上纪清梵那张嘴,省得她一直说些这种话乱她心绪。 纪清梵看盛枝一边炸毛一边还紧抓着自己的手,那感觉就和欲拒还迎似的。 她无声地笑了笑,往前走了步,靠着门框,看向没动的盛枝,又很小幅度地晃了晃她们还牵着的手,像朵在夜晚绽放的昙花,生情摇曳地邀请她,“不进来么?” 盛枝听着她的声音,感受到她晃手的动作,只吐出一个字,似乎多一个字都不想再说,“进。” 她抬起另一只手抵了下脸。 进就进,她心里又没有想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 ※ 进了卧室后盛枝别别扭扭地和纪清梵一起洗完了漱。 洗完漱后又更加别扭地让纪清梵守在洗浴间的门外,在确保她可以感受到纪清梵存在的同时纪清梵还看不到她的条件下换了条睡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卧室里的衣物间里有她的尺码的衣物,很齐全,还有很多她平时喜欢穿的风格的服装。 身上的睡裙质地也是她在家里最常穿觉得最舒服的那一款。 纪清梵确实把每一个细节地方都处理得非常真实,了解她的程度很像那种感情很好很恩爱,也同居很久的妻妻。 睡裙香香的,盛枝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和她在纪清梵身上闻到的香气很像。 她不由又想起来刚刚洗漱她们用的都是同一个味道的带着白桃味的牙膏。 甜甜的。 上一次盛枝确实也进了这个卧室,但是当时并没有上这个卧室的床。 窗外的雨声落势猛烈,狂乱的风卷着树叶,像弹奏着最激昂的钢琴曲,每一个音符都是那样沉重。 在这样的天气下软绵的双人床显得越发温馨。 床上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不过所幸床铺够大,盛枝咳了下,准备说等会儿躺下了不用离那么近。 毕竟已经有一会没有打雷打闪,再加上纪清梵一直在身边,虽然还是暴雨如注漆黑无比,但她已经感觉好很多了——大有一种用完了就想踹开的意思。 可惜这句话她注定说不出来。 因为刚说出一个“我”字,便是一阵滚雷碾过,轰响着砸下。 酝酿好的剩余的还未吐出的话被重新咽了回去,盛枝下意识抱紧了纪清梵。 或者说抱都不太合适,简直是直接埋进了纪清梵的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头顶似乎传来纪清梵被逗到一般的轻笑,很浅。 盛枝不知道纪清梵是不是猜到了她刚刚准备说出来的话。 但纪清梵没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这样半拥半抱地拉着她躺在了床上,跟哄小朋友一样轻呢着哄她,嗓音温温绵绵,“乖了,在呢。” 刚刚盛枝抱上去的时候还没太反应过来,直到现在被带着躺下才感觉到自己正被纪清梵揽着头抱在最柔软的位置。 耳朵和脖颈都被抚过。 盛枝脸颊上蔓上绯色,感觉浑身都跟被火撩了一把似的。 她反应过来后羞耻得就差头顶冒烟,但是纪清梵的怀抱那么软那么暖,身体和意识相悖,下意识贪恋着。 她忍不住想高中时的纪清梵好腼腆好纯情,她盯着她看久了,少女的面上都会染上层薄薄的红,后面哪怕熟起来了也是很容易就害羞,红着脸说不出话。 怎么现在她们都长大了,反而反过来了,为什么动不动脸红的人变成她了? 这让她越发想看纪清梵再对她露出那种脸红的羞赧的神情,就像很久之前的梦里那样,被她欺负到眼尾红红地落泪。 她好想实现。 只是想想那幅画面,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很莫名的兴奋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所以怎么让纪清梵再脸红呢? 怎么让纪清梵……再对她露出那种神情呢? 蓄谋 可能是这个暴雨夜太黑, 所以肌肤挨着肌肤的那种暖意就直往人心里熨。 几乎是脑海里刚冒出来想看纪清梵脸红的想法,盛枝就不可自抑地想起来之前接吻时纪清梵被她亲得眼尾都溢出薄泪的样子。 那时纪清梵的脸就很红,眼尾也晕出艷色,在她的怀里, 浑身直打颤。 思绪越发越散, 她又回想起来后面纪清梵对她亲口解释的是哪种受不了, 和在会议室时纪清梵从她身上起来后残留在她腿上的潮湿的感觉…… 是真受不了, 还是假受不了? 就在这时, 纪清梵突然开口打断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枝枝, 你很热吗?” 这样问完,不等盛枝回答, 她就像想到什么一样,自言自语道:“也确实, 毕竟停电开不了空调,还下着雨, 可能有点闷热,那我这样抱你你热不热?” 她问得正经又充满了关心, 但是身体却更前挺了,柔软的, 若有若无地抵着怀里人的脸颊蹭。 盛枝被她蹭得呼吸都有点不畅,可那些被打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又回来了。 她突然觉得纪清梵不应该叫纪清梵, 就应该叫纪奶酪, 一举一动全是心眼,又勾又钓。 还问她热不热, 简直就差把心思戳到明面上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实践过不代表一点不知道,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对于别人她都没什么兴趣, 但一把那个画面联想到纪清梵身上就有点不太一样。 不过…… 在感受到有什么在这几下贴贴中变得越发明显的存在擦过脸颊后,盛枝还是控制不住地羞耻起来。 “别蹭我了。”她又恼又羞地拍了一下,其实是无意的,但却刚刚好擦过…… 不只是纪清梵的反应,盛枝也感觉出来了。 一瞬间她更难为情了,但呵斥的声音反而因为难为情带起些娇,“纪清梵,你是狗吗?都说不许蹭我了。” 呵斥的巴掌落在软绵肌肤上,清晰的声音让人脸红。 纪清梵轻唔了声,听见她呵斥却没否认,反而捧着主动往她手里贴,“可是我还想这样抱着哄枝枝睡觉,抱一晚上,枝枝要不把剩下的巴掌也打了吧。” 盛枝完全没想到纪清梵说出的竟然是这种话。 她感受到她紧贴过来,有点组织不出语言。 纪清梵怎么能这么、这么…… 她一边不耻于她,一边脑海里那种想看她脸红,想把她欺负到红着眼尾掉眼泪的想法却变得更加强烈。 盛枝很不留情地又给另一边也补了一下。 纪清梵身体颤了颤,似乎是疼了,不受控制地从唇瓣倾出点声音,有点往后躲的意思。 察觉到她有躲的意思,盛枝不太满意地加了点力道掐弄起来,“躲什么,这可是你要求的,自己抱好。” 她能感觉出来她们之间的动作和氛围已经有点变了味道,但那种逐渐蔓延的兴奋感让她不愿停下。 更何况这是纪清梵主动说出来的,人总要为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起点责任,所以就算被她这样弄,也是纪清梵自食恶果。 情绪在心里回转荡漾。 终于,盛枝感觉到她好像快哭了,声音听起来难受又隐忍,去摸她的眼尾,果然很湿。 “这就哭了?”她这样说着,心里想的却是纪清梵也太能忍了,说不定在心里怎么讨厌她呢,只是为了不露馅不得不忍着。 她就看她能忍多久,能忍到什么时候。 “呜……”被她一通掐、弄的地方似乎有一点细微的肿,和耳边那点断断续续的声音一样可怜。 而且刚刚因为不方便,系带还被解开往下拽了拽,睡裙都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真可惜开不了灯。 盛枝实在有点好奇纪清梵现在是个什么糟糕样子。 她想这一刻纪清梵的脸肯定很红,不管是气的还是羞的,毕竟眼尾都湿了一片。 话音落下顿了几秒纪清梵都没有应声,盛枝也没太意外,觉得可能是纪清梵暂时不太想理她。 但越意识到这一点,她越不依不饶,很过分地开口道:“不许整理,你不是说还想哄我睡觉么,就这样哄我吧,还是说你之前只是随口一说在敷衍我?” 她勾着她散开的睡裙系带。 明晃晃地欺负人。 夜晚的颜色也确实模糊了太多,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发现纪清梵的神情远比她还兴奋得多。 她张开唇瓣喘息,怕控制不好声音,更怕盛枝发现她其实在爽,然后就不“欺负”她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秾丽的唇瓣,再往上是桃粉的颊,绯色一直勾到眼尾,艷得直生出一股逼人的荼蘼感。 盛枝摸她的眼尾,薄薄湿润的泪便顺着眼尾滑落。 只是拭去了上面的,又从别的无从得知的地方吐出露来。 细细的系带被盛枝绕在手指上玩,她以为纪清梵怎么也得调整一会心情才能接着对她演戏。 尤其是她摆明了在刁难她的情况下。 只是没想到很快纪清梵就贴过来,把她抱住了,声音还不是很稳地和她解释:“没有敷衍枝枝,我敷衍谁都不会敷衍枝枝的,永远都不会。” 虽然已经习惯纪清梵动不动就会说一些这样情意绵绵的假话,但知道是假的,也还是感觉有点别扭。 她没应这句话,转移话题似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哄我睡觉?” 纪清梵突然亲了亲她的耳朵,气息绵绵,“枝枝要不要听我唱歌?你之前很喜欢,说不定听了能回想起来什么。” 唱歌? 盛枝自动忽略她中间说的她很喜欢之类的话,“那你唱吧,我听听。” 纪清梵放缓声音,哼唱起来。 她的声线很好听,唱得也很好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叫不上名字,只能感觉出来是一种很柔和的旋律。 她本来还想再为难为难她,不过这样听着听着还真的酿出来一点困意。 怀抱柔软温暖,而同样柔缓的歌声则将这种感觉无限延长,很给人安全感。 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陷入睡梦后,纪清梵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盛枝睡熟了。 怀里睡着的人毫不设防。 纪清梵一点困意都没有,她抱着她,忍不住去用唇角贴她的唇角,声音轻得仿若呢喃,情浓难自禁,“枝枝,好枝枝,好喜欢。” 她亲吻着她,忍不住安慰着自己。 潮色沾上声音,被具象化。 她睡得好熟好乖。 这样安心,对她没有丝毫防备。 “怎么办,枝枝你这样好像在纵容我一样,要变得过分了。”纪清梵缱绻地叹息,音调怜惜,动作却和话语一样越发放肆起来。 盛枝本来是在欺负她才不让她整理好睡裙,似乎是想让她羞耻,可是却不知道这反而方便了她。 纪清梵很轻地握住她的手。 从指尖柔柔涂到指根,羽毛一样拂过,画水彩一般,她没做什么太大的动作,更怕惊醒她,但是只是这样偷偷地臆想,也兴奋得无以复加。 她怎么会知道——她不知道——刚刚只要再向下一点,就会发现她身上只有一条睡裙。 而睡裙里什么都没穿。 浓到压抑的占有欲只有在这时才能彰显,美丽的画作,涂抹上去的每一笔都饱含她的觊觎和爱恋。 昏暗的房间,除了窗外的雨声就只剩女人意乱又情迷的吐息和更细微的让人脸红的声响,“真的好爱好爱你……” 蓄谋 盛枝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 总感觉湿漉漉水涟涟的。 她想动,却被紧紧抱着,挣不开,也莫名地不想挣开。 耳边柔柔的声音偶尔哄她, 偶尔又很媚地叫她的名字, 说好爱她。 呢喃不清的话语不知道是从哪边传来。 好像带着泣音, 请求她的抚摸。 她好像也随着话音触碰到了, 柔软的, 湿润的, 像沾着晨露的花瓣。 她感受不出具体, 细密的如同海浪的感觉好像将她全部裹挟,她沉浮着, 始终靠不上岸。 甚至醒来之后还感觉身上发沉。 卧室内拉着窗帘,但可能因为外面天光大亮, 又不至于像晚上那样什么都看不清晰。 盛枝微掀开眸动了动,感觉到什么之后, 她看了看怀里的人,又看了看她们叠在一起的长发, 慢半拍地反应了两秒。 ——她昨天晚上是和纪清梵一起睡的…… 女人身上的睡裙因为没系系带的缘故变得更加松散,松松垮垮的什么都遮盖不住, 露出一片光洁的背,比皎洁月色还细腻得多。 浓密柔顺的长卷发散落着, 还有不少发丝都挨在她的身上, 亲密无间,有一种分不出彼此的缠绵感。 她没记错的话睡觉前好像是纪清梵抱着她, 怎么一觉醒来变成她抱着纪清梵不撒手了?纪清梵似乎还因为被抱得太紧神情都不是很舒服。 一瞬间梦里的各种感觉都涌上来,盛枝感觉到肌肤贴着肌肤的触感, 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是还没醒。 要命。 只是这样一想,耳边仿佛就再次听见梦里她柔媚又难受的快要滴下水一般的声音:“帮帮我……” 那吟喘着,如泣如诉地叫着她的名字的声音。 她感觉浑身过电一样,凝滞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只有脸色变来变去。 太可怕了,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就算做这样的梦,梦到的主角怎么能是纪清梵? ……绝对是因为和纪清梵一起睡的缘故,不然她才不会做那样的梦。 盛枝在心里肯定着这个想法。 直到怀里的人很小幅度地动了动,她才发现自己还抱着纪清梵没放开。 可能是因为刚醒的缘故,纪清梵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迷蒙的神色,有一种特别不一样的可爱。 似乎没想到自己醒过来时是在盛枝怀里,她紧接着就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盛枝一看见纪清梵怔住的神情,各种意识回笼,顿时跟烫手一样把人松开了。 她一边镇静地说着“我去洗澡”,却在下床的时候差点滚下去,还是纪清梵拉了她一把。 “枝枝呀……”纪清梵勾着她的手腕,“小心点,别摔了。” 她伸手拉了她一下,还躺在那里,只是换了个姿势,毫不在意身上系带松散的睡裙。 盛枝回眸望过去,被这副画面震得整个人险些面红耳赤起来。 昨天晚上太黑了还没有那么明显,刚才起来也是,她抱着她,冲击力远没有这么大,但是现在外面亮了天,大雨过后的天气晴朗至极,室内就变得朦朦胧胧的,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这种玉体横陈的模样,就像事后的清晨一样,无端暧昧。 尽管她们昨天晚上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可看起来就像真的做了什么一样。 有什么在变化—— 盛枝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就比如现在,她不想脸红,可还是克制不住地脸颊生热。 她把手抽回来,没理纪清梵的话,看都没再多看,躲妖精一样闪进了浴室里。 只是进了浴室,她又忍不住低头嗅闻指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指尖上残留着一点和卧室里浮动的相似气息,很形容不上来。 ※ 盛枝进浴室进得实在匆匆,直到一个澡快洗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拿浴巾和换的贴身衣物,就和上次纪清梵的情况一样。 “……” 她被这突发情况弄得想撞墙。 但是再怎么纠结再怎么不情愿,她也是没拿,还是要让纪清梵帮忙。 其实这事挺平常,但是一想到是对纪清梵说,她就莫名羞耻。 盛枝忍着这种感觉故作淡定地说了,说完纪清梵便给她递了进来,速度快得像是发现她没拿早就预备好了一样。 只是盛枝一看,更凝噎了。 ……怎么说,还是带珍珠的。 浴室外纪清梵的声音清晰又正经:“枝枝,这还是我们一起去买时你自己选的,情侣款。” 盛枝捏着那颗珍珠。 要不是还得凹自己忘记了纪清梵以及她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的人设,她都想反驳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选什么选,她才没选过这种珍珠款,还情侣。 她现在觉得每一个认为纪清梵高冷的人都是被对方的假象蒙蔽了。 但是这样想完,盛枝又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少被蒙蔽。 放在以前,她也觉得纪清梵是一个无比禁欲无比性冷淡的人。 所以她是真没想到纪清梵还有这些面。 像她衣柜里的衣裙全是大胆的款,读书时穿长裙都嫌沉闷,直接无视校规把长度改到大腿之上。 纪清梵倒总是板板正正的,工作后尤甚,衣扣都恨不得扣到最上一颗。 结果这段时间发生的都是什么事…… 哪怕是手段使然,她也不觉得一个真正性冷淡的人能想出这些手段。 最终盛枝还是换上了纪清梵给她拿的这些。 抛出去里面的不说,这条裙子她还挺喜欢的,盛枝对着浴室的镜子照了照,决定待会配个绑带的细高跟鞋。 虽然这不是在她家里,但是就照着纪清梵这种准备地十分齐全的程度,应该也会有吧?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其实都挺很合她心意,吃的穿的住的,没有一个点是不喜欢的。 盛枝这一刻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觉得这里很舒适很能接受了。 感官实在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存在,可能意识还没有感觉出什么,但感官会先适应先习惯,甚至去无意识依赖。 换完衣服盛枝想到刚才纪清梵给她递衣服的时候还说也想洗澡,当时把她给惊的差点以为纪清梵想进来一起洗,直接连声让她去别的浴室洗。 房间那么多,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浴室。 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衣服脱了涂遍身体乳再拖延一会儿时间好了,最好拖到纪清梵去别的浴室洗完。 ※ 料想到盛枝会让她去别的浴室洗,纪清梵拿着盛枝的手机出了房间。 屏幕上的名字已经弹了几回。 看历史记录,有时间再早些的记录。 那个时间段她们还没醒,因为开了静音,才显得没那么明显。 纪清梵摁下接听,对面兴冲冲又开朗阳光的女声在她“喂”了一声之后立刻凝住了。 “枝枝呢?你拿着她手机干什么?”江晚音的声调落了下来,语气不是太好。 纪清梵听着她的声音。神色不明。 几秒之后,她开口了。 和江晚音的语气比起来,她的语气简直友好得不行,甚至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枝枝在洗澡,昨天晚上我们睡得比较晚,抱歉啊,刚接到你的电话。” 话音落下,不等江晚音再出声,她就轻飘飘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在静音的模式下又加了一个免打扰。 ※ 盛枝洗澡本身就没有特别快,更别提她刚刚还在里面刻意拖延,细致得不能再细致地涂了个身体乳,重新换完衣服后又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好一会儿。 等出来的时候果不其然,纪清梵看样子已经洗完澡了,正坐在床上涂着另一个身体乳。 看见她纪清梵弯了下眸。 不知道怎么形容,明明很温柔的表情,但盛枝却下意识一麻。 她狐疑地想,不会是要她帮她涂身体乳吧? 也不过是下一秒,她就听见纪清梵道:“枝枝你来得正好,帮我给后背涂一点身体乳吧。” 她声音也很柔和。 盛枝第一反应却是感觉应验了。 她站在床边睨她:“不帮你涂,你自己涂不了吗?我还自己涂的呢。” 纪清梵闻言却点点头,换了个姿势:“自己涂就是很不方便,枝枝帮帮我吧……” 一听见她说“帮帮我”,盛枝差点被空气呛到。 她尾音还特意放软,好像撒娇,因此跟梦里听见的那声暧昧得不行的“帮帮我”就更像了。 见纪清梵还要说,盛枝瞬间倾下身准备把身体乳拿起来,嘴上打断道:“帮你就是了,别说了,你好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而不过这么拿身体乳的一个空档,她就感觉到脸颊又被亲了一口。 还是带声音的那种—— “叭”地一声。 唇瓣很软,盛枝却反应很大地碰了下脸,转头看向纪清梵,一双飞扬的猫眼都快睁圆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炸毛的猫:“你亲我干什么?” 对上她的视线,纪清梵眼神很无辜,作势又要亲她,直到这下被盛枝躲了,她才指指嘴巴,摇摇头。 见状,盛枝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是说了句“别说了”。 顿了两秒,她更不自在了,别别扭扭道:“你说话。” 听见盛枝这样说,纪清梵才慢悠悠回答起盛枝再刚才问她亲她干什么的话:“因为我在感谢枝枝帮我涂身体乳,但是被禁言了,就只能亲亲表感谢了。” ……歪理邪说。 还被禁言了,纪清梵花样怎么这么多。 盛枝这么想着也就直接说道:“你幼不幼稚,还说什么被禁言了,我看你就是想亲我。” “确实,”纪清梵一边回答一边把衣服解开,解开的衣服落至腰间,她侧眸对她眨眼,“那我直接说枝枝给亲吗?” 她一脱衣服,盛枝差点把手里的身体乳给扔出去,现在光线一明亮,她更不敢看纪清梵了。 “就不给你亲,”她红着脸别过视线,咬牙又切齿,“你这是又干嘛?” 盛枝觉得还好自己不是真的跟纪清梵住在一起,不然迟早心率失调。 纪清梵的声音更无害了,反问她:“不是说要帮我涂身体乳吗?” 这样问完,她又道:“枝枝,不能言而无信哦。” 盛枝拿着身体乳,转移注意力一样看向手里的瓶身。 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身体乳和浴室里的身体乳一模一样,也都是同一种味道,感觉是纪清梵常用的。 她狠狠挤出来许多身体乳,“转过去。” 涂就涂,她今天就涂死她,看她下次还让不让她帮忙。 这样想着,盛枝不仅下手下得重,还涂得很不细致。 纪清梵却跟背后有眼睛一样哼声:“枝枝,那边那边。” 她涂不匀她也叫,涂重了更叫,想敷衍了事还被说没涂完不许骗她,时不时还不舒服一样款摆几下腰肢。 又涂了一会儿之后,盛枝实在忍受不了,又羞耻又很抓狂地掐住她的腰:“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别出这点动静了?” 她就差坐立难安了,偏偏纪清梵还明知故问:“枝枝,什么动静啊?” 见她还要转过来,盛枝掐着她腰的手忍不住加了点力气,语速飞快又慌乱:“你别转,别转。” 那点解开的衣服都还在她腰间软软搭着。 纪清梵悠悠应了声,却依然没消停:“我也可以帮枝枝涂的。” 听见她这样说,盛枝手一抖,脑海里不受控地浮现出些画面,耳根都攀上些温度,大声拒绝道:“我才不用你涂。” 她现在简直后悔。 自己刚刚绝对是鬼迷心窍了吧?绝对是吧? 不然怎么会答应帮纪清梵给后背涂身体乳呢,明明还知道她是故意的。 掌心下的肌肤柔软细腻,盛枝越涂越难以平静。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 可恶,实在可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明明想的是各种刁难纪清梵,怎么事情反而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蓄谋 ※ 给纪清梵涂身体乳又折腾了一段时间, 她们起得还晚,这一眨眼都快到中午了。 “枝枝,真的不吃个午饭再走吗?我给你做。” 想到昨天晚上过分美味且合口的晚餐,盛枝迟疑了几秒, 很是艰难地拒绝了:“不吃, 我这就走。我今天有约。” 纪清梵却不太相信一样循着她的话音接着道:“真的吗?枝枝要赴谁的约?不会是随便找的借口吧?” 见她不信, 盛枝下意识道:“你认识的, 我发小, 江晚音, 我中午和她一起吃饭。” 只不过解释完她就后悔了。 她和纪清梵解释干什么, 纪清梵信与不信又不重要。 她就算真的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又能怎样,反正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 真说起来要不是昨夜突然停电再加上大雨,她才不会在这里留宿。 有一就有二, 她要做一个坚定的人,哪怕诱惑摆在面前也不为所动, 哪怕纪清梵做的饭超级好吃。 总之她是不会再留下的。 见她坚决不留下,纪清梵明显很失落, 不过听见她要带绑带的细高跟鞋,还是去给她找了。 盛枝这才发现一楼还有一个更大的衣帽间, 近乎比她家里的还大,十分夸张。 衣帽间里衣服的风格分明, 好认得不行。 而这么大的衣帽间里, 这样看过来,竟然绝大多数都是她的衣服。 盛枝这么看着, 只是粗略一看都能发现许多知名设计师的作品,都是短时间做不出来的, 时间跨度怎么也比她出车祸的时间早。 ……有点形容不上来的微妙感。 至于那些鞋子的款式则更是多到让人眼花缭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让她在一边坐下,去给她拿。 其实都很漂亮,但因为之前涂身体乳的事,盛枝故意难为她,她分明看哪双都喜欢,却又表现地对哪双都不满意,让纪清梵再去拿。 偏偏纪清梵看起来对于她的刻意难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说不满意就不满意,让她重新拿就重新拿,不仅神情没什么变化,还柔声细语地和她商量。 ——就和打在棉花上一样。 盛枝觉得憋闷,撑着下巴随意从地上摆阵一样的高跟鞋里挑了双出来:“就那双吧……” 这么说完,她眨眨眼,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便拖音带调地开口道:“要你帮我穿。” 话音落下,纪清梵微微一怔。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盛枝满意了,表面上的语气却捏出几分怀疑:“真喜欢我的话,不至于这种事都做不了吧?” 她其实就是故意的,故意的想看她对她俯首称臣的样子。 所以才提出让她帮她换高跟鞋。 看着纪清梵顿了两秒才应声,盛枝觉得自己占上风了,是一直被纪清梵左拿捏右拿捏,总算可以出口恶气的那种占上风。 纪清梵对着她俯下身。 她一只手拿起高跟鞋,另一只手则握上她的脚踝。 盛枝下意识别开视线,总感觉这幅画面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或许也不能说和想象中的画面不太一样,应该是说和想象中的感觉不太一样。 随着纪清梵的动作,有点莫名的说不上来的暧昧隐隐流动在空气里,升着温,把糖都融化了那样黏腻,让她呼吸都有点变了节奏。 细细的绑带绕在脚踝处,她皮肤本就白,更是把这双高跟鞋都衬得漂亮到晃眼。 “枝枝,好漂亮。” 盛枝听见纪清梵说。 她为她穿上了高跟鞋后也没有起身,而是就这样端详着,手还握在她的脚踝处,因为微敛着眸,倒是有点看不清神色。 薄薄的温度顺着柔软指尖贴在肌肤,盛枝感觉越发别扭。 尤其是纪清梵的视线—— 多奇怪,她们甚至都没对视,她却仿佛感觉到她目光那样那样热。 盛枝转回眸抬手抵了抵脸,心跳有些加起速,话语却是毫不客气地承认,“那说明你审美很好,我也觉得很漂亮。” 纪清梵抬起头看她,看着她如玫瑰花瓣一样的唇开合吐出话语。 骄矜的大小姐居高临下着自以为气势很足,实际上娇俏得不行,宛若一朵盛放的花。 她用了她单独定制的沐浴露,她的身体乳,在她的浴室洗澡,身上都是她的香气,感觉就像标记一样,就像,她属于她。 盛枝说完见纪清梵看着她出神,就站起了身。 ……纪清梵的视线好奇怪,让她都要变奇怪了。 “我走了,”她边说着边朝门口走了几步,只是走出几步又很警惕地回过头,“不许送我。” 其实如果是别人,不送她到门口她还不高兴,但是换到纪清梵身上,她就觉得还是别了,没准待会又出点什么“意外情况”。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像是回过了神,但没什么异议,迎上她的视线,很柔顺地嗯啊应了声,“那枝枝路上小心。” 这么消停? 盛枝见状有点狐疑。 她还以为她会找点什么理由粘上来呢,尤其是周六日不用去公司,她们接触的时间也不会如在公司那样久。 盛枝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发现纪清梵真没跟上来,更狐疑了,觉得这简直不像是纪清梵的风格。 不过旋即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就飞快转回了头。 纪清梵不粘着她更好,有什么可诧异的。 不过她总觉得纪清梵刚才的神情有种微妙的熟悉,那种似失落又不完全失落,带了点无奈纵容的样子…… 很快,走出大门上了车的盛枝看了手机就知道纪清梵那个神情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笃定她还会主动回去的神情。 她捏着手机气冲冲地下车,心想难怪她刚刚就觉得不对劲,这不和之前在办公室那次发生的情景一模一样吗? 果不其然,她一进去就看见纪清梵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对于她会再次回来这件事毫不意外。 “纪清梵,”盛枝也懒得打铺垫,直接抱臂蹙眉道,“你偷偷接我电话干嘛,和江晚音说了什么?” 纪清梵闻言看向她,像是在跟着她的话思考:“实话实说,枝枝当时正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 “才没有,”听见纪清梵这样说,盛枝没忍住直接打断了,脸颊跟着要说出来的内容蔓上些粉,“你和她说、说……” 纪清梵看她轻轻蹙眉纠结着怎么描述的样子,好心情一样弯了弯唇,“我说什么?她怎么和你说的?” 盛枝酝酿了一会儿,脸更红了,吐出几个字:“反正我没和你睡觉。” 纪清梵明白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就跟听不明白一样逗她:“可是枝枝,我们昨天晚上确实是一起睡的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她这个样子,盛枝咬了下唇瓣,干脆破罐子破摔:“谁说那种睡觉了,你别装糊涂,那我说做|爱行了吧,我没和你做|爱。” 她一口气说完,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别人还没怎么样,先把自己说得面红耳赤起来。 纪清梵笑得更明显了,一双眼都弯了起来,“枝枝,你怎么这么可爱?” 她站起身,朝盛枝走过来。 盛枝看着她过来,想往后退,又觉得这个举动像怕纪清梵一样,最终忍住了。 纪清梵牵上她的手,眉眼弯弯的,“我想了想,你们中午不是还要一起吃饭吗?带上我吧,正好让我当面和江小姐解释一下。” 她笑得纯然,只是另一只垂下的手却死死掐住掌心。 从前是,现在也是,她怎么总是这么在意江晚音的想法? 就像高中的时候,哪怕她成绩超过江晚音,盛枝也只习惯抄江晚音的笔记,她还会甜甜地叫江晚音姐姐,却从不把这种称呼用在她身上。 现在,她也因为江晚音对她说了什么就立刻回来找她。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真正发生的这一刻心里还是忍不住滴起晦涩墨汁。 阴暗的想法在翻涌,她甚至想干脆把她藏起来好了,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只能看着自己的地方,用时间驯化,让她彻彻底底地只能想着她。 只是她又清楚地知道不能这样做,起码现在还不能。 如果她现在就这样做,盛枝会变成一具空壳,她们将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再没有一点退回来的余地和可能。 她有多么爱她炽烈鲜活的灵魂就有多么了解她。 她有点娇气还有点坏脾气,喜欢刺激的不定性的存在,她不喜欢完全听话的,但是却又不喜欢被完全掌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顺从她,还要让她捉摸不透,时不时让她看到一些不一样的只对她展露的面,她比谁都喜欢被偏爱,只有保持在这种完美的区间里,对她撩拨着顺从,再摆出一些适当的迟疑的抗拒,她才会产生兴趣。 她会把她对她的兴趣释放到最大,最好让她对她生出放肆所为的全部念想。 而她的好,她的坏,她的真实,她的虚妄,她的一切一切,她全盘接纳,最好都对她表现出来,只对她表现出来才好。 所以要徐徐图之,不能着急。 纪清梵藏好心底的想法,勾着她的指尖,语气越发无害,谆谆善诱:“枝枝,你想一想,还有什么比我亲口解释更有说服力的存在呢,你现在不记得我,肯定很不想江小姐误会我们昨晚睡了吧?” 蓄谋 盛枝听着纪清梵的话。 她说得那样善解人意, 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 想到江晚音在电话里的猜测,盛枝觉得纪清梵的行为有点和猜测对应不上。 其实真说起来,她觉得江晚音也有点奇怪,很形容不上来。 她一直觉得江晚音性格挺大大咧咧的, 但是面对这几次和纪清梵扯上关系的事情她不止语气不对劲, 反应都有点过分得大, 而且还能说出很多盛枝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细节。 ……不过也可能是担心她, 毕竟江晚音知道实情的, 知道她是假装的失忆, 知道她和纪清梵关系并不怎么好。 想想也是, 她和纪清梵当了那么多年的死对头,她一“失忆”纪清梵转变就这样大, 怎么想都是陷阱。 江晚音担心她也正常。 她们是挚友,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她们一起飚过车, 在深夜的江边喝过酒,她曾经凌晨突发奇想说想去看海, 江晚音带了朵半开不开的花就来找她了。 盛枝觉得这花半死不活,很嫌弃, 江晚音就乐,把那花挺小心地插沙滩上, 说信不信待会日出的时候就开。 后来花的确随着日出一起开了,但是盛枝却睡着了。 那时候还是初春, 早上冷得厉害, 她醒来的时候却一点不冷,身上披着件外套, 江晚音穿着个薄薄的打底,在她旁边冻得要死, 咬着根烟,冷到拿着烟的指尖直抖。 日出没看到,花开的过程也没看到,盛枝把身上披着的衣服还给她,睡得脑子有点发懵,“你就在这冻着?怎么不把我叫醒?” 江晚音只是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盛枝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又恢复成了那种没心没肺的郎当样子,“谁让你睡着了,就不叫你,就不让你看见日出和花,我的浪漫被你杀死了,哄不好了。” 说完她又看了看她嘀咕了声,“算了,你又没谈过恋爱,肯定不会哄人。” 盛枝觉得她话里有话,满头黑线落下来:“那是我不想,怎么了,你不也没谈过吗?” “我会哄你就够了。”江晚音拍拍她的头,笑得痞地没边儿。 盛枝:“……不许摸我头!万一长不高影响我以后找女朋友你负责吗?” “哎呀哎呀,大不了你拍回来,”江晚音摸出根烟,不以为意,“那陪我一根总行吧?” 盛枝接过来,连着打火机一块拿的,正点着火,就感觉到江晚音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往前看。 视野中的远方,晨曦洒落,太阳刚刚升起,把海岸线几乎都晕出暖色。 不知道江晚音从哪又得意洋洋地把花掏了出来,“其实我骗你的,花刚刚开,日出也刚开始。” “大小姐,漂不漂亮?” 盛枝看着她的花,迟疑了一会:“ 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江晚音拿着花的手一抖,紧接着夸张无比地做了个被恶心到的神情:“哇,你要这样说这花我可就不给你了,我才不喜欢你这样的,我要喜欢,绝对喜欢一个温柔似水情绪稳定的大姐姐,你和我说这几点你和哪点沾边?” 凝了几秒,盛枝听出她潜藏的意思,顿时恼羞成怒,“江晚音!” 江晚音嘴上求饶,笑得却更厉害了,“饶命饶命,我错了,我现在宣布盛大小姐是全世界最温柔情绪最稳定的人。” …… 回想到这里,盛枝有些走神。 虽然没少互损,但是江晚音一直以来对她的关心和照顾都是真的,对她的担心也是真的。 而且她觉得纪清梵过去一起吃饭也不是不行,她倒不是觉得必须纪清梵解释,只是这种从相处模式就可以看出来,到时候吃饭的时候她和纪清梵生疏一点就好了,反正她们又不是什么真正的亲密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勾着她的手指,发现她注意力似乎有点飘忽,忍不住用指尖蹭了蹭她的掌心,“枝枝,你怎么不理我?” 盛枝回过神来,“那中午一起吧。” 听见她答应,纪清梵弯弯唇角,却没见好就收,而是接着道,“我还想化妆换衣服,不会用太久时间的,枝枝陪我好不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见她用这种磨人的语调磨她,盛枝反而觉得这种感觉才比较对。 只不过这种想法刚冒出头来就被她摁了下去。 ……离谱,太离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怎么会觉得这样的感觉才对呢? 盛枝把这点想法摁下去,看了看时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拖音带调道:“反正你太慢的话我不会等你。” 她回答着,想起来还没和江晚音说,就边和纪清梵往衣帽间走,边给江晚音发了个消息。 衣帽间是有换衣服的地方的,还有很大一面落地镜,盛枝一看见这个镜子,就忍不住想起来卧室和浴室里的镜子,好像都这样大,也不知道纪清梵放这么多镜子干什么。 只是她想着想着,注意到纪清梵在选衣服,又突兀冒出个想法—— 纪清梵不会要当着她的面换吧? 她也不想下意识产生这种猜测,会第一时间产生这种想法纯粹是这段时间和纪清梵接触留下的后遗症。 只不过纪清梵这次却没这样逗她,很如常地进了换衣室。 盛枝甚至都没看清纪清梵拿的是什么衣服。 多么奇怪。 纪清梵不按常理出牌她觉得别扭,可是她按常理出牌她也觉得别扭。 而且因为看不见,她反而忍不住猜纪清梵换的是什么衣服,忍不住猜她会换什么衣服。 盛枝目光绕在换衣间门口。 换衣室的门没关严,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只是轻轻掩着,开出一道很小的缝隙。 真让人……好奇。 盛枝心里跟被猫抓了几下一样,但越好奇反而越不往换衣室那边看,甚至摆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好像看一眼自己就输了。 但她自己却很清楚—— 她在莫名地,期待纪清梵出来。 可惜表面上遮掩地再好,等纪清梵出来时盛枝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而这视线一转过去,就很不争气地有点收不回来。 雪白的颈上系着精致的颈带,她换了条一字肩的包臀长裙,露出细腻如珠玉的肩颈,唇红肤白,裙子则是纯色的黑,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却将她本身的颜色全都姝丽放大。 而等到纪清梵往前走了步,盛枝才注意到她穿的还是高开叉的款。 一直开到大腿处,露出来的大腿上戴了条腿链,坠下来,随着迈出的每一步轻摇,又亮又闪,近乎晃人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心跳不受控制地微微加起速,盛枝像被那腿链晃到了眼睛一样匆匆移开目光。 ……她好漂亮。 如果这个人不是纪清梵,那么她会坦率地表达出来,偏偏这个人是纪清梵。 无法坦率地表达,也无法利落地否认。 她干脆拧身假装看不见。 只是变快的心跳声还没稳下来,她就被纪清梵从背后轻轻抱住了。 “枝枝,我换完衣服了,”纪清梵的手从她手臂两侧穿过环住她的腰肢,盛枝感觉到有呼吸温温撒在颈后,像柔软的吻,“你怎么不看我?” 蓄谋 盛枝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就只说快点,毕竟时间也不早了。 但这其实是一个托辞,是一个借口,她本身并没有那么着急。 她只是这样做出的样子。 可不知道她这副样子是不是做得太明显太真实, 纪清梵好像有点被搅了兴致, 接下来化妆的时候也没再怎么缠着她说话。 盛枝忍不住看她的侧脸。 不开心了? ——纪清梵似乎真的不打算理她了。 但是纪清梵不主动和她说话, 这种情况之下, 她又不太想主动和她说话, 就憋着一口气一样。 说赌气也不太算, 还是那种感觉, 好像她先开口就输了。 这种感觉挺难以形容的,总之她们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就因此淡了下来, 很尴尬地那种淡。 盛枝等了一会儿,见纪清梵还不说话, 心想不说就不说,她也不说。 她和纪清梵又不是真的恋人。 餐厅是江晚音定的, 盛枝给江晚音发消息说纪清梵也去的消息江晚音看见后就回了,表示没什么事, 和她想的一样,要是纪清梵说不来她才觉得奇怪。 她们到的时候江晚音已经到了。 收到盛枝说快到了的消息时江晚音就直接出来了, 能让她提前出来站门口等肯定只能是因为盛枝。 “枝枝,快来。”江晚音冲她挥手, 语气自然的亲昵。 盛枝刚准备快步过去, 就感觉到手臂被人一挽。 虽然她是和纪清梵坐的一辆车,但是这一路上她们却并说什么话, 气氛很古怪。 盛枝感觉到纪清梵挽自己的手臂,又把准备加快的步速慢吞吞地不动声色地调了回来, 以为纪清梵要和她说话。 结果纪清梵还是没和她说话,反而对着江晚音很和颜悦色地叫了声江小姐。 ……搞什么啊。 盛枝看着她,心里快不满意死了,怎么挽她的手还不理她? 可是她还不想把她甩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她有点不太高兴,还是把手抽了回来。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订的私人包厢很大,菜也都提前点好了,可以说之前是除了人没齐全都齐了,现在人齐了就全都可以了。 江晚音率先坐下,拉着盛枝让她坐自己旁边,盛枝就自然无比地坐过去了。 只是刚坐下,纪清梵也挨着她坐下了。 盛枝心里一直没顺下来的火一瞬间没憋住,“这么多地方你干嘛挨着我坐?” 纪清梵不是不理她吗?有本事别挨着她坐。 “当然要挨着老婆坐了。”纪清梵似乎变回来了,又开始对她说这种话,但是盛枝也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了,很快就分辨出来她语气完全没有如平常那样黏黏糊糊的,就像同样是演戏,之前演得天衣无缝,现在就很敷衍,大有一种只是随便说给她听听的样子,也不在意她会不会信了。 以至于虽然她叫了她老婆,她都觉得敷衍至极,只觉得她演得好不走心,好糊弄。 盛枝第一反应都是纪清梵不会不想演了吧。 就因为她换了衣服她没夸她好看? 她忍不住气又忍不住有点委屈,她想她怎么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 就算不想玩了也应该是她来决定继不继续,纪清梵才不可以。 江晚音很会活跃气氛,纪清梵也很配合,于是一顿饭吃得竟然表面都挺好,盛枝却忍不住频频走神。 她被她们一左一右夹着坐在中间,自己没怎么动筷子,但依然被她们你一下我一下整得都有点吃不过来,这个给她调料汁,那个给她把烤好的肉剪成小块。 于是虽然她没怎么动筷子,反而因为应接不暇成了最忙的,而且因为她时不时就走个思,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友好氛围下涌动的暗流。 毕竟无论是纪清梵还是江晚音,语气甚至都带点笑,乍一看好像关系也挺好似的。 纪清梵开口时的语气都礼礼貌貌的,“早上接到电话时说的比较简略,枝枝现在对我没印象,江小姐作为枝枝的好朋友担心也很正常,不过到底都是成年人了,我并不是说江小姐这个举动不合适,只是换位思考,如果是我站在这个角度,并不会这样管,我认为这是她的自由。” “这话说的,”江晚音把新烤好的食物放进盛枝盘子,不动声色把纪清梵刚剪好的肉全给挤到一边,“只是我和枝枝都多少年的朋友了,从小玩到大,关系铁得很,这种小事就不用纪小姐操心了。” 纪清梵微微一笑,用脆生生的菜叶卷了菠萝和黑椒肉块,直接把江晚音刚放上去的给挡得严严实实:“怎么是操心呢,你也说了,你们是朋友,而我和她是妻妻,恩爱几年,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她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盛枝盘子里的食物也跟着越堆越多,她走神走得就差神游天外了,都没怎么听她们说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堆了这么多吃的,震惊之下直接被口水呛住了。 “不是,你们这、……” 她被呛得直咳嗽,一双俏丽的眼眸都咳嗽地冒起水光。 纪清梵端过一边的纯水,给她抚背,江晚音慢了一步,见状暗自咬了下牙,也轻轻地帮她拍背,捋顺语气说:“缓一缓,喝点水,深呼吸。” 她们两个本来就全都挨着她坐,眼下越靠越近,盛枝感觉快要挤死了,本来就被呛住了,不由更难受起来。 她真是想不明白,她们不挤吗?全贴着她坐,明明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坐,也就是得益于有空调,不然还得贴一身汗。 她喝了口水,调整了一下呼吸,被挤得缓过来后的第一话就是:“挤死啦,别离我这么近了,坐对面去。” 话音在空气中落下,纪清梵看都没看江晚音,无比自然道:“江小姐快动吧,枝枝都催你了。” 江晚音呵笑了声:“我动什么,明明是让你坐对面去。” 盛枝:“……” “谁都不许挨着我,你们两个全给我坐对面去。” ※ 她这么说完,纪清梵和江晚音才极其缓慢又极其不情愿地起身坐到了她的对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才挨着盛枝坐的时候还不显,现下两个人坐到对面,彼此间的距离之间恨不得隔出一条银河。 ※ 盛枝和江晚音单独吃过饭,也和纪清梵单独吃过饭。 但是还是头一次吃饭吃得这么心累。 ……两个人真是太多了。她们也都太照顾她。 吃完饭江晚音表示周六日也不用上班,叫盛枝一起去玩去飙车,说她去的话夏奚言也来,正好南边开了新的区域赛道。 纪清梵倒没和她说什么,吃完饭了,话还不如她们刚才吃饭的时候多。 听着江晚音的提议盛枝其实很心动,而且有新的区域赛道,别提多想去了,但是纪清梵这个态度已经让她憋闷了好一会儿,这种心情是到哪种程度呢——近乎从她们还没到餐厅的时候就开始别扭,再到吃饭的时候也一直走神,神思不属的。 像个疙瘩一样梗在她心里,于是她听着江晚音兴致勃勃的话语,犹豫道:“我不去了吧。” 话音落下,她偷偷用余光注意着纪清梵,纪清梵正垂眸喝着水,听见她这样说也没她这边看,好像她去不去都没有关系。 盛枝倒是想赌气直接去,然后纪清梵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她也不理不回,但她又莫名觉得纪清梵不会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哪怕她疯玩两天。这种预感来得很微妙,总之使她的底气变得不是太足。 而且她就算去了估计还会因为纪清梵走神,玩也玩不太尽兴…… 江晚音听见她拒绝了有点诧异,是真的很诧异很意想不到,毕竟以前这样说盛枝都第一个响应,甚至不说都兴冲冲地呼朋唤友一起去。 盛枝拒绝地突兀,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一种可能,以至于脸上的笑着的神情有点发僵,“怎么不去?这段时间我的俱乐部也没事,AKGH的赛车比赛还在下半年,在比赛之前的这段时间我可以一直陪你玩,奚言她们天天和我念叨你,说你去公司后变得好忙,好几天都见不到一次面……” 她其实没有说完,但是说着说着话音却停下了,因为她莫名感觉到怎么说,盛枝今天应该都不会和她一起去了。 “为什么?”江晚音垂下的指尖攥了攥,尽量问得自然,“是因为纪清梵吗?” 她看到一旁纪清梵拿着杯子,靠在那里,见她望过来对她很是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她甚至看见了她做出的口型—— 纪清梵在无声地说:“当然。” 江晚音瞳孔猛地一缩,但还是执拗地收回目光等着盛枝的回答。 盛枝没想到她非要刨根问底问她为什么不去,还扯到了纪清梵身上。 对于这一点,她其实有点不太愿意承认,但既然江晚音问了,还是别扭地点了下头:“和她有点事……我下次再和你们一起玩。” 江晚音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神情后啧了声,又对她自如地笑了起来,“看你这表情,没事的,下次再玩一样,既然有没解决的事就先去解决。” “还是你好,”盛枝应声,见她没抓着她和纪清梵之间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这一点,松了口气,语气甜得不像话,“等下次,过段时间着,我肯定好好补给你们。” 江晚音被她逗得笑了笑,“少贫。” 纪清梵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了,玻璃的质地碰上桌面,很轻的“哒”一声响。 盛枝听见这细微声音,转眸看向纪清梵。 纪清梵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口渴,多喝了两口水。” 这么说完,她的视线从盛枝身上转到江晚音身上,转了一圈便流连回来,“枝枝,你和江小姐聊完了吗?没聊完我可以再等会,不着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怎么听她这话怎么感觉和故意挤兑一样,但从她的话里听出来有点不开心的意味之后又感觉心里没那么不舒服了。 这样想想,纪清梵从家里出来到过来这里吃饭,似乎和她的郁闷心情差不多少,要不然当时在车上她们也不会谁都不主动说话了,她不知道纪清梵是真有点这种情绪还是装出来的,也说不具体纪清梵是为什么不高兴。 像她猜的那样,因为她没怎么看她没夸她的衣服好看?还是因为一些什么别的?或者觉得自己努力了这么长时间,而她对她依然没什么太大变化,所以不想再好好演下去了……? 但比起这个,更说不清的是自己对于这件事的在意程度,盛枝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太想纪清梵放弃,她甚至想让她一直这样演下去。 她不想细想原因,或者应该说有点害怕去细想自己身上的变化,她太抗拒了,便把这个归纳到是因为自己还是觉得有意思觉得好玩,如果纪清梵不演戏了,好像生活就少了点趣味。 只是这样而已,她不可能再有什么别的想法。 “聊完了,走吧,”要放之前,纪清梵这时肯定会主动牵她手,但现在就没有,已经被养成了习惯,再落空就不太适应,盛枝顿了两秒,一把牵过,用另一只手对江晚音挥了挥,“先走了。” 起码这会儿,她已经把之前想着的要和纪清梵表现得很陌生这一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牵她的手,纪清梵倒是没躲,不过也没有之前那么热情,叹息着开口,“枝枝,你不想去玩吗?怎么拒绝了?” 盛枝听到她这样问她却没回答,别别扭扭道:“……那什么,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纪清梵抬眼看她,声音依然轻轻的:“所以呢?” 这个餐厅为了保持包厢的安静,出了包间的小门还有单独的小走廊,她们一直走到小走廊的拐角。 盛枝步子一顿,有点磕绊,她不太清楚接下来该怎么表达,对于纪清梵这个态度也无所适从,再开口时语气不自觉地弱下来,娇声娇气的:“你别这样,怎么就只说三个字。” 被宠惯的人不会哄人,因为她一直都是被哄的那一方,她从小在家里就是这样,比起哄人,她更擅长撒娇,撒娇可以说是下意识的举动。 坏毛病,但总有人吃她这套。 “哪样?” 被她这样问,盛枝更说不出来了。 见状,纪清梵很轻地弯了下唇角,刚准备开口,余光注意到什么后原本准备说的话一顿,再说出口的时候就变了,“但是枝枝还没哄我呢,在家的时候你不看我,一直催我,我穿了漂亮的裙子也不夸我,我太伤心了。” “怎么也得亲我一下再夸一夸我吧?” 盛枝指尖捏了捏自己的裙摆,听见纪清梵这样说有些犹豫,纪清梵不理她,她忍不住主动,但纪清梵一主动她反而又有点被动起来,“晚音还……” 她边说着边准备往回看。 只是她刚吐出江晚音的名字,纪清梵就抬手遮住了她的视线,用动作打断了她的话,“枝枝相信我,江小姐还没出来,就一下。” 被挡住眼睛,盛枝眨了眨眼,装得很乖的样子:“好吧……不过我在家的时候没有不看你,你穿这条裙子很漂亮。” 她想让纪清梵继续对着她演下去。 纪清梵听着她的声音,另一只手拢了拢她的发丝,掀眸遥遥看向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江晚音。 江晚音盯着她,目光不可置信又压抑。 她对江晚音露出个轻慢的挑衅笑意。 “抱着我,枝枝。”她低声诱哄,而后一点一点地,用唇瓣吻过盛枝的唇角,脸颊,耳垂…… 缱绻气息浮动,盛枝陷进这点让人脊背发麻的吻中,感觉时间好像都变慢。 就在这时,她听见纪清梵没头没尾地轻喃着说了一句话,“可能有点疼。” 不等她反应,她就感觉到脖颈处的肌肤被含咬住。 ※ 一遍遍,直到留下印记。【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0-50 蓄谋 一开始听见纪清梵这样说, 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疼痛感逐渐蔓上来,盛枝忍不住推开了纪清梵。 第一反应就是纪清梵绝对是在趁机报复吧?咬这么重…… 刚才因为在撒娇才表现出来的又乖又甜的样子顷刻间烟消云散,盛枝捂住那一块被反复舔舐用牙齿磨过的肌肤, 蹙着眉, 不满的神情看起来像要把纪清梵骂一顿。 她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冲她发脾气。 后劲真的好疼, 疼得她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眸光看起来水盈盈的, “你是狗吗?” 哪怕这一刻纪清梵没有再继续, 她也已经把纪清梵推开了,但那种泛着疼的细密仿佛还残留在肌肤之上, 蔓延着,感觉麻麻的。 那块肌肤也潮润至极, 让人想忽视都不行,盛枝感觉浑身上下都别扭起来, 见纪清梵还想凑过来就用指尖去挡她的唇。 纪清梵却眨眨眼,不动声色地看了看, 注意到江晚音的身影已经不在那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包厢。 哧, 胆小鬼。 她抓着盛枝的指尖又咬了一口,面上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嗯啊应声, 毫不在意地顺应她之前的话:“是大小姐的狗。” 边说着手又抚了上去, 羽毛一样摩挲了几下被自己留下痕迹的地方,近乎叹息, “枝枝,怎么这么娇?” 盛枝的皮肤本身就白, 留点什么印子鲜明得不行,尤其是这样重重的刻意留下的,看着就很过火。 用指尖抵她,结果指尖还被咬了一口,盛枝有点脸红,下意识且心虚地往后看了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包厢那边的位置静悄悄的,江晚音似乎没有出来的迹象。 这个发现让她松了一口气,又莫名感觉很刺激。 尤其是刚刚听见纪清梵直接承认是她的狗的时候。 现在的气氛,还有纪清梵的神情,都和她们来之前在车上那种尴尴尬尬冷凝的感觉不一样了,纪清梵又变回了那个很缠她很主动的纪清梵。 而且她就这样承认她是她的狗,实在是太…… 盛枝想到这里,脸颊再次攀上些温度,情绪都有些荡漾。 本来被纪清梵咬那一口的时候,她都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样做简直没必要,但是看见纪清梵现在这个样子又觉得被咬这一口也没什么,虽然有点疼,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 纪清梵是对她同样耍了点性子,可很好解决不是么?她之前还以为她要放弃对她演下去了,没想到才过这样一会儿纪清梵就调整好了。 可能因为经历了一下差点失去的感觉,所以她现在想想,对于纪清梵对她演深情装恩爱这件事越来越不抗拒了。 这样百依百顺,全依着她只看着她偏爱她对她包容无比的,时不时还摆明了就是想引诱她的感觉……没有一个地方能挑出差错,让她感觉很愉悦。 就算纪清梵是为了图利益才这样。 但,那又怎样? 她有很多利益可以让她一直图谋下去,不会再有人能超过盛家带给纪清梵的利益了。 就这样让纪清梵一直演下去也不错,盛枝这样想着,意识到什么又在心里给自己找补——这也算另一种看纪清梵吃瘪的方法,谁让她讨厌纪清梵呢,所以纪清梵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对她一直演下去吧,总归是她先开始对她这样演的。 盛枝对上纪清梵的目光。 纪清梵看着她,瞳孔里只映出她,特别专心特别耐心的感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良久,盛枝开口道,“那你只给我一个人当狗。” 她想到最以前,小花刚死掉的那段时间,她太难过太难受,是真的把纪清梵当成小狗一样养一样摆弄寻开心。 其实这样是挺过分,那会儿也不是没有别人发现,当时她都听见有人私下对纪清梵说她太过分了,让她别怕她,要反抗,要不然她越不反抗越受欺负,她没听见纪清梵是怎么回答的,不过隐隐约约模糊看到纪清梵脸色很差很难看。 盛枝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多好的人,不过别人骂她也都是私底下骂,没人敢表现得太明显,她也不在意这些,之前因为和江晚音走得近,有人开玩笑说和江晚音在一起好了,当时江晚音都说别这么打趣,没人能一直受得了她这种性格。 话音落下,盛枝观察着纪清梵的神情,纪清梵把她的手牵着抬起来,侧头蹭了蹭,语气好得不像话,“只给你当狗。” 说完还轻轻汪了下。 盛枝感觉自己就好像被全顺毛呼噜呼噜摸了一遍,又好像全身都过了遍电。 还是有点太刺激了,她都不敢想,要是待会江晚音出来正好撞上是个什么情况…… 盛枝把这个光是想想就很让她很想原地遁走的设想晃了出去,看着纪清梵的神情,咳了声,“那我们走吧,先出去。” 纪清梵依言和她牵着手,但是盛枝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到被拉了一下,紧接着纪清梵停住了。 “枝枝,等一下。” “?”还有什么? 盛枝转过眸对上纪清梵的视线。 纪清梵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将脖颈上系着的装饰用的颈带摘了下来,然后系在了盛枝的脖颈上。 这条颈带戴在盛枝身上并不突兀,和盛枝穿的裙子也很搭。 纪清梵声音柔和的和刚才给盛枝留下痕迹时的力度截然相反,仿若春风化雨:“挡一下。” 手边也没有镜子,盛枝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被舔咬得具体是个什么样子,但冲刚才感觉到的细密的疼痛感,想也应该是留下了一点印子。 “挡一下也行。”这样说着,她抬手碰了一下那条颈带,有点不自在,耳根隐隐发热。 ——毕竟是刚摘下来。 颈带上还残留着一点属于纪清梵的温度。 ※ 盛枝和江晚音这次约着一起吃饭就是因为她们之前闹了点矛盾,这属于一顿象征着和好后的饭。 只是没想到再一次的矛盾发生得这样快,甚至可以说是就在当天。 她们三个人吃完饭之后,江晚音给她发了很多怪话过来,质问她不是不喜欢纪清梵么,怎么还在小走廊和纪清梵拉拉扯扯那样亲密,看起来也不抗拒。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还是比较委婉的概括,原话是让盛枝很生气的那种话和语气。 盛枝当时没看见江晚音出来,不过想过江晚音有看见的可能性。 但再怎么说,她都没想到江晚音有一天会对她说出那种难听的话,而且很莫名其妙。 她本身就吃软不吃硬,脾气一上来,和江晚音大吵了一架。 吵架过后没多久江晚音又来和她道歉,但是盛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一点都不想原谅她,直接把江晚音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她一想到她说的那些话,就又委屈又生气。 要是换个人这样说她可能还不会这样难受,但偏偏说出那种话的是江晚音,她们明明是那么要好的关系。 ……她怎么能那样说她? 于是哪怕江晚音一直在和她道歉,一直表示自己那天是太生气了才口不择言,她也没有理江晚音。 不过表面上看起来是她在晾着江晚音,实际上盛枝也被这件事影响了状态。 最明显的就是从不出纰漏的她今天处理工作时出了一点纰漏—— 她将一个数值弄错了。 所幸发现及时,没造成什么太大损失。 不过尽管没造成什么太大损失,最后因为这个错误的数值已经弄好的单子还是重新弄了一遍。 午休的时候纪清梵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盛去还以为纪清梵是准备批评自己,但是纪清梵却没批评她,还把她带进了自己用来午休的床上。 总裁办公室里是有午休室的。 纪清梵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旁边,“怎么了呢,娇娇是不是太累了?” 其实最一开始盛枝听纪清梵喊自己娇娇还很不适应,但纪清梵叫多了她听多了就没最一开始那么别扭了。 纪清梵说不想叫她“枝枝”也是在她们三个人一起吃完饭回来之后。 当时纪清梵问她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叫她。 盛枝听着她的话,下意识问了句,“什么以前?” 纪清梵就如同等着她问这句话一样,叹息着回答道:“就是枝枝还没忘记我的时候。她们谁都叫你枝枝,我好难受,还是想像以前那样叫你娇娇。” 她说着说着,眉眼染上几分失落,“以前娇娇对我也喊得很亲密,不像现在这样只有冷冰冰的大名。” 盛枝见她这个神情就知道她又在演了,其实说到“娇娇”这个称呼,也不太陌生,她们拿错手机的那次,她记得纪清梵给她的备注就是“娇娇”。 她没说接不接受纪清梵对她喊这种昵称,而是问道:“那我以前怎么称呼你的?” 纪清梵离她近了一点,语调带上几分引诱,“比如老婆,姐姐,亲爱的……” 她像是在帮她回想,但盛枝听着她喊这些亲昵的称呼却莫名脸热,别开脸,“你随意,反正我不会这样喊你。” 纪清梵很会顺着她的话试探那条线,见喊了她一声“老婆”没有回应后,就又喊起来“亲爱的”,盛枝装听不见。 纵使她是这个态度,纪清梵也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反而“宝贝”“宝宝”“……”什么的喊了个遍。 盛枝没想到她能对她喊出这么多甜腻暧昧的称呼,忍不住打断道:“你要是想喊我娇娇的话,就喊吧……” 纪清梵闻言弯了下眼,像是因为得到她的同意而开心一样,叠着声叫她。 于是盛枝从一开始的别扭不适应,到听到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了。 关于江晚音这件事盛枝不想多说,但是她含糊带过,纪清梵也从她的话语里逆推着猜出个七七八八。 竟是还替江晚音说了两句话,“江小姐可能是太关心娇娇了,不过说起来当时我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真奇怪。” 眼下听见纪清梵给江晚音说话,盛枝顿了秒,抬头看了看她,“你也觉得是我问题比较大?” 她问的语气更不好了,纪清梵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其实我也不太喜欢江小姐这种做法。” 这样说完,她像是觉得不太合适,接着道:“但是她毕竟是娇娇很要好的朋友,我不好说什么,不过我换位思考想了想,要是我是她的话,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说到这里,纪清梵眸光带上愧疚,“娇娇对不起,要不是我当时非要亲亲,我们就不会被江小姐看到,你和江小姐就不会因为我发生矛盾了。” 蓄谋 这间休息室算不上太大, 也可以看出纪清梵不是那种常在午休室休息的人。 但尽管不大,该有的却都有,不仅仅是床,就连洗手间什么的也一应俱全。 盛枝本来就气不顺, 眼下听见纪清梵这样说, 气更不顺了。 “你别给她找借口, 分明就是她的问题。” 她想到江晚音对她说的话火就压不住。 盛枝撒娇的时候是真甜, 生气的时候一张美人面也是真够阴沉又冷冰冰的。 这会儿换个人绝对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了。 但是纪清梵看她这个神情就知道她算不上真生气, 生气的情绪也有, 可等气劲过了又不是事了, 对于被她划进属于自己人范畴里的,盛枝总是会心软。 她得想个办法让盛枝和江晚音关系彻底崩盘才行。 还有盛枝身边的那些朋友…… 脑海里闪过一张又一张的脸, 纪清梵想,她还是只想让盛枝和自己玩——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念头, 真是一点儿没变过。 只不过不能做得太明显,毕竟太明显, 就会被察觉。 她不想让她怕她,也不想让她躲。 纪清梵声音没什么变化, 依然轻轻柔柔的:“那娇娇还想和她和好吗?” 她心里清楚地不行盛枝现在只是在气头上,但是还是问了出来, 故意等她一个“不想”的回答,好像这样接下来再做什么事情都会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果不其然, 盛枝听见她这样问就差斩钉截铁地答了:“不和好了, 不会好了,江晚音太讨厌了, 对我说出那种话……” “这样,”纪清梵应了声, 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宠溺,“娇娇做出什么决定都可以,毕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只向着你。” 盛枝听她又开始说一些虚假的情意绵绵的话,但因为心情算不上好,懒得和她对着演。 别说她没失忆了,就算她真失忆了这种话也不会让她多动容,纪清梵这段时间伪装得确实很好,也很纵容她,但怎么可能有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条件向着另一个人?为了利益放弃谁这种事情倒是屡见不鲜。 也就是现在她是盛家的盛枝,纪清梵才能对她说出这种话,要是现在盛家倒了,纪清梵这种唯利是图的人绝对走得比谁都快,没准还要为了得到新的利益落井下石几番。 纪清梵说完感觉出盛枝明显不信,也没再接着说,而是笑了笑,转开了话题,“娇娇,下午别工作了吧,状态不好就不勉强,在这里睡一会儿,好不好?” 盛枝听见纪清梵这样说,下意识地看了眼她们坐着的小床—— 这样的小床,睡两个身量都很高挑的成年人实在太为难,只怕得紧密相拥到分不出彼此才不至于睡着睡着掉到地上去。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想拒绝,不过没等她拒绝,纪清梵就像看出来了她在想什么一样先声开口道:“我中午不睡,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娇娇在这里休息更不会有别的人来打扰。” 其实对于纪清梵这个提议,盛枝有点心动,昨天晚上就因为心情不好睡得很晚,现下一听见没谁打扰,纪清梵不和她一起睡,下午还不用工作想睡多久睡多久,心里已经同意了,但面上还是佯装思考了一会的样子才勉勉强强地应下。 “那娇娇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联系我。”纪清梵和她说自己还有事这一点似乎并不是托辞,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就表示先出去了。 午休室的门被重新拉上,严丝合缝,设计得看起来和周围的墙壁一模一样。 纪清梵看向手机屏幕里的监控画面,看着屏幕里盛枝的身影躺到床上。 盛枝自己一个人睡觉时总喜欢把身子蜷起来。 长发散落,像只软绵绵的猫。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抬手掩住唇瓣,眼尾攀上兴奋红意。 ……真可爱。 一想到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能看到,一种无法控制的兴奋感就漾满全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江晚音看向屏幕上的时间。 从她来这里到现在,已经等了快二十分钟了,这让她不得不怀疑纪清梵是不是打算放鸽子。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收到纪清梵发来消息时的诧异。 纪清梵没说太多,只发过来很简略的一句话:“枝枝有话让我当面带给你。” 盛枝让纪清梵帮忙传话,还必须当面……? 不太可能吧,可是当时看见这行字,想到这两天一直被盛枝躲避不见再加上哪怕换了电话号码也会被接着拉黑的情况,江晚音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现在…… 她都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半个小时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本来就是在耍她吧? 江晚音盯着又变了个数字的时间,脸色也跟着一变,只是刚站起来就看见纪清梵走了进来。 “等了很久吧,江小姐,”她像是没看见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架势一样,很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随手撩了下长发,语气很淡,“稍微耽搁了一下,不过我想江小姐这么好的人应该也不会在意。” 完全没料到纪清梵会在这个时候进来,江晚音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调整,不过听到纪清梵这和上次盛枝在场时截然相反的语气后,她也不调整神情了,直接大喇喇重新坐下,目光不善地看向她,“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枝枝真让你给我带话了?” “还不至于用这种事情骗你,只是实话实说,”说到这里,纪清梵对上她的视线,“枝枝太烦你了,而且也不打算和你和好了,希望你能不要再纠缠。” 江晚音盯着她,突然哈地笑了声,目光带上些讽刺,“……在说假话吧?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会以为就这两句话就能挑拨离间吧?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对枝枝说了什么?嗯?” 比起她开始有些收不住的情绪,纪清梵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与其这样揣测我,不如想想你自己都对枝枝说了什么。” 边说着,她拿出一个轻巧的设备,一摁开,就传出来盛枝的声音——“不和好了,不会好了,江晚音太讨厌了,对我说出那种话……” 江晚音的神情一下子凝住了。 她很清楚也很熟悉盛枝的声音和语气,因此一下子就确定下来,这确实是盛枝说的话。 纪清梵似乎对于她是个什么反应完全不感兴趣,放完这段语音之后就把那个设备收了起来,“账单我已经结了,话也带到了,先走了。” 江晚音回过神。 见纪清梵真的只是来带个话的样子,江晚音心里不是太有底了,越想越慌,毕竟之前闹不愉快盛枝也有拉黑过她,但哪一次都没有如这一次这样全范围地拉黑,甚至换新的号接通后发现是她就接着拉黑的情况发生。 难道真的是盛枝让江晚音带话给她让她别再烦她吗? 为什么? 她已经讨厌她讨厌到这种程度了吗? 见到纪清梵要走,江晚音下意识想拉住她再问一点细节,“等等……” 但是刚伸出手就被对方冰冷的目光给慑在了原地。 她无法说清楚那目光里究竟压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手臂上却在顷刻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由又想起来盛枝在场时纪清梵那种温柔友好的样子。 于是紧跟着冒出来的不爽感觉到底将那种怪异感压了下去,江晚音不动神色调整了一下呼吸,挑了挑眉,如同初初发现什么一样,意味深长道:“不过要我说,纪清梵,你也太会装了,针对我针对得这么明显,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枝枝的心思。” 见到纪清梵微微眯起眼,她掌心冒汗,语气却更加轻蔑,“枝枝只是在闹脾气而已,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重新和好,但你可不一样了,你忘了她之前有多讨厌你了?你要是不想我把你的想法还有你们以前的事情详细告诉枝枝,最好帮我和枝枝……” 像是觉得刚才被震住的那一下太丢脸,江晚音说着说着,伸出去的手非但没有收回,还很随意地随着走上前的姿势拍了拍纪清梵的肩。 只是刚拍了一下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反拧住了。 纪清梵瞳孔沉沉地看着她,嘴角勾起点笑,声音很轻:“好啊,那你去告诉啊。” “你去告诉她,告诉她我爱她。” “她要是信了,我爱她,她若是不信,我还爱她,她要是感到厌恶,我依然爱她,我迄今为止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能配上她,能让她也依赖我,能得到她……” 她反拧着她的手腕,饱含爱意的语气却越发轻了,“你去告诉她呀,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把我的心剖开让你一并带过去给她看。” “至于以前的事情?”她笑意更显,“就算枝枝没失忆没忘记我,我也会让她重新爱上我的。” 江晚音被她的气势逼地不由自主地后退。 纪清梵看向她的目光就和毒蛇一样,阴冷得让她不自觉打颤,好像她和旁边摆着的桌子椅子是同一种死物,而非活人。 这种恐惧感甚至让她本能地忽略了手腕上传来的刺痛。 直到纪清梵离开,江晚音才后知后觉地缓过来。 她拿出手机,却因为手抖几次都没能按开屏幕,黑漆漆的屏幕映出她泄露紧张情绪的眼睛。 她想到盛枝之前信誓旦旦说要玩弄纪清梵,欺负纪清梵的样子。 她都不敢想,这到最后会演变成谁玩弄谁…… 不行,她必须告诉盛枝。 这女人,太会演了太危险了。 ……完全就是个疯子。 盛枝绝对玩不过她的。 蓄谋 盛枝抱着被子睡了一觉。 她挺长时间没在下午睡这么久了, 尤其是进公司以后。 可能是因为睡觉前都在想江晚音的事情,以至于梦里都是江晚音一边掉眼泪一边和她道歉的样子。 睡的时间太长,醒来的时候有点发懵,感觉好像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一样。 她不由想起来上一次吵架, 江晚音最后也是哭了。 她挺受不了江晚音掉眼泪的, 不是难以忍受的受不了, 而是下意识的心疼。 小时候江晚音和现在这种酷飒性子不一样, 因为胖再加上长痘痘, 总被人取难听外号, 总被人针对, 她很自卑很难过,只是难过到掉眼泪也是闷声掉, 盛枝看不过去,就把那些天天取外号的人全给教训了一遍, 按着那些人过来一个接着一个地给江晚音道歉。 上学那会儿她读得早,年龄自然比谁都小, 偏偏真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总出头,被她认定是朋友的, 更是死命护短。 小时候江晚音就和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一晃这么多年, 当初跟在她后面需要她出头的人现在都成了拿了无数冠军意气风发的赛车手了,她每次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挺高兴的, 盛枝对着窗户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慢吞吞地想还是把江晚音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好了。 反正说到底,江晚音又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 虽然那些难听话是真难听,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还是原谅她算了,就不和她置气了。 这样想着,盛枝把被子叠好,打算将江晚音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再发个消息。 只是找来找去,都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她睡觉的时候手机都不放太远,有时候还戴着耳机睡,经常醒过来满床找手机和耳机。 但是……她现在都该把床给扬了,也没看见自己的手机。 难不成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地上去了? 盛枝站在床边,正想着要不要在地上找找,就听到身后传来些许脚步声。 她转过眸,对上纪清梵的视线。 像是没想到她醒了那般,纪清梵怔了下,紧接着唇角便很自然地漾出抹笑:“娇娇,你醒了?睡得还好吗?” 盛枝很敷衍地嗯了下,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一边找一边问道:“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反应过来什么,温声细语地开口解释:“在充电。因为娇娇在睡觉就没说,我进来拿了点东西,看你手机没电了就拿过去充电了。” 盛枝闻言应了声,不过刚应完就反应过来什么:“你动我手机干嘛?” 纪清梵要是不主动碰她手机,怎么可能发现她手机没电? 对上她的目光,纪清梵忍不住轻声笑了下:“因为我是在地上捡起来的。” 她语气带着两三分揶揄,“之前抱着睡的时候感觉娇娇睡觉还蛮乖蛮可爱来着……” 盛枝被她这声轻笑笑得面热,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笑什么,不许笑。谁让你休息室的床这么小,我手机要是摔坏了你还得赔我呢。” 纪清梵弯了弯眼,“嗯啊,我负责,娇娇快去检查检查摔坏没有。” 手机放在办公室里充电,盛枝走过去看了眼,发现已经充满了,只不过还插着充电线。办公桌上散着一些文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注意到盛枝看了眼那些文件,纪清梵指腹轻点,摁着其中一张推到她面前,“对了,娇娇,饶海这趟你和我一块儿去吧,景慕下午联系了我,打算两个公司增进增进情谊。” 盛枝对景慕不陌生,景庞集团的CEO,和自家的盛世集团有过一点交集。 而饶海就更不陌生了,在夏季这段升温时间里是个度假休养的大热门。 说是增进情谊,但盛枝一听纪清梵这样说,就明白这一趟是谈合作去了。 景庞和齐重因为竞购同一家公司胶着已久,死活打不下来,景庞着急寻别的道,想把盛世拉进来也可以理解。 盛枝仔细看了眼那个文件,发现没什么重要东西就知道真正要谈的内容约莫得等到饶海才说具体。 但没什么重要东西,也不妨碍她猜出景庞的想法,无非就是想拉拢盛世合作打价格战直接压死齐重,毕竟拉拢成功的话景庞可以直接一口气再往上加八个点,到时候就算再胶着的局面也会演变成一边倒的局面——一边倒向景庞。 这种手段用好了是互利互惠的存在,文件上没写什么,可盛枝不觉得纪清梵不知道。 毕竟纪清梵都说的是陈述句了,景庞应该诚心可观,她看向纪清梵,有点兴致:“10%?” “不止,”纪清梵对她比了个数,“而且收购顺利的话景慕表示景庞最近负责的大项目会给我们让出一半。” 景庞负责的那个大项目利润很可观,如果是现在分出一半来,她们进去就是躺着吃肉。 盛枝不由有点稀奇:“她主动提出来的?” 纪清梵笑了笑,狐狸一样对她轻轻眨眼,“怎么可能。” 盛枝刚才问也就是随口问,心里完全没觉得这能是景慕那个性格主动提出来的。果不其然,见到纪清梵这个样子她就更肯定了,这件事指不定是纪清梵怎么谈的,以至于让景慕大出血到这种程度拉盛世合作。 “娇娇,就陪我去吧。”见她没出声了,纪清梵软下声,凑过来用脸蹭她的耳朵。 到底是刚起来没多久,盛枝身体很放松,纪清梵靠过来蹭她,她也没动,只音调娇懒地回她:“我看你一个人挺能搞定的,用不着我和你一起去吧。” “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好几天……见不到娇娇我会很想念的。”纪清梵说着说着,唇瓣开合,轻轻咬了下她的耳骨。 盛枝被她措不及防的这下轻咬,咬得整个人瞬间精神了大半。 她咬完也没松开,动作和语气一样缠绵悱恻地磨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推了推纪清梵,“松嘴。” “不松,除非娇娇答应我和我一起去。”纪清梵不仅没松,反而身子和她贴得更近了。 盛枝莫名有些担心有人突然进来看见这一幕,尽管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但她就是感觉有点…… 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在办公室里。 尤其办公室的装修还都是冷色调,显得她们之间更温存更暧昧。 “答应你就是了,我和你一起去。”盛枝咬了下唇瓣。 听见她答应了,纪清梵愉悦又含着点细微不满足地松开了她,叹息道:“还没贴够呢……” 只不过小声的未尽话音在对上盛枝的目光之后就收住了,像是怕她因她得寸进尺的心思又不想和她去了一样。 见纪清梵乖乖收回动作,也没紧贴着她不放开了,盛枝这才反应过来,把手机充电线拔了。 她过来为的就是拿手机然后把江晚音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结果被纪清梵说去饶海这件事一打岔,拿了半天手机,却现在才刚把充电线拔下来。 而且,一想到自己之前和纪清梵说的不和江晚音和好的话,盛枝点开屏幕后下意识把屏幕往自己这边侧了侧,不太想让纪清梵看见。 她在屏幕上连划带点。 气性上头的时候有一个拉黑一个,大号也拉黑,小号也拉黑,现在逐个平台地把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才觉得费事起来。 “娇娇,你在做什么?”纪清梵像是被她一下一下的动作吸引了视线,“在回消息吗?那等你回完我再和你说关于去饶海的事情吧。” 听见纪清梵这样问,盛枝很随意地点点头:“算是吧。” 她连屏幕都没有往她那边侧,回答的自然更是模糊。 刚把号码都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盛枝就收到了江晚音的消息。 【枝枝?】 【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没想到江晚音会这么快就回消息——就好像一直在屏幕对面等着一样——盛枝心里更过意不去了,选了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发过去。 【那我说的那些话你都看了吧?】 【我真的很担心你,纪清梵真的太可怕了】 她发信息过来的速度很快,只是第二句话刚发过来几秒就又被撤回了。 【对不起枝枝,没有干涉你想法的意思……还是太担心了,不过你不喜欢纪清梵就好】 盛枝被江晚音一连串的消息发得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能肯定的就是江晚音很担心她。 她打下一行字:【放心吧,我不可能喜欢纪清梵的】 江晚音那边显示了好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闪闪灭灭,最终发过来一句:【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她太会演了,感觉很危险】 可能是因为话题的主角就坐在自己旁边,盛枝总有一种纪清梵发现了的错觉,很莫名的心虚,但是望向纪清梵的时候就会发现她很安安分分地坐在一边,看起来对于她在和谁发信息在聊什么这一点并没什么多余的兴趣,只是垂眸看着手里的文件,神情浅淡。 黑色的深V西装和颈间简单的choker显得她的气质那样冷凝,禁欲。 其实和她同处一室,她的存在感鲜明到很难让人忽视。 仿若感觉到盛枝的目光,纪清梵从文件上移开视线。 她们的目光在空气中触碰到一起。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想到江晚音刚刚发给她的话。 她不认为自己对于纪清梵会产生那种喜欢的感觉。 她会因为纪清梵表演出来的人设产生不一样的想法,但那只是基于人设,真实的纪清梵她还是讨厌的。 她的性格确实不是很好,这一点她承认,但也没有特别不好。 像江晚音如果因为和她吵架到伤心掉眼泪她都难受,这还只是朋友关系。 如果她真的喜欢纪清梵的话……应该会变得温柔很多吧? 毕竟喜欢应该是美好的,充满呵护的。 可她现在看着纪清梵,产生的想法只有拽着她的choker看她在自己面前狼狈,看她落着泪求她。 求她什么……她不知道,只是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很兴奋。 怎么想都和美好亦或者温柔呵护这种字词沾不上边。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喜欢。 蓄谋 “娇娇, 聊完了吗?” 就在她们视线接触的下一秒,纪清梵温声开口。 随着她弯眸,她身上那种疏冷感也被冲淡。 而那藏匿在漆色瞳孔深处尚未被发觉的沉郁则沿着清浅笑意尽数散开,化成了一个极具欺骗性的温柔神态。 她问得很自然, 充满耐心。 盛枝回过神, 因为刚才产生的假想有些不自然地轻点下头, 算是回答。 “那娇娇还有什么别的需要联络的人或者解决的事情吗?” 听见纪清梵这样问, 尽管没有了, 但是盛枝却没直接回答, 而是道:“怎么了?” “没什么, ”纪清梵放下文件,撑着下巴看她, 目光很专注,“毕竟接下来要谈工作上的事情……我希望娇娇的注意力能都在我身上。” ——谈工作上的事情应该是说关于去饶海的方面。 但是看见纪清梵这种对她纵容无比的样子, 盛枝莫名想试探,或者说故意作一下……看看她对“失忆”的她的底线能到哪里。 她很清楚, 纪清梵时间观念很强,而且很不喜欢被影响效率。 于是虽然没有什么事情, 但盛枝也故意说还有事情,只是说了还有事情后却又只是漫无目的地滑手机屏幕, 明显是故意的,而且还专门就在纪清梵的办公室里, 在她的眼皮底下故意耗时间。 盛枝一开始还很气定神闲, 等着纪清梵表现出不耐。 可眼看着她都快无所事事在这些软件里跳来跳去半个多小时了,纪清梵也没什么反应和变化, 仿佛她不说都弄好了她就会一直等着。 盛枝想不明白纪清梵怎么想的,想不动声色看一眼又刚刚好撞进女人含情温柔的笑眼里。 ……好奇怪。 她匆匆别开视线, 像证明什么一样随便点进一个游戏里。 好不对劲。 纪清梵不会是看出来她故意耗着了吧? 但是这没有道理,她看出来了不更应该直接说吗? 她确认自己没看错,也因此更想不明白了。 纪清梵怎么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而且、就只看着她…… 气氛太奇怪了。 她想开局游戏再磨会儿时间,可在这种情意绵绵的目光下哪怕是玩游戏她都有些专注不了。 盛枝不由气气地咬了下唇瓣,“你看什么?” ——其实和盛枝猜得相差无几,纪清梵猜到了盛枝的想法,猜到了她是想惹她不快故意消磨时间。 但她……怎么可能因为她这样的举动产生不快的情绪? 她这样乖乖在她身边,看起来就像是主动想和她待在一起,如同她需要她那般需要着她一样,尽管她很清楚地知道真实的理由并不是这样。 如果这时候说实话的话,盛枝就不会再用这种方式惹她“不快”了吧? 于是视线相触的下一秒,纪清梵敛眸道:“……因为不知道娇娇什么时候弄完。” 听见纪清梵这样说,盛枝顿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翘了下唇角。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会儿她要是有尾巴,绝对得高高翘起随着愉快心情晃来晃去了。 一双顾盼生辉的猫眼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满是春风般的得意。 她想,纪清梵也不过如此嘛,这就耗不住了。 话语还算委婉,不过话里话外传达出来的意思依然十分鲜明,无非就是觉得她消磨的时间太久,但苦于自己伪装出来的宠妻人设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盛枝明白她话里是什么意思之后再看纪清梵依然款款深情的样子心情就更好了。 ——果然这种方法对纪清梵有用。 “其实我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我就是故意的,”她哼了声,顿时嚣张起来了,全然忘了自己刚刚气得直咬唇瓣的情形,“你是不是特别想让我乖乖的,赶紧和你谈工作上的事情?” 纪清梵垂着眼嗯声,有点纠结,似乎是怕自己人设崩了的样子。 见状,盛枝眸光里满是兴味。 “那不如这样……”她故意拉长尾音,狡黠又灵动,“我发现你求人还挺好玩的,你求求我好了。” 见面前的人随着话音落下一并凝住,她干脆站起身,视规矩如无物,直接随意至极地坐到了纪清梵面前的办公桌上。 毕竟只有这里离纪清梵最近,而且还可以正面看她。 纪清梵坐的办公椅带着滑轮,盛枝坐下后伸出腿不由分说地就是把她的椅子朝着自己这边一勾,红唇轻启,娇懒催道:“快点。” “你求求我,我就乖乖听你说关于去饶海的事情,保证不闹。” 太无理了。 明明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明明纪清梵现在才是她的上司。 偏偏她又说得理直气壮,专注无比地看着纪清梵,似是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恶劣得没边儿,明摆着没好心思。 纪清梵的神色有一点细微变化,但很快又被强压回去,甚至别开了头,“……娇娇,换一个好不好?” 被拒绝了,盛枝却更加盎然。 “不要,”纪清梵越不愿意她越来劲,指骨叩了两下身旁的桌面,“我就想听你求我,你不是挺会么,怎么现在反而开不了口了?还是说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她说的是问句,但事实上如果纪清梵真对她说一句“无理取闹”,她绝对立刻承认自己就是在无理取闹,还要问她怎么还不开口求她。 只是话说完了有一会儿,纪清梵既没有没说她无理取闹,也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抓着座椅扶手,像是调整不过来神情,难以对她演下去那样,一直没看她。 这就演不下去了? “说话呀。” 盛枝坐在办公桌上的姿势很居高临下。 见纪清梵不言语的样子,她轻轻转了下眸,想到一个主意,便又自然地倾下身。 “姐姐,”她嗓音很甜,像是包在五光十色的糖纸里被拆出来的草莓糖,“你怎么哑巴了?” 对于叫姐姐这件事盛枝其实没什么不情愿,她日常对别人也没少这样叫,只不过是之前都没想过这样叫纪清梵而已,更不想这样叫纪清梵——以前都不想的事情,现在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叫出来?这样喊不过是想膈应一把纪清梵而已。 也不得不说,这样叫纪清梵实在是比想象中别扭…… 但没关系。 她这个叫人的感觉都这样了,纪清梵这个被叫的感觉肯定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只要纪清梵被她膈应到了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毕竟纪清梵之前还对她说“没失忆”的她最喜欢叫她姐姐,打的主意多半就是想让她叫不出口。 现在听她这样叫,心里不得难受得要死? 想到这里,盛枝身后无形的尾巴翘得更高,又甜甜地叫了声“姐姐”。 这一声威力似乎更大,纪清梵浑身一颤,竟直接转过眸重新看向她。 下一秒,盛枝感觉到唇瓣被女人指尖抵住。 “别叫了。” 她忍耐的表情遮掩不住,似是和她刚刚一样气得咬唇,透出些殷红,声音放得轻又低。 “想我怎么求你?” 盛枝看着她的姿态,心想纪清梵对于“失忆”的她还真是百般宠爱有求必应。 看起来真的很爱很爱她一样。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 盛枝对自己的性格定位很清晰,要她自己说她都不喜欢,那些说着喜欢她的人能有几个是真正喜欢她的? 就连江晚音都曾对她口不择言说她的性格简直没人能忍受。 但无所谓。 她才不会因为谁去改变自己的性格,她也绝不可能那样做。 盛枝看着纪清梵脖颈上戴着的choker,停顿了细微的几秒后,伸出指尖将choker勾住了,回答她道:“你想想,你之前装醉对我叫过的那个称呼……” 她开口说着,本身也没想得到纪清梵的回答,直接将那个称呼跟着一并念了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一次纪清梵是故意的,是蓄意的手段。 但这一次情况和上次完全不同,纪清梵……还会对她叫出那种称呼吗? 应该会的吧,纪清梵现在这么依着她,盛枝肯定地想。 纪清梵似乎是被她拽得有点不舒服,睫毛蝶翼般因她的动作颤动,可能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提出的要求。 这实在是一种很被动的姿态,她拽住的装饰作用的choker反而像桎梏住她的项圈 ,“为什么不回答?”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纪清梵呼吸变了些节奏,再一次转开了目光。 不出声回答似乎就是她的答案。 ——她不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叫出那种称呼。 盛枝有点意外,还有点可惜。 又不看她了,是觉得她烦了?感觉很羞辱?亦或者被她刻意难为的姿态弄得……不知道怎么面对? 盛枝品着她的神态。 这种词可能出现在纪清梵身上么? 乍一想不太可能。 但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能。 仔细想一想,这几次基本都是如此,她一旦因为纪清梵的举动被动,纪清梵就会更主动,而反过来她一强势,纪清梵又会是一副节节败退难以抵抗的样子。 就如同现在。 那些纪清梵轻而易举就吻她动不动就亲她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和纪清梵现在无策的模样对比得那样明显。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还有“那种时候”才能看见纪清梵露出这种姿态。 动作不自觉变得更强势更恶劣。 她觉得就算今天没听到纪清梵这样喊她,但能看见纪清梵露出这副样子,这次也是她赢了,彻彻底底的,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被纪清梵牵着走被对方拿捏。 纪清梵看起来也确实被她逼得无可奈何的样子,像可欺的猎物,在她的动作下露出白玉般细腻柔软的颈部,是和她身上穿着的黑截然不同的鲜明。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姿态都有意无意地刺激着盛枝,放大她的感官,引诱着她做得更过分。 伪装好的陷阱让人防不胜防,盛枝掉了进去,还毫无所觉地主动把自己送上门。 勾着choker的指尖加了点力,她把纪清梵往身前拽了拽。 “姐姐。”她叫她,惹她。 她不想让她这样叫,她偏要这样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不依不饶地,直至贴上她的唇,重重的。 “看着我,回答我。” 蓄谋 ——“看着我, 回答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被她的动作逼得不得不重新迎上她的目光。 “娇娇……” 刚说口的两个字湮没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里。 她被盛枝强势的态度压得好可怜,唇瓣柔软,无可奈何又不得不隐忍着的模样看起来那样好欺负。 饱满嫣红的唇瓣绯色愈显,因为被拽着choker, 她只能微昂起头, 回应得顺和。 除了不想表现出更大破绽以外, 还有什么能让她这样做的理由呢? 盛枝咬着, 厮磨。 又忍不住因为纪清梵的样子脸红耳热。 真是的, 纪清梵怎么一被亲就露出这种样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种样子有多…… 纪清梵被别人亲也会露出这种情态吗? 盛枝仿佛想象到了那副画面, 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毕竟……她们又不是能管对方这种事情的关系。 可从第一次开始就是,纪清梵好熟练, 好会接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偏偏她再不舒服,也只能压住。 这种事是不能问出来的。 先不说问出来会不会让纪清梵多想, 主要是她问出来了,纪清梵约莫也只会说出编造好的谎言, 比如说是只和她接吻,比如说吻她吻了很多年。 湿软勾缠着。 她却越亲, 越想,越气。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 她在国外的时候也谈个恋爱什么的了。 说不定纪清梵在国内嘴都亲腻了,结果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却是和纪清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好纪清梵不知道这件事。 气性上来, 她吻得不由更凶了, 拽着choker让人躲都躲不了,只能承受。 纪清梵呼吸又混乱又急促。 盛枝拽得太紧, 一举一动都是步步紧逼,她喘不过来气。 酥麻, 发软。 一阵一阵,带起软绵颤栗。 眼尾不受控制地泌出眼泪,入瘾一样忍不住回应得更多。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盛枝露出这种样子。 被当做钓饵的称呼跟着来不及吞咽的暧与昧溢出唇。 “主///人……” 音调好可怜,好像到极致后承受不住的祈求。 盛枝听到了,却如同没听见一样,没停一下,更加过分,眉眼都因为漾上的兴奋显出些锋芒毕露的艳丽。 直到纪清梵气弱喘着,泪涟又满脸通红地重新叫她,她才止住。 还故意道:“怎么办?我好像没听清。” 声音娇俏甜美,话语的意思却坏得没边,摆明让她再接着这样喊。 而被她欺负了半天的人除了眼睫压抑着不泄出情绪,只能别无办法地依言出声。 盛枝欣赏着她的样子。 因为刚刚发生的那些接触,她现在不只是想让纪清梵对着自己一直演下去了,还想以后也能像刚才那样一直欺负她。 要是揭穿真相、游戏终止,大概会欣赏到纪清梵狼狈的样子,可那也只是一瞬,而且这件事一出,接下来纪清梵绝对对她更冷,她都能想象到纪清梵话都不多说一句的样子。 越是能想象到,对比之下,现在这样会对她笑会对她撒娇,宠着她由着她对她百般纵容,还会被欺负到眼圈泛红浑身发抖的纪清梵就显得多有意思。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纪清梵,会受不了到喊她那种称呼来求她…… 太难以拒绝了。 就算纪清梵心里不情不愿又怎样呢,越是这样,欺负起来越好玩不是么? 无可奈何又不得不由着她承受她的一切举动的模样,简直让她忍不住想做得过分。 盛枝松开一点手,不过没完全松开,还若有若无地抚着,她用另一只手慵懒地支着下巴,放慢语调,“我现在好像有点相信你的说辞了,毕竟……在一些方面我们确实很合拍。” 盛枝说完,简直想笑。 她这话说得太意有所指。 纪清梵肯定能听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合拍。 怎么可能是真的合拍呢? 被她这样羞辱,纪清梵现在厌恶得说不定都想弄死她了。 可偏偏现实是纪清梵再不喜欢她也得对着她演戏,不仅要演戏,还要表现得深爱她一样。 那发展到眼下这种情况,她就当纪清梵是自讨苦吃好了。 话音在空气中落下,纪清梵眼尾湿红,好半晌,才开口道:“娇娇和我当然合拍,我们曾经那样契合……” 听到纪清梵果不其然地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盛枝是真的笑了起来。 她本就生得明艳,现下一笑,唇红齿白靥如花,动人面容更是被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完完全全地诠释了什么叫勾魂摄魄,偏偏她还对此毫无所觉。 无形中撩人。 张扬、高傲。 纪清梵看得移不开视线。 “所以,你熟练的吻技也都是和我练出来的吧?” 尽管很清楚不能这样问,但听见纪清梵说她们曾经很契合,盛枝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她是自己心虚,其实这种问话听起来也算不上多么突兀。 听起来就是失忆者对遗忘记忆的探究。 纪清梵还用那种湿漉漉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亦或是因为她的话联想到了什么别的,顿了一会儿才嗯啊应声,脸上恰到好处地带着绯色,“毕竟娇娇和我在高中的时候就接过吻了。” 听见纪清梵这样说,盛枝咬了下牙,面上却不显,“这样啊。” 什么高中的时候就和她接过吻了。 骗子。 又是这个话术。 她那时候才没和纪清梵这样亲。 盛枝微微蹙起眉。 ……好不舒服。 听见纪清梵这么说,她简直想掐着纪清梵再亲一遍。 咬她的唇瓣,很用力地亲。 她也真是,刚刚问出来做什么呢? 明明很清楚问出来得到的答案也不过是虚假的谎言而已。 算了,纪清梵之前和谁亲嘴又亲了多少才这么熟练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才不在意。 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这种事,谁会在意?更何况对象是纪清梵 ,她有什么在意的。 她真的真的,丝毫不在意。 纪清梵爱和谁亲和谁亲,爱亲多少亲多少。 无所谓。 谁在意她都不会在意。 盛枝移开视线,憋出声气音般的呵笑:“有点头疼,还是先不尝试想了……总之你现在可以和我说关于去饶海的事情了。” 配上她现在的神情,看起来确实是那种因为试图回忆结果反而受到刺激开始头疼难受皱眉的模样。 这种后遗症医生也在一开始就嘱咐过了。 只不过盛枝是装的头疼,纪清梵却如同感同身受一样,担忧地起身。 “特别难受吗?娇娇其实不用着急想起来的,不想起来也没关系,要不再去躺一会儿吧。” 她音调放得温情,盛枝不用转回目光,都能想到那是怎样一双深情眼。 纪清梵对她演了太多太多次那种姿态,以至于她现在不用转眸都能联想到那副样子—— 必定是情意绵绵的。 必定是,最让人不忍拒绝的。 盛枝本来就是装的头疼,况且躺一下午了,她现在也不想再躺,回绝道:“不要,躺一下午了,躺着更不舒服。先和我说说关于去饶海的事情。” 纪清梵揉了揉她的耳朵,“还是去躺一会儿吧,我想帮娇娇按按头,而且你躺着也可以听我说。” 盛枝闻言眨眨眼,唔了声。 纪清梵这个态度……是觉得进展不错,觉得她的表现和一开始有了变化,所以更有动力了?哪怕刚刚她才被她羞辱一顿?哪怕被她那样拽着choker叫了她好几声那种称呼? 盛枝忍不住抬手掩了下下半张脸,要是再不遮住,她都担心自己的神情露出什么端倪。 说不定纪清梵现在还以为自己才是掌控着局面的那个人,以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料想中,又怎么会想到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失忆”呢。 要命…… 这种反过来掌握纪清梵的感觉,也太让人迷醉了吧。 于是被勾着指尖,盛枝也没再拒绝,很乖巧地跟着纪清梵重新进了休息室,像模像样地准备躺上去。 只是下一秒,纪清梵就把她往自己这边揽了揽,“那样有点不方便,娇娇躺我腿上好不好?” 语气柔软,动作却带着很让人反应不过来的直接。 盛枝被动地枕在了纪清梵的大腿上,想起来,纪清梵直接将手抚上来。 “娇娇,不舒服吗?你以前还特别喜欢这样来着……” 语气又带起些回忆的失落。 不舒服吗? 怎么可能不舒服呢。 不止这个,纪清梵按得更是十分舒服。 只是…… 淡淡的香气将她围绕,盛枝枕着柔软,头都不敢使劲,从压下去的侧脸到脖颈那一片肌肤仿佛都酥了一片,她又不想表现出来,装得很镇定—— 除了眼睫控制不住地像小蝴蝶一样眨来眨去。 纪清梵什么时候说完? 应该也不会太久吧? 毕竟就说一下时间安排还有打算之类的,能说多久? 但是她等了很久,等到纪清梵说到现在都还在说,听起来特别多,不过也可能是纪清梵说得太细了,方方面面的。 细致到听得盛枝有点脸热。 她确实爱玩,但又不是什么都不会都不懂…… 原来在纪清梵眼里,她是这种形象吗? 在纪清梵开始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可以了,不用说这么细,我明白怎么做,我又不是三岁小朋友。” 纪清梵的动作微微顿了下:“我知道。” 她的声音轻轻的,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那种感觉,很亲昵缱绻。 “我只是太喜欢现在的氛围,想让娇娇能再多陪我这样待一会。” 蓄谋 盛枝上一秒还枕着她的腿, 下一秒就一下子起了身。 结果起太猛了,头又有些发晕。 纪清梵这张嘴,真是太会说了呀。 动人的话张口就来,暧昧的事说做就做。 谁还能比她妖孽。 ——不过再怎么说, 现在也是纪清梵入她的圈套了。 表面上她在第一层, 纪清梵在第二层。 但其实真正的她在大气层。 最后谁拿捏谁还不一定呢。 一意识到这一点, 盛枝就心情好。 去饶海这件事说赶也不赶, 还有几天时间, 江晚音没给她发消息, 夏奚言倒是发来两条, 问她过几天有没有时间。 盛枝懒得打字,扔了个语音过去。 “没空儿, 正好赶上我出差。” 夏奚言回的速度很快,也是条语音:“你要出差啊, 那等你出差回来再说吧。” 语气听起来和往常约着玩的语气不太一样,很难得的没插科打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盛枝微挑了下眉。 不过刚冒出这个假设她又自己给否定了。 不应该。 如果真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夏奚言肯定直接和她说了, 不至于还问她过两天有没有时间。 既然没直接说,那就说明这件事情还没重要到那个程度。 盛枝好奇地问了几句什么事, 夏奚言任她问,但无论怎么问都不明着告诉她, 只是表示等她回来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样子可把盛枝给瘾着了。 偏偏再怎么问夏奚言都不和她说究竟是什么事情,于是只能这样暂时按耐下去, 反正等回来也就知道了, 又不是去这一趟就不回来了。 和纪清梵去饶海这件事盛枝没告诉盛女士,不过可能是纪清梵说了, 也可能是公司里还有什么别的盛女士安排的人。 盛女士知道了盛枝要和纪清梵一起去饶海出差的事情后,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对她简直千叮万嘱,核心还是离不开那九个字:“好好听你纪姐姐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要会背了,”半个小时的视频打下来,盛枝听得耳朵快木了,拖音带调地重复道,“有事就找纪清梵,拿不准的还找纪清梵,不知道怎么做的依然找纪清梵。” “不过……我记是记住了,会不会这样做就不一定了。”说完,盛枝不等盛女士反应,对着镜头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直接把视频挂了。 自家的女儿自家清楚,一手娇惯出来的,盛女士无奈失笑,摇摇头,编辑编辑信息,转而给纪清梵发了过去。 饶海准确地说是在南饶。 尽管驻留时间不会太长,盛枝拿的衣服却不少,不像出差,倒像度假。 她本来没想带这么多,但是装行李那天纪清梵非要帮她收拾,盛枝作弄她,一直让她取衣服装进去,最后的结果就是衣服多到她能一天换两身都不重样。 那天的情形简直让她回想起来都想咬牙,纪清梵心态真是太稳了,先不说心里怎么厌烦她的,起码表面上一点看不出来,言笑晏晏的。 这要是换一个人绝对直接和她说用不着带这么多衣服了。 盛枝设想中的情况也是这样,等纪清梵说用不着带这么多衣服后她就故意作一把。 只是作精剧本都准备好了,偏偏纪清梵滴水不漏,连发挥的余地都没给她留,全程温柔体贴得像个完美爱人。 怎么折腾都没情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在收拾完后抱着她说好喜欢娇娇,温声软语着,要亲要抱要贴贴。 “有很认真地按照娇娇说的收拾,娇娇必须奖励我。” 她拉着她的手,直至贴上脸颊,柔软地蹭了下。 盛枝被磨得一点辙都没有了。 纪清梵……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对她迷恋到无可救药的人啊。 ※ 南饶所处的时间和京北所处的时间一样,但天气却要热得多。 尽管来之前已经有所准备,可等真到了南饶后,这种气温直观的上升感和天气预报上只是往上多加了几个数的虚拟数字比起来还是非常不一样的。 这里近乎已经入了夏天。 盛枝和纪清梵到的时候正好还是中午最热的时间段,晒得没边儿,炽热的太阳让人眼前都发晕。 景慕比她们来的要早得多,今天早上就到了,也带了一个助理。 态度摆很足,提前了几十分钟来接机厅等着。 “行李我安排人送酒店去,都还没吃饭吧?咱们先一块吃个饭。”景慕脸上带笑,热情洋溢的,等她们坐上车,自己才坐上去。 盛枝勾勾唇角,随口道:“确实还没吃呢,还是景总周到。” 纪清梵除了景慕一开始和她打招呼时作出了点回应之外就没再对景慕开口说什么,神情浅淡。 可即便如此,景慕也丝毫不觉得被下面子。 毕竟纪清梵冷若冰霜的性子就和她的优秀一样闻名遐迩。 尽管很清楚不该想一些有的没的,可这一刻景慕还是有些小鹿乱撞起来。 有的人可能不清楚,但她很清楚,纪清梵和盛枝是没有感情的联姻,而且最近盛枝还因为车祸失去了一些记忆,据说盛女士正准备结束协议关系。 谁知道这一趟会不会就是上天特意安排给她的机会? 饶海这边自然风光很好,别有一番味道,但遮挡物也少,有的地方车还开不了,需要走一段路。 车里打着空调还不显,一下车,阳光直挺挺洒落,纪清梵早有预料地撑开了一把防晒伞。 阴影罩下,虽然空气还是很燥热,但是起码没有那么晒和刺眼了。 盛枝舒适地眯了眯眼睛。 这副场景,说纪清梵是盛枝的助理都差不多少,完全不遑多让。 看见这一幕,景慕刚才心里还蹦来蹦去的小鹿突然有点蹦不动了。 纪清梵打着伞,伞往盛枝那边倾得明显,此刻女人理了理盛枝耳边的发丝,正轻声细语地不知道说着些什么,面上哪还有什么淡色,眼尾都是近乎将人溺毙的温柔。 好半晌,景慕才将情绪压住了,视线却忍不住一直往纪清梵那边看,想法乱糟糟的。 应该是在做戏吧?要对外表演成很恩爱的样子之类的…… 盛枝倒没留意景慕的视线。 她这段时间也是被纪清梵宠惯了。 近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很多事情变成习惯,包括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 走了一会儿之后盛枝用手对着脸颊扇了扇风。 还好纪清梵撑了把伞,不然估计她都得被晒蔫。 可惜伞没有太大,可能比单人伞大上那么一点儿,一个人绝对绰绰有余,但现在她们两个人一起打就需要挨得近一点。 也不知道纪清梵是怎么回事,周围那样燥热,她的身上反而凉凉的,尤其是手,盛枝和她挨着挨着,就忍不住牵了起来,忍不住越贴越近。 放平时这种时候她不会和纪清梵贴这么近,但是她现在就想贴着纪清梵,她身上热,盛枝甚至感觉自己像一个火炉,浑身冒热气儿的那种,和她比起来,纪清梵身上就没那么热,贴起来特别舒服。 所幸走的路没有特别多,很快就到了餐厅,侍应生领着她们进了安排好的包厢。 景慕对着助理说了几句话,没让自己的助理一并进来。 不过进去的只有她们三个人,包厢的大小依然是那个大小,大到有些空旷。 景慕笑了笑,“清静,窗外景观也不错。” 这间包厢的景观确实是最好的。 景慕的状态和刚见到她们时的状态不太一样,话语依然热情,但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南饶的海产多,特色菜也都是海鲜为主。 室内流淌着轻而柔缓的音乐。 精致鲜美的菜肴,很快一道道呈了上来。 盛枝坐着坐着感觉到什么,微微蹙了下眉,停顿了几秒后,干脆直接起了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起身起得匆匆,话刚说完,人已经开门迈出去了。 见纪清梵的视线随着盛枝一起到门口,景慕轻轻咳了一声。 “这几道都是饶海这边的新菜式,这段时间刚刚推出的,听说还不错。”景慕介绍起桌子上的菜,摆出了聊天的架势。 纪清梵把目光收回来,听着景慕的话,嗯了声,“景总费心了。” 气氛其实挺尴尬的,但是盛枝一离开,包厢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景慕忍不住再次咳了一声。好像不这样清清嗓子就有些难以发声一样。 “客气了,我们之间不用这样,虽然这一次我是带着事情来的,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像朋友一样相处……清梵,或许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纪清梵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突然微微弯了下唇角,“好,景慕。” 面前的人那样清雅,笑意如昙花乍现。 景慕的心跳加起速来,掌心都有些出汗,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被这一笑晃到了,想多说一点,再多说一点。 “那……”她接着开了口。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纪清梵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纪清梵被这声音夺去目光,而看了眼手机后,便也起了身。 未尽的话语被打断,见她起身,景慕下意识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娇娇生理期提前了,我去送一下卫生巾。”纪清梵开口。 “……这样啊,那快去吧,”景慕说完,又想起来之前那出现在纪清梵脸上的温柔,心里发堵,话语不受控制地倾泻出些许,“但是清梵,你不觉得你这一路都太照顾盛小姐了吗?就像现在这件事,她明明可以不用你去。” 闻言,纪清梵脚步一顿,停下来,看向了她。 “盛小姐失忆忘记你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听说还打算结束和你的婚姻关系,现在这样指不定是在故意折腾你……” 纪清梵没有出声阻止她,更没有打断,再一联想到纪清梵对自己露出的那抹笑意,景慕好像被鼓舞到了,越来越觉得事实和自己得到的那些消息八|九不离十,多半就是利益联姻没有感情。 “我看的很清楚,一直都是清梵你处处为盛小姐考虑,打伞、拉开椅子……她却好像习惯了一样,清梵,你不累吗?应该很累吧,你也需要别人的体贴和关心啊。” 景慕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表现尽量很自在很真诚,“可能在我看来,清梵更需要一个温柔的成熟的爱人,可以把清梵宠成小朋友的那种……当然,我说这些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看不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的指向意味太鲜明,景慕最后还是补充了两句话,试图中和那种不合适的意味。 纪清梵听完了她的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出声回答什么,开门出去了。 景慕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猜不到她的想法,反复琢磨着她那一眼的含义。 是觉得她说的话正好戳到她心里那一点了,还是觉得过线了? 想着想着,不由有些懊恼,她其实清楚这些话不合适,太像想插足别人关系的人了,可…… 思来想去,景慕觉得还是盛枝太不懂事了。 要是盛枝可以把纪清梵照顾得很好,她就不会说那些话了,她没有做错。 纪清梵身体并不好,可盛枝不仅让纪清梵给她打伞,还处处被照顾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果然小孩就是小孩,她还是认为纪清梵需要一个更成熟的爱人,而不是盛枝这样只能被宠着被惯着的骄纵大小姐—— 如果把纪清梵身边的人换成她,她绝对不会像盛枝那样。 蓄谋 湿纸巾擦下来一片红, 隐隐约约的猜测成了真。 盛枝生理期一直不太规律,或者换个词语形容,用没规律过形容更合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每一次都来得毫无征兆。 这次倒是还好,发现及时, 没染上什么血迹。但发现是发现了, 手边卫生巾也是一片没有。 等盛枝回过神的时候, 消息已经给纪清梵发过去了。 盛玺亦女士大概都没想到, 自己在视频电话里嘱咐的时候女儿不好好答应, 结果真有点什么事情, 第一个找的却是纪清梵。 盛枝看着聊天框里被自己发出的新消息, 反应过来后就想撤回,只是撤完了, 纪清梵回的消息也过来了:【怎么撤回了?】 提示音响了一声不够,又响了一声, 与之跟着一并响起的还有高跟鞋落到地面上的声音。 嗒。 嗒。 嗒—— 【娇娇,我到了。】 ……早知道不撤回那条消息了, 纪清梵到的也太快了。 盛枝捏着手机,最终还是叫了纪清梵一声。 她给纪清梵发过去的消息很简短, 别的什么都没说,但纪清梵给她递进来的却是她最习惯用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这样下去, 她简直要怀疑纪清梵是不是调查过她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纪清梵确实很靠谱。 盛枝洗完手, 看向镜子里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她是透过镜子看的, 以为这样纪清梵就不会感觉到,谁料下一秒纪清梵就也把目光投向了镜子。 “在想什么?”纪清梵看了一眼镜子, 突然伸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贴耳轻言, “娇娇,刚刚第一个想起的人绝对是我吧,我早就说了,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我们是彼此的爱人,你曾经那样爱我,需要我,离不开我。” “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你确定自己还能肯定地推开我么,其实娇娇也能感觉出来一些吧,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爱,我怎么可能这样了解你……” 动作和声音无一不轻柔,但又像藤蔓一样缠绕覆上。 纪清梵等待回答的姿态明显。 盛枝看向镜子中的她们。 镜中的她们,那样亲密。 要作出肯定的回答吗?说实话她有点不太想。 尽管她已经决定让纪清梵再多对着自己这样演下去了。 但上一次她对纪清梵表示有点相信她的说辞不过是为了通过下一句含着更深层意味的“毕竟在一些方面我们确实合拍”来难为她羞辱她,和现在这个语境完全比不了。 这时作出肯定的回答就等同于她变相承认纪清梵的话,承认她们之间有爱情的存在,承认她爱纪清梵,需要纪清梵,离不开纪清梵。 盛枝僵了一瞬,旋即眼尾轻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如果今天江晚音在这里我就给她发消息了。” 她伸出指尖点了点纪清梵贴着她腰肢的手,“我有什么推不开的?还是说我推开了你就真的会放弃?” 话语说的满不在乎,只有盛枝自己知道她心里其实在紧张。 她赌的成分不小,无非是赌自己不管怎么说,纪清梵都不会放弃。 盛枝的话音落下,纪清梵似乎顿住了,她没回话,隔了好一会儿,松开了她。 “我知道,”她声音有些低落,又好像难堪,“娇娇忘记了我,只有我放不下那些感情,是我在单方面纠缠不休,这些我都知道的,有时候我表现得很笃定,但是我也在怕在慌……” 她牵起她的手,对她弯弯唇角和眼眸。 应该是想温柔地笑笑,可是看起来反而很难过,“一不小心又说了这么多,我们先回去吧。” 盛枝听着她这样说,莫名有点难受。 搞什么?纪清梵怎么这么可怜的样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怪让人心疼的。 不过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她就抿抿唇重新摁了回去。 她不可能再被纪清梵骗一次。 尤其是她还明知她在对她演戏。 纪清梵这种人怎么会有真心?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纪清梵眼里只有利益,就连当初救她的狗也是为了接近她。 她本来应该是十分膈应这一点的,但现在,反而只能通过这一点获得安心。 谁叫她还没…… 盛枝思路顿了下才找到一个词语来形容—— 谁叫她还没欺负够纪清梵。 发展到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她还没有欺负够纪清梵。 这才哪到哪,纪清梵想要她能给她带来的利益就要做好这种准备。 可她看着纪清梵唇角勉强的笑,却没什么畅快的情绪滋生,烦躁感倒是不少。 刚刚她的话说得特别过火? 纪清梵那个缠人的劲儿又跑哪里去了? 听见她那样说应该如同之前那样甜蜜黏糊地缠上来,说她猜对了,说不可能放弃,说怎么可能真的放弃。 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盛枝偏过些视线,感受着纪清梵牵着她的手,应了个声,思绪沉甸甸,却没再说什么。 她们回到包厢的时候菜还在上。 餐桌上,各类海鲜和生腌在灯光下精美无比。 其实菜在之前就上完了,只不过纪清梵在去找盛枝的时候,考虑到都是海鲜,就又另外点了些别的不是海鲜一类的菜品。 这会儿还在上的菜都是刚才点的。 景慕特意将这一点给点了出来:“清梵真是我见过最宠妻的人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调依然感慨,“不过盛小姐和公主一样,确实需要多多照顾一下,所以今天这杯酒就清梵和我喝吧,清梵,可以吗?” 听到景慕对她是“盛小姐”,对纪清梵却左一个“清梵”右一个“清梵”,盛枝猫眼微眯了下。 感觉好像有点奇怪。 尤其是往常对别人都冷脸的纪清梵还对倒酒的景慕露出点笑意。 她蹙起些眉,又觉得这想法和犯病了没有差别。 只是叫个名字而已,说不定景慕只是不敢直接叫她的名字。 至于纪清梵……嘴长她脸上,爱对谁笑就对谁笑。 只是这样想着,她还用余光留意着。 真是的,之前还没见纪清梵对景慕这样笑。 盛枝捏着筷子,头顶仿若罩了个乌云。 耳边是纪清梵和景慕交流的声音,碰杯的声音,投机到她完全插不进去。 菜肴确实精美,但她看着桌子上的菜肴,一点食欲没有。 明明往常这时候纪清梵早应该留意出她的情绪不对劲了,现在却跟没看见一样什么表现都没有。 前脚还顾及她生理期,加了几道不是海鲜的菜,现在又跟看不见她一样,对着别人笑得似春风。 是故意的吧?就因为她刚才说的那两句话? 盛枝快憋气死了,较劲似的夹了海鲜,结果纪清梵还是没反应,气得她一放筷子,干脆起身道:“我有些不舒服,你们先谈。” 起身出去的动作明显到刺耳,谈话的声音不得不跟着停了下。 景慕看着包厢门的方向,神情变了点,语气微妙道:“盛小姐未免太任性了……简直是说甩脸子就甩脸子,我也就算了,但是也太不给你面子了吧,这样做不是让你尴尬么。” 盛枝已经走了,话显然是对纪清梵说的。 纪清梵没出声,握着酒杯的指尖掐紧到泛白,垂着眸,似乎对于盛枝的举动很失望的模样。 “没关系的,清梵,别难过,盛小姐毕竟就这种性格。”景慕叹气,边说着边把纪清梵的酒杯再次倒满。 她观察着纪清梵,只觉得进展比想象中还要顺利,而且看样子盛枝和纪清梵的关系也如同传言一样差不多到头了。 想到这里,景慕不由举起杯子,用那种充满好意的语气道:“来吧,清梵,今天我们就不谈工作的事情了,等下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散散心。”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也没抬起眼,垂眸的样子为她添上几分忧郁。 景慕语气愈发地柔和了:“不过长期面对盛小姐这种性格,清梵你一定很辛苦吧?这种不在意你感受的事情我猜肯定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想想都替你累。” 说到这里,纪清梵终于看向她了。 “是啊,”她声音轻轻的,宛如被她道出了心声那般,“你是这样觉得的吗。” “对,听得我都心疼死了,”景慕被蛊得完全感觉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劲,兴奋地在心底计划着等下去哪里,近乎自告奋勇一样,“所以清梵,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都找我吧,只要能帮上你,什么都可以。” 纪清梵依然看着她,“什么都可以?” 景慕听见她这样问并不意外,她方才说的话听起来确实范围太大了,只是生意方面来往的合作伙伴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只是生意方面来往的合作伙伴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唇瓣翕动,好几次她想直接袒露自己的心意,可她看着纪清梵的眼睛,又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开口和逼她选择无大区别。 于是她没将心意说出来,自觉很体贴地拆了只蟹放到了纪清梵的盘子里。 尽管没直接袒露,景慕心里却越来越势在必得了——纪清梵长期面对盛枝那样的人,对于她这种充满理解和关怀的体贴照顾肯定很抵抗不了。 “不要觉得困扰,就是什么都可以。”她说道。 纪清梵似是没受到过这种关心,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 一定是害羞了吧?没事,她懂。 景慕胜券在握地想,动作更加殷勤。 但其实她再冷静一点,就会发现她递过去的东西纪清梵一点儿没动。 蓄谋 发现纪清梵没有追出来之后, 盛枝更生气了。 生气之余又有种落差的委屈。 她觉得自己也是有够莫名其妙。 嘴上说着无所谓说着没什么推不开的,但纪清梵一不贴着她了,她的表现看起来好像还特别在意似的…… 她只是、只是有点不太爽而已。 时针滴答滴答走,指向了属于晚上的数字, 盛枝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满脑子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拿被子撒气, 无声地控诉纪清梵。 控诉完又把纪清梵给免打扰了, 决定就算纪清梵发了消息她也不要第一时间回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不过气势汹汹地说开免打扰就开了免打扰, 消息确实不会弹出来了, 可架不住她自己控制不住一直点进去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别扭拧巴地好像快要分裂, 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盛枝煎熬得不行, 在不知道第几次点进去时咬了下唇瓣,干脆把免打扰关了。 给她发消息的人并不少, 但这些消息里始终没有纪清梵发来的消息。 ——纪清梵不仅没来找她,就连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发。 盛枝看着她们的聊天框。 她们的对话还停留在纪清梵之前给她发的那两句消息上: [怎么撤回了?] [娇娇, 我到了。] 她看着那两句话,纠结的指尖落在屏幕上, 只是还没打出两个字就删掉了,而删完后没隔两分钟又重新打起字来, 故作很自如地将消息发了过去:[还在吃?] ……什么叫“还在吃”啊,用腿想都不可能还在吃。 盛枝马上后悔, 撤回后紧接着发了一条和刚撤回的那条比起来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的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她觉得这句话已经算主动低头了。 然而发出去的消息好像沉重的巨石落入大海深处, 毫无回音。 十分钟,二十分钟, 转眼间距离她把消息发过去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了。 这种情况在之前可是没有的,纪清梵对她的消息一直是秒回, 如同时时刻刻拿着手机一样,一收到她的消息就会立刻回复。 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也不想回? 盛枝越看自己发过去的消息越憋屈。 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她情绪翻涌,气得把纪清梵拉黑了。拉黑一个还不够,别的联系方式也全拉黑。 需要拉黑纪清梵的软件有很多,她折腾了好几分钟。 这个举动并没有让她好受多少,心里依然空空的,还是憋着一股情绪,很难受。 盛枝把手机扔到一边,决定不要东想西想了。 结果没一会儿,她就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和别的提示音都不同,是短信的声音。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因为起得太猛不小心把手机碰掉到地上,又下床去捡。 绝对是纪清梵吧,看她把她拉黑了就着急了? 盛枝把手机捡起来,脸上刚要露出点笑意的神情却在看见消息内容后瞬间凝住。 ※ 真吵。 纪清梵看向杯中的酒。 耳边,景慕从她们离开餐厅到酒吧话语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要不是考虑到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她才能更顺利地完成…… “清梵,这种地方你肯定没来过吧?你刚才一说我就知道你想来的是这种地方,”景慕坐到她身边,“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可以随心所欲,毕竟来就是为了开心。” 纪清梵闻声转过头,是会让被注视者感觉很真挚的目光:“谢谢你。” 她对她抬了抬杯子,恰到好处地敛了眸:“再喝一些吧。” 完美的演绎控制着每一个可以传达出的隐晦信息——她有心事,她的感情得不到抒发, 光线晕染得昏暗,周围的音乐声构成背景。 景慕有意表现,每一杯都是很爽快地一饮而尽。 边喝着酒,她边和她聊起艺术,聊起文学,还有小时候的生活。 “清梵,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肯定家人也都是特别博学,特别懂得教育的人,才能将你养得这样好。”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似是没忍住,很明显地笑了出来。 终于见到她这样笑,景慕快要看痴了。 酒精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不自觉离纪清梵更近了些,声音混上酒气,伸出手似乎是想勾住她的发丝:“真的,清梵你特别美,我实在想不明白,盛小姐她是怎么忍心对你发脾气,漂亮的女人应该被温柔对待……” 只是醉意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呆呆地看着纪清梵避开了她的动作。 “不要再喝了,你喝醉了。” 纪清梵避开了她。 一句话语,景慕却仿若在话语里理解到了另一层意思,她顿了顿,旋即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杯放回去时发出重重一声响:“我没醉。” “清梵,我会比盛小姐更温柔更体贴更疼你,究竟有哪里不行?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随着她一句接着一句的话,酒气也更加浓,她咄咄地问着她,很不明白的样子,非要让她回答,又在毫不停顿的问句里把自己的情绪先问到更加激动。 “为什么?清梵,你对我哪里不满意?” 纪清梵对上她的目光,开口时的声音放得低,像是无可奈何:“别这样,你知道的,我……” “不,我不知道,”和她放低的声音不同,景慕声音更大了,“结婚了又怎样,你们没有感情,只是协议,我会将你从这段糟糕的协议关系里解救出来的,你相信我。” 证明决心一般,景慕急切地想要握住她的手,纪清梵却一下子站起了身,很轻地摇摇头:“别再说了。” 她的眸光带着让人读不懂的复杂情绪,那种神情,配上醺然的姿态,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你冷静冷静,我去一下洗手间。” 纪清梵维持着脸上的神情,直到进了洗手间。 那些表情顷刻间在脸上消失,她有点恶心地蹙了下眉,看了看时间。 药早就准备好了,一直带在身上。 纪清梵拿出来后十分自然地咽下。 这种药药性都太烈,她的身体并不是太好,明天绝对会发高烧。 但是身体是无所谓的,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全都无所谓。 而且发高烧的话……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脸颊微红,因为联想到的画面,眸光变得有些迷醉。 发高烧有什么不好,娇娇会心疼她的啊…… 她比谁都清楚—— 盛枝只是看起来脾气糟糕,实际嘴硬又心软。 她说不喜欢麻烦,更怕疼,可是会将受伤的流浪猫流浪狗送到医院,哪怕被猫猫狗狗抓伤也是先安抚小动物。 如果今晚同预想中一样顺利,明天她再发高烧,盛枝绝对会被心疼、愧疚以及怜惜等等情绪压住。 想到这里纪清梵垂下睫羽。 这样想想,这样的算计还真是卑劣啊。 卑劣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窥伺着她,克制不住地产生那些疯狂的想法,尤其是盛枝在国外的那几年,那种疯狂的想法随着窥伺变本加厉,她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行不可以,在反复间折磨自己,岌岌可危地绷紧。 她恨不能将她关起来,恨不能斩断她一切社交与一切在意,只是她一边这样疯狂地构想,一边舍不得。 让她彻彻底底属于自己的机会一直有,她迟迟未做出行动真正的原因就是舍不得,而且做出来了,她们的关系就彻底坠入了无可救药的深渊。 所以……不能对她表现出来。 要收敛起那些占有欲和偏执爱欲,不能对她表现出来。 要伪装地,像正常人一样。 只有这样她才可能得到她的感情。 无声叫嚣的爱,祈求她垂怜的爱。 她想让她听见,又怕她听见。 和这些比起来,伤害自己这件事是多么简单又轻易。 只要能得到她的疼惜,得到她比平时多一分的关注,得到更亲密的接触,这些完全都算不了什么。 药并不会这么快起效,纪清梵算着时间,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走回去。 景慕醉得更明显了:“清梵,你回来了,我们接着喝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喝了,”纪清梵也做出一副醉了的样子,身形都有些摇晃,“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让你的助理来开车吧,你和我都喝酒了。” 如果景慕这时是清醒的,这一切绝对不会这样顺利。 可她醉了。 酒精会放大人的一些想法,还会让很多人做出平时不敢做出来的事情。 她们坐上车的时候,景慕见她一直没再提起,忍不住再次问道:“真的不可以吗?” 纪清梵按了按头。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女人的脸颊蔓上薄薄的一层红,声音很轻。 景慕看着看着有些心痒,这幅样子的纪清梵和平时太不一样了,她给自己找理由一样离她越来越近:“清梵,你在说什么?我凑近听一下。” 纪清梵微微眯了下露出醉意的眸,她的拒绝好像都变得混沌起来:“景慕,别靠近了,太近了。” 景慕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呼吸都重了。 “那你就同意我之前说的话,我也不着急,你们现在没离婚也没关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与此同时,坐在驾驶位的助理紧张地将早已编辑好的消息发给了盛枝。 发完后她的手都有些抖,她不敢想象景慕发现自己被算计之后的情形,尽管这个局面下她根本发现不了。 ……对不起了老板,我不是不想忠心,只是纪总给得真的太多了。 小助理放下手机,深深呼吸了一下,将车开了出去。 蓄谋 谁能算计得了纪清梵…… 但万一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机被紧紧捏在手里, 盛枝看完那条消息后下意识想给纪清梵打电话。 只是紧接着便又反应过来自己将纪清梵的电话拉黑了。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飞速地将纪清梵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手机嗡嗡震动几声,弹出来两条未接来电。 ——都是纪清梵打给她的。 可是现在她再打过去,却无人接通了。 消息上的内容不断在脑海里闪现,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然而当以最快速度过去, 看见景慕想揽着纪清梵下车的时候情绪还是有些失控。 纪清梵看起来状态明显不对, 一旁景慕似乎在对她说着什么, 她摇着头, 因为避开的动作, 身形都跟着微微晃了下。 景慕的那些意图明显到简直不能明显。 她看见盛枝出现在面前时还反应不太过来,开口差点把自己呛到:“盛、盛小姐?” 嘴上再怎么不屑那都是嘴上的事情, 敢背地里说并不意味着敢当面说,真见到盛枝了, 面上是一点不敢表现出来。 景慕喉咙发紧,冷汗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整个人如坠冰窖,她想不明白盛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盛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怎么?看见我很意外?”盛枝红唇微挑, 哂笑了下,然而下一秒脸上的笑就骤然沉下来, “还不把你的脏手收回去。” “合作的诚心没看见,图谋不轨的脏心思倒是看全了, ”她抱过纪清梵, 随着动作吐出的话音则冰凉得如同宣判,“就此为止, 盛世不和垃圾合作。” 听到盛枝说出的话后,景慕刚刚还十分上头的酒意瞬间冷却下来。 ……终止合作? 怎么可以终止合作? 她伸手想拉住盛枝, 语逐渐调染上急促。 “等等,盛小姐,请等等,不要走,请允许我先道个歉。” 盛枝闻言脚步一顿,重新看向她,落下的眼神和看垃圾一模一样。 景慕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被她用这种看垃圾的目光看着也只能露出一个笑。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现在再说没有那种心思盛枝说不定会更生气,思路顶着冷汗转,她恍然间想到盛枝的传闻和风评,又深吸一口气,觉得是自己路走窄了,这事可能没有那么难解决。 盛枝说不定私底下玩得比谁都花,她只要找准切入点就可以了。 这样独断傲慢的性格,她生气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没和她说,就擅自动了。 想到这里,景慕尽量自然开口道:“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但我绝对没有挑衅盛小姐的意思,您想怎么骂我都听着,只是为什么不合作了呢? 盛小姐,我们明明都可以当今天这一切没有发生,您和清梵是协议关系,没有感情,清梵对我同样很感兴趣,只要盛小姐觉得可以,之前许诺的二分之一的项目我可以完全让出,而且我猜盛小姐绝对也有别人吧,我什么都可以配合,盛小姐想加入也……” 话语还没彻底说完,她就感觉膝盖一痛,近乎让她站不住的力道。 “这就是你的道歉?”景慕的话还没有说完,盛枝已经暴怒地打断,“滚。” 她像只炸毛的狮子,目光浸满沉沉的厌恶,她没再看景慕一眼,再多说一句她都会感到更剧烈的恶心。 景慕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明明周边不冷却浑身冷得快要打颤,疼痛感开始蔓延,她最终还是没能站住,狼狈地跌坐在地,酒意彻底醒了。 助理小心翼翼过来扶她,她浑浑噩噩地站不起来。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怕纪清梵磕到碰到,盛枝护着她坐到车里。 呼吸间全是烟酒的浓郁味道,纪清梵的状态更差了。 就好像之前表现出来的状态已经是强撑出来的结果,有信任的人在身边后便支不住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 盛枝看着纪清梵,眸光压着怀疑。 就冲景慕说出来的那些话,她都不认为对方能把纪清梵灌成这样。 那些话恶心是真的,蠢也是真的。 这种人怎么可能算计得过纪清梵? 简直不可能。 或许……这一切其实都是纪清梵故意表现出来的?因为她说没什么推不开的,所以她就这样让她推不开她? 她之前不也是这样对她装过醉吗?而当时的她还信了。 “别装了,我已经发现了,你是故意的吧。”于是盛枝离纪清梵近了些,这样说道。 她怀疑她的醉意是装出来的,这样说也带了些诈她的心思。 而被怀疑的对象连个变化的微表情都没有,只很难受地靠在角落。 纪清梵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 盛枝很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她没回话,也可能回了,声音很低,微微蹙着眉,脸颊泛着几分不正常的红,那种病弱的气息却反而因此矛盾地变得明显起来。 这一次她的样子似乎和上一次装醉的模样不太一样。 ……有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纪清梵是装醉,她应该借着这个由头对她表演才对,她会借此增加和她的接触,将伪装出来的深情藏在醉意之下再装模作样地吐露出来好让她相信。 可现在—— 现在的纪清梵看起来好像真的醉了。 盛枝再一次肯定了刚才的想法:纪清梵真的不太舒服。 她喝了多少酒?她的酒量应该不错,难受成这个样子应该喝了比她估计地还要多一些的量?她为什么喝这样多? 因为装醉的手段用过了干脆真的喝醉然后对她卖惨? 她以为她这样对她卖惨她就会有所动容吗? 纪清梵真是一个充满心机和算计的人。 盛枝脸上神情不太好看,甚至有几分忿忿,动作则和神情截然相反地、很轻地把纪清梵从车上抱了下来。 晚上的风有些凉度,盛枝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抬手挡了挡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近乎无意识地这样做,与其说是主动动作,倒更像是还残留在身体里或者心里某个隐秘角落的潜意识行为,残留的习惯。 怀里的人温度要比她高上一些。 尽管纪清梵这一刻大概听不见,她还是奚落嘲弄她现在糟糕的样子,好像这样说出来她才会舒服上一些。 盛枝抱着她一路回到房间。 而在她进到房间里要放下她的瞬间,纪清梵抓住了她的衣服,更紧密地埋在她的胸口:“难受……” 她神情不太好看,可能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和她比起来,盛枝的神情更不好看,她有些脸红,耳根也跟着蔓上红,最柔软的位置被她蹭来蹭去感觉实在很微妙,但比起这个,联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况,她的语气近乎一下子警惕起来,威胁道:“纪清梵,你要是敢吐我身上你死定了。” 她飞快地抱着她进了洗手间,又找好位置,把她的脸转过去,对她说:“好了,你现在可以吐了。” 大小姐无比操心又无比暴躁地想,她现在宁愿纪清楚是装醉了,真正醉酒的人好麻烦。 她没注意到纪清梵被她按着,快要失笑。 这要是换一个真喝醉的,这一刻可能已经被盛枝按得栽进去了。 愈演愈烈的药效作用让她意识都越发昏沉,她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带一些微甜的玫瑰调和迷迭香的味道,还有一些混合的花香。 她在车上的时候简直快要忍不住渴求她的亲吻。 她期望和她的每一次触碰。 可还不能—— 盛枝对这方面的判断力太低,她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才这样做,如果盛枝能直接看出来她中药了,绝对会把她立刻送到医院。 她忍着,煎熬至极地把一切反应尽量平饰到足够与醉酒混淆。 盛枝拢着她的发丝,以防落下去,这样等了一会儿后她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纪清梵的侧脸。 可能她会错意了,纪清梵好像没有想吐的意思。 她也不能让她们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在洗手间里。 盛枝把纪清梵重新扶起来,喂她喝了点水,与此同时联系人送解酒药和一系列会用到的东西。 “既然你刚才没吐,那你现在也不能吐,你要是吐出来我绝对……”她眼睛眨了眨,因为这句和之前没什么差的句式有些词穷,顿了顿才补充上,“我绝对会要你好看的。” 也不知道纪清梵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听懂。 她盯了一会儿纪清梵,紧接着再次看向手机,开始抱怨解酒药送得太慢。 比花瓣还娇艳欲滴的唇瓣开开合合,一句又一句地说着不平静的话语,纪清梵专注地看着她的唇瓣,出神。 ……想亲。 她似乎真的听不清她说话的内容了,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一切都在远去。 而就在她快要控制不住地吻上的时候,盛枝猛地站起了身。 她忍无可忍地道:“太慢了,真是太慢了。” 边说着,她原地转了两圈。 “我得出去看一下……”说到这里,她又看向纪清梵。 她没指望纪清梵给她什么回应,只是单纯地在自说自话:“我很快就回来,你会乖乖在这个房间里直到我回来对吧?” 盛枝有些不太放心,但是她看着纪清梵这个样子觉得应该没什么事。 纪清梵真正喝醉的样子和很多她见过的醉酒的人不同。 有的人喝醉会胡言乱语,有的喝醉会耍酒疯,遇到耍酒疯的就不是一般费心神了,和那些比起来,纪清梵就很安静,让人很省心,感觉是吃完解酒药会直接睡觉的类型。 ——她只是出去看一下。 这么短的时间,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的。 纪清梵看着盛枝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 她呢喃地念着她的名字。 视线专注到显出些湿润的黏腻,脸颊潮红,仿若已经在精神上将她紧紧抱住。 蓄谋 本来盛枝只是去问一下怎么这么慢, 没想到酒店经理直接如临大敌一样出来给她道歉,表示是实习生疏忽,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 话语说得诚恳,不过盛枝真的没有为难的意思, 她现在都不想听下去, 只想快点回去。 但时间还是因此耽搁了一会儿。 盛枝带着东西回去的时候房间和她出去时一样安静, 可这种安静却莫名让她起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直觉。 以至于让她下意识喊了声:“纪清梵?” 没有回应。 她快步走进主卧, 发现纪清梵还好好在床上后多少松了口气。 这不什么意外情况都没发生吗? 应该是她想多了。 盛枝去倒了水洗了手, 又把解酒药拿了出来, 都准备好了后才拍了拍纪清梵:“起来。” 纪清梵微微睁开些眼。 她面颊酡红, 听见她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蹭了蹭她那只手, 吐字模糊道:“要……” 见她还知道药,盛枝以为她是没那么醉了, 点了下头:“对,解酒药。” 话音在空气中落下, 纪清梵却像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依然音调呢喃般蹭她:“要。” 她这个样子实在有些费力, 盛枝见她半天也没起来,就主动把她扶了起来, 琢磨过来让醉到这种程度的人主动把解酒药吃了确实不太容易,决定喂她吃。 她翻出药物说明书看了眼, 药物说明书上标注的是一次两片。 盛枝按量取出来, 让纪清梵张开嘴。 她想的很简单,喂药和自己吃药能有什么区别, 流程无非就是这几个,先把药片放进嘴中, 再喝一些水咽进去。 结果她刚拿着药片抵唇给她送进去,还不等喂水,下一秒,药片就被吐出来了。 盛枝手忙脚乱地去接,听纪清梵还喃喃地说着‘药’,一时间眼尾都苦恼地挑了起来:“你要药就别吐出来呀。” 她语气带了几分气势汹汹的意味,说完看了看被吐出来的药片,短暂犹豫之后重新拿起一片药片,可能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的缘故,这下她用了点力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卡着脸颊和唇角。 这下应该不会再轻易吐出来了吧? “不许再吐出来了。”这样说着,她就感觉到指尖被很轻很柔地触碰了一下。 纪清梵在看着她。 她的眼皮泛着薄薄一层绯色,又轻舔了下。 盛枝被烫到般,收回手就要喂她喝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慌乱的动作,再加上被喂水的人也没有很配合,最后水弄得哪里都是,从唇边一直蔓延到身上的衣服。 盛枝没想到这么艰难,她咬了咬唇瓣,本着已经洒了就不管了的想法接着喂她喝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解酒药好不容易咽下去了,纪清梵似乎也呛到了,克制不住地咳了起来,见状盛枝不敢喂她喝水了,一下一下地给她顺气。 “好点了吗?”盛枝看着她眼泪都被呛出来了的画面,简直头都要大了。 纪清梵差不多完全依偎进了她怀里,声音听起来还是很不舒服。 她贴着她胸口,那点呛出来的眼泪好像没完没了,把她都沾湿了。 “想要……”她更紧地贴近她,难受到无以复加一样。 她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撩起她的衣服。 一直到纪清梵抚摸上她的腰肢游弋着,盛枝才明白她呢喃了半天的‘药’原来是另一个‘要’。 她反手捉住她还在摸来摸去的手,长睫颤动得甚至透出些茫然:“你……” 纪清梵的脸色还是很红,眼尾也一片艷色,眼眸中水汽残存。 手被她捉住拿出来,她就没有再触碰她,但是却开始更加主动地贴过来。 之前那些隐隐的不对和微妙在这一刻全部串联到一起,盛枝终于彻底反应过来她不是单纯醉酒。 这种状态,只能是被人下药了 ……是景慕下的药? 她不由一阵恶寒,没想到这种手段对方都能使得出来,顿时觉得那一脚踹得轻了。 但现在首当其冲的不是这个。 盛枝对上纪清梵的目光。 她的目光是无形的,可在这种目光下,她又仿佛被她看尽了,让她下意识就想往后退。 盛枝一边联络私人医院,一边开口叫她,近乎磕绊:“纪清梵,你尽量清醒一点,别被药物支配,你现在太不清醒了。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 看着她后退的动作纪清梵似乎误会了,以为她要走。 她像是怕她离开,不由分说地借着重心的优势顷身压着她倒下去。 “别走,别走,不要走。”她低低地吟出声,声音也快跟着染上湿意了。 她动作带着让人措不及防的突兀。 盛枝没反应过来,被她直接压到了柔软的床上。 她看着纪清梵,知道她现在不太清醒,反应过来后就想起身:“我的意思是去医院。” 纪清梵听不清她说什么了,只能从她的动作中辨析出她想走和拒绝的意味。 “为什么不行?我真的真的好难受。” 她的全部力气似乎都用在刚刚推她那上面,说着就气喘吁吁地不支地趴到了她身上。 就像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果实突然成熟,随着风摇晃的枝桠不堪其重,被压迫到摇摇欲坠,甜蜜的香气四溢。 只是盛枝动了一下,她又开始不管不顾地缠她,很不想让她离开她,如同依赖。 她们身高本来就差得就不是特别多,眼下简直全贴到了一起。 腿碰着腿,胸口抵着胸口,紧密得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彼此呼吸,动一下都会引来更多的肢体接触。 完全对不上的呼吸节奏,彼此的长发如同被赋予了另一种生命力般交织到一起。 气氛织缠又黏连。 纪清梵按胡乱地从她的耳根处蹭上来,落到她唇边的吐息可怜得不行,脆弱无助:“帮帮我吧,为什么不可以……” 她看起来很茫然很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帮她,所以委屈的情绪格外浓郁。 摇摇欲坠的果实落下来了。 盛枝有些喘不过气,心跳声乱糟糟的,坏掉一般。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动作都在刺激与挑动。 理智是清晰地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可感官又忍不住为之产生颤栗。 像是感觉出盛枝矛盾的情绪,在她张开唇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纪清梵便开始亲她。 怕她躲避,她的手捧住她的脸,眼睛享受地半眯起来。 一点点,一下下。 唇瓣变成一样潮湿的水红色,主动亲吻的人似乎在过程中更加难耐,变得越发不遮掩起来。 发现纪清梵在做什么之后,盛枝羞耻到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快变成粉色。 “你先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她推了推她,想把纪清梵从自己身上拉开。 可她一点都不配合她,如同藤蔓一样,和她密不可分。 她的眼波迷醉,声音如动作一样断断续续的。 纪清梵用鼻尖蹭了蹭她,带着明目张胆的祈求和热意:“你帮帮我,求你了……” 她们实在贴得太近了,纪清梵就算拽不住她,也能伸手勾住她衣服的一部分。 盛枝别无办法地去握纪清梵拽住她衣服的手,指尖又因为碰到的一手过于细腻的湿润下意识收了回来。 而反应过来碰到的是什么之后她更不自在了,浑身都一颤。 纪清梵腻在她身上,浓睫下氤氲出快要满溢出的水泽,寻求亲近。 她不想回答她,那种湿润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只能不断地试着把她拉开。 一个想拉开距离,另一个非要贴近。 她们较着劲,逐渐从床这边滚到了那边。 刚刚还算整齐的大床已经多出来许许多多褶皱痕迹,所幸床足够大,不然这时候可能已经滚到了地上。 纪清梵喘得很混乱,勾着她衣角的手明显失力。 盛枝抓住机会直接一个翻身骑到了她身上,怕她再乱蹭,另一只手还攥着她的手腕束到了她头顶上方。 和纪清梵比起来,她的衣服反倒在拉扯中完全散开了,呼吸也染上混乱。 但她看着纪清梵,气息还没平稳下来,一双漂亮的眼先因为占到上风带上些得逞。 ——她终于摁住她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长出一口气,甚至短暂地忘记了她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倨傲道:“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纪清梵迎上她的目光,眼眸漉漉的,轻轻喘着。 她出了点薄汗,却不显狼狈。 在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神态有种奇异的媚。 盛枝看着看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低头顷身。 她完全没有产生想这样做的想法,只是这样看着她,就毫无理由又莫名其妙地亲下去了。 她被柔软相触的感觉唤回神,慌乱地想要终止。 可纪清梵很快回应了。 纠缠,互渡。 直到手机的声音响起,盛枝才再次如梦初醒。 如同陷落进潮水里的人,她猛然浮出了水面。 电话是私人医院打来的。 距离收到盛枝联络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她在联络的时候显得很急切,人却迟迟未到,医院不由担心地打来电话询问。 盛枝在电话里回复好,挂断之后她看了眼纪清梵,又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而后满脸通红地重重地咬了下唇瓣。 她们肯定不能以这种样子出现在医院。 ……还需要再整理一下。【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0-60 蓄谋 可“再整理一下”这个举动做起来一点都不容易。 她可以很快整理好自己, 但是纪清梵不会由着她整理,一直在乱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热……”她又一次将身上盛枝好不容易帮她穿好的衣服扯开了。 哼喘着,呢喃着。 一个不留意,衣服就被她脱下扔到了一旁。 “别乱动了。”盛枝本来就是在压着性子, 来来回回几次后什么耐心都告罄了。 这种话显然一点作用没有, 纪清梵迷蒙地看着她, 尾音可怜:“我难受, 特别热……” 她在床单上蹭了蹭。 但并没有什么纾解的作用, 意识似乎更不清晰了, 情绪变得很动荡, 注意力涣散着根本集中不起来。 说不清是被折腾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盛枝感觉自己也热了起来。 本来她已经不打算和纪清梵接触太近, 刚才帮她整理衣服都是只有手伸过去,但显然这样无济于事, 她还是得控制住她。 因为气性上来,耐心所剩无几, 她动作也没再那么平和。 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碰到了哪里,纪清梵突然发出了一声和刚才所有都不同的音调。 那些动作幅度也一瞬间都变小了。 眼眸水泽粼粼的, 之前飘飘忽忽的注意力全集中回了她身上。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盛枝愣住了。 她清楚地感觉到了膝盖上传来的湿润。 ——她似乎是在刚才无意间, 蹭到了几下。 见她凝住没动,纪清梵想自己伸出手去再触碰, 盛枝往前压了点, 下意识道:“我让你动了吗。” 一直乱动到让她头疼的人现在感受被她操纵,听见她的话竟然真的没再乱动。 颤巍巍晃悠悠的, 浑身都软下来的样子。 盛枝鬼使神差地又蹭了几下。 好像有什么很恶劣的冲动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私人医院打来的那通电话就像滑坡道上的一颗小石子,这颗石子没能顺利卡住车轮的话, 那么滑坡的速度只会变得更快,如果再失去平衡,简直就是连翻带滚地往下落。 盛枝后悔的情绪一直没停下。 可比这种情绪更迭得更快的是克制不住的沉沦感,直到余不出后悔的位置。 并不是太方便动的膝盖渐渐换成了别的。 气氛变得黏腻。 她实在是太敏|感…… 这才多久。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心跳奇快,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知道不应该,却又遏制不住。 而抱住她的人远比她更不清醒,只会为她终于和她碰触发出欢愉的音色。 她主动引导着她沉沦进更深的地方。 哪怕无法控制的眼泪从眸中迷离坠落,也只贪心地渴求更多。 好像多肆意都没有关系。 一切情况都在滑向失控方向,更让她恐惧的是另一种在纪清梵声音下滋生的感觉。 这种难以言述的隐秘感觉,使她难以终止。 水花飞溅到将唇瓣和指尖都染得潮润。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但手机的主人现在掌心都快要全是水,接不了,也没空接。 一整晚都迷乱到过分。 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像场荒诞的梦。 再睁眼时,盛枝是被日光照醒的。 她下意识动了一下,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还有人。 温度特别灼热。 盛枝侧过视线,纪清梵双眸紧闭,就在她怀里,和她紧紧挨着。 她们露出的肌肤上带着一样的暧与昧。 所有记忆在这一刻跃然在脑海里,她心口直跳,一下子起了身。 起身起太猛又牵扯出身上细密的酸涩感。 被子从身上滑落,盛枝艰难地看向自己胸前清清楚楚的咬痕。 她伸手碰了碰,还隐隐地发酥发麻。 这些全都在提醒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提醒着她昨天晚上她们没去医院,而是在这张床上…… 有多么失控。 盛枝看向纪清梵,想到刚刚感受到的热度,不安地伸手在她的额头处探了下—— 一片滚烫。 纪清梵发烧了。 这一刻她心里的情绪,简直比昨晚发生的一切还要混乱。 但显然不是整理心情的时候,她现在是必须要带纪清梵去医院了。 盛枝又往一旁看了看。 那些沾染上液体的衣物绝对是穿不出去的。 她在行李箱里拿出来两套新衣服和各自的贴身衣物,然后用温水打湿毛巾,放轻动作帮纪清梵擦拭完后给她换了衣服,这才收拾起自己。 她抱着她下楼上车。 车辆驰往医院,到医院后就是马不停蹄地看诊,开医嘱,输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专家医生离开后,VIP病房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盛枝看向病床上的纪清梵。 她近乎蜷在被子里,一张脸显得愈发羸弱,湿润的唇瓣现在只剩下高烧烧得干涩的病态的红,看起来好可怜,好让人心疼。 盛枝抿了抿唇。 之前的画面仿佛还停留在眼前,带来的生理性刺激弥久不散。 昨天晚上纪清梵是因为药物作用,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偏偏意识清醒的她没忍住,还做得很过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床上会那么……出格。 纪清梵身体底子本来就很不好。 如果她昨天第一时间就带她来医院,说不定就不会烧起来了。 吊瓶中的液体滴滴答答往下流。 她越想越不自在,越想越过意不去。 虽然一直说着要欺负纪清梵,想看她脸红着落泪,可她从没想过是在这方面欺负,也从没想过真的会在这方面欺负。 可她们现在不仅做了,她还把人都弄到发烧了。 她不想承认,但她好像确实很喜欢那种感觉。 陷入那种状态的纪清梵是她从未见过的痴媚样子,她更不用如平时那样去推测她说的是真的假的,有没有表演成分,她的反应已经足够诚实直白,让她回想起来都脸红耳热。 盛枝一直守在纪清梵病床边,听到纪清梵发出一些零碎的呓语,便凑近听了听,没能听清。 她注意到她在出汗,鬓边的几缕发丝都被大量出汗打湿了。 这样出汗肯定很不好受。 盛枝给她擦起汗,一边擦一边忍不住想纪清梵什么时候会退烧醒来。 她希望她快点退烧,又不知道怎么面对清醒的她。 ……真是乱套了,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蓄谋 等药液输到下午的时候, 高烧终于出现些要退下来的迹象。 纪清梵的姿态也舒展开,呼吸变得平稳。 盛枝见她出汗就给她擦,一直守着没动地方,等到对上那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眸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指尖一抖, 一个没拿稳, 刚浸过温水还带着些许温度的毛巾啪叽掉到了纪清梵脸上, 正好把眼睛盖上了。 盛枝顿了一秒, 紧接着嗖一下把毛巾拿了起来。 之前打好的什么草稿在这一刻好像都想不起来了, 开口时差点把自己绊住:“啊, 你醒啦, 要喝水吗?” 她在对她说话,却不看她, 很别扭,毛巾都要在手里要拧成麻花了。 纪清梵看了看盛枝, 又看了看病房雪白的墙壁,虚弱的神情似是不太理解自己怎么在医院。 “你昨天被人下药了, 然后我们……”说到这里,盛枝的声音一顿。 她的脸慢慢红了, 接下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跟有人把刀架她脖子上逼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说一般。 她说完又做了做心理建设,还是没敢看纪清梵的反应, 把毛巾放到一边,径自起身拿起杯子倒了杯水, 故作自然地递到了纪清梵唇边:“你先喝点水。” 纪清梵好像也被她刚刚话语里含着的信息量冲击到了。 尤其是在想伸手拿杯子, 发现没什么力气之后。 盛枝注意到她的反应,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尽管纪清梵什么都没说, 但是她的毛依然快炸了,语气很羞恼:“我都给你举杯子了, 你就快点喝,我、我手也很酸的好不好。” 纪清梵眼睫动了动,把水喝了。 “嗵”一声,玻璃杯被盛枝放回一旁的桌子上。 喝了水,纪清梵低弱地咳了两声,眸光重新转向她。 紧接着,盛枝便听见她道:“娇娇照顾我到现在很累吧?” 在纪清梵昏睡不醒的这段时间里,盛枝其实设想了很多纪清梵醒来后可能会说的话,但是眼下纪清梵第一句说出来的话却是她没想到的,弄得她反而更加不自在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指尖绕了绕头发,先是摇了下头,过后又点了下头,最后哼了哼:“你知道就好。” 纪清梵轻轻嗯声,依然在看着她,语气渐渐地,带上些期翼:“……娇娇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什么了?所以……” 她说得不快。 只是纪清梵的话音落下,盛枝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的态度看起来太小心翼翼了。 盛枝听着她的声音,差点没忍住反问一句“重点是这个吗?” 她没错过一开始她刚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时纪清梵脸上的神情。 明显对于她这种心思缜密的人来说也属于意外情况了。 可哪怕出了这种意外的情况,她反应过来后还是第一时间调整好状态接着对她演。 纪清梵还在继续对她说着。 盛枝心里涌起股窒闷感,有点听不下去了。 利益就这样重要吗? 只要能达到目的,能利用的全部利用,甚至自己的一切感受一切情绪都可以排在利益的后面…… 清醒的纪清梵对于这些事情应该很接受不了才对,毕竟她那么讨厌她。 她本来应该是对于纪清梵这副讨厌也不能表露出来的样子感到愉悦的,就像之前一样。 可她现在心里却莫名有点起火,很说不上来的情绪,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少做白日梦了,”她张口打断了纪清梵的话语,语气裹上几分糟糕,“不过通过景慕来看,将婚姻关系继续下去确实是最好的选项。” 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纪清梵呼吸都一顿,她的神情出现了一些变化:“没能想起来什么也没关系,我以后会更努力让娇娇想起来的……” 盛枝看着纪清梵这副样子,只觉得那股难言情绪更汹涌了。 “你昨晚,是被人下药了。”在这种莫名的情绪下,她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纪清梵神情一顿,往她那边凑了凑:“我知道,但昨晚是娇娇你在我身边。” 她微微弯起些眼,“是你就可以了。” 盛枝蹙蹙眉,感觉到心里那种憋闷的情绪一瞬间变得更剧烈了,但没再继续说什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就似乎,她想听到的不是这种话,想看见的也不是这种反应。 盛枝叫了份餐点过来,都是适合病人吃的,但又不至于寡淡到让人看着就没有食欲。 她抿起唇瓣,拿着勺子舀了舀粥,喂纪清梵喝了。 气氛有些古怪。 纪清梵却如同没感觉出来一样,始终言笑晏晏的样子。 她和之前一样,对她甜言,诉说爱语,很希望她能想起来她们之间那些“恩爱的记忆”。 好像这件意外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盛枝想的那样那么值得她在意。 毕竟在她口中,只要是她就怎样都可以,她还会更努力地让她想起曾经。 已经如愿见到了纪清梵落着泪求她的模样,本来定下的一个月的时间也延长成了模糊的期限,盛枝可以继续难为纪清梵欺负纪清梵,看她为了利益委曲求全着隐忍。 这些明明都是她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想着的。 可盛枝现在一点都不痛快。 不仅不痛快,甚至接下来的好几天,她的情绪都很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几天她把所有工作都揽了下来,景慕的公司顶不住盛世的刻意针对,现在景庞集团内部矛盾在针对下剑拔弩张,股东们更是各有打算,离分崩离析已经不远了。现在还留在南饶只是在考察南饶这边的项目,再加上纪清梵还在住院,等项目考察完,纪清梵身体也养好了,她们那时再回去。 这些事情都很顺利,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烦心的,对于工作,她更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可盛枝情绪就是很糟糕。 她想让纪清梵一直对她演下去。 现在却又因为她对她演戏产生一系列坏情绪。 她越观察纪清梵,越觉得自己左想右想下冒出来的那些想法都很没必要。 自己的紧张、自己的担忧、自己的过意不去和…… 都太没必要了。 因为纪清梵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陷入情绪的时候,纪清梵把这件事当成了可以利用的一个点。 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对于纪清梵来说究竟算什么呢? 就像那些亲吻一样。 纪清梵第一次亲她都是说亲就亲了,从唇瓣相贴到伸出舌尖勾缠。 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反反复复在意。 盛枝试着不去想,然而那天晚上的画面仿佛和她作对一般,已经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程度。 ——根本忘不掉。 她记得那些悸动,能回想起来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缠绵的动作。 在那个夜晚,她们如同两株在暴雨下紧密缠绕的植物。 就连梦里都会时不时出现那些甜蜜的喘息和极致的渴盼。 她那样需要着她,拥抱着她,如泣如诉地喊她,求她。 她的欢愉,她的哭泣,都因为她而发生变化。 纪清梵意乱情迷的模样和过于真实的反应比起现实的自若镇定以及虚伪的表演,完全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变成了一道割裂至极的天堑,将她对于她的感受也分离到两端。 她有些转换不过来。 于是越想忘记,越忘不掉,越想不在意,越在意。 盛枝将日程安排得很满,最大程度减少和纪清梵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可能这样做会好受一些,不至于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不知道纪清梵有没有察觉出来这一点。 但纪清梵会给她发消息发语音,说见不到她好想她。 还会给她发照片录视频—— 可能是上午打了一针,可能是午餐吃了什么,可能是下午在病房阅读的一本书籍上的内容,要睡了都会和她说一声,有时候像克制不住委屈了,问她可不可以对她说一声晚安。 盛枝有一次手比意识快地回了句“晚安”。 下一秒纪清梵就给她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不长,很短,只有几秒。 但几秒的语音里,纪清梵不止对她说了句“好爱你”,说完还暧暧昧昧地语音亲了下。 很缠绵。 盛枝戴着耳机,脸红心跳地产生了一种真的被她亲到的错觉。 她羞恼地选择了收藏。 欲盖弥彰一般,这条消息过后,纪清梵再发什么她都不回了。 哪怕盛枝不回复也没有打消到纪清梵的热情,依然这样乐此不疲地和她分享着,好像能这样给她发消息就已经很满足了。 看见纪清梵发来这种报备消息时,盛枝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她更不会对纪清梵这样报备分享。 然而几天下来,纪清梵不报备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开始想纪清梵在做什么了。 在休息? 还是在做别的? 一个走思,等回过神的时候,盛枝发现面前的白纸上已经被她用笔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长发如云雾,根据身形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美的人物。 但是本应存在五官的脸上却是一片空白,就像落笔的人无法想象这个人物应该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出现。 蓄谋 ……她这是在想什么? 盛枝问着自己, 又答不上来。 她懊恼地咬了下指骨,把这张已经勾勒出痕迹的纸张撕了下来。 只是这张撕下来了,下一张还有点残留的余痕。 “刺啦——”伴随着再一次响起的清脆声音,带有余痕的纸也被撕了下来。 余痕不复存在, 但是留下了一点撕扯后的残页。 她一点、一点地揪着那点参差不齐的残页。 这几天她一直高度投身到工作里无非就是不想再去想, 她的行为太矛盾了, 她越想那天晚上就越不想面对纪清梵。纪清梵是中药了才对她那样, 难不成她也中药了吗? 事实是她不仅没中药, 还特别特别……沉迷。 很难以形容, 就好像心底被撒了一把种子, 现在克制不住地发芽。 盛枝长吁短叹,揪了一会儿残页, 看着那张画上人物轮廓的纸,心底直冒火。 在她被这些情绪困扰的时候, 纪清梵怎么就可以不在意呢? 她想将那张纸想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可到最后又没扔——下不去手。 不仅没扔, 团都没舍得团,抽了个文件夹正儿八经地板板正正地夹上了。 盛枝:“……” 她心里压着情绪没处泄没地说, 反应到工作上就是状态一改往常。 各种线上会议轮番交接。 对景庞集团出手出得更是利落,大有种不出手是不出手, 出手就是要对方命的狠厉架势。 外界不清楚其中缘由,只以为是第一大财团的准继承人彻底收心开始为接管家族企业做准备, 不由表态地表态, 站队地站队。 就连总部公司上上下下也都突然无比统一地对盛枝改口叫起来“小盛总”。 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加明显的蜚语。 全是关于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在和纪清梵着手离婚事宜的言论, 什么现在她经手的事情一多纪清梵露面开始减少就是前奏,还有许多人贷款表示她们已经离了, 不过没公开对外说而已,甚至当年因为她脾气太差所以云羡逃婚的事情也被重新提起。 同性婚姻法案是在几年前通过的。 盛枝作为知名财阀千金,婚姻状态本身就很受瞩目。 继承人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财团形象,只是盛家对于女儿的教育很自由,也很娇惯,一般的家族可不敢这样娇惯继承人。 毕竟盛家根基都扎在京北,是有底蕴的老钱,这种存在是不会突然破产的,轻易倒不了台,就算真出什么事也得苟延残喘个几十年才彻底走向败落,而且就算败落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下子垮了的情况只能发生在政治方面出了大问题的前提下。 这些蜚语升腾起来得太突然,更像被谁买的舆论稿,篇篇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盛枝的视线从屏幕上划过,将摆在一边的手机拿起来看了看,发现纪清梵今天还没和她说话。 这些大肆渲染的内容铺天盖地,她都看见了,纪清梵不可能没看见,只能是装没看见。 装没看见就算了,别的消息也不给她发。 这简直是消极怠工。 说起来晚安的亲亲也只在那天发了一次,她都要翻来覆去听烂了…… 纪清梵真是太消极怠工了。 她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有些受不了自己这个样子。 这几天她简直跟鬼上身一样,有事没事就想纪清梵,还时不时看着自己勾勒出轮廓与痕迹的那张纸走神,就跟睹物思人一样。 纪清梵给她发消息时她不回,现在收不到她消息了她又难受。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陌生,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和谁说。 和朋友说? 没脸说。 而且怎么和朋友说,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吗? 不行,太不行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她只好找了个匿名情感论坛发帖。 [RT,和自己很讨厌的人阴差阳错睡了一觉,对方真的是我很讨厌的人。 她看起来和我很不一样,事后特别淡定,还会每天都给我发消息。 可她今天突然不发了。 ……我已经躲她好几天了,但因为这件事最近总在想她。] 跟帖的重点显然都没在发不发消息上面,而是—— :咦,这是讨厌的人?你确定对方不是你心选姐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惨啦,你已经陷入爱河啦。 ;都想成这样了干脆去见见她吧,你这想见她的意思都该从字里行间冒出来了。 盛枝看到这里,呼吸一窒,没再往下看了。 她啪一下把手机反扣过去,过了一会儿才翻回来,飞快地扫了一眼剩下内容大差不差的回帖,脸红心跳地把帖子给删了。 什么喜欢什么想她…… 她才没有! 而且谁想见纪清梵了? 盛枝删完帖子就退出了匿名论坛。 只是顿了一会儿,她把收到的杂志社的采访邀约给调了出来。 她对着那个采访邀约看了又看。 ——没错,就是这样,她不想见纪清梵,去找纪清梵只是因为有需要当面谈的事才不得不去找她而已…… 然而就在她做好心理建设起身的瞬间,敲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敲门的人没给她什么反应时间地打开了门。 盛枝眼睫动了动。 看见是纪清梵时不由自主地怔了下。 无论她想不想承认,又是否承认,她这几天确实都一直在想她。 日思夜想的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面前,盛枝心跳一瞬间变得剧烈起来,不受控地分泌出一种名为雀跃的情绪。 尤其是她刚准备去找纪清梵,纪清梵就过来了。 纪清梵应该也没有明面上表现地那样淡然那样无所谓吧? 她恍惚间想,这算不算所谓心有灵犀…… 只不过刚产生这个想法,她就很快给挥散了。 不对,她怎么想到了这种可怕的词,太可怕了,这种词语怎么能用来形容她和纪清梵。 盛枝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纪清梵。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故作镇定,实际上指尖都快紧张地掐住:“你怎么来了?” 她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好能和纪清梵继续对视下去,而不是丢盔卸甲地先一步移开。 “不知道。”纪清梵声音很轻。 盛枝刚想反驳你自己过来的还不知道为什么来真是一点都不合理,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纪清梵突然落下的眼泪给砸没了。 纪清梵走到她身边,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埋在她颈侧,声音染上颤抖的哭腔,情绪如同决堤:“我当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娇娇对我说的那句‘将婚姻关系继续下去’是不是假话,不知道为什么娇娇不看我不找我不和我说话。” “我甚至在想那些话说不定只是安抚我的借口,你可能已经不声不响地自己回了京北。” 她看起来好可怜,好脆弱,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可爱。 盛枝莫名地产生一种很想哄哄她的奇怪感觉,虽然她清楚纪清梵的眼泪就和纪清梵不存在的真心一样虚假。 可她依然产生了这种感觉。 纪清梵抱着她,却还在不断贴近,像是要和她紧密到不能再紧密,最好密不可分:“娇娇为什么要躲着我,我这几天一直都好想好想你……” 她的眼泪砸得她心里都泛出一层层一圈圈的涟漪。 那些被撒在心底已经开始发芽的种子似乎无声无息又往上长了一截。 盛枝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纪清梵并没有消极怠工。 不仅没有消极怠工,还非常努力。 努力到让她这几天被各种情绪困扰的不爽都直接烟飞云散了。 盛枝脸红欲滴地想,那就看在她这么努力的份上…… “好了好了,别哭了,”她哼哼唧唧地伸手掐了掐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滑动手机屏幕,示意她看过去,“你想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接受杂志社的公开采访,然后明天一起回京北。” 眼泪很湿。 落到肌肤上时潮潮的,润润的。 这个触感让盛枝回想起什么,很不自在地停顿几秒后,才能接着说起自己早就过好的采访稿。 她身上是私人定制香氛带来的香气,和她本人一样盛气凌人的,像生命力蓬勃的野玫瑰丛。 大小姐一直都是被哄的,从来没有去哄过谁。 所以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不太熟练的哄意。 明艳到一定程度的美貌本来比刀锋更锋利,现在却因为这一点变化,犹如海棠醉日。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撩人吗? 一想到盛枝对于这些变化毫无所觉,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深陷圈套的情形,纪清梵就难以克制地生出些迷幻的心猿意马。 盛枝说完停了下来,见纪清梵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不由不太满意地叫了她一声:“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爽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她揣测着,毕竟纪清梵一开始想要的就是和她把婚姻关系继续下去。 纪清梵闻言才从那种晃神的状态脱离出来,她的眼泪早就止住了,目光只余下缱绻:“对,没想到娇娇愿意参加公开采访,爽得说不出话了……” 自己用这种话形容是一回事,被纪清梵跟着用这样的话回就是另一回事了。 盛枝再次哼了声:“你真没出息,这样就爽得说不出话了。” 她的神情还是很高傲,可泛红的耳朵看起来却更像一只翘起尾巴等着抚摸的猫猫。 只是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来自己发帖后收到的那些回帖,忍不住偏开些目光:“不过你别以为这样就是得到我了,我可对你没那种喜欢。” “我必须先警告你,你最好有这种我不会喜欢上你的觉悟……” 娇艳的唇瓣开开合合地说着,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意动已久的人吻住了。 身体的反应远比意识更快,是直白的是藏不住的。 柔软的,相触。 彼此唇瓣与口腔的湿热温度,缠绵得化不开,心跳声都几近同步。 盛枝为自己瞬间回应的反应感到不耻。 和她刚刚说出去的话比起来,这个举动简直和打脸无异,还是啪啪打的那种。 因为太恼羞所以才成怒,她退开距离捂住嘴,开口时显出些瓮声瓮气,莫名地,更理不直气不壮了:“纪清梵,你怎么说亲就亲,我允许你亲我了吗?你真是讨厌死了。” 纪清梵恍若未闻一样吻她捂住唇瓣的手,蹭蹭贴贴,眸光一片潮润的依恋:“嗯,嗯。又讨厌我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洒落在她手背的气息和嗓音一样温温柔柔的。 “可是我好喜欢娇娇,好爱娇娇。” 她的眼尾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掉的眼泪还是什么原因,如同受到甜蜜的滋养,生出些潋滟的近乎动人心魄的绯意。 “所以,请问娇娇可不可以允许我再亲亲你?” 蓄谋 “……不要。” 因为还用手捂着, 盛枝在说出拒绝的话时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尖。 丢不丢人? 本来刚刚下意识回应了纪清梵的亲吻就已经很丢人了,她现在可是才说了讨厌,要是还答应纪清梵再亲亲,岂不是更丢人。 但她拒绝的话语显然没有打击到纪清梵。 纪清梵依然蹭着她的手, 看着她:“为什么?” 盛枝头顶都要冒热气了:“没有为什么, 不要就是不要。” 她的舌尖弄得她的手都要湿掉了, 这种感觉让盛枝想起来自己以前养过的小狗。 纪清梵声音放得低且轻, 黏腻又旖旎:“你不喜欢吗?可娇娇的眼睛告诉我, 你分明很喜欢……” 听见纪清梵这样说, 盛枝不由想起来自己删发在论坛里的那个帖子时, 最后看见的几条回帖—— 那一条接着一条的回帖,全都在说她口嫌体正直。 她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纪清梵, 纤浓的睫毛垂下又抬起。 这怎么能说是她口嫌体正直? 她确实不喜欢纪清梵,但她也喜欢漂亮的存在。 谁、谁叫纪清梵长得就很好看, 舔她手的样子还和小狗一样可爱。 盛枝不断找着补,然后在纪清梵动作越发得寸进尺的时候, 放下手,自暴自弃地亲了上去。 算了, 不想了。 纪清梵似乎还没从她刚刚还在拒绝紧接着就突然激烈亲她的状态里反应过来。 视线相对,盛枝神经一个紧绷。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没有轨迹。 怕纪清梵再说些什么这样那样的话让她像之前那样陷入被动, 她干脆不管不顾,不给她余地地压着她亲, 让她说不出来话, 从根源上解决自己这个担忧,命令道:“闭上眼。” 她的尾音带起几分细微的轻抖。 吻得更凶了。 唇齿纠缠间, 几乎喘不上气,偶尔发出的声音都只能模糊着咽下。 刚才被盛枝突然那样亲上来的时候, 纪清梵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如坠梦里的夜晚,以至于现在脑海里还在一层层炸开烟花。 所有都没有脱离她的计划,近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她如愿和她变得亲密,所得到的亲密已经是放到许久之前只能存在于臆想里的,现在却从不可能转化到了现实。 她们还会去参加杂志社的公开采访,婚姻关系将继续下去,而非终止在这里。 明明是愉悦的进展,可她却越发不安,她很清楚这些亲密都是在费尽心思的算计下得到的结果。 说不定哪天盛枝就会想起来一切,想起被掩盖的事实,看清她欺骗她的假象,她的心思无处可藏,到那时她绝对会更加厌恶她。 但是,她还是卑劣地宁愿孤注一掷,贪图着放纵。 她吻她的样子,已经比情话还惹人沉迷。 她情愿溺毙在这些瞬间。 察觉到纪清梵快站不住后,盛枝停下了亲吻。 她的语气像嘲弄,又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意味:“纪清梵,你也太不行了,多亲几下就软成这样了?” 哪怕停下了亲吻,被亲了半天的人唇瓣还保持着微微张开的姿态,水润的一层红。 她的手臂勾着她,也不否认。 甚至主动地探出舌尖下意识追寻上来,眼神里是满到溢出的喜爱渴求,很难耐:“娇娇……我还想要。” 望向她的视线近乎灼人,盛枝险些被她的目光烫到。 有过真正的亲密接触之后再听到这种话语,感触就和以前很不一样。 因为已经产生过具象了,那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就会被放大。 她真的有些太敏感了…… 是因为和她的接触,还是无论是谁,都可以让她产生这种反应? 指尖不自觉掐紧些许。 于是赌气一般,盛枝伸手拨了拨纪清梵的发丝,有意让她羞耻:“想要什么总应该诚实地说清楚吧。” 纪清梵闻言却没应答。 优美的眼形微微敛下,她偏头将她指间戴着的宝石戒指咬了下来,对她弯了弯眼。 那含笑的神情里掺入了撩人的情意,与她口中衔着的戒指交织到一起,萦绕出一种圣洁虔诚,又荒唐下流的特殊感觉。 盛枝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脸上的热度再次开始攀升,她好像变成了雕塑,只剩下内里心跳还在砰砰砰地加速。 快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纪清梵都能对她这样放得开,她再扭捏羞耻左思右想简直就是输给她了。 她才不要输给她。 那些这几天里反反复复折磨她的画面在这一刻脱轨而出。 仿若无形的幻象搭上她的手腕。 她听见幻象用那种甜到发腻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泣如诉地,说着爱语。 “好喜欢你……” 虚伪的,诡计多端的。 不要命地往她怀里钻。 她隔着一层衣料,将那虚幻的甜腻碾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渐渐地,幻象和面前的人重叠到一起了。 很清脆的一声细响,是戒指没被咬住,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抓着她的力道明显失去控制,纪清梵克制不住地发出了一点声音。 听到声音,盛枝顿了顿,她察觉出什么,停了下来。 一直被撩拨着失控。 以至于她格外地想扳回一局。 恶劣的想法就这样跃然出现。 “戒指怎么掉了?”她明知故问起来。 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收住动作,纪清梵抓着她的衣服,快要喘泣,胡乱地就要道歉:“对不起娇娇,是我没咬住,因为太……” 盛枝却没让她完整地解释完:“这样啊。” 她看了一会儿她的表情,唔了声,故作遗憾:“那怎么办呢?” “我看作为惩罚……”她边说着边如同想到答案一样开口,“就到此停下好了。” 听到她的话语,纪清梵眼眶都蔓上些焦躁的红:“不可以。” 说完像是觉得语气有些生硬,又柔软下来,可怜至极地小声央求,“娇娇,不在这里停下好不好。” “太难受了,真的就差一点点……” 她边央求着边偷偷地想要蹭几下,却被盛枝毫不留情地按住了。 感受到她真的在收回手,她徒劳地不想她结束,可手的主人依然很坚定地收回,没接受她的挽留。 纪清梵现在真的很难受。 被悬到了一个最不上不下的点,煎熬得简直几近掉眼泪。 她彻底站不住了,没了支撑近乎跪坐到地上捡起刚刚掉落的戒指,仰起脸看向盛枝:“这次不会掉了……” 话音落下就想重新咬住戒指,急切地想要证明。 “好了,掉地上了还咬什么,”盛枝把戒指从她手里拿走,她将她这一刻的样子收入眼底,笑得很甜,语气体贴,“我们还是收拾收拾准备下午的公开采访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我需要强调一下……”说到这里,她倾下身撩开她的长发,摸了摸她的脖子,将脱力的她从地上拉起来,“不可以自己玩,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这是惩罚。” 蓄谋 只是被抱进怀里, 她又颤了一下。 完完全全由身体的本能反应带出。 盛枝没有收回手,还嫌不够过分一样顺着她的后背抚下去,动作带着轻慢的缓,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回答, 又折回来再次捏了捏她的后颈:“回话。” 怀里人的声音一时间都要被折磨地哽咽了:“我知道的……我不会自己玩的。” 听着纪清梵的声音, 盛枝不由又想到她刚进来时一边问她为什么躲她一边掉眼泪的样子。 ——现在这种摇摇欲坠欲落不落的模样, 简直比那时还可爱, 让她很想看她再一次哭出来。 “是这样回答的吗?”她的语气宛若对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十分不满意, “对于我的称呼在哪里?” “娇娇……” “你应该清楚我现在想听的不是这个。” 有些奇异的兴奋渲染进瞳孔深处, 盛枝仿佛能听见脑海里理智和冲动拉扯绷紧的声音。 这很不对劲。 她这又是在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发展快要比那天晚上还要荒谬了。 尤其是在听见纪清梵重新对她喊出另一个称呼之后。 她其实不太产生后悔的情绪, 仅有的后悔全出现在了纪清梵身上。 她会不可自抑地后悔一些举动,有时的后悔是因为和她之间变得说不清, 有时的后悔则是让她自己说不清。 如同现在,她竟然在后悔那天晚上自己将指尖抵进她的口中, 使她只能混乱地喘息而不能这样叫她。 荒谬到已经不能再荒谬。 但……就这段时间她和纪清梵身上发生的事情而言,似乎没有哪件事情能用不荒谬来形容。 甚至都不能再使用脱轨来类比描述, 毕竟轨道已经没有了。 盛枝重重地咬了下唇瓣,本就殷红的唇显得色泽更稠丽。 落在纪清梵腰上的另一只手, 指尖施着的力道开始有些收不住。 只有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更过分地欺负她,让她掉眼泪。 在细密的疼痛以及越来越难忍的煎熬之下, 她终于如愿看见湿漉的眼泪从她的眼眸中眨动下来。 盛枝听见纪清梵再次那样叫了她一声,像受不住的祈求:“……我是你的玩具, 我没有资格玩自己。” 一副为了让她满意所以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的样子。 颤栗着, 一点游刃有余的气势都没有了。 盛枝把她从怀里拉开,视线落在她沁满泪意显出点狼狈的神色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心里那种无法言说的愉悦明显在扩散, 近乎荒诞地产生出一种满足感,以至于她下意识应答道:“嗯。” 这种情绪变化使她本就秾艳的容貌看起来更具攻击性, 无所顾忌地展露。 纪清梵听着盛枝的应答,呼吸混乱,好像被什么击中了,几不可闻地再次重复起来:“我是你的……” 身体被控到边缘的感觉确实很难受,可这种被她掌控的感觉,煎熬又幸福。 ——她是她的。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晰地感知到这一点。 甜蜜地让她晕眩。 如果许愿有用的话……她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再恢复记忆。 ※ 虽然时间压得有些紧迫,但是公开采访进行得比预期还要顺利。 座谈现场的闪光灯和略微嘈杂的声音叠在一起,等记者们的提问结束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我们会以最快的时间定好最终稿件,如果您和纪总在审阅后确认不作修改,明天下午就可以全平台发布。” 又进行了最后的一些细节沟通,杂志社团队以及相关人员才带着设备离开。 其实回到京北之后再进行采访效果会更好。 盛枝非常清楚这一点,但还是直接就在南饶接受了采访,甚至发布的时间都要求最快。 “娇娇,这其实是你特意送给我的礼物吧。”纪清梵贴近她,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噙着笑意的柔软。 她们今天的妆造都是相互对应的,看起来很有一种亲密的和谐。 红艳的唇瓣略有些不自在地抿起,盛枝回话的速度很快:“少得寸进尺了。” 话是这样说,但她并不会抗拒她的接近。 “不过还是有些遗憾,本来是打算结束工作后和娇娇欣赏下饶海的海景,没想到出了很多意外情况,”纪清梵边说着边勾起她的发丝,抚弄羽毛一样的力度,“我想多做一些像以前我们约会时做过的事情。” 盛枝听着纪清梵的声音,将那缕发丝从她的手里勾回来,“……以前的约会?” “嗯啊,应该会更有利于娇娇想起来。”每当说起这些,她的语气总会格外柔情蜜意。 ——她们可没有谈过恋爱,名存实亡的协议结婚,哪里来的约会。 盛枝毫不在意地嗤声。 “不过纪清梵,我们难道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吗?” 听见她这样问,纪清梵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紧接着弯起眼:“不是,是明天。” 视线在空气中碰触,发现纪清梵回答完依然这样看着她,盛枝一时间不知道她是听出来了还是没听出来。 绝对是装的吧。 平时各种手段一套一套的,现在说话拐点弯就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她这样想着,却在这场四目相对的安静中,率先移开了视线。 又憋了半响,盛枝伸手抵了抵脸颊:“好吧,我的意思是现在就可以去那个……约会。” 说到句末,吐字吐得格外艰难,音量也低了下来。 “什么?”纪清梵很轻地眨了下眼,“我没听太清,娇娇再说一遍吧。” 想了想自己的声音确实有些小,盛枝勉强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纪清梵接着表示没听清,还想让她再重复一下后。 这让盛枝立刻确定纪清梵就是故意的,不由一下子把视线转了回来,顾盼生辉的猫眼里带着恼气:“纪清梵!” 果然纪清梵就是故意的,她就说她花样那么多,不应该听不出来这种话里含着的意思。 早知道,她一遍都不重复了。 可这些情绪没能起来多少,因为在她转回视线的瞬间,纪清梵笑着抱住了她。 她亲昵地蹭到她耳边,没有否认:“谁让我们娇娇这么可爱。” 那点气息又全都拂在耳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身体对于这种程度的亲近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 只是蹭她的人蹭着蹭着气息就有些变了节奏,看起来很想做些什么来缓解,但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克制下来。 很听话。 只要是她说的话,她都会听的样子。 在某个温情脉脉的瞬间,她眼里的情绪浓郁到盛枝真的产生了一种其实纪清梵正深爱她的错觉。 她呼吸都顿了一下,才恢复成若无其事的状态。 她们在南饶滞留了比预期要长的时间,却是在离开前才准备去欣赏一下景色。 不过现在这个时令,正好是饶海最美丽的时期。 海面上珍珠筏浮动,暖茸日光洒下一层波光粼粼的朦胧。 涟波拍击上沙滩,纪清梵牵着她的手,说再去看看观鸟台。 远处天水相连,不同颜色的飞鸟为美丽风景再添上一笔,翎羽仿佛都染上光,啄食的声音无比轻盈。 盛枝看着它们从她的掌心将食物啄走,听见纪清梵突然开口:“你还是这样喜欢它们。” 在说飞鸟,也不止飞鸟。 她用着一种怀恋的语气:“它们同样总是很亲近娇娇,可能因为你对它们充满感情,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养的那条小狗去世后,你抱着我伤心得一直掉眼泪的样子。” 盛枝指尖动了下。 她并不是真的忘记了,所以很轻易地被她带动思绪回忆起来。 她回忆起来当时的情形,回忆起来纪清梵对她说她还有她,抱着她安哄,说自己会一直是大小姐的狗,会陪着她,让她不要再难过。 这些画面近乎泛黄褪色,藏匿在记忆的最深处。 “娇娇,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可能是她停顿的时间略长,纪清梵的声音似乎带起微末紧张。 回忆被适时地终止。 盛枝垂下眼睫,那种跟着话语展开回忆的样子变得更鲜明。 但她依然给出否定的回答:“没有。” 为了增加可信度,接着似是而非地补充上理由。 “不过我这次试着去想了,虽然没能想起来什么。” 纪清梵听着她的话语,神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切转变都很细微。 刚刚在问她时带起的那一丝紧张,在现在听完回答后,成为一种恰到好处的遮在神情下的失落。 她笑得依然很温柔,只是准备再开口时不知道注意到什么,已经到唇边的话音一顿,示意让她在这里等她一下。 然后,她捧了束郁金香回来。 鲜妍的淡粉,热烈成一束。 她递给她,海风撩起她的发丝,声音也被风卷着飘散在耳边:“没事,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是我太爱你了,所以总想让你快点想起来,再如同曾经那样爱我。” 告白一样的柔和缱绻。 盛枝放下手,掌心剩余的食粮滚落到地面上,飞鸟随之聚在她们脚边。 她看着那束郁金香,想纪清梵真是好贪心。 图谋利益不够,还想让“失忆”的死对头在这段时间喜欢上她。 如果她是真的失忆,万一恢复记忆了,还不得被失忆期间发生的事情气到吐血三升。 “那你还是做梦来得比较快。” 盛枝不太客气地哼声,伸手接过来那束郁金香。 纪清梵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她并不是太想听纪清梵接着说下去了。 于是在纪清梵吐出下一句话前,她将她拉进了怀里。 以吻封缄的瞬间,飞鸟们也展开翅膀,从地面上振翅而起。 纯净到圣洁的羽毛飘洒落上她们肩头。 郁金香太多,有几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在地上,馥郁柔软的花瓣快被海风揉散开。 日光的余晖静谧着,将她们相拥的影子拖出长长的逶迤痕迹。 ※ 她庆幸她不是真的失忆。 要不然就被纪清梵玩弄在股掌之间了。 蓄谋 杂志社发来定稿的时间比预期更早一些, 得到盛枝和纪清梵表示没有问题的答复后,发布的时间便也提前了。 很快,那些关于她们离婚的流言就会不复存在。 不过可能是因为要回去了,盛枝又想起来另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来南饶前, 夏奚言还发消息问过她有没有时间来着。 听起来是有什么事情, 但是这个事情具体是什么没和她说, 她想着回去就知道了, 便没一直追问。 再加上夏奚言之后也没再给她发消息过来, 而她和纪清梵之间又发生了很多意外情况, 以至于她现在才分出些神想这件事。 现在想起来了, 她便在下飞机后给夏奚言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什么事……只是我和晚音都有点想你,”夏奚言说话时的语气不太自然, 支支吾吾的,就好像她说的是一个含糊编造出来的借口, “真的,没什么事, 单纯想你了,你都好久没和我们一起玩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没什么别的事情?”盛枝听她的语气, 有些奇怪,不太像实话。 她和江晚音这几天也没什么联系。 正准备开口问, 盛枝就听见电话对面响起来江晚音的声音,有些放低的沙哑:“没有别的事情, 只是想你了而已。” 盛枝笑了声:“我正想问你呢, 原来你们两个正好在一个地方呀。” “不过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你生病了吗?” 她的声音落下,电话对面静了两秒才响起江晚音的声音:“没有。” 紧接着, 夏奚言就把手机拿过去了。 她的语气比起一开始的僵硬好了许多,插科打诨起来:“所以你已经回来了?那今天再不和我们聚聚吃顿饭可说不过去了。” 盛枝没有拒绝聚一聚这个提议:“行啊, 我现在就可以去找你们。” “真的假的呀大小姐,这么给面子,你不是刚从机场出来吗?”夏奚言很夸张地应了声,“你最好别是逗我们,我和晚音真信了。” “真的。”盛枝和她约了个地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无论是夏奚言还是江晚音,对她很显然有些别的事情瞒着没说,但以她们的关系,她相信她们没说是有自己的理由。 更何况几个人确实有段时间没聚了。 电话挂断,她和纪清梵走到出口坐进早就等候在这里的车。 “娇娇,你现在就要去见她们吗?” 盛枝听到纪清梵的声音,侧眸对上她的视线:“对。” 闻言,纪清梵的目光好像都一下子黯淡下去了:“那我们不能一起回家了……先让司机把你送过去吧,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聚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一定,看情况。”盛枝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对于纪清梵的朋友好像没什么概念。 她之前也一直没想过这个方面。 纪清梵……有朋友吗? 想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没太关注这一点的缘故,对于这些只有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印象。 以前就不提了,单说这段时间,纪清梵好像完全没有和“朋友”这种存在有过联系。 她想了半天,反而回想起来纪清梵之前用来骗她的话术——说“没失忆”的她占有欲非常强只想让她看着自己的离谱描述。 当时她恨不得被纪清梵口中形容出来的“盛枝”给一句话震惊三次,完全没留意别的,但现在想想,她确实没见过什么纪清梵和朋友相处的画面。 似乎不是错觉。 纪清梵好像真的没有保持联系的朋友,联系人更多的属于工作方面以及合作往来。 这个瞬时冒出的想法让她莫名产生了一种探索欲:“纪清梵,你也和我说说你的朋友吧。” 话语说得很简短,纪清梵闻言却歪了下头,似乎不明白她怎么聊起这个。 但紧接着,她就对她笑了起来,“娇娇很好奇?” 虽然是提问的语气,但是并不是想得到回答的问句。 因为紧接着她就自己进行了解释。 “不需要,我有娇娇就足够了。” 回答时,她始终看着盛枝,笑语盈盈的。 只是尾音放得太过缱绻,以至于亲昵到透出种想要将人裹挟的黏腻感。 盛枝没想到她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不需要? 不需要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假话吧? 她猜测着。 只要有她就足够了之类的话语,多半是为了让“失忆”的她更能感受到她的“爱”,才这样夸张形容。 不然也太…… 盛枝置换了一下,有些想象不出来自己没有朋友的情形。 她喜欢和朋友们聚餐,享受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光。 她有从小玩到大的挚友,有相处很多年的知心朋友,有兴趣爱好一致的玩伴。 是并不需要刻意维系的友谊。 不一定每天见面,但是时间长了不见面也会彼此想念。 如果没有这些的话…… 简直糟糕到不愿意去设想这种情况的发生。 虽然知道纪清梵可能是故意这样说的,但她还是忍不住道:“太夸张了。” “很夸张吗?”她的话似乎让纪清梵更不理解,“只要有你就够了,至于别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不过你和我不一样。虽然我一直很想让你的身边也只有我……” 越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放得越轻,宛如喃喃自语,轻到盛枝完全没能听清她后面在说什么。 但是后面没能听清,前面的话还是多少听到了—— 什么“只要有你就够了,至于别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之类的。 尽管她心里很清楚纪清梵说的百分百是假话,可纪清梵对她说这种假话比对她说“我爱你”“我喜欢你”那种假话更让她不自在。 以至于盛枝下意识就开口反驳出来:“这又不是在做必须抉择出一个然后舍弃另一个的单项选择题,答案本身就是可以并存的……” 说到这里,她迟疑地停顿了一下。 纪清梵看她的眼神依然很柔情,但是又有点形容不上来的怪异,很违和。 她停顿的时间有点久了。 还是话很明显没说完就停了下来的停顿。 纪清梵深深地看着她,嗯声微微扬起:“娇娇,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那种怪异感更明显了。 但偏偏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太对。 盛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这里讨论这种话题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她和纪清梵一来不是那种真正在相爱的关系,二来,纪清梵说的话本身不过是几句假话。 掰扯几句假话多少有些无聊。 她没有再说话,纪清梵却接着说了下去。 “娇娇忘记了,所以才会觉得奇怪,我应该也和你提起过这些。以前你对我占有欲很强,你不喜欢我把注意力分给别人,希望我只看着你……” 听到这套熟悉的说法,盛枝反应过来纪清梵为什么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了—— 因为她不只是在演,还在不断地前呼后应地编织着细节,好让“忘记她们过去”的她能逐渐相信她编造出来的曾经,自己主动走进去。 只是盛枝听着她的描述,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也清楚我都不记得了,所以听你这样说我唯一的感觉就是那不是我。” 她想不明白纪清梵为什么非要给她塑造一个那样偏执的极端形象,是打算让“失忆”的她相信后对她产生愧疚吗? 听着简直窒息。 这也就是编造了,毕竟有占有欲很正常,但是现实能有这种极端占有欲的还是少数。 纪清梵像是从她的目光里捕捉到什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娇娇把行李交给我吧,我顺路放到家里。” 说到这里不等盛枝回话,她又十分自然地亲了她一下:“晚上早点回家,我等你。” 与其说是亲,倒不如说是贴了一下。 唇瓣很柔软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不止是她的动作,她的语气也一样柔和纯粹。 和她们这几天痴缠湿润又深入的亲吻比起来,这个吻显得很纯洁,更有绵密的爱意,让人心都柔软一片。 盛枝因为这个脸颊吻,反应了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抓到重点:“我好像没说要和你同居吧。” 就算之前,也只能说是住了几个晚上而已。 怎么纪清梵直接一副她们已经同居住在一起的……语气?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出来。 纪清梵并没有解释什么,反而很顺着她询问的话语道:“那娇娇要和我同居吗?” 盛枝卡住了。 ——自己先抛了个问题,结果把自己挂住了。 她在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她们住在一起的画面。 ……早知道不反问了。 不上不下的,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而且她再问回去并不会难倒纪清梵,因为纪清梵绝对会用一种浸满爱意的语气告诉她,她想和她同居,她非常想。 可她做不到纪清梵那样直接说出来。 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尤其是明知道纪清梵对她的感情很多都是表演加上伪装的情况下,她就更加抗拒自己产生的真情实感。 一方是假的,一方是真的,肯定是真的会受到伤害,这杆处于潜意识里的天秤让她很不安。 盛枝无意识地咬了下唇瓣。 她最近做这个动作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就在这时,纪清梵开口了:“娇娇,我想和你同居。” 她的语调放得格外温软:“我想和你每天都住在一起,想看着你入睡,想睁开眼的第一眼也是你。” “答应我吧,好不好?” 一声叠着一声的,如同撒娇。 听到她的声音,盛枝从纷杂思绪里挣脱出来。 “……你真是好磨人,”她翘着眼尾看了她一眼,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答应你就是了。” 蓄谋 纪清梵将台阶递得恰到好处。 她只用踩着这个台阶下来就可以, 不用去纠结怎么回答,不用去想回答后隐藏的情绪,不用再难为,就这样踩着她递的台阶, 平稳地迈下来。 不过…… 盛枝蜷了下指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刚她的表现其实很明显, 纪清梵如果非要她回答的话, 她最后可能也不会说出什么太坚定的拒绝的话。 可纪清梵又没有那样。 不仅没有非要她给出肯定答案的意味, 还很贴心, 近乎善解人意地铺好了台阶。 她看不清纪清梵的想法, 如同雾里看花。 视线碰在一起。 纪清梵的眼睛里始终带着笑意, 听到她的回答后,那些笑意, 星星点点的,明显又增加许多。 她伸出手, 用指尖碰了碰她的指尖,紧接着握住了她的手。 “娇娇, 你可以闭上眼睛吗?我有东西想给你。” “……?” 听到她的话,盛枝眼睫跟着动了下, 冒出个习惯性的想法。 闭眼? 是又要亲她吗? 整这么多花样,想亲直接亲不就行了。 虽然认为自己已经猜到了纪清梵接下来会做出来的举动, 但她还是闭上了眼睛:“要给什么就快点吧,我待会就到地方下车了。” 握着她的手抽离回去。 因为闭着眼, 别的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 她听到纪清梵动作间细微的声响。 渐渐的, 纪清梵靠近了她,呼吸如羽毛拂过耳畔。 盛枝的呼吸也随着纪清梵的靠近变得很轻, 几乎和她调整成了一个节奏。 她抚摸她的耳朵,耳垂也被那道呼吸擦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每一分每一秒好像都在拉长, 她等着她的动作,因为被动的等待,渲染出几分煎熬。 还没好? 怎么这样慢? 羽翼般的睫毛颤了颤,是耐不住性子准备睁开的前兆。 就在这时,盛枝听见纪清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娇娇可以睁开眼了。” 这就……结束了? 盛枝略微迷蒙地睁开眼睛,有点形容不上来的失落。 ——这个发展和她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不,应该说完全不一样。 纪清梵没有收回手,而是再次摸了摸她的耳垂:“很漂亮的耳钉。” 话音融化在空气里。 盛枝心里莫名蔓上些形容不上来的情绪。 ……做什么,用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语气神神秘秘地开口,结果最后只是给她戴了个耳钉。 合理吗? 而且因为太轻柔,戴耳钉时几乎都没有什么感觉,还没有她抚摸她耳垂时的感觉鲜明。 她看着纪清梵的面庞,下意识也伸出手想要去触碰。 没碰到耳钉,碰到的是纪清梵的柔软指尖,又条件反射一样收了回来。 “如果不喜欢这枚耳钉的话摘下来扔掉也没关系,”纪清梵没有再碰她的耳朵,而是流连地抚上她的发丝,“但是我希望娇娇喜欢。” 车辆缓缓停下,司机适时地开口提醒已经到了地方。 心跳有点快,盛枝将视线从纪清梵的脸上移开,没有再就喜不喜欢展开回答:“……我先下去了。” 纪清梵嗯啊应声,目光依然缱绻停在她的身上,再一次道:“晚上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从车上下来后,盛枝伸手碰了碰那个耳钉,错觉着上面还有些温度残留。 车上。 纪清梵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微型设备扣上耳朵。 风声、人声以及呼吸声瞬间涌入。 她耐心而专注地听着。 又过了一会儿,才听见盛枝的声音响起来,甜美的声线,带着细微的疑惑:“夏奚言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 “夏奚言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盛枝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江晚音,又看了看包厢别的地方,确认没看见夏奚言的身影,“她去洗手间了?” 江晚音对上她询问的目光,怔了一会儿后,别开视线:“没有,她临时有些事情。” “……个不靠谱的小混蛋,”盛枝哼声骂了句,“电话里热情洋溢地问我是不是真的过来,自己倒是临时有事了,下次绝对收拾她。” 只是明面上是骂,语气又完全和生气搭不上边儿。 话音落下好半晌都没有听见回话。 盛枝这才发觉江晚音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明明是坐在她对面,看起来却魂不守舍的,估计她刚才说的话她都没听清。 她很少见到江晚音这个样子,不由心弦一紧,第一反应就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江晚音像是才缓过神,顿了顿,再次道:“没有,没事。” 没事? 盛枝看着她的模样,更狐疑了。 这副样子看着可不像没事的。 还有打电话时也是…… “你们又瞒不了我,真没事假没事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随着这句话语的落下,周边好像都安静下来。 江晚音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她。 她开口了,却是说了句很不搭边的话:“枝枝,我看了采访,你和纪清梵不会离婚了。” 没有疑问,更不是在问,完完全全的陈述语气。 盛枝没想到自己会听到的是这样一句话,不由凝住了。 她僵硬了几秒,含糊道:“在南饶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 “发生了一些事情,”江晚音重复着她的话,突然笑了起来,很惨淡的笑容,“用嘴发生的,还是用手发生的?纪清梵勾引你上床了?” 那种浸在声音里的情绪鲜明,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盛枝听出来不对劲了,因为她话语里的一些词语微微蹙起眉:“别这样说,你先冷静一下,我和你解释……” 她想让她冷静下来,可说出来的话语和一些潜在的维护态度反而仿佛将江晚音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点燃了:“冷静?你想我怎么冷静?你又要怎么解释? 枝枝,是你忘了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了吧,你和我说你不会喜欢上她,你假装失忆是为了离婚,你做这些只是想欺负她……” “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疯了?还是说和纪清梵接受公开采访,表示不会离婚,就是你‘欺负’她的手段?” 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刀似剑。 盛枝听着江晚音的话,被她骤然起来的激烈情绪弄得几次想开口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那眼里的情绪复杂翻涌,她完全没跟上现在发生着的这个情况,不知道她怎么就对她发了这么大的火,比前几次还要生气的样子。 江晚音说完那些话之后目光更晦涩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隔了这么多天没见,盛枝不想吵架。 而且江晚音质问她的话也确实是她对她说过的。 说要离婚的是她,接受公开采访否认离婚的还是她。 ……江晚音生气可能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吧,担心她被纪清梵骗了。 毕竟之前聊天,也总是很不放心的样子。 盛枝这样梳理了一下,打算对江晚音好好解释解释。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离婚确实没什么好处,我知道你很担心我……” 然而解释的话语说到这里,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用这样解释,”江晚音的语气平下来许多,“你就像之前那样告诉我,告诉我你很讨厌纪清梵,你讨厌她,见到她就烦,一眼都不想看她,她是让你恶心生厌的存在。” 盛枝听着江晚音的话,张了张唇瓣,停顿了几秒:“……也不用这样吧。” “你说不出来?”闻言,江晚音脸色愈发难看,她看着她,伸出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枝枝,她不是你最讨厌的人吗?这些有什么说不出来的……果然你还是喜欢上她了,你的喜欢怎么可以这么廉价?” 她像是在和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绝对是她蛊惑了你吧,她手段那样多,有什么她做不出来的,那样下贱低劣的人,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把她带回去……” 她情绪显然已经不稳定到了一定程度,攥着她手腕的手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啪——”地一声,盛枝把江晚音的手甩开了。 “你闹够没有。” 这样听着她越发刺耳的话,她忍不住也起来情绪。 “不管我和纪清梵变成什么情况,说到底都是我的事情,你可以生气可以指责我,但是她怎么就下贱低劣了?你这么评价她才是很低劣吧。” 江晚音看了眼自己被她甩开的手,几近颤抖地听着她的话,很不可置信:“盛枝,你护着她?你因为她,说我?她就这么重要,你连我都不向着了,为了她和我吵架?” “谁想和你吵架了,”盛枝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脾气更是算不上多好,现在被她这么一直质问火气是真上来了,“这也不是我向不向着的事情,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有话可以好好说,可是你哪句话有在好好说?” 空气一时间犹如凝滞,她们对峙着,互不相让地看着对方,火药味四溢。 江晚音深呼吸了一下,眼圈蓦然红起来,“我好好说不了!” “盛枝,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我是你的什么?” 她情绪激烈,快要连不成词句。 盛枝看着她眼里滚落下来的泪珠,那些刚起来的火哑然熄灭。 这么多年的朋友,她看见她在她面前哭心里是真的不好受。 “你先别哭,我没想和你吵……”她拿起旁边的纸巾。 可是江晚音却躲开了她要帮她擦拭眼泪的动作,依然固执地重复着那个问题—— “我是你的什么?” “……最好的朋友,”盛枝无措地拿着那张纸巾,又加了一个词语,“挚友。” 泪水模糊视线,江晚音定定地看着她:“是,挚友。约好一起长大,无话不谈无话不说,贯穿整个青春的挚友。” “所以,假如必须要在我和纪清梵之间选一个的话……枝枝,你选谁?” 蓄谋 柔软的纸巾被掐出痕迹。 盛枝听着江晚音的问句, 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让她做一个这样的选择。 毫无关联到简直荒诞。 她的这种样子也让她陌生又无所适从,与没跟上事情发展游离在状况外的表情揉杂到一起,使她看向江晚音时只显出一种单调的茫然,除了问出“怎么了”以外, 回答不出别的。 “选择一个出来很困难吗?”每个字词都艰难地像是从牙关里挤压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盛枝莫名在江晚音的语气里辨析出一种类似恐慌的情绪, 好像她想让她作出选择, 同时又在害怕她的选择。 她眼眶通红地看着她:“你是和我认识的时间长还是和纪清梵认识的时间长?” 与上一个问题比起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轻易到显而易见, 都不用去做什么思考就可以轻松地给出最肯定的回答。 “肯定是你,”盛枝回答着, “但是为什么要选择,你和……” 说到这里, 她细微地停顿了一秒,模糊带过了纪清梵的名字, “……你和她又不是相同的。” 蓦地,江晚音低头擦了下眼泪, 语气低微下去,喃喃自语般:“是, 她有你的喜欢,当然和我不是相同的。” “这才多久, 你就喜欢上她了, ”她边说着,边有些自嘲地笑起来, “枝枝,你但凡看一眼我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句话语里压下去的情绪太多太复杂, 无助宣泄。 盛枝品出来她话语里的一些意思,整个人彻底凝住了。 她张了张唇瓣,听见江晚音的声音颤抖至极:“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不喜欢赛车,成为赛车手只是想让你能多看我几眼,在奔向每一个赛道终点的瞬间,我想的都是你……我真的以为只要这样一直在你身边,总有一天就能真正走进你眼里,可是你并没有看见我。” 包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江晚音说着,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很低迷:“枝枝,你究竟喜欢纪清梵什么?” “她做的,我也可以做啊。” 话音低到几近消散,她的手撑在一边,随着话语里感情的吐露,俯身离她越来越近,呼吸快要落到她的肌肤上。 察觉到江晚音的举动带着一种什么想法之后,盛枝一下子也从坐着变成站起了身,狼狈地往后躲了一步,“等等,你……别这样。” 她躲避的动作含着鲜明又强烈的拒绝意味,让江晚音直接怔在了原地,收回动作时身形都晃了一下。 紧接着,她叫了她一声,似乎想接着笑,眼泪却越发汹涌起来:“枝枝,你能接受她,不能接受我,是吗。” “为什么?我不明白,明明你前段时间还和我说你讨厌她……” 盛枝指尖收紧,没第一时间回答出来。 眼下的一切都让她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江晚音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她伤害了她。 如果换一个人对她这样,她可能会直截了当地反问对方:“难不成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 可是现在在她面前捧出心意的是她最好的朋友,无可指摘的那种。 混乱,迷茫,无措。 在意识到江晚音喜欢她后,她没有什么欢喜情绪,只有瞬间垒起的心理负担。 气氛沉默下来。 停顿很久之后,盛枝艰难开口:“对不起……” 除了这句,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江晚音没有再靠近她,眼底深处的最后一丝希望因为这句话也磨灭了。 她重复了一遍这句“对不起”—— “意思是,你是要选她吗?” 纸巾在手里被蹂|躏得已经快不成样子。 盛枝对上她的视线,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没说出来。 缄默的,如同一场哑剧。 江晚音离开之后,她又坐回去,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很久。 她从来没想过江晚音会对自己有这种想法。 她自始至终都拿对方当成关系最好的朋友来看待,更没有在那些属于好朋友的相处的时日里察觉到这一点。 江晚音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喜欢了多久? ……是江晚音遮掩得太好,还是她迟钝到根本没有去往这方面想过? 盛枝曾经只是以为她们有着无穷无尽的共同话题和一致的兴趣爱好,可是听到江晚音表示对赛车并不感兴趣,是因为她才成了赛车手后,她不得不去想,这些共鸣的重叠里有多少点是对方出于喜欢的名义促成的。 以前不知道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被冠上喜欢的名义,就很难再坦然地去看待这些。 处理好心情后,她必须给出明确的答复。 尽管拒绝会失去这段数年来的友谊与情谊,但从收到告白的那一刻,她们就注定做不了单纯的朋友了。 毕竟她很清楚自己不喜欢她,存在的喜欢仅仅是属于朋友这个度量之间,没有产生脱离友谊之外的感情,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也是刚刚,在察觉出江晚音想要吻她的时候,盛枝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反应能比意识快多少。 完全是下意识地躲避,根本不存在什么愣住的情况,或者说哪怕意识在发怔,身体也不可能一动不动由着对方亲上来。 ——因为身体在排斥在抗拒这种超出界限的接触。 她不自觉地伸出指尖碰上唇瓣,脑海里浮现出纪清梵的身影。 ……可要说起超出界限,对于纪清梵,她好像从来没有产生过类似的反应。 本来这一点还算不上特别鲜明,可是有了她对于江晚音靠近时的反应后,在这种对照之下,纪清梵便显得太特殊了。 就像第一次,纪清梵在病房突然亲她的那次,诧异是有,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体并没有那样排斥纪清梵的接近。 这个认知让她不太舒服起来,因为盛枝很快地联想到了纪清梵熟练的亲吻态度和调|情手段。 她太善于诱惑,还会干脆地利用这些达成目的。 起码她对于纪清梵来说,看起来就不可能是什么特殊的存在,说不定纪清梵认为谁都可以,只要对方是个可以利用的人。 想到这里,盛枝表情变得不太好看。 虽然她很清楚她们不是那种能纠结这些的关系,但既然纪清梵现在想攻略“失忆”的她,还装地那样深情,忠诚也是应该的,如果纪清梵敢背着她找别人…… 她放下手,摸了下指间戴着的戒指。 不过纪清梵很聪明,应该不会这样做。 她如果只是想往上走,那么盛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股份、财产以及名利,她都可以给她。 想法渐渐飘远,最后打断她纷杂思绪的还是手机铃声的响起。 盛枝看向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坏女人”这三个字的备注,后面还缀着个可笑的emoji的狗脑袋。 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从想江晚音对自己表白的事情上跳到了纪清梵的身上。 滑动接通。 “娇娇,下雨了。” 纪清梵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出种比现实还要柔和的温度,盛枝听见她问道:“会在什么时候回来呢,要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去接你?” 下雨了? 以包厢的隔音程度,确实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更别提雨声了。 盛枝拿着手机起身,结束了继续在包厢无意义坐下去的行为。 她没有先回答纪清梵,而是反问道:“不是说要在家里等我回去?” “没想到会下雨,而且……我实在是很想娇娇。” 盛枝听她黏黏糊糊的语气,停顿几秒,对她报了个位置,语气像是凝噎:“纪清梵,你才多久没见到我就想了,你说之前要不看看表。” 纪清梵闻言却对她说了一个精确到秒的数字:“见不到你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就是会非常想。” 尽管心里知道纪清梵说的不会是真话,但得益于她这种直白的表达,总是听起来那样理所当然又情真意切。 “真是不得了,”盛枝呵了声,并不是很捧场,“你听起来简直像离了我就不行了。” 也不知道纪清梵有没有听出来她这话语里带着的另一层意思,只是很顺应地应声,“所以非常不想娇娇离开我,非常想和娇娇永远在一起。” 她用了两个“非常”,第二个“非常”的音咬得比第一个还重一点。 纪清梵似乎在边打电话边移动着,盛枝听到了薄薄的雨声,与上车的声音。 雨一直下。 电话默契地没有挂断。 盛枝拿着手机,视线放远。 所有的色彩都在雨天朦胧起来,树木的绿叶,街边的广告牌,行人匆匆的步伐,飞驰过往的车辆,仿佛全都被融化进了这丝丝湿润里,变成涓涓水流蔓延到地面上,砸出小巧四溅的水花。 电话里的细雨从模糊到清晰,逐渐和她眼前的雨幕连绵到一起—— 纪清梵隔着落地窗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打着雨伞,眸光盈润,身上衣服的深色明明和大多数行人身上的深色相差无几,落进视线里却莫名比行人醒目得多。 她没有问她和朋友间的聚面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只是在她过来时更近地把雨伞侧到她那边,不想她被雨丝淋到丝毫的样子。 唯一有些不太对的地方就是没有如平时那样来牵她的手。 “我的手太凉了。”对视时,纪清梵对盛枝笑笑,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从车上下来等她的这一小会儿,她的手就冰凉起来。 盛枝没说话,从她的手里拿过雨伞。 肌肤擦过的瞬间,她想起来一些经过夜晚降温又在清晨时落满露水的花瓣。 或许也是这样的温度。 “确实挺凉的,估计和你牵会手我的手也凉了。”她语气保持着嫌弃地说了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一只手打着伞,另一只手牵住纪清梵的,和她走向车停留的方向。 但她的手和纪清梵的手还是不一样。 哪怕在雨天,也是冰凉的反义词,很温暖。 牵住了,就没松开。 蓄谋 不过让盛枝没想到的是, 她只是主动牵了个手,纪清梵的神色却一下子变得非常愉悦,甚至流露出一种极度喜爱的黏腻情态。 眸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冰凉的指尖瞬间更主动地穿过她的指缝, 十指交缠着相扣。 “果然很凉吧。”她语速放慢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像是正在努力压抑另一种激烈情绪, 疏忽到控制不了语气, 以至于尾音有种病态的细微颤动。 “纪清梵?”盛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 声音迷惑地上扬。 ……怎么牵个手反应突然这么大? 就算是加上想刻意表达愉快的表演成分, 演得也有些太过火了吧。 纪清梵听到她的声音歪了歪头, 放软的音调仿佛裹上蜜色糖浆, 眼睛弯了起来:“嗯?嗯,我在呢。” 她看向她的眼神还带着那种古怪又浓郁的欢愉。 手牵得更紧了。 雨势没有特别大, 而且很恰巧地,在到家后就没再下了。 空气中放线菌的味道四溢着扩散, 一场雨降临得匆匆,离开得也同样匆匆, 似乎只是为这个不断升温的季节带来一些转瞬即逝的水汽以证明自己来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次进入到这个在纪清梵口中她们一起住了很久的家里,有什么已经悄无声息地变化起来。 曾经纪清梵对她说的同居谎言到现在反而变成了真实, 变成了正在发生的进行时。 盛枝耳边不由自主回响起江晚音对她说的“这才多久”。 好像确实是在这种不知不觉间,她和纪清梵的联系加得越来越深。 至于“这才多久”后面的那半句“你就喜欢上她了”, 因为潜意识里隐秘的抗拒以及不安被她很刻意地选择性略了过去。 但是想到江晚音,盛枝决定还是再找个时间和江晚音开诚布公地说清楚。 毕竟她们当时情绪都没控制太好, 最后场面很尴尬。 以她们的关系, 真要结束也应该平和一些地结束,就当是为这些年的友谊画上一个尊重的句号。 盛枝仔细地想了想, 这件事其实不算一点预兆都没有。 早在前几次江晚音对纪清梵反应那么大的时候就应该察觉出一些不对了。 只是她完全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毕竟几年前江晚音得知她会和云家联姻的时候,并没什么表现。 不过一段很多年的友情以这种方式收场, 甚至以后也将不再来往,从最好的朋友变成互不相干的存在,意识到这一点还是会涌起些怅然的难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或许有人在收到朋友的告白后依然可以体面地维持下去,继续若无其事地做朋友,该笑笑该闹闹,但是盛枝做不到。 就算继续当朋友,也不可能再如同曾经那样相处了,回不去了。 而且她最想说清楚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并不是选择谁的问题。 江晚音让她做选择,可实际上和选择没有关系。 她只是纯粹地……对她没有那种喜欢的感情而已。如果有的话,近水楼台,她们早该在一起了。 所以哪怕没有纪清梵,以后也还会有别人的。 而她既然不喜欢她,就更不能模棱两可地留出念想,不然反倒是在害她,如同江晚音所说的,是因为她才表现出对赛车的喜欢,那么她希望江晚音能在放下感情之后,去拥抱自己真正的爱好。 盛枝想得有些出神。 纪清梵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的脸上转了圈,紧接着明知故问地摆出副关心姿态:“娇娇,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听见纪清梵这样问,盛枝从思绪里抽离出来,下意识抬起手碰了下脸颊。 ……自己表现得有这样明显吗?都被纪清梵看出来了。 她放下手,没有给出是与否的回答:“怎么这样说?” “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放下手了,纪清梵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叹息犹如羽毛缓慢落下,“你去找你的朋友前还没有这样,是见面时发生了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盛枝侧了下脸,并不打算让纪清梵知道江晚音这件事,于是很模糊地带过,“和以前一样在一起待上一会聊聊天,你感觉错了。” 这个回答有些敷衍,好在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似乎没有什么追问下去的意思,只是轻轻啊了声:“那娇娇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盛枝想了想自己刚才回答的话,应道:“没有。” 这倒不是假话,确实没吃。 “那我去做一些吧,正好一起吃,”纪清梵勾了下耳边的发丝,“娇娇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看见她将发丝勾到耳后,盛枝下意识做了个和她一样的动作:“要在家里做?出去吃也可以。”她其实不太饿,可能和心里放着事情有点关系。 纪清梵闻言却难得拒绝了:“娇娇难道不喜欢吃我做的菜吗?” 听到她这样问,盛枝顿了一下:“只是觉得出去吃方便点。” 平心而论,纪清梵做的菜和很多专业厨师比起来完全不遑多让,不仅好吃,而且还非常符合她的口味,实在很难让她说出什么太否定的话。 “没有不喜欢就好,”纪清梵对她笑了下,随手挽起长发,“应该也不会不喜欢,毕竟娇娇失去记忆前一直都很喜欢。” 盛枝最终还是跟着纪清梵一起进了厨房。 她看着纪清梵开冰箱的动作,想到了自己上次切得乱七八糟的土豆,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 在这方面,她太不擅长了……起码和纪清梵比起来是这样的,要是她做菜,绝对灾难现场。 纪清梵站在打开的冰箱前,短暂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忘了这几天都没在家里了。” 她的目光重新落到盛枝的身上,自然而然地继续说道:“我们去超市买一些菜回来吧。” 盛枝闻言一怔:“去超市……买菜?” 这件事对她来说显然不是一般陌生,更别提是和纪清梵一起了。 像是在她的语气和神情中捕获到什么,纪清梵眸中晕染出浅浅的笑:“娇娇,我们一起做过的事情比你能想到的还要多。” 她说着,忽然凑近了,语调轻柔得几近诱哄,“虽然你忘记了,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再重新做很多很多遍,直到你想起来。” 鼻尖亲密地贴了贴。 浓密睫羽覆下,蕴着的全是能把人磨得一塌糊涂的情意。 那双眼睛里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蛊惑意味,却仿若带起千般万般的缠绵。 气氛随着她的话语安静下来。 不是没有话说的安静,而是另一种让心尖隐隐发酥发麻的安静,软绵地找不到着力点地下陷,无端心悸。 盛枝含了含唇瓣,艰难地把视线移开了,没再看纪清梵。 “……走吧,去超市。” ※ 司机将车开到了规模最大的精品超市。 纪清梵推着购物车,心情很好地先拿了几盒草莓和车厘子放进去。 盛枝抱臂看了她一眼,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纪清梵往购物车里添置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不由道:“不用都拿我喜欢的。”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却只是对着她甜蜜地笑了下,挽过她的手:“娇娇,我们再去那边买些会用到的菜吧。” 明亮的室内光线,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纪清梵的眼睛似乎都染上这种波光粼粼的亮色。 她们一起选着买了晚餐会用到的菜。 购物车里的东西渐渐多起来。 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盛枝突兀地把手搭上购物车的漆色把手,不准备让纪清梵继续推购物车了。 注意到她把手放上来,纪清梵以为是盛枝看到了什么想买的,便停下步子:“怎么了,娇娇?” 不过不等盛枝开口,一个陌生的女声蓦地插了进来。 “那个……打扰一下,我先对我的擅作主张道歉,但是这张照片真的太完美了。” 闻声,盛枝和纪清梵同时看过去。 只见一个拿着拍立得的女生,正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们,手上是一张很有质感的照片。 以她们两个人外貌和气质的惹眼程度,这一路上收到的视线确实很多,但被拍照还是有点意外。 盛枝微挑了下眉,接过了女生递过来的照片。 照片中,她和纪清梵挨得很近,彼此视线相触,头顶的灯光氤氲着和身后琳琅满目的商品背景融到一起,身前的购物车满满当当,交织成一种很温暖的温柔色调。 给她们拍照片的女生将这张照片送给了她们后就很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离开了。 “拍得好漂亮,”纪清梵明显很喜欢,指尖小心翼翼地摸了下那张照片,“娇娇,你觉得呢?” 盛枝将那张照片塞到她手里,然后自然无比地推过购物车:“一张照片而已,你喜欢那你拿着。” 她口吻随意地说着,脑海里却反反复复出现照片上的画面。 照片拍得的确很好看,很有氛围感。 不过这样通过别人的视角看自己和纪清梵相处时的样子,简直远比想象中般配亲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口莫名有点发热。 结账处的人不算少。 等待的途中,盛枝发现纪清梵没再看照片了,而是在看另一个方向,有些出神的样子。 她下意识顺着纪清梵停留的目光看过去—— 几排颜色各不相同的dactylotheca瞬间落入视线。 盛枝目光一顿。 原来……纪清梵是在看这些? 反应过来后,她的脸颊蔓上点红,推着车的指尖动了下,又等了等,见纪清梵还在专注地看着。 这是要看多久? 暗示的意味未免有点太直白了吧。 盛枝纠结了一瞬,紧接着一口气拿了好几盒下来,缤纷的包装颜色顿时如同彩虹糖一样被扔进购物车里。 “你别看了,我拿了。”她音量压得很轻,一边说着一边不太自在地捏了捏购物车的把手。 纪清梵听到她的话语后,视线转回来,只是开口时的语气像是对她的话没听太明白:“看什么?” “还装,你不就是在……”注意到纪清梵目光寻找答案般望向购物车后,盛枝未尽的话音瞬间一个急刹车。 盛枝:“……” 她反应过来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是已经来不及放回去了。 拿了太多盒,放回去和拿下来相比折腾太多,需要一盒一盒码好。 微不可查的一秒间隔,她飞快伸出手,很用力地把购物车里别的东西划拉到那些彩色上,哗啦啦的,想让那几盒彩色在视线里消失不见,然而却只徒劳地增加了一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见状,纪清梵眨了眨眼,唇瓣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出来。 脸更热了。 耳根都快要烧起来。 正好前面的人结完帐,盛枝将购物车往前一推,满脸绯色,咬牙切齿地对纪清梵命令道:“不许说话。” 蓄谋 她说了“不许说话”之后, 纪清梵就真的不说了,一直到她们吃完晚饭都安安静静的。 这个情形算不上陌生。 盛枝想起来自己之前有一次好像也对纪清梵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纪清梵是让她帮忙涂身体乳,一句“帮帮我”说得暧昧又低柔,她让她别说了后纪清梵是不说话了, 只不过回头就亲了她一下, 被她质问后还很很无辜地表示因为被她禁言了, 所以只能用这个表达感谢。 回想到这里, 她睨了眼纪清梵, 有点憋闷。 ……纪清梵这次太沉得住气了吧。 这么好的机会, 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 盛枝便被自己心里隐隐的波动吓了一跳。 她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期待上了? 她赶紧把这个危险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然而对上她的目光,纪清梵依然只是无声弯了下唇角, 温温脉脉的。 ——太安分了。 盛枝更不习惯了。 她想自己可能哪里出了点毛病,纪清梵说话的时候她想让她闭嘴, 可真一直不说话了,她又想让她说点话了。 她视线在她身上转了圈, 抬抬下巴哼了下,小声道:“算了, 允许你说话了。” “真的吗?”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纪清梵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她眨了下眼睛,看她的目光含着水一样涟漪动人, “娇娇不害羞了吗?” 话音很轻, 盛枝呼吸却骤然一窒,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秒—— 好了, 她现在确诊自己有病了。 她又想让纪清梵闭上嘴了。 那点紧绷的神色很快被她压下去,盛枝笑了声, 不过怎么听都不是愉悦的笑就对了:“害羞?你认为我在害羞?” 甜美的声线因为拖长上扬的尾调流露出种傲慢感,“纪清梵,还没开始睡觉你就做上梦了?” 为了显得更加自然,她调整着身体姿态,边说着,身姿慵懒地靠到了椅背上,语气则尖锐到张牙舞爪,恨不得把人刺到回不上话。 纪清梵直直地看着她,虽然大致能想到盛枝的反应,但这种样子和反应,简直比想象中还要可爱。 毕竟她已经知道她并没有忘记她,只是在假装失忆,在知道之后再去看这些行为和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就有了另一种意味。 她不会拆穿她,起码要拆穿也是等到她可以确定她爱上她后,那时候才是最完美的时机,现在“重温美好回忆”“帮她想起来那些记忆”的举动还需要这个理由做幌子,就算盛枝在哪个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是装失忆的马脚,她也要如同没发现一样,并且把她的马脚藏回去。 真可爱,可爱到让她想笑,但是现在笑出来的话…… 盛枝说完就一直观察着纪清梵,见纪清梵神情明显划过些忍耐,心弦渐渐松下来。 纪清梵应该不会再延伸这个话题了。 所以她拿那几盒……的事情大概也不会被提起来了。 纪清梵确实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猫猫一直炸毛容易应激,逗一逗就该顺毛摸了。 她起身走到她身后,微微弯下腰揉了揉她的耳朵,声音和动作一起贴近:“但是娇娇,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好久了,我都坐累了,我们上去休息好不好?” 坐累了显然是一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托辞。 盛枝刚要开口,就听纪清梵接着道:“然后可以一起洗个澡,再抱着睡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闻言,盛枝本来想说出来的话语硬生生拐了个弯变成了别的:“一起洗澡?” “嗯啊,”纪清梵的呼吸轻柔洒在她颈侧,“同居当然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就像我们以前那样,说不定还可以让娇娇想起来一些忘掉的记忆。” 盛枝无法想象自己和纪清梵一起洗澡的样子。 虽然好像比这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了,但…… “还是算了吧。”她眉峰颦蹙。 纪清梵似乎有些失落,不过语气并没有强求:“娇娇不想的话,那就只一起睡觉也可以的。” 听到她这样说盛枝下意识点了下头。 毕竟和一起洗澡比起来,这个要好接受得多。 纪清梵给她拿了酒红色的真丝睡裙,还在浴室给她点了她喜欢的香薰。 盛枝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很放松,眼眸带着舒适的惬意。 直到,看见纪清梵。 那种放松的姿态散去,她停下了步子,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画面,脑子有一瞬间都是懵的。 “啊……娇娇你洗完出来了?” 声音是熟悉的,弯眸对着她轻笑的人是熟悉的,就连她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和手里拿着的折扇都同样是熟悉的。 ——也不可能陌生,她曾经将纪清梵用她手机录制的那段视频看了很多遍。 只是眼前看见的显然比视频里还要过分得多。 冲击到她甚至有点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 “一直没能当面穿给娇娇看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只看纪清梵脸上的神情,完全想不到别的,她的表情正经到简直和身上的衣服形成一种近乎极端的强烈反差,语气轻缓而柔腻,“视频里没能看见的总应该在现实里补上,是不是?” 盛枝听着她的声音,心跳在很没出息地加速,鲜明到让她想发抖。 她蓦地想起来江晚音靠近时自己闪躲的反应。 然而现在,她很想靠近…… 太糟糕了。 盛枝站在原地,试图湮灭脑海里不理智的想法。 这种明晃晃到一定程度的引.诱,是发生什么的前奏,不是亲吻或者边缘的触碰,更不存在阴差阳错的意外情况,她们现在都是清醒的,一旦主动踏出去,所代表的意味和之前发生的那些意味都不相同,而纪清梵在等她主动。 她再一次听见了纪清梵的声音,软羽般飘散着:“如果娇娇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拒绝的。” ……拒绝? 盛枝蜷了下指尖。 她倒是想拒绝。 她以为她不想拒绝吗? 纪清梵心里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看着她自投罗网的样子,在心底轻蔑地想也不过如此? 这个认知让盛枝有些恼火起来,尤其是她现在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没有回答,纪清梵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依然那样看着她。 好像她说出拒绝的话,她便会立刻结束这些。 很短暂又很漫长的时间。 盛枝走向她。 看到她还是选择接近的举动,纪清梵露出了一个好看到极点的神情,在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就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存着些湿漉感的发尾,微微的凉。 愉悦激荡在瞳孔深处,她流连地蹭上她的唇角。 一点一点地,从边缘到正中。 特别粘人,特别渴慕。 “嗯,嗯……抱我再紧一些。” 温柔的迫切的,好像没有就不行。 蹭着她,主动地张开唇瓣,祈求着:“娇娇,把舌头伸|进来,亲亲我。” 又在间隔间半眯起眼,痴迷地喃喃细语:“好喜欢,好爱你,简直死在这一刻都无所谓了,你也会爱我的对不对……” 黏腻地徘徊,脸颊都几近泛上醉酒般的酡红。 盛枝看着她,糟糕的心情并没有好转,混上兴奋的情绪只是更加恶化,如同剧烈的心跳。 “称呼,”她扣住她的手腕,交叠着压到脊柱的尾端,语气和呼吸起了变化,“不要总让我提醒。” 她听到了纪清梵毫不吝啬的声音,想她真是个矛盾的骗子。 平时张口闭口都是假话,这种时候,看起来却总是格外诚实。 和纪清梵亲密碰触的每一分每一秒,那种“她是不一样的”“她是特殊的”的想法就会变得更清晰一些。 ——别人不行,只是对她。 她明知道她的图谋,明知道她的本性,明知道……她口口声声的爱都是假的。 她爱她什么?爱她身份,爱她能起到的作用,爱她带给她的名利。 没出息,真的没出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和几年前比起来简直毫无长进,几年前她就应该赶走纪清梵,而不是自己去往国外。 太讨厌了……纪清梵太讨厌了。 心情越来越坏越来越恶劣,行为也跟着变得过分起来,盛枝讥讽她每一个反应,在这种无法平衡的局面中找补。 她身上着的纱到了眼睛上,手里那把折扇也被用了回去。 没有惩罚的理由就创造惩罚的理由,直到终于混乱到开始数错数字,不用再去创造别的理由。 那些在今天买的东西在今天用上得彻底。 渐渐地,她的听觉几乎都快被她的声音覆盖。 盛枝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抽出来纪清梵发丝里的簪子替她克制了这些声音。 失去了簪子之后,那些长发瞬间流云一样落下来,犹如在画卷上铺散开的繁花。 流逝的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失去了快与慢的区分。 “你的本事呢。” 盛枝看着纪清梵混乱地只能发出单音节的样子,结束了计时,似笑非笑地报了个时间,“这一次是一分四十七秒,我该怎么形容你好,还是说这就是你的本事?真了不起。” 纪清梵蒙在眼睛上的纱都快蹭掉了,咬着那支玉白簪子,簪子上的铃兰流苏晃悠悠。 “又要哭了?” 盛枝掐了下她的脖子,因为她的反应,再次想到了那些没立场去想的事情。 纪清梵会不会对谁都可以这样? 平复下去一些的情绪又汹涌起来,她对着她抖地最厉害的位置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 湿润的唇瓣透出红。 沁出的,可怜兮兮地四溅开。 看起来真是一点都不痛苦,很欢愉地就接受了。 盛枝收回手,看着她的眼泪已经穿透薄纱流下,报复性又嘲弄地评价—— “没出息的东西。” ※ 簪子被拿下来的同时眼泪纷杂地流落,纪清梵感觉到盛枝掐着她转过头。 她睁着眼睛,但因为蒙着的纱又什么都看不确切。 模糊的轮廓,影影绰绰。 她现在已经快听不清盛枝在说什么了,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最后的“笑一下”和“不许哭”。 不受控制的泪水还在蔓延。 她对着她,迷幻又熟媚地弯起唇角。【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0-70 蓄谋 整个人好像都被彻底做熟了那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柔软的温顺的, 放纵的涣散的,矛盾又和谐地交织到一起。 脸颊和耳根一片浸透的绯色,被拽一下便主动探出舌尖下意识地纠缠,温缓的哼喘透出种黏腻的快要滴水般的媚感。 盛枝看着她入迷的样子, 把那层蒙在她眼睛上的纱也摘了下来。 她没有再亲她, 而是就这样看了她片刻。 平时满口谎言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 唯独在这方面表现得格外诚实。 不仅反应很大, 还会羞到发抖。 “真应该让你看看自己现在有多horny……”话语末的形容词被盛枝咬得有些奇异。 或许也只有这种时候了。 毕竟其余时候都是她被纪清梵撩到脸红心跳, 恼羞成怒。 甚至过了今晚, 等明天, 纪清梵绝对又恢复成那副虚伪至极的面孔。 只有她会被困在这些接触里,想不清楚弄不明白, 混淆着分不开,越来越控制不了;而纪清梵会把这些分得很清, 还会把这些变成可以利用的点,可以为自己达成目的的存在。 盛枝眼里的情绪跟着这些想法的浮动变换来变换去, 从压抑的焦躁,过渡到无可奈何的烦闷, 最后定格在一种快要溢出的委屈上。 ——只有她。 不过这种略有些迷茫柔软的委屈感并没有存在多长时间,因为她很快意识到这一点, 并且更加恨恨地咬了下唇瓣。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是气都气死了。 于是上一秒才显出细微柔缓的气氛,下一秒就随着纪清梵被她重新摁回去的举动打破。 深色的床品沾染上什么总会很明显。 现在被骤然收紧的手指抓了一下, 又留下几道褶皱痕迹。 刚摘下来没多久的薄纱重新作用到了手腕上, 毫不留情地剥夺了她可以碰到的着力点。 不用再咬着簪子,纪清梵混在声音里的哽咽都清晰许多:“等等……” 很短的两个字却说得支离断续。 太突然了也太强烈了, 她存着没缓过来的失神。 身体的控制权和反应好像都变得不属于自己,停不下眼泪, 还被逼问为什么哭,怎么不回答。 “回答不上来吗?难道这个答案不是非常显而易见?”盛枝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干脆直接对着纪清梵一字一句道,“因为…………” 说完她催促地捏了捏她,明艳的眼尾上翘,美得简直晃眼:“好了,复述吧。” 但是回答不上来不是因为不知道答案 。 已经过度到失控,甚至渐渐地,还有另一种感觉升腾起来。 ……不行,那样的话不行。 迷蒙混乱的眸光都因为这种感觉变得不安起来。 发现纪清梵在往前躲的时候,盛枝想都没想直接把她拖回来了。 这个发现让她艳丽无比的眉眼瞬间带起恼火,攥得更紧了:“你跑什么?别忘了是你先开始的……” 只是话语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接下来发生的情况打断了。 盛枝怔了秒,跟着看向自己身上在顷刻间变得和床单一样没救的裙子。 酒红色被洇成更深的色泽。 很显然这些和刚刚的都有些细微不同。 紧接着她听见纪清梵哽咽着和她模模糊糊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这样……到你身上的……” 太荒唐了,她想,纪清梵简直像是坏掉了。 盛枝收回看向裙子的目光,用力地咬住指节,纤浓的眼睫像蝴蝶翅膀一样颤了两下,随之垂下遮住眼瞳里上升的情绪。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能不止是纪清梵,她大概也一样被纪清梵弄得坏掉了。 都这样了,不仅一点没有生气,还莫名地兴奋荡漾起来,心跳声快到真的和坏掉没什么区别。 而且,现在她们是必须一起去洗澡了……尽管她之前拒绝得那样鲜明彻底。 ※ 温热的水流汩汩流入浴缸,绵密的雾气氤氲蔓延。 盛枝将纪清梵往怀里拉了拉,剥了颗草莓味的水果硬糖:“张嘴。” 她将这块糖喂给她,忍不住分神地想或许应该再喂她喝一些水,毕竟她流失的水分也有些多。 “……好甜。”纪清梵喃喃着开口。 明明是一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草莓糖,她的语气听起来却好像是什么珍馐。 她依恋地贴在她怀里,姣美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脸颊上还残留着那种微末的稠丽,很动人。 不知道是因为温存的气氛还是什么别的,盛枝突然有点想尝尝草莓糖是不是真的那么甜。 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她空白了一秒,紧接着将这个想法遏制下去。 ……好危险。虽然现在才这样想有点晚了,但是这种事情太让人沉迷了,最糟糕的是她还做不到像纪清梵那样很好地分开这些。 她突然有些后悔同居这件事。 如果她们总这样在一起,这种事发生的频率绝对会高很多,现在是纪清梵故意在这方面引她,但是再这样下去,可能哪天纪清梵没表现出来,她也会…… 这简直是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下陷,又后悔又拒绝不了。 明明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就在这时,盛枝听见纪清梵开口道:“娇娇,你不开心了吗?” 她声音很轻,呼吸还带着那种草莓的甜味:“我下次不会那样到你身上了,其实一般也不会的,但是刚刚被强制着到了太多次,真的有点控制不了,” 盛枝听她说得越来越详细,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了,忍不住打断:“别说了,我没有不开心。” “那是开心的意思吗?”纪清梵却没有停下,自顾自地勾起缕她的发丝,“我好开心啊,好喜欢,娇娇真的没有想起来什么吗?合拍到差点以为娇娇想起来了……” 听着她的话语,盛枝几乎有点痛恨起她在这方面的坦诚。 她宁愿她说点假话,比如“很不舒服”“很疼”“有点可怕”“不喜欢”,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看她红着脸,亲昵地对她说“好喜欢这样”“简直想死在床上”。 这让她推翻了自己以前的一些想法,再次肯定起来——只要可以爽,可能谁对纪清梵来说都是一样的,她可能还有些那方面的倾向,所以哪怕是死对头,一样可以很爽。 不可替代的不会是人。 就像她现在这样对她,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她对她很有用,可以利用。 这套理论没什么问题,毕竟她一开始和纪清梵结婚也只是为了压下云羡逃婚的丑闻。 再往前推,纪清梵在最开始救她的小狗更不是因为多善良,她只是想靠这件事接触她而已。 思绪飘散,盛枝不免又想到了江晚音。 她并不是想揣测她的喜欢,可是江晚音对她的喜欢是建立在什么上面?或者说出于一种什么……前提? 不可能是因为她本身。 哪怕是江晚音,也会说她的性格不好,尽管回过头来会道歉表示是气头上的话,但是次数太多了,多多少少肯定带了些真的想法。 毕竟,云羡当初就是因为她的性格太糟糕太差劲才选的逃婚不是吗? ——太作,太娇气,太傲慢,脾气太坏,情绪不稳定…… 是的,她是,她从来不反驳这些评价,有谁能真正喜欢这样的她才是真的奇怪。 浴缸里的水依然温热,她和纪清梵温存地亲密无间,好像身上每一处都染上彼此的体温。 “我没有想起来什么,”盛枝一如既往地开口,只不过说完顿了顿,又问道,“但是我有些好奇,你不累吗?” “累?娇娇,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幸福,”纪清梵脸上的红晕随着话语更加明显,眸光水润,“真的特别特别爱你,能爱你就好幸福。” “……爱我什么?” 这句话刚说出来,盛枝就忍不住咬了下唇瓣。 本身爱她这句话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假话,她再追问更没意义。 而且这种话回答也就那几个,无非是什么漂亮好看,或者睁眼说瞎话地夸她一顿,再或者说一些“心的事情用言语解释不了”之类的。 听见她这样问,纪清梵松下她的那缕发丝,转而勾缠着牵住她的手:“那要看娇娇想怎样了。” 她说出来的话和所有预想都不太相同,盛枝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我决定不了的意思,”她对她笑了下,“娇娇如果想做一个善良的人,那我就喜欢这份善良,如果想做一个恶毒的人,那我就为这份恶毒着迷,好也好,坏也好,只要是你我都会喜欢……” 她的这番话,让盛枝有一会儿没能说出来什么。 紧接着她从怔然中清醒过来,遮掩似的非常不以为意地嗤了声:“照你这么说,怕不是我杀人放火你也喜欢。” 略微讽刺的话音落下,纪清梵却很认真地思考起来:“这个不要了,风险太大了,不一定能完全处理好痕迹,被追查很麻烦,真的想杀谁的话还是让我安排吧,暴露了也与你无关。” 她的模样实在太认真了,轻声细语的语气也很平静,唯独眼里的情绪仿若带有种藏得很深的让人恶寒的疯狂,以至于哪怕明知道这是故意夸大的假话,盛枝后背还是麻了一下,一种没由来的森冷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转了下目光,不太自在地转移话题:“好了,我看你真是缓过来了,缓过来就自己洗吧。” 只是说完的下一秒,纪清梵就好像骨头都被抽离一般更加柔若无骨地依偎进她怀里。 “不要,”她用一种要化了一样的语气对她低弱道,“我不行,我好没用的,娇娇帮我才可以……” 蓄谋 泡沫在水面上充盈起来, 浅柔的香气漂浮弥漫。 挨在一起的肌肤被这些泡沫水弄得有些柔腻的滑,滑到快要分不出来彼此。 以至于哪怕她们刚从同一张床上下来,这件事也变得有些过分磨人。 每一寸,每一个地方, 像触碰自己一样清洗过去。 十四个笔画的暧字, 九个笔画的昧字, 连起来再简短不过的词语现在却被碾碎了揉开了, 避无可避地融在呼吸间。 洗到最后也确实要化了。 纪清梵微眯着眼软在她怀里, 唇瓣靠近她颈肩, 温缓着呼吸, 时不时地蹭一下贴一下。 太轻太绵了,有点痒。 但还不是那种流于表面轻易就能止住的痒。 盛枝看着纪清梵有些昏昏的姿态, 有什么想法升起又被压回去。 还是快点洗完快点结束吧—— 纪清梵体力是真的不太好……也可能和她身体底子偏弱有点关系。 她刚才喂她吃糖就是因为这一点,怕她精力消耗太多, 再泡热水澡会头晕。 但即便如此,脖颈处传来的绵密感还是逐渐地轻了。 注意到纪清梵进入浅眠的状态后, 盛枝有一瞬间呼吸都屏了一下。 整个浴室一时间格外安静。 怀里的人闭着眼,睡颜同样静谧。 真睡着了? 她不太确定地辨认地看了她一会儿。 应该不是装睡。 屏住的呼吸慢慢松下来, 为了确定而辨认的目光却移不开了。 盛枝的目光从她额前被水沾湿的些许碎发,一点一点滑过她的眉眼。 她的睫毛长而浓, 和发色一样的深漆,这样闭眼时近乎要洒下一片阴影。 ——像睡美人,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 只是想完就难受起来, 别扭到想蹙眉。 浴室的灯光有些太亮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如同临摹一幅画一般去描摹她的面容。 洗完澡了,她应该叫醒她, 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看她,还在心里喊她睡美人。 天啊, 睡美人…… 盛枝痛苦地彻底蹙起眉。 可清楚归清楚,视线依然收不回来。 纪清梵的长相其实偏冷,不会是那种看起来很好接近或者很友善的类型,相反,看见的第一眼就会让人在心理上产生出一种距离感,偏偏当她弯眸对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就会变得格外含情脉脉,冲散那种疏离意味。 盛枝忍不住想,自己现在可能不太适应纪清梵对自己露出冷淡的样子了,尽管那才是真正的纪清梵。 她这样想着,目光飘忽地落到了她的唇瓣上。 她的唇瓣也很柔软。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在说谎,可吻起来却很温暖。 看着看着,她的手不自觉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 力度轻到如同在碰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 在盛枝还没想清楚是要做什么的时候,纪清梵眼睫颤了下,睁开了眼。 离得太近了,一切感官都在放大。 她看着她的眼眸从迷蒙到清醒,缓慢得犹如层层展开的花瓣。 对视的那一刹那,好像整个春天的花都在这种交汇里绽放了。 怦—— 指尖从纪清梵的脸颊上飞速离开,盛枝突然没由来地心慌了一瞬。 “……我是睡着了吗?”她听见纪清梵不太确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怦、怦—— 心跳在跟着加速。 紧接着,盛枝在一阵乱如麻的心跳声中听见了自己故作平静应答的声音。 她说:“是的,我正准备叫醒你。” 话音落下,盛枝别开视线,又哼声添了句:“泡个澡都能睡着。” 只是别开了视线,余光还留意着。 这个短暂的浅眠起了些作用,纪清梵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的同时还有什么别的跟着一起苏醒起来,泡过热水的身体气韵温滕,如同被搅乱的春夜湖水,眼尾都透出种饱足湿黏的特殊气质。 不过在听到她的话后,她的脸上又攀上了些细微的懊恼:“好浪费,竟然睡着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睡着感到浪费? 浪费对应的是珍惜…… 阅读理解刚起了个头,盛枝就把思路掐断了。 什么珍惜不珍惜的,纪清梵不可能是因为珍惜和她在一起待着的亲密时间才为睡着感到懊恼。 虽然假如她问出来,纪清梵的说辞绝对是什么非常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只想时间变慢再变慢之类的,但她只是嘴巴甜,心里又没有她,说“好浪费,竟然睡着了”多半是刚刚的情景可以发挥一下,却错过了,没用起来。 ……或许纪清梵就在等她问她是哪里浪费也没准,然后好对她说点花言巧语。 要是这样的话那她就等着吧,她才不会问出来。 盛枝半抱着她从浴缸出来:“再泡下去才是浪费。” 纪清梵脸上那点懊恼的神色随着她的举动褪下去,盛枝只是半抱着她起来,但她却顺势更紧密地拥住她。 这种抱和常规的拥抱不太能划上等号,束缚的意味很鲜明,如同紧紧攀附上的花枝:“娇娇,你累不累?下次我也帮你洗。” 她抱得太紧,和刚刚在浴缸时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比起来更让人受不了,盛枝被她抱得耳热,干脆伸手把浴巾拽了过来给她蒙了个严实,去擦那些水珠,打断道:“有这精力你还是用在你自己身上吧,你明天要是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语气凶凶的,纪清梵却一点都没被她的音调呛到,目光依然酣热看着她。 很像某种乖顺的宠物,又缠人又粘人,主动凑到你手边,对你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尾巴,看向你的眸光总是充满情意。 之前那间卧室的床湿漉漉到不能睡,只能换一间卧室。新卧室的床柔软干爽,躺上去微微的凉。 只是室内归于黑暗的瞬间,那点凉意也被抱上来的人驱散了。 抱她的人又软又暖,抱之前还很小心翼翼地拢了拢她散落的长发,怕压到她。 盛枝闭上了眸子,由着纪清梵接近。 这样抱了一会儿后,整个被子里都一片暖香,催生困倦。 在她困得有些迷糊的时候,她感觉到耳垂被人用一种小动物舔水的力度舔了舔。 “娇娇,你睡着了吗?”纪清梵边说着边蹭到她颈窝,很满足地轻轻呼吸,“你的腰好细,好性感,下次我可不可以看着你?这次都没能怎么看你。”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说话的音量放得更是轻柔,很小声,像是哄睡的耳语,不会让人觉得吵。 盛枝听着她小声的话,困意上来了,随便嗯了声,因为她的应答,纪清梵呼吸的节奏变了一下,但很快又控制住,依然绵绵柔柔地说着,带着莫名的引诱力,似是想趁机哄着让她答应更多:“那下次我还想听娇娇叫我姐姐……” 脖颈处的肌肤传来一些濡湿感。 盛枝睡着前还能感受到她黏黏糊糊的触碰,一会蹭蹭,一会贴贴。 如影随形地和拥抱一样,缠了她一晚上。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都隐隐发麻。 窗帘遮挡得严密。 日光朦胧,穿不透室内的昏暗。 ……几点了? 盛枝动了动眼睫,没摸到手机,先摸到了怀里的温软,让她身上发麻的根源。 纪清梵整个人牢牢地抱着她,过分优越的腰臀比在这种姿势下变得更加明显,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一种靡靡感,落入视线时简直让人脸红。 那些发丝也是,勾勾绕绕的,或落在她的肌肤上,或和她的长发交缠到一起。 只不过动了一下,怀抱瞬间收得更紧,抱她的人就好像怕她跑掉一样。 盛枝忍不住道:“纪清梵。” 被她叫醒的人红唇溢出声低吟,带着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迷蒙:“嗯?嗯,早安,娇娇。” 和她比起来,盛枝的音调显得清醒多了:“你把手松开再早安。” 纪清梵这才反应过来一般松了松,但还是没完全放开,脸颊微红:“好像是抱太紧了……对不起,娇娇你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是不是没睡好? 听见纪清梵的问题盛枝怔了秒。 抱得这样紧,身子都麻了,按理说应该睡得不会怎么踏实,还会睡得很难受。 可是矛盾就矛盾在她不仅没有没睡好,还睡得非常好,梦都没有做一个。 神情波动了一下,盛枝不想坦白地承认,承认了就太怪了,于是她习惯性地用另一种语气开口道:“废话,被抱这么紧谁能睡得好。” 纪清梵歉意更浓:“那娇娇下次抱回来吧,毕竟我没让娇娇睡好。” 听着她的话,盛枝刚想应下,就琢磨出什么不对劲来停了话音:“不用了。” 差点中套。 她拉开纪清梵的手,抚了下睡裙裙摆,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时间出乎意料地很早,早到再睡会儿都来得及。 于是准备起身的动作瞬间松回去:“太早了,再睡一会。” 纪清梵跟着她看了眼时间,看完却起来了。 “你不睡了?”身边一下子空了,盛枝闻言下意识想把她拉回来,手都抬了起来,又生生忍住。 纪清梵正用手把鬓发挽到耳后,听见她的话,对她弯眸笑了下:“嗯啊,没事的,娇娇再睡一会,我去收拾一下,然后准备点早餐。” “……哦,”盛枝躺回去了,拉过被子蒙住头,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发顶,声音透过被子染上几分瓮声瓮气,“不睡就不睡,随便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见状用手揉了把她的发顶才去洗漱,盛枝跟没有感觉一样无动于衷地继续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这样蒙了几分钟,她就不想再躺下去了。 怎么躺怎么别扭,怎么躺怎么不对劲。 明明光线氛围都和之前没有区别,就连床品都没变,枕头还是那个枕头,被子还是那个被子,可横竖就是睡不着。 或许还是缺了什么,比如身边一起躺着的人现在不在。 双人床很大,盛枝滚了一下,从自己这边滚到了纪清梵睡的那边,脸颊蹭了蹭纪清梵枕的枕头。 她们昨天一起洗的澡,用的香氛都一模一样,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纪清梵这边却莫名更好闻。 真奇怪。 她想着,又无意识用脸颊蹭了一下,紧接着浑身一僵。 ……不是,她这是又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 盛枝猛然坐起来,在发现卧室只有自己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想再睡会的觉算是彻底睡不了了。 ——睡不下去一点儿。 她气恼地下床,情绪在准备洗漱时看见镜子里自己从脖颈处蔓延到肩膀的或深或浅的殷红痕迹后凝住了,脑子轰一下,有一瞬间都差点没转过来。 昨天晚上睡着前她隐隐约约有点感觉,但是太困了就由着纪清梵去了,现在看简直是…… 如同在标记她一样,多看一眼都心口发热。 她是她的所有物吗?咬这么多口,绝对是在故意宣泄吧。 这有些……太过分了不是么?一眼看过去都要没有好地方了。 盛枝洗完漱把身上的睡裙换了,迫不得已穿了件小高领遮掩那些过分的痕迹。 她下楼的时候,纪清梵正将做好的早餐端到桌子上,身上色泽清淡的围裙还没摘,长发松散挽起,有种形容不上来的温婉。 听到她下楼的动静,她朝她看过来,皮肤瓷白唇色浅红,言笑晏晏的,像幅丹青妙笔勾勒出的画:“娇娇,你下来啦,我正准备摆完就去叫你呢。” 边说着,她将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 明亮桌面上的早餐袅袅升起薄薄热气,氤氲出鲜香味道。 盛枝没想到她说做早餐就直接这样准备了很精致的一桌,不由眨了眨眼,又咬了下唇瓣。 想说的话因为这个温情的场景都有点说不出来。 她对于这种感觉一直很模糊,她的母亲爱她是真的,工作忙也是真的。 盛枝慢吞吞坐到餐桌前,竭力忽略心尖微微发颤的酥麻悸动。 纪清梵摘了围裙,身上的着装正经无比,衣冠楚楚,她看着,又想到自己衣领下那些细密痕迹。 接下来几天她都得遮一下了。 她都没那么咬纪清梵。 ……人模狗样,不对,简直就是条狗。 下次她绝对咬回去。 ※ 周一照例先开了周例会。 各个部门的管理层进行工作汇报,有人见到最后还是纪清梵总结发言神色产生点细微变化,但起的波澜很快压下。 等到布置完这周的工作后会就散了。 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临下班时间又有财经杂志的人来找纪清梵拍封面。 “可能要一个多小时,娇娇等等我。” 虽然知道那种甜蜜的诱惑的模样是纪清梵对她伪装出来的假面,但盛枝在看见纪清梵站在镜头前还是有些出神。 她就站在那里,眼神都是清清冷冷的,气质出众克制,侧颜看起来甚至有种不近人情的薄情冰冷感,仿佛和一切都隔着层距离。 ……太反差了。 还是听到手机传来的提示音,盛枝才回过神。 她看向屏幕,在看到给她发消息的人是江晚音后眸光顿了一下。 消息并不长,只有一句,如同没发生那件事前的口吻:[下班了吗?我在你们公司附近。] 她还想着什么时候给江晚音发个消息,没想到江晚音的消息先发过来了。 盛枝点了两下屏幕,看了看纪清梵那边。 ——还在拍摄。 她想了想,决定先去和江晚音当面聊聊,几句话而已,估计用不了太久,等纪清梵拍完前她就回来了。 而且这件事……她本来也没打算和纪清梵说。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告诉她的打算,纪清梵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想到这里,盛枝收回看向纪清梵那边的视线。 ※ 这一片是最繁华的区域,江晚音给她发的地址是就近的一家咖啡馆。 和上一次不一样,江晚音看见她时脸上的神情很轻快,开口更没有提起盛枝想和她仔细说说的那件事。 “今天天气还不错,是晴天,不过最近温度升得挺快,说热就热起来了。” 面前的咖啡是自己最喜欢的口味,桌子上还摆着漂亮精美的甜点,江晚音看着她,突然道:“枝枝,你还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吗?天气一热起来你能一天吃五六个雪糕,后来有一次吃伤了,半夜输着液和我打电话发誓以后一口都不吃了……” 说到这里,她像是没忍住一样笑了一声:“但是你好了以后还是该吃吃。” “这个当然记得,”盛枝点了下头,也笑了声,“就算现在我再回到那天,我应该还是会吃那几根雪糕。” “过去真好啊,时间过得太快了,我以前还总想着快点长大,一晃现在都……”江晚音说着说着垂下眼。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没再听下去。 她抿了抿唇瓣,开口道:“你知道我们今天应该不是来回忆过往的。” 江晚音闻言抬起眼,神情有一瞬间没收住,但是紧接着就调整好了,又带上放松的笑,只是声音微微地起了几分颤抖:“等等说可以吗?起码喝完咖啡……这家的甜点也很合你的口味,枝枝,不打算尝尝了吗?” 咖啡馆里放着音乐,清缓的纯音流淌在耳边。 盛枝没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她看了看时间,估算了一下,距离纪清梵拍摄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但她依然没答应江晚音的话。 “不打算尝尝了。”她说。 听到她的回答,江晚音眼睫抖了几下,很缓慢地调整呼吸,每一个字都说得很困难:“我有点后悔以前总许愿快点长大,现在想回到过去都回不去了…… 枝枝,如果我一直等你,你会在哪天回头来找我吗?” 盛枝对上她的目光:“可是除了赛车,你也有自己真正喜欢的存在……” 江晚音却突然道:“纪清梵就那么好吗?” 见话音又和上一次一样绕回到纪清梵身上,盛枝停了一秒,才接着开口:“这和她没有关系,是我只把你当成朋友而已,而且以前我还要和云羡订婚,你当时对云羡也没有这样。” 江晚音张了张唇,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她要怎么说,说我知道云羡不喜欢你,知道云羡一直在计划着逃婚,还是说因为纪清梵对你怀着的心思是真的,所以我害怕又恐慌。 空气沉寂了片刻。 江晚音最终只是道:“你知道的,纪清梵不喜欢你,她只是图谋太多。” 说着说着,她注意到盛枝的神情,叹息着落魄地笑了下:“算了。” 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的同时再次叫了她一声:“枝枝,我们最后可不可以抱一下?” “只是属于朋友的一个拥抱,没有别的意味,毕竟……我们以后可能都不怎么见面了。” 蓄谋 ※ ——她们在拥抱。 当明亮的光线穿过透明的落地玻璃, 画面就这样清晰无比地落入视网里。 靠窗的位置采光很好,日光晕出一汪淡淡的柔和轮廓,像插图精美的描边,使她们的拥抱看起来唯美静谧。 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 纪清梵站在阴暗的角落, 窥伺着这一切, 目光同样一片沉郁漆色。 她说了等她的, 答应了等她的。 指尖焦躁地死死掐进掌心遏制着行动, 她将注意力更多地投入到从设备传来的声音, 唯一有些安慰作用的, 或许说让她还能保持些理智的大概就是她能听见她自始至终都在拒绝。 ……像个正常人一样,要装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不能吓到她。 她不会喜欢偏执的疯子的,如果表现出来只会让她逃离她, 得不到一点垂怜。 但阴暗的想法忍不住翻涌,掌心处累计的疼痛都快无法将其遏制下去, 心里最真切的想法在淌着墨浓黑滴下。 ——逃跑的话,把她抓回来不就好了吗? ——她是只属于你的, 完完全全的。 …… 可是,这样做得不到她的爱。 她想得到她的爱, 想听她对她说“我爱你”。 所以……装下去吧,装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不让她察觉出那些疯狂滋生的占有欲和爱欲。 手指还是在抖, 纪清梵拿出补妆用的镜子,凝视着, 如同第一次看自己的面容般去调整过分阴翳的神情。 镜子里的脸是很漂亮的,她知道她喜欢漂亮的存在, 所以会格外爱护这副皮囊。 她对自己不断地施加着心理暗示。 过度的情绪被最大程度藏起,变得面无表情而空洞起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很快,镜子中这副面无表情的神色就逐渐染上了快要喘不过气的难过。 一点一点地,犹如空白的画纸描绘上色彩,眼眸蒙上濛濛水色,无害又孱弱,连指尖的细微颤抖也显得不再突兀。 迈出步子的时候,纪清梵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 要装得像正常人一样……不要吓到她。 她慢慢走近。 在窗外和她对视的那一瞬间,谵妄病态的偏执彻底褪去,眸中只余下惹人怜的脆弱。 ※ 说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是假的。 这么多年的友情,不可能不遗憾。 她们以后也确实不会再经常见面了。 难过吗?难过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晚音的声音在空气中落下,盛枝轻轻吸了口气,嗯声上前抱了她一下。 只是怅然的情绪初初蔓延,她抬起眼,隔着落地窗和纪清梵对上了视线。 说不清那一刻心里是一种什么波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推开了江晚音。 盛枝看着纪清梵的神色,莫名心虚起来,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住了一般。 明明没有什么可心虚的。 她按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波动,想纪清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咖啡馆的窗外。 这个时间,她不是在拍摄财经杂志的封面吗? 难道是提前结束拍摄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各种想法挤挤挨挨贴在一起,不等她再做什么,下一秒,纪清梵就离开了。 她推开的举动似乎也伤到了江晚音,这种骤然一下的推开确实给人一种难以忍受似的意味。 “真就那么不喜欢我?”江晚音牵了牵嘴角,语气有些受伤,“我知道了。” “没有,你很好……” 单调的词句显得浅薄至极。 盛枝说完有些沉默,她其实有组织好的措辞,但是在看见纪清梵之后都被打乱了。 心里的感受很奇怪,连带着和江晚音的告别都变得比预想中的快了很多。 她走出咖啡馆的时候没在街道上看见纪清梵的身影,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并没有出现打不通或者无人接通的情况,相反,很快就被接了起来:“嗯?娇娇。” 透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除了有点细微的哑和鼻音,柔缓平和一如既往。 被接通了,盛枝听着纪清梵的声音,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有些迟疑地凝滞几秒,她不太自在地用指尖在手机背面点了几下:“你在哪里呢,杂志封面拍完了吗?一起去吃个晚饭?” 话语落下,隔了几秒她才听到纪清梵的应答,轻轻的:“不用了,还有些工作方面的事情没处理完,我在办公室处理一下。” 拒绝的意味很清晰。 听到纪清梵的拒绝,盛枝莫名无所适从。 毕竟放在平时,一起吃晚餐这种事纪清梵不仅不会拒绝,还会很主动地邀请她。 如同她想的那样,她这段时间果然被纪清梵给惯坏了,纪清梵现在还没表现出特别明显的冷淡,她就不太适应了。 “娇娇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话语因为那句拒绝都梗在了唇齿间。 “……没有。”说完,盛枝挂断了电话。 只是挂断电话后,她就后悔起来。 她很后悔说了这句“没有”。 她不知道纪清梵是不是和说的那样在办公室,但是她的脚步就跟有了自我意识一样一路进了公司去到了顶层。 纪清梵看见她的时候怔怔的,似是没想到她会上来。 眼尾晕着薄红的难过般的湿意。 视线相触,紧接着,盛枝就听见她对她说道:“对不起……好吗?” 嗓音很轻很弱。 “我没有想拒绝娇娇的,但是如果是和你们一起吃晚饭我觉得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情绪,影响到你们。” 盛枝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那个“们”字。 但她做不到第一时间回话,她听着她的道歉,已经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凝在了原地。 她上来的时候,甚至都做好了纪清梵和她发脾气的准备。 虽然纪清梵是出于一些自身的利益角度才一直哄着她,但对于这种事应该也会起点情绪才对,毕竟这种情况就是很让人不爽。 可她竟然和她道歉。 盛枝动了动唇瓣,险些找不回组织语言的能力,她错乱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和我道歉?而且说吃晚饭是和你吃,没有别人。” 边说着,她又想到什么:“说起来我刚出车祸江晚音来看我的时候,你那时还……” 说到这里话被打断了。 “但是我不如她重要,”纪清梵声音低下去,“如果我比她重要的话,娇娇就不会答应我会等我还一声不吭去找她,和她在咖啡馆拥抱了。” “不过娇娇本来就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报备什么,和我亲了做了也不需要承担什么,这都只是我的选择,”说到这里,她对她很苍白地笑了下,“娇娇不用说是和我吃饭的,想和她去就去吧,我不用安抚的……” 盛枝听着她的话,想到了她们最近亲密纠缠的画面。 她所认为的纪清梵是会在亲密时在心底笑着想这么简单就成功了的纪清梵,可是眼下纪清梵这种卑微的程度让她忽然意识到她们之间的不对等—— 不管纪清梵怎么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怎么满口谎言,她的行为也是在讨好她。 那些柔软的,温顺的,仅限于她的区别对待,还有落到各个细节上的符合她心意的点,都是讨好。 她撒的谎越多,她自己也越摘不出去。 纪清梵……会不安吗?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这都只是我的选择。” 是的,这都是纪清梵的选择。 所以她做什么,她都受着? 如果是在之前,她应该为此感到畅快,恶毒地更过分地让她再难受些,可是现在心里冰花溅开,溅起的全是细锐的温吞的不应该和……心疼。 是因为纪清梵太可怜了吗? 这个感受抽出芽枝的瞬间,另一种感受又跃上枝头。 可怜?这很怪,她怎么会真情实感地认为纪清梵可怜,她明明是个诡计多端的骗子,她自己选择的欺骗,她就应该受着才对,至于讨好,她既然有所图谋,当然也会有所讨好。 脑海里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互相拉扯着,宛若分裂。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纪清梵身上时,拉扯着的想法便只剩下一个—— 她太可怜了,太……让人心疼了。 解释的话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吐露出来:“我和江晚音没有什么,她对我表白了,我拒绝了,说吃晚饭真的只是和你。” 说完,盛枝移开了视线,再一次地强调般地补充道:“……没有别人,只有你。” 纪清梵听着她的话,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对她伸出手:“娇娇,也抱抱我吧。” 她伸手朝她要抱。 在空中伸开的手,有一种好像她不抱她,就不会收回去的架势。 耳朵微微泛起点热意,盛枝“不得不”走近她,抱住了她。 看着她走近,到抱住自己。 纪清梵满足地陷入她的怀抱,抱得很紧。 在这时,盛枝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问题没有问纪清梵。 那就是纪清梵怎么会出现在咖啡馆外面,她又没有和她说她去了那家咖啡馆。 唇瓣动了动,刚想问出来,纪清梵就开口了。 “杂志封面拍摄得比预想中快,在结束拍摄时发现你没等我时,我真的很难过……” 在盛枝看不见的角度,纪清梵微微眯眼,和低郁语气相反的是因为得逞所以愉悦弯起的唇角,“然后我问了她们,有人在楼上看见你去了公司很近的那家咖啡馆。” 想问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就收到了答复,盛枝应了声,把问句咽了回去。 原来是有人在楼上看见了。 难怪纪清梵会出现在咖啡馆外面。 贴得很近的拥抱,心跳都仿若同步起来。 这是一个温暖、舒适到想一直延长下去的拥抱,让人沉溺。 盛枝惊觉这个拥抱抱得有些太久了,她准备松开,那圈着她腰肢的手却收紧了一些。 “再抱一会儿。” 软腻的唇贴了贴她。 本来就不是很坚定要松开的手找到理由顺从地继续下去。 纪清梵抱着她,指尖从她的腰肢,抚上她垂落的长发,吐字如兰地接着道:“娇娇,晚上我帮你洗澡吧。” 太心软了。 她的娇娇太心软了。 这份心软对她可以,但是不应该对别人展露。 不过没关系…… 她会将她身上沾到的,属于别人的香水味很好地清洗掉的。 她是她的,只会是她的。 蓄谋 帮她洗澡? 这怎么就拐到洗澡上了? 盛枝下意识发出声微微扬起的气音。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心神已经全部落到纪清梵身上。 ——本来是会因为江晚音难过怅然的, 但是从纪清梵突然出现到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让她匀不出神思了。 听出盛枝疑问的气音,纪清梵很自然地回答:“娇娇也帮我洗了不是吗?” 说着,她又很轻地碰了碰她薄薄胭脂色的耳垂, 唇齿含香:“难道还会害羞……” 绵软的气流和声音一起拂过耳畔。 麻酥酥的。 盛枝捂着耳朵挣出她的怀抱:“谁、谁害羞了。” 意识到自己不仅反应有点大, 还可疑地在开口时磕顿了一下, 盛枝又放下手, 假装很淡然道:“看你这么想的样子, 我只能勉为其难同意了, 反正洗个澡而已。” 她努力忽视耳朵那里传来的仍残留一般的阵阵热感。 纪清梵说得对, 她们共浴了,她还帮纪清梵洗过了。 不就洗个澡?再怎么洗也就是那样洗, 难不成还能洗出花来不成? …… ※ ——澡是可以洗出花来的。 盛枝咬着唇瓣。 在这之前她真是怎么想都想不到还可以这样洗。 水面上漂浮着一些色泽浅淡的花瓣。 纪清梵将自己捧得很好很稳,使用打满泡沫的沐浴花一样帮她涂沐浴露。 可是没有沐浴花会这么柔软细腻。 “心情很好吗?”她问着她, 慢慢地顷身,近乎伏倒, 却又没什么压迫感和侵略性。 像一捧很难拒绝的云。 双人浴缸很宽敞,在里面怎么动来动去都绰绰有余。 很舒适, 非常舒适。 舒适到简直让人的各种感官都快堕落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水温调高了,盛枝感觉越来越热了, 浑身都莫名烫烫热热的感觉。 “不好,不好。”她开口, 说完一句不好还要再跟着重复一遍不好, 否认到像是生怕暴露一点喜欢的意味出来。 如果承认心情很好的话,实在是……太奇怪了。 盛枝放弃再折磨唇瓣, 咬了下指节,偏过头。 可是说出来的否认的话似乎被纪清梵理解成为一种不太满意的意味。 她的声线无辜又柔弱, 眼睛弯起:“是不太满意吗……嗯,我会再努力些的。” 举动越发让人脸热。 盛枝想到自己前几个小时才说出口的“反正洗个澡而已”,真的打脸,太打脸了。 她怎么能想到会是这么个洗法? 不对,谁会在听到“洗澡”后能联想到这种洗法? 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单纯,太天真,听了纪清梵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假话,还以为纪清梵会按套路出牌,但是事实上是纪清梵根本不会按套路出牌。 乱拳打死老师傅,更别提她还不是什么师傅,现在就差被迎面来的乱拳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应对之法了。 “努力?你还要努力些什么?”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沾上了没看见的什么东西,纪清梵这种洗法就像要一遍遍洗掉她身上的什么,然后烙印下什么一样。 再这样洗下去,她都快被腌入味了。 盛枝又羞耻又恼火地看向她,琥珀色的瞳孔似乎都因为情绪要化了,清凌凌的,像那种很甜很诱人的蜂蜜,又像奶油小蛋糕上点缀用的有且仅有一颗的樱桃。 等盛枝反应过来自己情不自禁问出来的时候,还是在听到纪清梵再次响起的声音之后。 “那娇娇其实心里很满意?”纪清梵突然支起点身子,很喜爱地亲了下她的眼睛,“我可以理解成欲拒还迎吗?” 随着她的起身,大片水花带起落下。 被打湿的如瀑的长发也滴着水珠。 唇瓣姝红肤色素白,嗓音低低柔柔的,她从水里起来的样子让她幻视起美人鱼,气焰灭了一秒紧接着燃得更过火了。 ——够了。 她的脑子难道滋生出了新的自我吗? 上次是睡美人,这次是美人鱼,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盛枝眼睫抖了下,浓翘的睫毛都快被打湿成缕,咬牙切齿道:“谁欲拒还迎了,你才欲拒还迎!” 纪清梵闻言似乎哧哧笑了声,盛枝更难为情了,干脆咬了她一口。 不咬还好,一咬她就想起来自己照镜子时那在肌肤上大片蔓延的红山茶。 她报复性地施了点力气,听到纪清梵哼出种很柔媚的音调:“娇娇,你上次答应我会叫我姐姐……” 盛枝将这个称呼无声在口中转了圈,哼了声:“不叫,你让我叫我就叫?” 纪清梵眼里的期待瞬间被失落取代:“说话不算话,娇娇是小狗。” 听到纪清梵话语里的某个字,盛枝忍不住道:“你还好意思和我说这个字。” 那在镜子里看见的一幕实在印象太深刻,她伸手都可以直接在自己身上比划个范围出来:“看见没?都是你咬的。” 纪清梵顺着她比划出的范围看过去。 盛枝确实很娇,皮肤也是,有点磕磕碰碰就很明显,再加上她还特别白,会把这些痕迹成倍放大,看起来会非常非常…… 欲。 纪清梵无声吞咽了一下,遮掩般地垂下眼睫。 “你怎么不说话了?”看纪清梵突然很安静地垂下眼不说话,盛枝以为她是在回避这个问题,情绪更蹭蹭往上涨了,“没话可说了?反正我要咬回来。” 纪清梵依然没看她,很没辙的模样:“那娇娇要在哪里咬回来?” 盛枝本来的想法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是现在看着她,还有她刚刚做的事情,想法就变了点:“这里吧。” 她这个临时改变的想法同样带了一些报复回去的意味。 不过实施起来就逐渐变质了,从报复脱轨滑坡到胡闹。 闹到最后,浴室的镜子上都被蹭上了水痕,分不清是溅出来的水还是别的。 好处是这次不用换床了。 不太好的地方则是在浴室胡闹太久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来醒来的时候头微微发沉。 盛枝睁眼时还有点没醒过神的茫然,隐隐约约感觉到唇中在含着什么下意识就磨了下。 纪清梵被她磨醒了,哼咛的声音却不大。 就好像被欺负得太过了,醒来也没什么精力。 听到她这点轻弱的动静,盛枝回过神,一下子清醒了,那种头重感一时间都被抛到了脑后。 清醒过来后赶紧松开唇瓣又看了看——不止是那个位置,周围的肌肤也全都可怜兮兮得不行。 心跳的节拍仿若都骤然漏了一秒,耳根一热,绯色紧接着就延到脸颊上。 她竟然真的这么……着睡了一晚上? 这有点…… 盛枝慢半拍地眨眨眼,冲击太大,有一种世界都就此静止的凝缓感。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是滑出来了又被捧着喂进唇瓣的结果,还在心里想自己真的有点坏了。 都这样了……得买点什么药给纪清梵涂一下吧? 她心里泛起种微妙的过意不去与负罪感,只是这种微妙情绪刚升腾起来,就在发现纪清梵好像感冒了以后变成了更大的过意不去与更大的负罪感。 她除了刚醒的时候头有点发沉以外,过了一会就好了,但是纪清梵说话都染上鼻音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明显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浴室闹了太久导致的,而且她们头发还没怎么好好吹。 盛枝不太放心地摸了摸纪清梵的额头,直接把私人医生叫过来了。 私人医生都是专门聘请的,只为雇主工作,工资开得非常高,有奖金,不一定经常被叫过来,有时候可能三四个月不见得联络一次。 不过不出诊也不影响私人医生拿工资和奖金,唯一的要求就是雇主要是有个头疼脑热需要叫私人医生过来的时候必须能最快时间到,不能出现联络不上的情况。 消息发完,私人医生很快就过来了。 先量了量体温,确认纪清梵没有发烧后盛枝松了半口气—— 虽然没发烧,但感冒也是真的感冒了。 私人医生开了点感冒药,又在盛枝和她嘀嘀咕咕几句之后开了一管涂抹的药膏,非常委婉地表示可以适当节制一下,注意频率。 盛枝听着私人医生的话,抬起手抵了抵脸颊,点点头,直到私人医生离开,脸颊上那点热度还没下去。 “今天你就别去公司了……”她把冲好的感冒药递给纪清梵,特意兑了兑,是入口刚刚好的温度。 纪清梵看向那碗药,没接,而是就着盛枝递过来的姿势准备喝。 见状,盛枝条件反射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怕她这样不方便喝,或者喝呛了。 于是没想喂药,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喂药。 喝完了感冒药,她听见纪清梵开口道:“不太影响,戴个口罩就可以了。” “还是先休息吧,”盛枝听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还带着鼻音,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你别想工作了,交给我就行了。” 这么说了几句后,停顿了几秒,她把那管涂抹用的药膏也拿了出来:“这个,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涂……”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尤其是纪清梵直接把睡裙撩上来之后。 都不用回答了,直接用行动做出了选择。 药膏是透明的质地,涂抹上去是一种很浅淡的清香。 “……有点凉凉的。” 可能和鼻音有些关系,纪清梵说话听起来和平时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不止是柔和,还有点软。 盛枝帮她上药的手指抖了下,差点涂歪。 她启唇应声,收敛心神专注地仔仔细细地涂了一遍后收起药膏,帮她整理了整理睡裙:“你躺下再睡一会儿吧。” 边说着,盛枝把纪清梵推回床上,拽拽被子,然后倒了杯温水放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又叫了早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安排好后去公司时明显还是不太放心:“有事就给我发消息。” 纪清梵一直很听话的样子。 只是盛枝一出去,她就从床上起来了,站到窗边去偷看盛枝的身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眸光一眨不眨,眼前仿佛还浮现着盛枝担忧关切她的神色。 很普通的一个感冒……但这也说明她已经越来越在意她了不是吗? 她距离她想得到的那份感情会更近吗? 纪清梵看着盛枝离开的身影,直到一点都看不见了,还留恋地舍不得收回目光。 “……一定会爱上我的。”她祈祷般指尖相对着双手合拢,轻声自语。 蓄谋 盛枝以前对于工作这些事是真上不了一点心, 更别提上班了,她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上班很栓人。 盛玺亦女士的工作狂性格她丝毫没有遗传到。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这件事变得没有那么让她抵触了,而且不仅是不再抗拒, 她还上心起来, 想好好工作, 更多地提升自己的能力, 不希望别人再提起她时都是什么“幼稚”“不着调”“玩心重”之类的评价。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 盛枝把材料放好, 忍不住想纪清梵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其实忙的时候也是, 她总是忙着忙着就会突然开始想这个时间纪清梵在做什么。 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收到什么消息。 她仔细看了看, 发现确实是一条消息都没有。 可能纪清梵在睡觉? 毕竟感冒了状态会比较虚弱。 她不禁又有些懊恼起来,昨天晚上是真的太胡闹了, 湿着身子,头发没怎么细致吹, 还闹了那么久。 明知道纪清梵身体不好…… 而且纪清梵太纵着她了。 她把利益看得那么重,偏偏对于自己的身体没多在意。 所以, 她更应该多在意一些。 纪清梵不在意的话,她多在意一些就可以平衡了。 想着, 盛枝看了看时间,订了些比较滋养身体的菜肴, 估计等她回家也就到了。 她摁开屏幕, 给纪清梵发了条消息过去:[你感觉好点了吗?] 虽然不确定纪清梵是不是在睡觉,但她还是将消息发过去了。 没想到才过一会儿, 她就收到了纪清梵回的消息: [嗯啊,好多了, 娇娇帮我涂的药很管用] [图片][图片] 盛枝正拿起杯子准备喝口水,看见纪清梵发过来的照片后,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就被呛住了。 在问出那句“你感觉好点了吗”的时候,她完全没做什么准备。 压根没想到纪清梵会给她发照片过来,还是,这种照片…… 珠霙匀腻,肌光糜丽。 太艳了,也太绝了。 她只是不经意看了一眼,却仿佛镌刻进了脑海,面红耳热,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扣了过去。 说不清是因为呛水引起的咳嗽还是什么,温度转瞬间便升上脸颊,她呛得有些厉害,咳了好半天都没能平息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是用水压又是调整呼吸,好不容易不咳了,等再做好心理准备,把扣过去的手机翻回来抬眸看过去时,才发现照片已经撤回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条新的语音消息—— [刚刚拍完发过来才意识到娇娇可能还在工作,发这种照片过来好像太打扰了] 声音依然带着些感冒的鼻音。 盛枝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出来的“已撤回”三个字,停顿了一会,发了个猫猫呲牙的表情包过去,紧跟着噼里啪啦地又发了句:[对,打扰死了!而且我问的是你的感冒有没有好一点] 一行左右的字,如果忽略还飞着红的脸颊,那她敲得足够气势汹汹。 这么发过去后,她也没熄灭屏幕,而是继续看着聊天框。 过了几秒,界面弹出来了新消息,纪清梵回了,还是语音。 [我以为娇娇会更紧张这里来着,毕竟早上上药的时候神情很紧张,]说到这里,她很轻很甜蜜地笑了声,声音更加柔和地低下,[感冒本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收到关心的消息后好像好受了很多……] [对了,娇娇中午会回来和我一起吃饭吗?] 她说话的语速没有特别快,每个词句都显得很真。 又是这种调调—— 盛枝听着她发过来的语音,被她笑得本来就跳得很快的心跳隐隐都更快了。 也是听见纪清梵这样问,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都没有考虑要不要回去和她一起吃午饭,而是直接订好了菜肴准备回家。 回家。 她被这个词语触动了一下。 那种很想见到纪清梵的心情似乎莫名迫切。 她被这种心情弄得有一瞬间别扭,便没回纪清梵那条问她回不回去的消息。 ……只是一个上午而已。 她这是,在想纪清梵吗? 消息是没有回,可等回过神,她都从公司出来了。 那些订好的菜肴与她估计的一样,和她一起到了家。 纪清梵看见她的时候明显很茫然的模样:“娇娇?你怎么回来了?” 盛枝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出有点莫名,干脆别开脸道:“不是你问我回不回来的?” “因为娇娇没回消息还以为是拒绝的意思……”纪清梵说到一半,停下了话音,很欢悦地伸出手,似乎想抱她,却伸到一半,又克制地收回动作。 盛枝在她伸出手的时候都做好抱抱的准备了,结果纪清梵没抱。 就像她以为看见她回来后,纪清梵会立刻亲她一下来表达开心,可事实上纪清梵也没有亲。 ……不就是亲亲抱抱,她才不期待。 午餐吃得很平和,吃完午餐,又看着纪清梵喝完了药。 “我准备走了哦。”盛枝撩了撩长发,看了眼纪清梵。 纪清梵反应依然和她想得不太一样,只是弯眸应了声,没有如同平时那样贴上来。 “我真的准备走了哦。” 这么再次说了一句后,她意意思思地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停住步子,状似无意地回过头问道:“话说,你上午在睡觉吗?” 毕竟她一条消息都没有收到。 听到她这样问,纪清梵很轻地摇了下头:“没有。” “那你在做什么?” “大概可以算是听一些轻音乐和白噪音吧。” 像是在盛枝的神情里察觉到什么,她的声音更轻了:“我总是想发很多消息,但娇娇应该很烦……” 注意到纪清梵的神情,盛枝有几秒的微怔。 她以为纪清梵不会在意她会不会回消息之类的。 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挺在意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角度,总之纪清梵看起来不太像无所谓的样子。 这个发现让她莫名漾起点愉悦的波动。 “我看你也没有发多少,想发就发吧。”她哼了声。 大不了、大不了她每条都回就好了。 这么说完,她再一次睨了眼。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纪清梵怎么还不黏黏糊糊地过来亲亲贴贴说会给她发很多信息。 视线在纪清梵脸上转了圈,又看了看她们隔着的距离,想到刚才吃饭时纪清梵也离她很远,顿了顿,盛枝无比别扭地开口道:“你今天有点反常。” 纪清梵眉眼却压着些担忧:“毕竟我感冒了,我不想传染给娇娇……” 听到她的话,盛枝有些不可置信:“就因为这个?” 她一双漂亮的猫眼都要睁圆了:“我们早上才从同一张床上起来!” 言外之意就是这种不想传染感冒而做出的回避有什么意义。 毕竟早上的时候还抱在一起睡觉不是吗? “这不太一样。”纪清梵眼睫动了动,音调浅浅温弱,依然和她保持着距离。 盛枝突然恼火地上前咬了她一口:“有什么不一样的。” 淡色的唇被用另一种方式叠上了些口红,孱弱中一下子多出几抹嫣红的殊艶。 动作地太快,等咬完人反应过来后她被这一幕刺激得耳根都隐隐发烫。 怕纪清梵说出什么话,她抬起手将纪清梵越出唇角的绯色拭去,先一步出声道:“咳……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体比你健康多了,你还是多把这种精力放在你自己身上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她也不敢再看纪清梵的反应,匆匆就走。 很奇怪。 不,应该说是太奇怪了。 她不会,真的喜欢上纪清梵了吧? 越来越渴望她,心绪越来越容易被她影响。 只是一个上午没看见都很想见她抱她亲吻她。 喜欢? 她发自内心地否定着这种想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种情况下承认喜欢简直就是自甘屈居劣势。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纪清梵察觉感受出来这种变化。 盛枝摸了摸耳朵,回想自己那一连串的举动,心乱如麻。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是纪清梵给她发了消息。 盛枝抿起唇,故意做出副虽然会回消息了,但只是按部就班回消息的样子。 不过这时,她也注意到了一些别的—— 她中午没在公司,现在回了公司,才留意到景家那边来了人,预约见她,已经等了一中午了。 “不见。”她蹙了下眉,直接让前台回拒了。 但是景家来的人比想象中更执拗,一直没走。 盛枝下来的时候,苦等一下午的景家人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直接押着景慕跪在了她面前。 “求您放过景家吧,只要能高抬贵手,您想怎么解气都行……” 这个场面不太好看,痛哭流涕地乞求,语气卑微至极。 但盛枝看着对方低声下气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这是认错了,悔过了吗? 不,怎么可能,如果是诚心悔过的话,不该是来对她表达这些。 这只是走投无路别无办法了,因为真正触及到了自身利益,开始恐惧开始害怕了。 她连理都没理,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接让保安人员过来把这些人清了出去。 ※ “都怪你!蠢货!要不是你,景庞怎么会沦落成现在这个地步,完了,一切都彻彻底底完了……” 景慕被崩溃的景家人扇了几巴掌,偏过头去,一声不吭,像个木偶,只有眼里闪过几丝怨恨。 蓄谋 ※ 虽然景家人的出现不是让人太愉快, 但是盛枝心情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在她对纪清梵说了自己会回复之后,下午纪清梵就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和以前一样的频率,语气。 不能回得太热情, 盛枝反复这样提醒自己。 不能太热情, 不能…… 她看着自己已经逐条回完的消息。 算了, 演员需要鼓励和反馈, 她做这些只是为了不让纪清梵消极怠工。 没错, 就是这样。 …… 晚餐过后的水果是脆脆甜甜的水蜜桃。 盛枝不喜欢吃苹果, 但是却喜欢硬桃吃起来脆脆的口感。 虽然发消息的频率恢复了, 但纪清梵和她坐得还是没有特别近。 她和纪清梵明明都坐在沙发上,却显得这个本来就很大的沙发变得更大了, 她看了几眼,忍不住伸出手把人圈了过来。 “都说了感冒无所谓了, 你别坐得离我那么远。”她别扭地说了句,刻意不去看纪清梵的眼睛, 怕看到她眼里会出现愕然之类的情绪。 那样就太羞了。 只是刚躲避了几秒,盛枝意识到这一点, 又刻意地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重新抬起眼和纪清梵对视了一下。 纪清梵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水蒙地看着她, 一眨不眨的,下一秒, 突然抱住她埋首在了她颈侧, 梦呓般喃喃:“还是感觉像做梦。” 她呼吸特别热,整个人也特别软腻。 睡裙薄薄的, 薄到可以摸到她的腰窝。 裙摆的边缘随着她的动作,翻卷上来一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抱着她, 再一次脸红心跳起来,感觉手心都要跟着发烫了。 再抱下去就不太好了,纪清梵还感着冒—— 她松了松她,又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起来,然后拿过桃子和水果刀,神思不属地削了个蜜桃兔子。 粉红的桃皮,雪白的桃肉,几刀下去就是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这种兔子一般都是用苹果削出来的,用桃子的话,就只能用这种硬桃。 一个桃子能削好几只兔子出来,她一边削,一边还能感觉到纪清梵在用那种犹如实质的目光看她。 再平常的注视,一直看着也会显得有些痴迷。 她顶着这种潮润而饱含爱意的视线把一整个桃子都削完了,犹豫了一会儿,实在顶不住了,拿了只兔子,用兔子屁股戳了戳纪清梵的嘴巴:“别看了,张嘴。” 纪清梵却很难得没有就势吃下,反而是伸手接过了兔子,眼睛亮亮的:“太可爱了,和娇娇一样。有点舍不得吃……” 听到她的话,盛枝眼睫眨动几下。 她从果盘里重新拿了只兔子,直接一口咬掉兔子脑袋,见到纪清梵还捧着那只兔子没有吃,左看右看特别珍惜的样子,下意识开口为难:“这么新鲜?我以前没给你削过?” 她并没有多想这样说,纯粹是为难她为难出习惯了。 几乎是说完,盛枝就一僵,有点担心纪清梵接不住这句话。 毕竟按照纪清梵的描述,“失忆”前的她和她很恩爱,所以这种蜜桃兔子肯定也削过才对。 可要是削过,纪清梵刚才的反应就太不对劲了,跟没见到过一样——虽然事实上她确实没给她削过。 但假如纪清梵承认她没给她削过,那么“非常恩爱”这个剧情就有点虚假了。 一边说着非常恩爱,结果连个几下就可以削出来的蜜桃兔子都没给削过,太说不过去了不是吗? 正当她思考纪清梵如果圆不上来,她要怎么替纪清梵圆好的时候,她就注意到纪清梵明亮的神情稍稍黯淡。 “以前……当然是削过的,”这种黯淡似是陷入回忆里带出的,但是紧接着,她又笑起来,“可现在这个,是娇娇失忆后第一次给我削呀。” 她突然更近地看她,吐气如兰:“娇娇,你真的没有想起来什么吗?” 期盼的,笑语盈盈的,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询问话语,从她口中说出来都仿若咳珠唾玉。 流畅自然,比真的还真。 ……白担心了。 盛枝在心底轻轻腹诽。 也是,有什么纪清梵接不上来圆不好的。 她看了看她捧着的兔子,没回答她问她的话,只是道:“你还吃不吃了?” “嗯,嗯,吃的吃的。”纪清梵挨着她,吃得很小口很慢。 盛枝莫名想起来刚才纪清梵说的那句话,那句“兔子很可爱,和娇娇一样”,配上这句话再看她吃,心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微妙的奇异。 “好甜。” 这么听见纪清梵又说了句之后,她顿时感觉更不自在了。 想到什么,盛枝撩撩头发,转移注意力一样开口,作势起身:“你是不是还没吃感冒药?” “还没有。”纪清梵回答完,却伸手勾住了她。 “但是娇娇,我有问题想问你……就是你现在有没有对我产生一点喜欢?” “哪怕没有想起来,只是就这段时间的相处来说,有没有对我多出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询问的话音在空气中落下。 ——大意了。 这是盛枝的第一想法。 或许她真的应该对着镜子提前练习一下。 这样她就不会在纪清梵对她问出来的时候诡异地沉默,说不出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怀疑自己的表情可能也是空白的,慌乱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第一时间说出“不”,过了这个时间再说出来,味道就变了。 “娇娇怎么不说话……那心跳呢,是不是心跳在加速?” 纪清梵说着,柔软的指尖像是要抚上她的胸口。 察觉到她的动作,盛枝几乎是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腕。 “不,没有,”她开口反驳,声线有点紧绷,呼吸都险些漏了一拍,“没有心跳加速。” 实际上胸腔怦然的感觉从没有如同现在这样明显过,近乎震耳欲聋,明显到她已经攥住了纪清梵的手腕,还依然怕她会听出来,感受出来。 但她就这样一字一句地跟着心跳声再次重复,肯定:“没有心跳加速。” 回答完,气氛有几个空档的安静。 在这种无声的安静下,她从纪清梵的神情中意识到什么,生硬地接着补充:“也没有那种喜欢。” 纪清梵说:“真的吗?” 她看起来不太相信,思考的神情很认真,和她对她的重复相同地、再一次地道:“真的吗?” 这种不太相信的探究让盛枝变得更加心慌,脑海里就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让纪清梵有这种感觉,不能让她觉得她对她有“喜欢”存在。 她方才的神态绝对很被动,不太像是一个不喜欢对方的人的神态。 于是她否认得越发彻底,没有给纪清梵插话或者打断的机会:“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因为我们做了,还是因为最近这些连在一起的事情让你产生了误会?” “生理方面又不能代表感情,感觉到位谁都一样,把关系继续下去是因为这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就像你感冒了,我也没有很放心上,只是因为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而已…… 好了,不要问这些没意义的问题了,我去给你冲药,喝完早点睡觉。” 越说到最后语气越冷静,盛枝一口气说完,故作自然地松开她,忍着没去看纪清梵,直接折身去冲感冒药。 她怕自己看了,就说不出来那些话了。 可是一转过身,神情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起来,耳边萦绕的全是纪清梵询问的声音。 ——“真的吗?” 盛枝机械地撕开感冒药的包装袋,把药倒进杯子里,加水,结果手一抖,水直接加到满溢出来,见状不由有些郁卒地捂住脸。 这样捂了一会儿后,她把眼睛露了出来,眸光复杂波动。 ……有这种反应也不一定就代表是那种喜欢,没准只是短暂的上头。 她又不是什么单细胞的生物。 毕竟和纪清梵聊天,拥抱,接吻,亲密接触……确实是非常舒服的,难以抗拒的。 纪清梵太犯规了。 那些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纪清梵都能做得出来,了解她,太了解了,简直踩着她的喜好起舞。 热烈主动得让人抵挡不住。 或许,她应该换个角度。 只是一时上头的话,想想让她上头的原因,究其根源再倒推……可能、可能多亲亲,多做做就没这么上头了。 不是还有一个词叫作脱敏疗法吗? 医学方面是提取过敏源,通过微量反复的接触来提高耐受,使过敏反应变得越来越微弱,直到彻底脱敏或者发作起来不再那样厉害为止。 虽然她不是过敏,但这种应该和过敏一样,本身也是有一个阈值的? 说不定接触多了,过了那个临界点就好了,就可以不这样上头了。 至于这种方法行不行……试一试就知道了。 她现在吸收吸收脱敏疗法的操作,看看能不能一点一点把耐受建立起来。 想到这里,盛枝彻底放下手,把刚才倒太满以至于溢出来的水擦干净了收拾好了,抿了抿唇。 她不能喜欢上纪清梵。 纪清梵不会真的对她有感情的……她不能一边清楚地知道这些是假的,还一边头脑发热地栽进去。 她不能。 蓄谋 盛枝拿着冲好感冒药的玻璃杯回去。 纪清梵依然坐在沙发上, 只不过变成了抱着腿的姿势,长发松烟墨般披散,眼眸微敛,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 ……被她刺到了? 想到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 盛枝心里也扎了一下, 她动了动唇瓣, 红唇无声开合, 凝了几秒, 最后吐出了句:“先把药喝了。” “不喝, ”察觉出来的低落不像错觉, 纪清梵声音也低低的,“反正娇娇并不在意我, 管我喝不喝药做什么,感冒了就感冒了, 我又不需要娇娇负责。” 音调闷闷的,说着说着, 还把脸埋进了手臂里,很委屈的模样。 没想到纪清梵会是这种反应, 盛枝眸光都滞住了。 她没说话,纪清梵也没接着说什么。 气氛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 视线在纪清梵身上转了圈, 盛枝抬起手摸了摸头发,一会儿觉得纪清梵这个反应不对劲;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 纪清梵太不容易了, 被她弄感冒了还得受她冷言冷语,好可怜。 她忍不住叫了她一声:“纪清梵……” 只是还没再说什么, 话音就被打断了:“娇娇不在意我,我知道的, 所以不用管我了,有情绪我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那些冷冰冰的话都是自己才说出来不久的,盛枝倒是想将这个人设贯彻到底,可是看着纪清梵这个样子她又走不动一点。 “但是你感冒是因为我太胡来了,我应该……”她呐声再次开口。 “又不是因为在意我,只是出于负责角度的话,不用娇娇负责的。”语调依然低低的,听起来很难过。 盛枝莫名有些无措。 ——在意。 她咬着这个字眼,又看她这副样子,突然冒出个比荒诞更荒诞的猜测。 难道说,不止是她,纪清梵其实也有那么一点……? 她不想对她产生感情就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如果,纪清梵不是装的呢? 这个想法甫一冒出来,她就彻底僵住了。 一直没往这个方面想过,或者说不是没去想,而是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干脆直接摒弃了。 能相信吗?明明几年前才在她身上狠狠摔了一跤。 但纪清梵现在这副情绪化的样子,怎么看都…… 心跳因为这个猜测再一次犹如擂鼓振动起来,强烈到让她有点发晕,血液几近一下子窜到头顶。 她没坐到纪清梵身边,可能是思维被那个猜测炸烟花般炸到短路得没反应过来,直接双腿并拢着蹲在她身侧,眨着眼试图从下面找一个可以对上视线的角度。 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不由泄气地拽了拽她睡裙的边缘:“你看看我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拽得很轻,可是被拽的人却抖了一下。 “娇娇刚才也没看我。” 残余的鼻音使声音听起来更可怜了。 这句之后,接下来再说什么,纪清梵都不理她了。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我以后都看着你,行不行。”她艰难地组织词句,好半晌憋出来一句。 说完了,纪清梵肩膀动了下,很像抽噎的动静。 ……??? 不会是……哭了吧? 她猫眼圆睁,顿时哎呀一声:“你是笨蛋吗?我、我刚才说反话呢,你怎么连我说反话都听不出来。” 这么说完,盛枝一看纪清梵肩膀颤的幅度更明显了,抿了下唇,懊恼地叠着声道:“说错了,我是笨蛋我是笨蛋,你不许哭了。” “……不信,除非娇娇亲我一下。” 声音还闷在臂弯里,却露出小截玉腻细白的侧颜。 脑海里的想法还乱糟糟地杂糅在一起,听到纪清梵的话语,她起身又顷身,半撑着沙发边,刚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她便偏过头露出另外半截。 没说话。 但意思应该是……这边也要? 她凑过去再次亲了下。 蚌壳一样,亲完就重新闭上了,甚至肩颈颤动的幅度更明显了一点。 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 这个角度她看不见纪清梵的脸,伸手撩一撩发丝,倒是看见了被遮掩住的珍珠白的耳朵。 耳垂薄薄的肉感,和身形一样的纤秾合度,她揉了揉,叫了声她的名字,唇瓣不由自主地亲了下去,声音含着气息,有点软:“你别哭了吧,我真的只是说反话……” 只是沾着苦恼的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她就听见纪清梵忍不住一般扑哧笑了声。 盛枝怔怔地抬起眼。 纪清梵歪头从臂弯里露出眼睛看她,那双压得有些红的眼尾哪有什么濡湿泪痕,勾着的全是潋滟动人的狡黠笑意。 清丽丽的,却又和狐狸一般。 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她笑得真好看。 这么愣了片刻,紧接着盛枝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微变了下。 ……又上当了。 真是什么尖刺都白竖了。 “娇娇,这里还没亲。”她放下腿,伸出手臂圈住她,气息意有所指地蹭过她的唇角。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看着纪清梵弯起的眼眸。 最柔软无害的唇舌,却最打得人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一种难以言述的失落在这一刻蓦然蔓延开来,她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失落。 弄了半天,原来刚刚还是演的吗…… 只是已经产生的猜测却收不回去了,怎么挥都挥不散。 那些早就在心底抽芽展枝的种子簌簌着,抖出花苞。 湿软的吻让人沉溺沦陷。 盛枝心脏乱跳,眼睫蝶翼般抖动。 ……糟糕,怎么还没开始试着建立耐受就已经觉得建立不起来了呢。 这样舒服的事情真的能耐受吗? 要不,她换一个方案——改成确定一下纪清梵是不是对她也有那么些许真的感情在好了…… 不过这样想想,还是有点太魔幻了。 如果她喜欢她的话,几年前就应该喜欢上了吧,可她那时候反而是离间她的朋友,挑拨她周围的人,发展到最后,都成势不两立了。 要说结婚后,也不太像,对她和冰块没什么两样,完全丧偶式婚姻。 唯一有点可能性的推测大概也就是这段时间演久了,有点假戏真做了。 是吗……会是这样吗?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羞耻地越吻越深。 直到面颊都如出一辙地染上绯色,直到都快喘不过气。 那杯有点凉了的感冒药才被重新提起。 她退出来,咬了下她的唇珠:“感冒药还没喝,你快喝药。” 纪清梵嗯啊应了声,声音残存着些黏腻的气息:“不过今天水好多……” 盛枝抬手抵了抵发热的脸颊,目光飘忽地顺着纪清梵的声音,看向玻璃杯。 她很清楚自己加水的时候手抖了,加了太多水,半杯的感冒药直接变成了满满一大杯。 这么看了两秒,她伸手将玻璃杯端了过来:“……多喝水加速代谢,好得快。” “那娇娇也喝点吧,可以预防被传染。”纪清梵手臂还圈着她,支不起来的缠绵样子。 边说着,气息徐徐温温地流过她的颈部,从下到上,靡丽动人的花痕薄薄止在耳根处。 唇齿间微末的渍水声响随之放大。 一下一下的,如同小动物舔水。 心跳的速度都有些不健康了,浑身被浸入温水里一样难以抗拒。 她有些别无办法地掐住她的下巴。 其实如果是吃药的话,盛枝更倾向于药片和胶囊,冲剂算不上首选,而要是口服液之类的,那就更讨厌了,她宁愿打针输液。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种想法太强烈,以至于每次她要么是不生病,要么一生病绝对很严重。 但是……这次的感冒冲剂不难喝,更不厚重,甚至交融间还有点细微清凌的甜味。 满满一大杯的感冒药,最后也相当于一人喝了一半。 蓄谋 ※ 晚上, 盛枝失眠了。 她在昏暗的室内颓靡地睁着眼,盯着头顶不能看确切的天花板。 ……睡不着。 酝酿不出来一点儿困意。 理智告诉她应该快睡觉,再不睡觉待会天都要亮了。 可是她的心,她的意识, 甚至她的身体, 这一刻都仿佛产生了自我意识, 毫不犹豫地全背离了她。 要不看会儿手机? 没准看着看着, 就看困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机光线调成一片漆色的夜晚模式, 只是盛枝看着那些软件, 又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 她兴致缺缺地在这些软件里滑来滑去。 等回过神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搜了起来——[怎么才能确定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指尖在输入法的“删除键”上悬停了秒,最终盛枝绕过“删除”按下了跳转的“回车”。 ……既然字都已经打好了, 那就搜一下吧。 她这样想着,屏幕上的页面也跳转进了搜索的内容。 一眼看过去, 花花绿绿的什么信息都有,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交友APP的广告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占卜感情以及塔罗咨询之类的内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滑过那些没什么参考意义的软广, 盛枝点进了一篇对比之下看起来最正经的博文。 [想要确定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可以从很多方面来确定: 一、多观察对方的神情和目光。对方会不会格外关注你呢?看着你的时候,又是否会情不自禁地带起笑意?] 那些纪清梵弯眸勾唇的笑靥在这一刻随着落入视线的文字一并浮过脑海。 盛枝微微屏息, 接着往下看。 [二、多留意对方的态度。对方会想和你分享自己的生活,会想和你产生一些交集, 如果喜欢你的话,对你和对别人的态度也绝对会有些细微的不同。] 不可自抑地, 她瞬间就联想到了纪清梵给她发的充满分享欲的消息, 还有那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区别对待。 [三、对方喜欢你的话会很想要了解与你有关的一切,比如你的偏好, 你的兴趣,可能是问你的朋友, 可能是在日常中旁敲侧击地试探,抑或是直白地询问你……] 看到这里,盛枝有点看不下去了,视线转开,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不止每一条都对得上,而且纪清梵做得明显比这些文字要细腻认真得多。 可是……这些举动都是在她假装失忆后出现的,而假装失忆前的最后一通电话还是她表示协议时间到了可以离婚了,纪清梵以为了未来的利益为由回拒,没有同意。 再之后,就是她从病床上醒来,看见纪清梵,想到她不同意离婚,决定用假装失忆这个方法结束婚姻。 结果没想到纪清梵直接睁眼说瞎话,什么新婚半年蜜里调油,什么她们昨天晚上才同床共枕过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 ……对啊,差点忘了,纪清梵还不知道她是装的失忆。 脑海里的想法塞得太杂太乱,杂乱到她简直想在床上滚两圈,最好能像滚蛋黄一样把这些想法滚匀了才好。 但现实是因为纪清梵的手还搭在她腰上,她连翻身都没翻一下。 盛枝一会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可能没多想,偏偏这两个角度,无论站在哪一个角度看,还都能找出些辅佐的论证。 她咬了咬唇瓣,目光转回来,把剩下的内容都看完了,指尖一直下拉到博文最后。 博文最后不再是标着数字的内容,而是几行很简单的字:[如果看了上面那些内容,你还是很犹疑,那就去试一试,然后自己感受吧,对方真的喜欢你的话,你不可能感受不到的,哪怕你不认为对方喜欢你,这种被喜欢的感觉也会一点点传达过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看完这篇博文,盛枝更睡不着了。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半强制地让自己闭眼,催眠般地开始数起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四只羊咩咩叫……五只羊到处跳…… 六只羊你踩我我推你,兴高采烈地蹦出羊圈,撒着四条腿跑向纪清梵…… 盛枝生无可恋地再一次睁开眼。 环在腰肢上的手感觉鲜明。 她幅度很小地侧过些目光,借着昏暗的环境偷偷看向枕边的人。 一眼过后又一眼,心里跟被挠了一下那样止不住地痒—— 哎呀。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呀。 她实在是没有困意,这么躺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想到之前纪清梵做早餐的样子,突然很想起床做一顿早餐。 怕动作太大把纪清梵吵醒,盛枝很小心翼翼地把环在自己腰肢上的手轻轻地缓慢地往旁边挪了挪,只是眼看着就要挪下去了,那只手的主人却跟条件反射一样又覆上来把她圈进了怀里,生怕她跑了似的。 ……是醒了? 她被严严实实地摁进柔软的怀里,脸颊也被迫埋进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抬眼就是发丝没能遮住的锁骨,盛枝红着脸挣出来,发现纪清梵其实没有醒,那反手抱回来的姿态好像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盛枝吐出口气,一边放轻动作重新起身一边不动声色地拿了个旁边的抱枕塞了回去。 这下纪清梵安稳了很多。 盛枝顺利地从床上下来,去洗了漱。 她倒是挺想做点那种一看就很有水平的早餐,但是等进了厨房,看看厨具,再看看搜的教程…… 还是从简吧。 做点三明治之类的就行了。 冰箱里食材丰富。 生菜叶洗完翠绿欲滴水灵灵的,水珠顺着西红柿圆而饱满的弧度往下滑。 盛枝洗完菜,放到盘子里,拿了两个长得最白最漂亮的鸡蛋,又挑挑选选出来两片形状很好看的培根。 开局很完美。 直到她拿起刀试着把西红柿切成片。 ……不是,她看教程里,别人切西红柿,几刀下去,西红柿很乖地就被切成片了,怎么到她这里这么不对劲呢……? 看着自己刀下变成一摊混乱东西的西红柿,盛枝沉默了一会儿,痛苦地放下刀,决定待会再切,先把鸡蛋煎了。 然而事实证明切西红柿还不是最糟糕的,等到她开始打鸡蛋煎鸡蛋的时候,那局面才是灾难。 纪清梵进厨房的时候,盛枝正焦头烂额地拿着筷子在溅得到处都是还在往外乱蹦的热油里挑不小心打到锅里的碎鸡蛋壳。 看见纪清梵进来了,盛枝拿着筷子的手一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试图挡住那一片狼藉:“怎么下来了?时间还挺早的,再上去睡会吧。” “不睡了,刚才一睁眼发现娇娇不见了心好慌的……”纪清梵边走近,视线在盛枝周围转了圈,“娇娇在做三明治吗?” 见她都看见了,盛枝自暴自弃地转回去继续挑鸡蛋壳:“对。” 她抿了抿唇,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听见纪清梵笑了一声后还是耳根发热:“笑什么,不许笑。” 可纪清梵又笑了下,羽毛一样轻轻柔柔的,从身后抱了抱她,呢喃般吐息:“忍不住呀,感觉太幸福了,真的比做梦还像做梦。” 呼吸绵绵的,盛枝手一抖,刚挑起来的鸡蛋壳跌回了锅里。 纪清梵用脸颊贴贴她,没直接拿过她的筷子,而是伸出手握在她的手上,把鸡蛋壳挑了出去。 “这真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煎蛋。” 她手把手地,和她一起把煎蛋翻面,盛进盘子里,紧接着把培根也煎了。 但是西红柿被切了的部分没什么办法抢救了,盛枝看着那稀碎的西红柿,越看越羞耻。 偏偏纪清梵还一直夸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夸得她羞耻到都快如同餐铺蒸屉里刚蒸出来打开盖的包子一样冒烟了。 哪里有这么好…… 只是刚这样想到,那篇在手机上看的博文便跟着冒了出来—— [真正喜欢你的人,总是会发自内心地觉得你特别好,哪怕你并不是那么完美。] 盛枝眼睫颤动了下。 ……没看那篇博文的时候还好,现在看完那篇博文,纪清梵一举一动她都忍不住往喜不喜欢那方面猜测。 吃完早餐时间也差不多了。 “娇娇,今天一起去公司吧,”纪清梵捧着冲好感冒药的玻璃杯,把最后几口感冒药咽下,眸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犹如流动的水波,“感觉没什么了。” 盛枝听她的声音也感觉她好了很多。 昨天还很鲜明的鼻音今天都褪下去了。 “那一起。”视线相对,她开口应了声。 其实能感觉出来的不止是感冒好了一点,纪清梵那种欢愉的心情比这一点感觉要鲜明得多。 看向她的眼眸柔亮剔透,有一种要是长了尾巴的话,都会在身后对她摇来摇去的意味。 因为这个联想,盛枝好一会儿没能直视纪清梵。 就像她做下试探的决定,却又不知道具体怎么个试探法。 思来想去,盛枝想到夏奚言恋爱经验特别丰富,觉得对方应该会有很多点子,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夏奚言接到盛枝电话时没多意外。 江晚音出国了,她对盛枝有心思这件事夏奚言知道的时候就没多看好,结果太显而易见。 她们这些人里属盛枝长了张最花最渣的脸,身段更是迷人,但偏偏也属她最没什么情感经历。 然而越这样才越难追,必须得是她对对方也有点心思,才能搞到一块,她要是没心思,绝对怎么追都追不上。 不过说了就说了,江晚音能早点放下也行。 和盛枝想得一样,夏奚言思路确实很广。 只是这么聊了半天,也没聊出来一个最优解。 最后夏奚言生无可恋地开始胡言乱语:“实在不行你和她喝一顿吧,等她喝醉了试探试探,再滴水不漏,真醉了多多少少应该也会露出点破绽?” 她随口一说,盛枝听了眼睛却一亮。 “谢谢你啊,回头请你吃饭。”她高兴地把电话挂了。 已久 夏奚言最后这一提, 反而误打误撞了。 盛枝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方法可行。 不过肯定得计划计划,她总不能上来就提着酒灌纪清梵,那样简直太明显了, 得自然些。 结果这一计划, 就计划到了七月中。 倒不是故意拖沓, 而是一个项目出事了—— 各个方面都扯到最后就等着运作的关头, 有个人犯了问题, 进去了。 还不是什么边缘角色, 由这人过手的材料不少, 一下子全部都得重审。 说被牵扯到查什么不至于,但是这个重审的事情直接耽搁起来整个节奏, 更别提纪委那边说不准还会卡项目。 前前后后又是约案子的负责人又是组饭局,费了不少心, 好在解决了。 项目得以继续顺利运行。 尘埃落定,绷了半个月的弦总算能松上一松。 下飞机的时候, 远处天幕被晚霞染上瑰丽颜色,盛枝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突然福至心灵,侧眸看向纪清梵, 状似无意道:“这事终于解决了,咱俩晚上喝点酒庆祝庆祝吧。” 褪去燥热的晚风拂起发丝, 纪清梵弯了弯唇, 伸手把盛枝的发丝勾到耳后:“娇娇想喝酒了?” 听到她没直接应下而是反问,盛枝心里微微发紧, 但面上还是一派特别自如特别无所谓的表情:“你要不想的话就算了。” 闻言,纪清梵唇角的弧度似乎更鲜明了些:“喝吧, 正好我还有个游戏想和娇娇一起玩,我们可以边喝边玩。” ……游戏? 盛枝眨了下眼,水红的唇瓣动了动,有点好奇:“什么游戏?” 听见她问,纪清梵也没有遮遮掩掩故作神秘的意思,而是直接道:“飞行棋。” ——原来是飞行棋啊。 得到了她的回答,盛枝的好奇心瞬间散去多一半。 反正纪清梵能答应她喝酒就行,至于游戏玩什么不重要,她今天晚上必须让她醉,然后得到答案。 ※ …… 室内没有开大灯,仅仅开了盏氛围灯,低柔的音乐流淌着,融化进空气里。 “这灯一定要这么暗的吗?”盛枝摆弄了一下那个氛围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感觉有点形容不上来的微妙? 软茸整洁的地毯上,纪清梵跪坐在她面前,略微歪了点头,音色浅浅地笑:“屏幕是亮的就可以了,而且周围也没有暗到完全看不清。” 盛枝听到她的话收回手。 这倒确实。 虽然很暗,但是的确不至于昏暗到什么都看不清,顶多是色调都变得朦朦胧胧的。 纪清梵边说着,摁亮了屏幕:“本来是想直接玩的,但是娇娇说想喝酒,加上点酒也不错……一个格子一个任务,摇骰子走棋,做不到的任务喝一杯,能做到的任务就喝半杯,好不好?” “半杯太少了吧,”心里还念着要把纪清梵灌醉的事情,盛枝顿了秒,她看着屏幕上由彩色格子组成的弯弯绕绕的路线,开口往上抬了抬,“能做到的任务喝一杯,做不到的话喝两杯。” “嗯啊,就依娇娇的来。”纪清梵声音依然带着笑。 飞行棋这种东西盛枝还是在小时候玩的。 印象不太深刻。 简单概括就是没什么挑战性,也不刺激。 只是这种想法,很快就湮灭在了第一个任务格子翻过来的那一刻。 盛枝茫然地看着屏幕,开口时差点咬到舌尖:“飞行棋是这么玩的吗……” 掷骰子的顺序是她先手纪清梵后手,盛枝这把掷到了三点,往前走了三个格子。 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出她的任务——让对方用唇瓣,在自己身上任一位置留下痕迹。 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任、务。 纪清梵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肩带随着顷身过来的动作滑下几分:“娇娇怎么这么震惊的样子?成年人当然要玩点成年人该玩的飞行棋。” “一个任务而已,”盛枝反应过来了,抬起手倒了杯酒,满不在意的模样,把酒喝了,一杯酒对她来说完全是小意思,“你快咬。” 纪清梵却只是看着她,没再做什么动作:“咬哪里?” 盛枝现在很想让纪清梵也喝一杯,于是放下杯子抬手摁着她到自己露出的肩颈处:“快点。” 她语带催促,但纪清梵动作依然慢悠悠的。 湿软地蹭蹭贴贴,羽毛一样,“好像咬轻了,没什么痕迹。” 盛枝抓了下纪清梵的头发,觉得纪清梵就是故意的,就冲上次的那些来看,纪清梵也不可能不会。 早知道是这么玩,真应该让纪清梵先掷。 她压着语气:“那你重点。” “不太行,我好不会咬……”纪清梵语调含着叹息,真切地就如同真的似的。 蹭了半天任务零进展。 盛枝被她演地想笑,气极反笑的那种,干脆不催了。 故意这么玩是吧。 反正等这个任务完了,就轮到纪清梵掷了。 如果都是这种任务的话,那么等一下纪清梵掷到的任务绝对也正不到哪里去。 第一个任务拖拖拉拉地弄了好一会儿终于完成了。 盛枝揉了揉那块被吮、弄半天的肌肤,下巴微抬,甚至甜美地笑了笑:“咬完了?那轮到你了。” “——掷。”殷红的唇瓣开合着,吐出个字,她用指尖隔空点点屏幕,示意她掷骰子。 纪清梵刚开始掷,盛枝就把酒倒上了。 骰子被掷出点数二,在盘上走了两个前进的格子。 “一杯就可以了 ,娇娇。”听到纪清梵这样说,盛枝停下倒酒的动作。 她看了眼屏幕,把酒杯递给纪清梵。 纪清梵喝得没有特别快,但是和刚刚做任务时那个拖拉的意味比起来明显更迅速些,好像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喝完,快点开始。 第二个格子的任务是kiss两分钟。 中规中矩。 但是盛枝有点以牙还牙的心思,所以故意将任务进行得一点都不柔缓。 好在茸茸的长毛地毯够软,哪怕有人脱力到被压着亲也不会很硌。 “还可以继续玩吗?” 只开了氛围灯的室内光线太朦胧,盛枝碰了碰纪清梵眼尾洇湿的春色,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小气,多被咬了会儿就要加倍地咬回去。 “娇娇,抱抱。”纪清梵伸出手勾她,声音几乎都可以滴水下来了。 “不抱,任务没说要抱。”盛枝拢了拢刚刚在动作间变得有点散乱的长发,故意地,看着她憋闷地默默爬起来坐好。 第三轮,该盛枝掷骰。 她已经走出了四格,这一把掷出了三点,走到了第七格。格子的颜色和前面的几个格子比起来微微加深了一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屏幕上显示出来第七格的任务。 [请用唇舌帮对方解下underwear,限时10s] 她看清任务的时候纪清梵也看见了。 “这里没有穿……”纪清梵撩了下睡裙边摆,对她划了划,“但这里有穿。” “不用你说,我知道。”盛枝眼睫轻扇着别开视线。 布料太少太薄,再加上不能用手,咬太紧咬太松都不好用力,她在一开始就生疏地浪费了几秒,只剩下一秒的时候,才将将进行到脚踝。 最后褪下的同时也超出了规定的秒数。 差一点。 盛枝松开咬在口中的蕾丝,把两杯酒喝了:“继续。” 她玩游戏的兴致随着咽下的酒起来了。 纪清梵掷出了点数6,任务是将奶油涂在身上。 无论对方怎么吃奶油,都不能发出声音。 手边没有奶油,但是有酒。 微凉的酒液落在肌肤上,带起一阵微末又难言的细密感受。 “很好喝,不是么?”盛枝品鉴地出声,属于水渍的声音,如同真的在喝酒一样。 可是没有酒是需要这样被一直抿在舌尖去尝。 纪清梵没忍住声音,红着眼尾,在这一轮同样被罚了两杯酒。 …… …… 越往后格子里的任务越难做。 酒瓶和酒杯堆放在一旁。 盛枝提出喝酒本来是想把纪清梵灌醉,最后却反而因为这些游戏把自己也喝得醉得不轻。 脸颊染上几分醉酒的酡红,她眨着眼,瞳孔如同沾满晨露的糖浆,碎碎地控诉:“纪清梵,你太变态了,你好变态……” 这么控诉了几句,她又委委屈屈地瘪起嘴:“怎么办,你太变态了,我变态不过你。” 被她控诉的女人只是眼眸半眯地看她,声音纤柔:“娇娇,你喝醉了,还要和我玩吗?” 说着,她视线落在她湿润艶红的唇瓣上,低息地凑过去舔了舔,像是自语:“不是还说要把我灌醉,怎么自己先醉了……” 捕捉到她话音里的某个词语,漂亮的醉鬼肯定且快速地摇头:“我没醉,是你醉了。” 纪清梵对上她的目光,沉溺地加深了吻,喃喃道:“嗯啊,醉了。” 听到她承认自己醉了,盛枝很满意:“醉了就好,醉了就好。” 只是这么说完,她的眸光就变得迷蒙起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啊,醉了。 醉了之后呢? 她是想做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她越想越迷茫。 算了,醉了应该就可以了吧。 不管了,头好晕,好想睡觉…… ※ 醒来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很暗。 盛枝摁了摁眉心,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个毯子,她茫然地看了几秒毯子,慢半拍地找回意识,想起来自己准备把纪清梵灌醉,结果反而把自己灌醉了的一系列事情。 她有些懊恼地咬了下指骨,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没把握住。 对了,纪清梵呢? 盛枝掀开毯子,摸到一旁的睡裙套到身上。 这一翻身,她便看见了纪清梵趴在床边的睡颜。 她的呼吸浅淡,指尖还搭在手机上,就像正在弄着什么,又不小心在过程里睡着了一样。 手机屏幕没有锁屏,在暗色调的室内映出白莹莹的光亮。 盛枝没有想要偷看什么的意思,可是不留意窥到的几丝内容却让她凝住了目光。 最先映入视线的就是标着今天日期的两行字:[07.20 今天和枝枝玩了一直以来都很想玩的情侣飞行盘,果然很好玩,比想象中还要] “还要”后面应该还有内容,属于输入状态的光标闪动着,但是却戛然而止在这里。 可真正让她滞顿的不是这些,而是再上面一点的内容—— [07.15 算了算,这都是喜欢她的第七年了,好苦恼,枝枝什么时候也能喜欢上我呢?] 在并不明亮的室内,手机屏幕折出来的亮光显出一种虚幻的质感。 耳边的一切都就此消音一般,她整个人都彻底静止了。 这行字太简短,不到半分钟的空挡足够来来回回把这行内容扫上好几遍。 但无论看过几遍,那种震颤都没有消减,反而愈演愈烈。 喜欢……第七年…… 这是什么? 心脏一时间跳动得她有点晕眩。 盛枝再次看了一眼纪清梵熟睡中的沉静面庞,没有贸然地去动手机,而是从屏幕的另一边,轻轻滑动着,浏览。 趁手机的主人睡着了偷偷翻手机这种做法……真是太糟糕了。 但是、但是。 怎么会,怎么可能呢? 来不及细思,那些文字已经争先恐后地映入眼帘。 [07.09 因为她在身边,连轴工作感觉都不累了。 好喜欢这样相拥着入睡,一睁眼就能看见她的生活真的好像做梦,永远都不想醒来的美梦。] [07.05 怎么亲都亲不够,想一直粘着她……] [06.29 好喜欢枝枝,好爱枝枝。 最近太甜蜜了,有一种她也爱着我的错觉。 我可以许愿这一切变成真的吗? 如果许愿有用的话。 拜托拜托,请变成真的吧。] [06.19 今天的枝枝还在装失忆,脸红的样子真可爱,想亲。 ] …… 指尖泛起点颤意,颤到几近有些滑不动屏幕,她怔怔地盯着屏幕,脑海一片空白。 纪清梵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是说,纪清梵其实一直都知道? 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纪清梵这段时间对她亲昵的一举一动,潋滟的,温柔的,叫她枝枝,喊她娇娇。 拥抱她,亲吻她,总是用那样情深的目光看着她,说好爱好爱她。 无数情绪在这一刻翻涌起来,盛枝动了动眼睫,心脏狂跳,一种绵密犹如至温柔潮汐般的情感弥漫开来,酥麻着,微痒。 所以纪清梵一直都不是因为利益…… 而是因为喜欢她,爱她? 屏住的呼吸抑制不住地急促起来。 噗啪——是那些藏在心里的花苞接二连三地抖着花瓣撑开。 盛枝用力地抵了下脸颊。 世界万籁俱寂一秒,紧接着呼吸和心跳一起,轰隆隆地,乱成一片。 已久 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假戏真做, 而是……一直喜欢,喜欢了很多年的喜欢。 怎么可能呢? 太过震惊,以至于只剩下一个想法反反复复地在问,怎么可能呢? 已经不止是头晕目眩了。 这种感觉实在不真实得难以言述, 盛枝就这样怔怔地, 看着纪清梵, 一直维持着这一个姿势, 等到终于回过神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摁熄了屏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做过的最好设想都只是那套“假戏真做”的说辞, 甚至是纪清梵可能对她有点真情, 但不过是那么一点, 不会特别多,这些还都是属于好的设想, 至于那些结果不是太好的设想,她想得更多。 她本来的想法都是今晚认了——哪怕纪清梵对她没有情谊, 只有欺骗和利用,也认了。 而眼下这种情况, 是她从来没有设想过的。 怎么描述呢,犹如你原本想得到一点点甜, 结果却整个人都被泡进了蜜罐里,浸透了, 甜到晕乎乎的,又好比站在树下, 刚伸出手试着去够树上结出的果实, 下一秒就被这些果实噼里啪啦地砸了满身。 ……不敢想象,却偏偏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盛枝突然幅度很大地呼吸了一下, 她的眼眶晕出点红,是憋的, 是激动的,更是心里另一种逐渐蔓延开的酸涩情绪渲染开的。 纪清梵这段时间,很委屈吧…… 胡思乱想的情况应该不会比她少多少。 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早一点知道这份爱意的话…… 可是想到这里,思绪便是一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纪清梵一直在对她表达爱意,只是她先入为主,把这些当成欺骗和谎言看,当成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去揣测。 越意识到这一点,她胸口闷住的那份酸涩就越发汹涌,她有点休息不出来这段时间纪清梵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手机既然不小心弄熄屏了,盛枝就没有再试着去解锁,她用视线描摹着纪清梵的眉眼,决定先把她抱到床上休息。 这样看着她的睡颜……她不想吵醒她。 盛枝竭力放轻了每一个动作,手臂轻柔地穿过,环住。 但尽管她已经最大可能地让动作轻柔,纪清梵却还是有点被她的动作弄醒的意味。 “抱你去床上睡。”盛枝将声音也放得如同下落软羽一般轻。 怀里的人并没有完全醒过来,闻言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意味不明的有些微嗲的轻哼,柔软的手臂搭上她的脖颈,脸颊埋在她的肌肤上幅度很小地蹭了蹭。 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下意识的依恋和亲昵。 盛枝呼吸微微屏了下,感觉那一块肌肤都要被她蹭化了,胸腔中跳动着的心脏都变得一片软绵绵。 她抱着纪清梵到床上安置好,盖好被子。 人却如同前段时间那次一样,再一次地丧失了困意。 尽管她现在就在她的身边,她睁眼闭眼依然全是她的面孔。 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还是不尽相同的,这一次她的心里逐渐变得宁静安和,被一种什么存在充盈着填满般。 她没有睡,但是也没有起。 经过一晚上相拥着的时间,她以为自己在早上会表现得稍微那么自然一点,可是当对上纪清梵睡醒后注视着她的眼眸时整个人还是顷刻间方寸大乱,慌得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 紧接着,她听见纪清梵柔和地对她说早安:“娇娇,早安。” “早、早,”盛枝近乎一下子从床上翻坐起来,“你渴不渴?” 只是刚这样问完,她又有点懊恼。 如果换成纪清梵的话,肯定不会问她,而是直接准备好了。 想到这里,她便没有再等回答,而是直接道:“我去泡点蜂蜜水。” 她一边泡蜂蜜水一边组织着措辞。 虽然备忘录是她无意间看见的,但是,既然看见了,就说开吧,也没必要再拖延下去。 更主要的是…… 她咬了下唇瓣,心里有一种名为渴望的情感彻底升腾起来。 她想和纪清梵快点说开。 她想和纪清梵开始这场已经迟到的婚后的热恋。 等到两个人都坐到餐桌前准备吃早餐时,盛枝终于组织好措辞。 她提起情绪,浑身有点发热,紧张而正式无比地叫了一声纪清梵:“纪清梵。” 可是不知道是太紧张的缘故还是什么,那些在脑海里顺顺当当组织好的措辞说出来在视线相触的那一秒磕绊住了。 “那个……昨天我不小心看到了你写在备忘录上的那些……” 话音还没落下,就被纪清梵带着微微颤意的声线打断了:“娇娇看见了?” 盛枝下意识地先点了下头:“对,我都看见了……” 随着她说出口的话,纪清梵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安,她垂下眼,但又像是不太想表达出这一点,很快扯出抹笑,可是依然很低微,眼睫颤动着:“既然看见了,那我就不瞒了。” 说到这里,她重新抬起眼,无措又卑微的样子犹如等待审判的人:“是,枝枝,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是装的失忆,只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机会,所以对你撒了我们感情很好的谎…… 之后我发现了你不是真的失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我将这种戏码继续下去,但我确实越来越贪心了,我……” 她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突然哽咽了一声。 盛枝起身到她旁边抱住了她,语调染上慌乱:“对不起,我这段时间一直以为你是骗我的,我没想过会是真的喜欢……对不起,我真的太迟钝了,我也、我也喜欢你的。” 她乱七八糟地说着,组织好的那些词句全都没来得及用上,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干脆满脸绯色地闭上嘴,吻上她的唇瓣。 纪清梵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那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语气如坠梦里:“……我是不是听错了?娇娇,真的吗?你也喜欢我吗?” 她的指尖也紧抓着她的衣服。 “真的,”盛枝吻过她的唇瓣,又一点一点地去拭吻掉她的眼泪,脸颊上的胭脂云霞因为羞涩越发动人,“真的,我喜欢你的,爱你的。不要哭了,好不好?” 因为这样直白的表达,不止是脸,盛枝的耳根也彻底红透了,一副情生意动的情意初开的模样。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脸上的泪意却变得更止不住了。 她发出声低喘的泣音,如同终于挖到宝藏的人,反反复复地去确认:“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盛枝很有耐心地回应她,不管第几遍,只是次数多了,她实在克制不住地难为情起来,赶在纪清梵再一次开口前,重新吻住她。 湿黏地纠缠互渡,柔软的身体紧紧抱在一起。 被她亲吻的人热烈而迷恋地回应她。 心口隐隐熨起情热的烫意,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带起一阵怦然。 她流连到她的耳廓,细密地安抚下去。 泪湿的眼微微眯起桃花弧度,纪清梵抱着她,浑身发抖地昂起脖颈予取予求,哼喘着,用动情中媚得快要滴下水的音调叠声喊她:“嗯,嗯。娇娇,枝枝……” “不哭了?”盛枝调整了下呼吸,眼眸也一片水润,“听见我说喜欢你,就这么开心?” 她被她吻得有点喘不过气,可喘不过气了,依然在断断续续地表白,脸上的情意更加鲜明,那种对她热切至极的爱意一览无余:“嗯啊,就是很开心,非常开心,好幸福,真的好爱好爱你的……” “感觉死在这一个瞬间都值了。” 听见纪清梵这么说盛枝轻轻咬了她一口:“一个瞬间才不值呢,我们还要有很多很多,我的现在,未来,全是你的。” 盛枝越说声音越小,很害羞,但又很真挚。 纪清梵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其实,娇娇之前不相信我也很正常……毕竟我高中做出了那些糟糕的事情。” 盛枝想过这些,也没能想太明白,只是没想到纪清梵直接就提了出来。 她没有开口说什么打断她的吐诉,而是就这样安静地倾听着。 “我那时候太幼稚了,我想成为娇娇的唯一,可是娇娇身边好多人,有时候还会不回我的消息,我真的很不好,动不动就吃醋,后面云羡还转学过来,很多人说你们未来会订婚……对不起,我做了好多让娇娇讨厌的事情,还说不喜欢娇娇,其实只是想让娇娇能更多地注意到我,但是这些方法真的太糟糕了……” 她的语气浸满了后悔,看起来恨不能穿越回那个时间段一样。 到底是时间隔得太长了,盛枝回想了一下。 她对于一些事情的记忆并没有特别深,可能有的当时很深,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绝大多数都淡到只剩一个大概的轮廓,最深的记忆点是纪清梵说讨厌她的那部分,她当时又委屈又生气,因为在那之前她真的觉得自己和纪清梵特别好,她对纪清梵费的心思也很多,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她对江晚音都没这样过。 不过这样一想,高中时纪清梵那些扔她收到的情书、不让别人接近她的手段和离间她朋友的举动,如果换成吃醋,好像确实…… 不过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细节?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只是不等细想,盛枝就听见纪清梵再一次泫然欲泣地对她说起对不起:“娇娇,我也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怎么了,现在想想,好讨厌啊……娇娇会不会因为那些就不喜欢我了?” 盛枝停下思路,安抚起她:“不会的,过去就是过去了,真要说的话,我高中时问题明明更多,现在我们好好在一起就好啦。” 如果这时有盛枝的朋友听到她说话的语气,绝对得震惊到无以复加,因为盛枝就不可能用这种柔和温柔,浸满了疼惜的语气去安哄谁。 “而且现在我有很多地方也做不好……但是我会学着去改变的。” “娇娇就是最好的。”纪清梵更紧密地贴近她。 盛枝的语气真的好温柔好宠溺…… 在盛枝看不见的角度,纪清梵唇角轻轻地愉悦地上弯。 一切都和所预想所计划的那样发展。 备忘录和剖白简直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用。 纪清梵目眩神迷地退开点,眸光中是比刚才更加浓郁黏腻的爱意,渴求道:“娇娇,再亲亲我吧。” 她没有再哭了。 但是睫羽依然湿润得宛若垂泪,配上绯红湿润的唇瓣,更显出一种需要呵护的脆弱感,以及支离的惑人。 亲吻好像变得怎么亲都亲不够,说了没几句话就重新黏糊糊地亲到了一起。 近乎上瘾般停不下来。 这一次亲吻持续了更长的时间,等终于停下的时候,两个人的呼吸都彻彻底底地乱了。 盛枝从这个亲吻以及纪清梵勾勾缠缠的小动作里感觉出来纪清梵想要更多的意思。 但是……她们待会儿就要去公司了。 不过她也抵抗不了她这样的请求。 很磨人,又极尽心神荡漾。 没关系,时间来得及,快一点就可以了…… 盛枝拿起盛满豆浆的玻璃杯递给纪清梵:“早餐多少吃一点。” 纪清梵嗯啊着应声,接过玻璃杯,从她的语气听出来什么,眉眼间的春色又染上温柔的关切:“娇娇不吃了吗?” “我也吃一点。”边说着,盛枝随手拢过身前的长发,低下身半跪下去。 在她以为她不会回应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情,纪清梵手中盛满豆浆的杯子差点拿不住。 盛枝吻着她的唇瓣。 花瓣献枝的软腻,腻而稠,缠绵悱恻而淋漓尽致。 她怕她坐不住滑下来,控制她的手上便带起点桎梏意味。 不要说喝豆浆吃早餐了,光是这样拿着杯子,不让杯子里的液体撒出来就已经用了很多的精力。 心口酥酥麻麻的,明明是在坐着,却有一种下落着的失坠感,纪清梵放下视线。 明亮的初晨光线摇曳蹁跹,她沐在光下,专注地吻着她,美丽到虚幻。 身体循环往复地绷紧,放松,又绷紧。 “娇娇、我……” “不用忍着,”盛枝的声音有点模糊,“我会咽下去的。” 她很好地说到做到。 最后地板都没有被溅上一丝一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虽然晚上基本没有睡觉,但是白天的时候盛枝也不怎么困。 甚至忙碌地工作了一上午,气色依然很好,唇瓣姝红面若桃花,怎么看怎么心情很美的模样。 不过不困归不困,架不住纪清梵让她去总裁办里的那间休息室睡一会儿。 “睡不着娇娇也眯一下吧,毕竟一整晚没有睡觉……”纪清梵哄着她。 盛枝哎呀着哼声:“早知道不和你说我昨晚没睡的事情了。” 话是这样说,可被纪清梵哄着躺到午休室的床上的时候,她唇角都快压不住了。 盛枝原本确实没打算午休,但这样听着纪清梵浅浅柔柔的耳语,最后还是被她哄睡着了。 室内开着空调,她抱着被子,恬静地阖着眼。 纪清梵轻柔地在她发丝上落下一吻,出了休息室。 她回到办公桌前,打开了一个锁着的很隐秘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有些陈旧的本子。 因为记录了太多,这个本身就不太轻便的本子显得越发厚重。 纪清梵打开本子。 她有写日记的习惯,但并不是在备忘录上。 备忘录上也不是她真正的日记。 和备忘录上的那些内容比起来,这个本子上记录的内容真实而狂热,最前面的几页,还夹杂着几封没能送出去的情书。 没关系,就像枝枝说的那样,过去的都过去了。 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纪清梵翻过那些或笔记凌乱或重到划破纸张的部分,哼着愉快的调调,指尖翻到崭新的一页,记录好后才将本子重新锁回抽屉里,紧接着,她打开屏幕看了看休息室的监控画面。 屏幕上清晰地展示着休息室的一切。 真是的,睡起觉来,也好像猫咪,怎么这么可爱呢? 她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心口发热,颊上也一片浸透的艷色,看着看着,忍不住甜蜜地捧起脸。 要是她能一直这样在里面就好了。 谁都不知道,谁都看不见。 只有她知道,只有她看见,只有她……拥有。 光是想想,已经幸福得要承受不住了。 但是,不行,不可以。 她要更努力地装下去才行,只有这样,她才会一直爱她。 纪清梵调整了一下呼吸,关掉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监控画面,重新回到休息室。 近乎嵌合一般,她依恋地抱住熟睡中的人,唇瓣带着满足的笑意弯起。【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70-80 已久 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是美好到让人想起来心口都会变得一片酥麻软绵的事情。 无论第几次意识到这一点, 盛枝唇角都会忍不住往上翘。 盛夏时节,天气也在持续升温。 总以为天气已经热到顶端,结果第二天还能再热一点。 最近公司的事情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多,工作方面节奏略微缓下来一些。 节奏没那么紧张了, 盛枝计划着参加完拂江晓招标会后和纪清梵来一个避暑蜜旅。 毕竟天气这么热, 实在是很适合玩玩水。 只是还没规划好具体的日程安排, 盛枝就进医院了—— 她的腿受了伤。 伤情算不上特别严重, 但是少说也得养上两个星期, 还是少说的情况。 昨天她们参加完拂江晓招标会, 车没行出多远就被撞了。 盛枝当时坐在副驾驶, 纪清梵坐的主驾。 路面上的车辆没有特别多,那辆车原本在正常行驶, 却在下一秒,突然加速, 毫无征兆地,带着恨不得同归于尽的架势冲着她们撞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盛枝玩了好几年的赛车, 当机立断直接半摁住纪清梵的手猛打了下方向盘。 这种情况下来不及躲,也根本躲不开。 不过因为她打的这下方向盘, 她们的车变了方向,那辆本来必定撞上主驾位置的车, 最终撞上了偏向右前侧的、副驾驶的位置。 至于这起事故,和意外一点关系没有, 完完全全的人为。 撞她们的那辆车就是景慕开的。 甚至被警察押着带走的时候她还在神经质地笑:“真可惜, 怎么就没撞死你们呢。” …… ※ “她撞完你们后就这么说的?也太疯了。” VIP病房内,夏奚言还有其余几个好友围在盛枝床边。 盛枝靠在病床上, 手上挂着消炎针,除了腿不能随意动以外, 状态其实还不错:“她语气确实挺癫的。” 边说着话,夏奚言目光边在病房内转了圈,一旁的戚千叶和沈苏臻也很明显地看了看周围。 盛枝一眼就明白过来她们在看什么:“别看了,我老婆没在这里。” 刚才盛玺亦女士想去医办看拍的片子,纪清梵和她一起过去了。 “你这就喊上老婆了?”闻言,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 只不过同一句话,说出来了不同的三个语气。 刚刚的称呼完全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盛枝听到她们的话才反应过来,脸红了瞬,挂着针的手的指尖微蜷地在病床的床单上蹭了下,轻哼着说了句:“……本来就是,合法关系。” 看见她脸红的害羞模样,戚千叶嘴角一抽:“是,合法关系。” “真不是前段时间你和我们说你和她关系有多不和的时候了……”沈苏臻语气微微恍惚,像是被冲击到了,“不是,你俩来真的啊?” 和这两个人相比,夏奚言看起来反而是反应最淡定的,不仅很快就收住了神情,连刚刚那声“你这就喊上老婆了”都是揶揄的意味更浓。 毕竟前段时间盛枝打电话问她怎么确定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她就有点这种预感。 ——现在算是预感成真了。 “当然是来真的了,难不成我还整虚的……这么让人震惊吗?”盛枝问完就见戚千叶和沈苏臻沉重点头。 “如果是你和别人,我可能还不会这样震惊,但这是纪清梵。” “对,关键就是你和纪清梵来真的了,你知道我现在为了控制住表情用了多大的努力吗?” 盛枝看看她们,又把视线转向夏奚言。 夏奚言目移着摸了摸鼻子:“我这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正说着话,病房门一声轻响,纪清梵提着午餐进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幕很似曾相识,只是盛枝的心情以及感受和那时已经截然不同了。 心脏欢欣地跳动着。 她不由恍惚了一下,想不怪沈苏臻她们那么震惊了,这确实挺让人……不敢相信的。 “好了,枝枝,你老婆来了。” 见到纪清梵,夏奚言几人打了个招呼,立刻起身告别。 虽然好奇心与探究欲烧得很旺,但她们可不想留在这里当电灯泡。 听到几人临走前那打趣的一声,盛枝脸颊更热了。 她眨了下眼,眼眸翩跹地对上纪清梵的视线。 “……娇娇。” 刚唤了一声,纪清梵的眼泪就从眼眶溢出来了,顺着浸透的睫羽滴滴往下滑,比任何一次都汹涌。 “是不是好疼好疼的……都怪我,对不起……” 盛枝有点失笑:“你道什么歉呀?” 她是真的庆幸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纪清梵。 越回想她越觉得她那下方向盘打得超稳的。 简直完美。 “你没受伤就可以了,”她半伸出手,“好啦,我不疼的,怎么哭得这么可怜呢,快抱抱。” 怕压到她挂着针的手,纪清梵很克制地偎在她旁边,用脸颊去贴她没挂针的那只手的掌心,语气还在抖:“太危险了,娇娇,以后都不要这样了,无论什么情况,你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不要护着我……” “那是不是如果出现能用你换取我安全的情况,我要立刻把你推出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话音落下,见纪清梵毫不犹豫地点头,盛枝突然抬起手捏住了她的脸。 形状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她说:“我就知道。” “你在意我,关心我,我也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知道,我同样在意你关心你,”捏脸的感觉很好,盛枝原本就两根手指在捏,捏着捏着忍不住又加了一根,慢慢地捏起又放开,“所以不要再那样想了,听见没?” 被她掐住了脸,说话有些不太好说,纪清梵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像呼吸都停住了,隔了好一会儿,在盛枝开始思考自己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太小的时候,她才听见纪清梵模糊地嗯啊应了一声。 她松了指尖,可是纪清梵却再一次抓住蹭了上来,眸光水漾,语气低虑:“怎么办,我越来越爱你了……” 她用脸颊贴她,浓黑的眼睫还潮润着,水痕湿漉,诱红的唇珠带着微微的肉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那种低迷又焦虑的意味,眼眸不由弯起来:“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专捡着我爱听的话说。” “不过,”这样说完,顿了顿,她咬了下唇瓣,“嗯……其实还是有点疼的。” 注意到纪清梵的神色瞬间变得很紧张,马上要叫医生的程度,她也顾不上扭捏了,纵使视线还在飘来飘去:“所以,清梵亲我一下吧。” 话语随着开开合合的唇泄出,只是真正想叫的称呼还是没能叫出来。 之前不知道的时候还拿亲密的称呼气过纪清梵,现在真正确定了,她反而开不了这个口了。 唇瓣因为时不时咬一下的动作,已经嫣红欲滴。 盛枝把目光重新转回到纪清梵脸上。 只是目光刚转回来,纪清梵也轻喘着吻了上来。 舌尖纤而柔地舔舐着唇缝,热着喘息,主动无比地喂进来,湿涟涟的。 “嗯,娇娇……” 盛枝将自己溺进这个湿软的吻里,红着脸想真是的。 究竟什么时候纪清梵才会开始叫她一些更亲昵的称呼呀。 已久 ※ “囡囡, 你是腿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了。” 盛枝住院的第四天,盛玺亦女士忍不住叹息地说了句。 她其实已经很娇惯女儿了,但是纪清梵惯着盛枝的模样让她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每天亲手做羹汤, 又呵护又宠又哄着, 工作都差不多全搬到病房里处理了, 就为了能多陪盛枝待上一会儿。 听到盛女士的话, 纪清梵想说自己没受伤都是盛枝用腿伤换的。 只是盛枝并不打算让盛女士知道这一点, 先声开口道:“反正清梵也很愿意嘛。” 她不是感觉不出来纪清梵想表述的想法, 但自己的母亲自己清楚, 纪清梵如果想表述出来的话,母亲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盛枝一口咬掉纪清梵喂过来的草莓尖尖, 很甜地笑了下,姿态比妖妃还妖妃, 口吻全是被纵容的娇懒:“妈妈就别管了,放心吧。” “哎……你呀。”盛女士伸手蹭了蹭她的鼻子, 无奈地笑笑。 不过放心倒是挺放心的,又陪女儿待了一个午餐时间后, 盛女士便坐上了飞回国外的飞机。 盛枝也确实被照顾得很好。 一张精致面孔不显病弱,如珠似玉的, 几乎比受伤前更明丽动人。 但她和纪清梵日夜相处着,越发能感受出来纪清梵心底那股低虑和自责。 ——哪怕盛枝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她很值得, 她很爱她。 “不是这样的, 我不值得娇娇为我这样。而且我本来就应该预料到这种事的发生,却没有保护好娇娇……” “怎么可能不值得呢, 清梵就是最值得的,”盛枝不想再听见她再说这种话了, 半掐着她的下巴先是软绵绵地点水般亲了一下,紧接着便越吻越深,直到所有音节都被吞入唇中变成微颤的喘息才撤离出来,小猫一样舔了舔她的唇角,“清梵又不是无所不能的,这件事里你一点问题没有好不好?况且就算再重来无数次,车要撞上来的那一瞬间,我还是会这样做。” 她认真看向她的瞳孔在光下显出一种剔透的暖色,浸满了甜蜜的爱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难以言述的满涨的情绪在这一刻涌入心间。 纪清梵恍惚了一瞬。 太满足了,太珍惜了。 以至于在这种时刻,她竟然品出了一丝惶恐的痛苦:“……娇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是吗?” 如果再一次失去…… 不,不可能的,不会的,她不会失去的。 盛枝现在是爱她的。 她绝对不会再一次失去了。 她已经承受不了一丝一毫她会离开她的设想了。 就算是设想,她都已经无法去承受了。 “当然会了,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盛枝毫不迟疑地应答。 她感觉出她那近乎浓烈的不安,很心疼地回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发:“清梵,我是你的妻子,我们不会离婚,也不会分开。” 这些话明显很有安抚的作用。 怀里人的情绪逐渐安稳下来,盛枝便抱着她说了很多很多。 她边说着边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纪清梵这样,一定是因为她给予的安全感太少了,她要更多地让她有安全感才对。 想到自己好像还没发过和纪清梵有关的朋友圈,盛枝便将自己刚才拍的一张纪清梵在去草莓蒂的照片po了上去。 画面里,纪清梵长发松散半挽,微敛着眸认真地在给草莓去蒂。 日光静谧美好,盛枝对着镜头露出小半张明艳的面容,眉眼弯弯地在笑。 配文:[养伤ing] 她的圈子广,列表好友也多,朋友圈发完没两分钟点赞的人数就上了二百三四,大多点完赞还会留个评论—— 控广国际二小姐陈书琦:[恢复得怎么样了?有妻子的人就是不一样,住院都这么甜蜜呢qvq] 华升资本池岚依:[真幸福啊,看起来气色也挺好的。] …… 评论的人太多了,盛枝一般不回复,但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地都回了回,尤其是那些说她们感情很好之类的评论。 又是一声提示音,夏奚言看见了她的朋友圈,给她点了个赞,留言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秀恩爱.jpg] 夏奚言评论完,下面紧跟着就是一群二世祖接的一长串复制粘贴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秀恩爱.jpg]的队形。 盛枝理直气壮地回复:[我这叫光明正大地秀,懂不懂?] 这么回完评论,她又想到什么,把纪清梵的手牵起来晃了晃:“清梵,我想拍一张牵手照当背景图。” 修长漂亮的手指交缠着扣在一起。 弯眸启唇间,顾盼生姿。 “对着阳光拍怎么样?”盛枝比划了几下,结果发现怎么拍都很好看,干脆上瘾地拍了很多张。 纪清梵怔怔地看着她的笑颜,突然顷身凑得更近了些,直到相扣的手都快抵在肩膀处,她才声音很轻地开口:“娇娇这样,我真的会越来越贪心的。” 听到她低喃的话语,盛枝一眨不眨地迎上她的视线,有点失笑:“这有什么,清梵,我喜欢你,爱你的,所以清梵也要多爱自己一些啊。” 她眼眸中的情愫犹如一场盛大的海浪,快要将她淹没。 怎么会这样美好? 这样的美好,真的可以长久地被她握在手中吗? 指尖扣得更紧了一些,额头亲密相抵,纪清梵深深望进她眼里,呼吸和她纠缠着:“那娇娇要永远爱我……你爱我,我就会爱我。” 盛枝被她话语里的逻辑绕了一下,有点没转过来。 但“永远爱我”她听明白了。 她很少见到纪清梵这种不断索求不断确定的样子,现下收入眼底只觉得她可怜可爱。 窗外,翡色绿叶在枝头迎风微动,暖融的阳光透过窗户映照进病房,宛若最纤巧的画笔,在地面上缠缠绵绵地勾勒出她们的身影。 她不厌其烦地饱含心疼地,一遍又一遍对她诉说着爱语,和她湿软着舌尖接让人克制不住沉沦深陷的吻。 ※ …… 时间流逝着,转眼到了八月。 盛枝的腿伤终于在她八月十一日的生日到来前养好了。 顶尖财阀千金、盛家准继承人的生日晚宴必定是浮华大办,届时各界名流人士都会受邀前来,同样参加的还有许多媒体记者。 而随着生日的日期渐近,生日礼物也如潮水般源源不断送来,都被登记好放入专门的库房。 对于这种生日晚宴,盛枝其实没有多喜欢,更不热衷。 毕竟这种生日晚宴与其说是过生日,倒不如说是另一种意义上可以同义置换的各个大家族小家族,以及不同圈子之间交换信息结识人脉的社交名利场。 如果是家里有小辈的,可能还会物色一下以后的家族联姻对象。 生日晚宴在京郊的水拂山庄举办。 十一日当天,盛枝被专供的造型团队打扮了很久,几乎每个头发丝都是被精心设计了一遍。 她本来就生得夺目张扬,骨相优越五官明艳,现在这样盛装,眸光一抬一动,动人心魄的锋利风情几乎都要恃美行凶,绝艷到有些不像会出现在现实中的人了。 “好了?”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造型,盛枝都快困了。 发觉周围的造型师化妆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盛枝不由醒了醒神,问了句。 “是的大小姐,造型做好了。”造型团队的人都有些脸红。 盛枝闻言站起身,走出两步后想起来什么,回过头对她们眨了下眼,无比明媚地笑了下:“谢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笑起来还好,一笑起来是真的万物黯淡失色百媚殊绝丛生。 唇红肤白,桃夭李艳若最瑰丽的明珠。 一直到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造型团队的众人还被她那一笑笑得心脏乱跳回不过神。 ……怎么有人能好看到这种程度呢? 时间已到傍晚。 落地窗映着通明灯火。 山庄内,中庭桂树云母,衣香鬓影,琼堆而玉砌,推杯换盏间觥筹交错,繁华与热闹升起喧嚣。 “清梵,我好不好看?”盛枝提着裙子,对着纪清梵转了几圈。 她是今晚的主角,一入场就被众星捧月地簇拥着围上了。 厅内的宾客络绎不绝,无论是熟面孔还是生面孔都恨不得来她面前刷上几遍。 最后盛枝待得胸腔发闷,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忍不住拉着纪清梵去了一层宾客没有权限上来的地方换换气。 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环境要安静得多。 今晚宴会上敬酒的人太多,盛枝喝得有点醉了。 她提着裙摆,像只小蝴蝶一样蹁跹地对着纪清梵转了好几圈,转到最后直接晕乎乎地栽进了纪清梵怀里。 但即使转晕了,还惦念着让纪清梵回答的事情,潋滟的眸光直直地看着她:“快说我好不好看。” 纪清梵抱住她,虔诚又小心翼翼的姿态好像抱住的是只属于自己的神明。 “很美的,娇娇特别美……”她柔柔地轻声说着,迷恋地看着她,距离也在话语间缱绻拉近。 只是眼看着就要撷上玫瑰般的唇瓣时,唇瓣的主人却伸出根手指挡住了她的吻。 “不行,清梵,你夸得太敷衍了,我不满意,你要重说。” 漂亮的手指抵在唇间,纪清梵凝着眸光看她,张开唇瓣勾缠地,将指尖含入:“嗯,嗯……娇娇想我怎么说?” 舌尖软而湿。 盛枝微微醺然地眯起形状撩人的眼睛,又探了根手指,并着加进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起码要多夸一些吧,明明嘴巴这么会,怎么可能不会说好听的话?” 有轻微的黏腻水渍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响起。 纪清梵抓着她的礼服裙,有点站不住地靠着身后的墙,音调模糊地夸着她。 过分近距离的拥抱显出一种气息交织体温互渡的完完全全的紧密感。 盛枝被她夸满意了,脸颊带着妍丽的绯色,神情满是愉悦欢欣的喜欢。 指节已经一片潮漉,她撤离出来,对光看了一会儿,伸手爱恋地揉了揉她的唇瓣。 只是手刚顺着一点点落下去,手腕就被轻轻握住了。 力道没有很重,盛枝品出来她的含义,手很乖地没有再动,只是同样很轻很轻地咬着她的耳朵:“清梵,怎么了?” 她咬完又亲一亲,留下一串绵绵的吻:“我的手又没有受伤,这段时间一直好想好想的……” 说着说着,她甚至美而自知地软下音调,开始用脸极尽诱惑地勾|引她,叫她:“姐姐。” 问她,“姐姐不想吗?” “姐姐不喜欢吗?” 她的姿态让人难以抵抗。 盛枝平时很少叫她“姐姐”,突然这样叫她,纪清梵几乎瞬间软了腰。 “不是的,娇娇,等等再……嗯、亲,”她被她磨得浑身打颤,“我还有一个生日礼物没有送给娇娇,娇娇先和我去看生日礼物好不好?过了今晚意义就不一样了。” 已久 听见纪清梵这样说, 盛枝起了些好奇心。 “生日礼物?你不是已经送给我了吗?” ——镶嵌着近六十克拉粉红星,从上世纪下来的囚鸟花冠冕,现在正戴在她的发丝间。 “……还没有送完,”纪清梵微喘着, 调整了一下呼吸, 只不过呼吸调整好了, 眼睫还余着微不可察的颤栗, “带娇娇看到礼物前, 我可不可以把娇娇的眼睛蒙起来?” 好神秘。 还要把眼睛蒙起来吗? 盛枝乖乖地任由她蒙上她的眼睛, 更好奇了。 而这种好奇欲在纪清梵带着她坐上私人飞机后简直到了顶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究竟是要送她什么? 这么想着, 她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等到了娇娇就知道了。”纪清梵抚过她落在脸颊边的几缕发丝,隔着蒙眼的软纱亲了下她眼睛的位置。 因为视线被遮挡蒙住不能看见的缘故, 从上飞机到下飞机,盛枝都得牵着纪清梵的手, 完完全全地依赖她,也只能依赖她。 在盛枝无法窥见的时间里, 纪清梵近乎愉悦地享受着这种她只能依赖她的感觉。 始终被压在伪装与克制下更入骨的痴恋从沼泽深处爬出。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只有她一样。 但是眼睛不会一直处于被蒙住的状态, 再怎么调整飞行速度,也总有抵达停下的那一刻。 她不得不遏制住心里病态的渴念, 重新做回她正常的温柔似水的爱人。 “娇娇,到了。”纪清梵亲自帮盛枝取下蒙住眼睛的软纱。 眼睛被蒙了太久, 揭下软纱的时候反而还有一些不太适应, 再加上环境并没有特别明亮,盛枝眨了好几下眼。 迎面拂来的风混着花香, 带着微微的潮气。 视野很快变得清晰起来,美丽到几近虚幻的海岛映入眼帘。 海水透着碧蓝, 浪花层层叠叠地翻卷地过渡上浅粉色的沙滩。 没想到揭下蒙眼的软纱后看见的会是这样一幅景色,盛枝有些怔然。 就在她怔神之际,纪清梵蕴着缱绻的声音也在她耳边柔和响起—— “欢迎来到童话岛。” “生日快乐,我的公主。” 而随着她话音的落下,万千灯光骤然盛放,火树银花般绚烂地亮起。 犹如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在她眼前绵延着铺开。 盛枝的呼吸一下子就窒住了。 ……太漂亮了。 让人震颤的美丽,也是饱含真切爱意的让人抗拒不了的浪漫。 完完全全地把她曾经的幻想产物复刻到了现实。 海面一望无际,她们站在雕花拱门前。 岛上的布置明显费了很多心思,设身在这里,仿若真的是身处于童话世界。 淡淡缥缈着的雾气下,巨大糖果犹如悬浮,神情懵懂的小鹿和雪兔探头探脑,松鼠站在树枝上捧着快比自己脸还要大的松子,听到动静一般望着她们这边。 再往远处看,花枝缠绕藤蔓,蝴蝶展着翅膀落于芯蕊,热烈簇拥着至纯至洁的城堡一样的象牙塔。 “那些小动物是真的吗?”受到的冲击有些太大,盛枝看着远处那些活灵活现的小动物,尽管心里很清楚,还是没控制住问了出来。 “不是真的……不过小动物们摸起来和真实的差别不大,娇娇要去摸摸吗?”纪清梵对她弯眸轻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已经憋不住了,脸颊都因为情绪的激动染上了蔷薇般欲滴的动人色泽。 她眼里全是亮晶晶的期待和喜欢,反应过来后发出一声快乐的声音,步履轻盈地拉着纪清梵穿过雕花拱门,微微荡漾起来的裙摆都带着欢快。 纪清梵怎么会这么好啊……她一边摸着兔子一边近乎晕眩地想。 这座岛真正逛起来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一切都美好得如同幻境,没有一处是不美丽。 她这时才知道纪清梵还给她亲手做了生日蛋糕。 和生日宴上为了走仪式在宾客眼下切的多层蛋糕比起来,盛枝更喜欢纪清梵为她做的这个生日蛋糕。 她在岛上拍了很多照片。 不全是风景照,更多的是她和纪清梵的合照。 合照中她最喜欢的一张就是熠熠灯光下,她弯起眼眸端着一块切好的蛋糕,鼻尖上残存着不小心沾上的奶油,而纪清梵正顷身吻着她的侧脸。 高清的拍摄镜头连纤浓的羽睫都拍得鲜明无比,缱绻温情的气氛几乎要透出照片。 她其实有好几个生日愿望。 但是如果只能实现一个的话……那她还是希望以后年年岁岁都有纪清梵在她身边,陪她过生日。 盛枝意犹未尽地想,回头一定要把这些照片全部洗出来。 ——洗出来,保存好,然后每年都要和纪清梵一起翻看好多好多遍。 ※ …… “娇娇还算喜欢这里吗?” 玻璃花房内,秾丽的花瓣爬上纯白的秋千架。 一片斑驳花影里,她们面对面侧躺下。 指尖绵柔地在指缝穿过,纪清梵牵起她的手,很轻地抚摸着。 “什么叫还算喜欢吗,”盛枝觉得纪清梵问得真是太克制了,“是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才对。” 她简直整个人都被幸福和快乐填满了。 弯起的嘴角根本下不来。 “娇娇喜欢就太好了,”纪清梵说着说着,略略松了几分力道,细密缓慢地揉过她的指节,音量低下去,自语般模糊地喃喃道,“……要是可以把娇娇藏在这里就好了,只有我能看见。” 盛枝没有太听清,下意识发出一道略微上扬的象征着询问的声音。 纪清梵回过神,对着她弯起眼眸:“是不是没听清?我说的确实太小声了。” 她的语调浅而自如:“我刚刚说要是能和娇娇在岛上住几天就好了,只是不知道娇娇愿不愿意在这里住。” ……在岛上住几天? 听到她这样说,盛枝直接很轻快地点头应好。 其实都不用纪清梵说,她正好也有这个想法。 毕竟这座岛太大了,她还想仔仔细细地走一遍,去看一看那些浸透了爱意的细节。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感觉心口酥酥麻麻地一阵发软。 岛上的这些一定费了很多功夫,她都无法设想纪清梵准备了多久。 ……纪清梵真的好爱她。 她之前竟然还怀疑她的爱是真是假,太不应该了。 不到咫尺的距离,这么回答完,盛枝看着纪清梵笑意越发鲜明的眼眸,有些难以克制地,情生意动地吻上了她的眉眼。 从眉眼滑到脸颊,再落到唇瓣上。 “对不起。”相依间,盛枝突然带着歉意地说了句。 唇角近乎还贴在一起,气息太轻了,勾勒起一片微微的痒。 “娇娇和我道歉做什么?”纪清梵唇瓣启合,黏黏糊糊地挺起身亲她。 盛枝的唇形很漂亮,很好亲。 她有点渴求地舔吻过她的唇珠。 “就是感觉让你委屈太久了……”盛枝边说着边回应着她。 “娇娇是在心疼我吗?”纪清梵闻言顿了一秒,突然叹息般应声,“……是好委屈的,所以娇娇要更多更多地爱我,只爱我。” “会的,”柔软的感情在心里漾出水波,盛枝抱着她,真挚又动人,“我只爱你的。”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让纪清梵委屈太久了,尤其是她以前嘴硬说过的那些话。 她要改掉口是心非的习惯,努力变得更好才行,去做一个成熟的温柔的体贴的爱人,好好地爱她,不让她受委屈。 工作方面也是,要更多地提升能力。 贴吻绵密轻缓。 只是这种轻缓在唇瓣反反复复纠缠中变得逐渐难控起来。 微津在浓馥到快要缺氧的触碰与纠缠中晕出莹色。 纪清梵微眯着眼咬了下唇瓣,伸出手摘下盛枝发丝间的囚鸟花冠冕。 如瀑长发散落下来的时候,她抚摸进这一片云烟绸缎般的发丝。 “娇娇……” 呼吸的起伏早就变得不规律起来。 盛枝吻过她的唇,又吻至她的心跳。 “姐姐,心跳声好乱。”她近乎把她的心跳声声都含进唇中。 “因为我也好喜欢好喜欢……” 纪清梵学着她之前用来形容表达的话,只是更加断续地说着。 “好喜欢什么?”盛枝随着动作蹭了蹭她的掌心,像是撒娇。 “嗯、好喜欢娇娇……喜欢娇娇叫我姐姐,喜欢娇娇这样亲我,喜欢和娇娇……” 音调湿黏到也快滴下水,盛枝一点一点地吻了下去。 “继续说。”她舔开她,像只在吸猫薄荷吸得特别欢愉的猫咪,眼尾眉梢都攀上动人心魄的绝艳姝丽。 玻璃花房里的花香馥郁到快要溢出,来不及咽下的剔透柔色和时间一起流淌。 礼服裙和旗袍被揉到一旁。 时针与分针的界限变得模糊起来。 水色一度沛到顺着指尖往下滴。 可盛枝却逐渐开始不满足这种触碰,她想更加紧密地贴近她。 近一点,再近一点。 直到肌肤与肌肤完完全全相贴。 相触是一片软腻的柔滑。 搭上来的,能被她掌心触碰到的踝骨如同莹润的白玉。 太多次了,阈值几乎被强行压低,只是这样贴了贴,纪清梵就忍不住再一次地,又一次地,被逼出眼泪。 盛枝很轻地磨了磨:“还好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尽管之前就说好实在吃不住了就连名带姓地唤一声名字。 但是她看着纪清梵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过了。 纪清梵依然没有连名带姓地叫她,潮湿的眼眸丛生媚气,她反而更加配合,明明微沙的嗓音还渲着低低的可怜音调。 ……这种完全贴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盛枝咬着漉漉的指节,一开始还想缓一缓,可是越这样想反而越收不住。 同一时间的海面上落满了银辉月光。 她掬着她,也像掬住了一捧月光,不断晃动不住悠荡不停摇曳。 一会在云端,一会在水里。 已久 盛枝今年的生日还正好挨着七夕。 她们在岛上住的这几天, 就像度蜜月。 白天看海游岛,晚上相拥而眠。 一颗心都如同浸在了蜜罐里,所有的所有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只是这几天过得有多甜蜜,盛枝再一想到自己当初和纪清梵结婚时别说度蜜月了, 连新婚夜都没过就有多不是滋味。 她想着在离岛前把新婚夜也补上。 “新婚夜……娇娇可不可以穿嫁衣?”纪清梵听她说完, 不由期盼地看着她, 眸光一片漾潋, 语气含情脉脉的, “然后戴上那种红纱……” 盛枝没有拒绝的想法, 犹豫都没有犹豫, 直接应下道:“那我联系人,选一选嫁衣运过来。” 她答应的话音在空气中落下, 纪清梵眉眼晕出笑意。 她勾起缕盛枝落在脸颊边的发丝在指尖轻捻,语气清清浅浅的, 又很柔媚:“不用送过来了,这里其实有。” 听到纪清梵这样说, 盛枝怔了秒,紧接着反应过来纪清梵可能是早就准备好了, 或者换句话说,一直有这个幻想。 她本来就没有不答应的意思, 现在这一刻更是目眩神迷地恨不得纪清梵提出来什么,她都答应。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只要是自己能做到、能满足的幻想。 这种想法在盛枝真切地看见那件极其繁复秀美的嫁衣之后上升到了顶端。 嫁衣细节太多, 她自己穿不上, 是纪清梵帮着她穿上的。 绛秾的棠红盖头不是特别厚重,绸缎的质地, 最上层摸起来像纱,又没有寻常纱那样清透, 金线细密精致,凤翅围展,四方坠着鸾鸟样式的金珠玉坠。 她坐到镜子前,纪清梵拿着木梳,轻柔地梳过她的发丝,又用珠钗花簪挽起。 “娇娇,好美……”她着迷地看着镜子里的她,柔软的双臂逐渐从细腻的肩颈滑下环过,呼吸的节奏都变了,“我再给娇娇点个花钿好不好?” 盛枝对上她镜子里的视线,轻笑了下,唇红而齿白:“好啊,我需要怎么配合你?” “这样就可以了。”纪清梵脸颊飞上红意,像是兴奋的绯色。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没有说让她闭眼。 但是当微湿纤细的笔尖落在额心肌肤上时,盛枝还是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 一闭上眼,那种笔尖纤柔勾勒的感觉瞬间变得更加清晰。 ……很软的痒。 好像一笔一笔都在心尖上落吻。 呼吸都快屏住。 眼睫不受控地轻颤了几下,盛枝问:“还没有好吗?” 姿势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待的,可就是莫名难捱。 “还没有,娇娇再等一等。”纪清梵边回答着,手里的笔尖却动得越发慢缓。 镜子里,盛枝一身云缨霞披染金嵌红的嫁衣,比牡丹还要国色天香的长摆拖曳,被她捏着下巴抬起一点脸,双眸阖上,密浓的睫毛几乎要在脸颊上撒下一片俏丽阴影。 纪清梵瞳色幽幽深深地盯着她看,很痴迷。 “……画好了。” 等到最后一笔描绘完收笔的时候,她也更加地顷身,羽毛般吻上她涂了口脂的艳丽唇瓣。 口脂有一种很甜蜜的味道,闻起来带着花香。 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不知道多少了,现在只是画个花钿,甚至亲吻时连舌尖都没有伸,吻得特别纯,盛枝却心跳得厉害。 “嗯……”她红着脸也红着耳根应声,掀眸看向镜子里那盛开在自己额心的花钿,抬起指尖下意识想摸,又在即将碰上的时候初初回过神,“画得好漂亮。” 纪清梵笑得更加好看了。 她凑到她耳边,犹如咬着耳朵般软语。 听到她说出来的话,盛枝蒙上那块红纱,便把手递进了她的手里,笑道:“走吧,要牵好我哦。” 象牙塔是整座岛上最高的建筑物,外围围着大片热烈鲜妍色泽浓郁的繁花,上了顶层,甚至可以俯瞰整个岛屿。 盛枝以为自己这几天已经把这座岛逛得差不多了。 可是当红纱终于被挑起、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金笼里时,她很确定她没有看见过这种存在。 华丽的,精巧的,美丽的,顶端挑空又做成收拢的样式,金属映出熠熠而冰冷的色调。 “娇娇,感觉还好吗?现在你拒绝还是可以终止的。”带着她进来的女人跪坐在她的身前,有些痴痴地看着她红纱下灼艳欲滴的面容,脸色似乎更加红润了。 一种很细微的怪异感在这一刻无声蔓延上背脊,但对上纪清梵的视线,盛枝又觉得这种感觉来得简直莫名其妙。 纪清梵是这样的爱她,迷恋她。 她只是满足她一个想了很久的幻想而已。 更何况纪清梵昨天晚上还将牵引放到她的手里,由着她掌控,全身心为她沉浮。 她那样放得开,她也应该放得开。 于是盛枝对着她露出抹无比动人的笑容,充满攻击性的美貌在这时比绝色更艶上三分,几乎勾魂摄魄:“没关系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我就是你的。” 纪清梵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兴奋到极致,喘息乱成一片。 她觉得盛枝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娇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的语气起伏到好像陷入情迷。 ——纪清梵真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看着她不确定的模样,盛枝再一次地心疼起来,重复道:“我是你的。” 纪清梵忍不住了,她现在兴奋得浑身发软,近乎泛滥。 “亲我吧,亲我吧,怎么占有我都好……” 她往她的裙摆上蹭,润湿的舌尖急切地探出,情生又意动,眼尾是惊心动魄的殷色。 她的新娘,她的妻子。 只属于她的她。 只属于她的她。 盛枝没想到纪清梵会兴奋成这个样子,就很让人……受不了。 她吻住她,和她一起沉沦下去。 嫁衣秾艳稠丽的色泽比云彩更柔美,连绵地在华丽的金笼里时起时伏。 ※ …… 从岛上回来后,日程安排就忙碌了起来。 今年的中秋节在公历的九月中旬,看着好像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是一不留神说到就到。 现在从总公司到分公司,再到各个部门,都为了即将到来的中秋节加班加点地忙,琐碎事情也比平时多出来很多。 “……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盛枝牵着纪清梵的手,刚从公司出来就注意到很多公司的职员在那边围成了一圈。 纪清梵不是没有注意到,但是她是在听到盛枝这么说后才跟着她的话音一起看了一眼那边。 只是她望向那边的目光很淡,一点都不好奇。 “不知道,应该也不太重要,”她曲起指尖蹭了蹭盛枝的手心,在看向盛枝时,那双眼里才重新勾出色彩,“娇娇,我们回家吧,难得今天没有加很久的班。” 她想拉着盛枝上车,但是架不住盛枝说:“过去看看吧,她们表情看起来有点发愁,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群人围绕在那里,神情的确都挺忧虑,盛枝拉着纪清梵过去探究地看了眼,看清后就定在地上了。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只小狗。 可能是被车撞了,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别的情况,受了伤,后腿扭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一直在发抖,身上也在打颤,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呜咽,黝黑的眼珠里透得跟有眼泪打转一样。 特别小,大概就巴掌大点,浑身毛发都打结了,不太像有人管有人照顾的样子。 看得人很揪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围的讨论声窃窃的。 “这什么情况,怎么办啊……” “肯定不能让它就这么倒在这里。” “是流浪狗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小一只,怪可怜的,不过会不会有皮肤病或者传染病啊?” 这时,有人拿了个箱子过来,可能是想把小狗先放箱子里,但是看着浑身抽动的小狗,又不知道怎么下手,见状盛枝赶紧把人叫住了。 ——不确定小狗具体是个什么伤势的时候最好不要贸然去碰,说不准善意的触碰反而会加重伤势。 “没事 ,你们走吧,”她一边联系自己认识的开着好几家宠物医院的朋友,一边对着周围的职员道,“我叫了这方面专业的人,待会带它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然后治疗。” 话音落下,周围围着的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不管这小狗,心里过意不去,但是管的话,说实话,真的有点有心无力。 能看出来小狗受了伤,可这里没有人能看出来小狗具体受了哪种程度的伤。 检查,治疗,医药费,都是花销。 治完了之后呢,要不要带回家? 很多时候不一定是不想管流浪的猫猫狗狗,只是有时候自己都还在为了生活奔波得焦头烂额,时间和精力本身就不富裕,更别提再负担起另一条小生命了。 听到盛枝这样说,围着的人安下心,慢慢散开了。 纪清梵看了看盛枝的神情,眸光移动着落在了那只还在抽动着的小狗的身上。 唇瓣翕动几秒,有什么要吐露出来的时候,又忍住了。 盛枝蹲下身,眼神认真担忧:“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车撞了,如果是被撞了的话,跑掉的司机也太坏了。” “……是啊。”纪清梵轻声说着,偏了偏头,垂下的纤长眼睫遮住了瞳色。 她的脸上有样学样地攀起些和盛枝神情如出一辙的关切,并拢双膝蹲到了她的身边,说:“好坏啊。” ※ 小狗很快被带到了宠物医院。 照了X光,做了B超和CT,诊断结果显示后腿骨折,需要住院做手术。 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出现内脏破裂腹腔出血之类更严重的情况。 做手术加上后续的治疗吃药,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一万六。 手术其实是有点风险的,因为这只小狗实在太小了。 但小狗生命力很顽强,都挺过来了,状态恢复得很快很好,也很乖,可能是知道自己得救了,无论是手术还是打针输液,都特别特别配合,不乱叫不咬人,乖得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要化了。 盛枝这段时间一结束工作,就拉着纪清梵过来看小狗。 这样住了两个星期多的院后,小狗终于可以慢慢地走一点路了,虽然还有些微微地拐。 它已经认识人了,每次见面都一张阳光治愈的小笑脸,尾巴摇得和螺旋桨一样,要多欢快有多欢快。 “不过它怎么不粘你只粘我啊。”盛枝逗着小狗,笑得眉眼弯弯的,“小乖,你是害怕清梵吗?别害怕清梵呀,清梵很温柔的,这段时间比我还要关心你呢。” 她抱起小狗打算让纪清梵摸摸。 但是纪清梵还没伸手,小狗尾巴都有点摇不动了,隐隐地想呲牙,跟察觉出什么危险一样,一下子进入了防备的状态。 要多不给面有多不给面。 “它好像不太喜欢我。”纪清梵没有抬起手,只是看着盛枝,弯起的唇角笑意浅而无奈。 盛枝也感觉出来了,小狗的确不太待见纪清梵。 她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小狗脑袋。 不给面也没办法。 可能小动物缘是一种比较玄学的存在吧,强求不了。 “清梵,我们把它带回家养吧。”她看着直把脑袋往自己掌心蹭的小狗崽,心里软得简直一塌糊涂。 真的是好乖好让人心疼的宝宝。 她其实一直想养猫猫狗狗,最好一回家就被毛茸茸们团团围住。 只不过这个想法没有付诸实现过,因为如果真的养了,哪天宠物不在了,她会非常伤心,接受不了。 但现在看着这只对着自己摇尾巴的小狗,她实在是克制不住怦怦跳的被萌化的心,好想好想把它带回家。 听到盛枝的话语,纪清梵嘴角轻轻的笑意凝住了。 连带着一起凝固住的还有这段时间一直装出来的细心与关切。 “带回家养?” 她说的语气有点慢,一字一句的,就像一台突然卡顿的机器,一块花了屏幕的录像,想控制好脸上的表情却又控制不住。 “为什么要把它带回我们的家?”纪清梵调整了一下呼吸,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别那样僵涩,最好自然一些,可语气还是带起来几分咄咄。 盛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狗的头,说:“心疼呀,想好好照顾它,这个小家伙太可怜了。” 心疼。 想好好照顾。 太可怜。 每一个字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抽象地变换出尖刺往脑海里扎,纪清梵紧紧掐住掌心,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瞳孔泛起点不太正常的空洞。 “养狗很麻烦啊娇娇,”她艰难地维持着脸上已经变得奇怪而矛盾的笑容,“要吃,要喝,要陪玩,它现在就很粘人了,以后更粘人可怎么办?” “你说得对,”盛枝认真地点点头,“这是一条真真正正的小生命,所以养的话就要更多地负起责任,生活方面和精神方面都要照顾到,要多陪陪它……” 唇角的笑意随着盛枝说出口的内容彻底溃散了,纪清梵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只小狗,几乎是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行,不行,不可以……不能把这个东西带回我们的家,它的伤差不多好了,为什么要带回家养?” 她反反复复地说着,盛枝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她,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无论是真正在一起之前还是之后,盛枝都没见过纪清梵露出这种样子。 很不对劲。 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具体的不对劲,微妙中又透着怪异。 她没有再摸小狗,而是担心地牵起纪清梵的手,用指尖碰了碰她的掌心:“清梵,怎么了?” 肌肤传来的温脉触感让纪清梵回过神。 她慢半拍地对上盛枝的目光,反应过来后,想到自己刚刚失控表现出来的模样心里瞬间蔓上恐慌。 尽管这一秒盛枝看向她的目光只有担忧和关切,没有什么别的,但她依然很害怕很恐慌。 怎么回事啊。 明知道不能表露出来……刚刚怎么就没有控制住自己。 快正常起来,快正常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 雾气几乎在顷刻盈满眼眶,纪清梵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非常楚楚非常无害,什么攻击性什么不对劲都被强行抹除了。 “娇娇,”她边说着边更加靠近盛枝,直到埋上她的颈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娇娇已经有我了,为什么还要带别的小狗回家?” 指尖微动,纪清梵一边用可怜得不行的语气说话,一边扣住盛枝的手,很紧。 “好难过好伤心的,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娇娇告诉我,我都可以做得更好的……” 已久 盛枝眨了眨眼, 反应过来纪清梵是吃醋了。 吃……小狗的醋。 语气都酸得不能再酸了。 “怎么小狗的醋都吃啊。”盛枝放下怀里的小狗,侧过身抱住纪清梵笑。 她语气带笑,纪清梵却好像更恐慌了,就如同一个人无法判断自己做的举动是不是正常的那样无措:“你讨厌了吗……” “什么讨厌, 怎么这样说呢, 和我表达出来不是很好吗?难不成你难受我还要你忍着, 要你自己在心里排解消化?”盛枝对上纪清梵的目光, 明艳的眼尾微挑, 心里更软了, 亲昵地和她贴了贴鼻尖, “清梵是最重要的,你不想的话我们就不养小狗了。” 由很坚定的语气说出来她是最重要的。 她望向她的眸光里, 同样全是一片动人而柔软至极的情意。 她是这样纵容,犹如那天被她牵着手一步一步带进金笼, 华美的裙摆在笼内层层叠叠铺开,她美得宛若引颈受戮的天鹅, 却也只是对她说“我是你的”,也只是对她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应该知足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应该知足吧。 可为什么盛枝已经露出这种纵容宠溺的姿态, 她还是觉得很不够,像不知餍足的怪兽, 短暂地吞咽下去聊以慰藉,然后升起来更大的饥饿和贪心。 她甚至开始想, 会不会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错。 盛枝说不定, 可以完完整整心甘情愿地接受她全部的贪婪与占有? ——如她之愿,以她之偿。 那些阴暗的念头在克制与允许中岌岌可危的晃动。 被她凝视的人窥不到分毫, 依然在危险地靠近,不断靠近。 纪清梵像是因为她的话陷入了怔然, 但她没有说话,露出来的神情盛枝却很熟悉。 这是一种渴求亲吻的姿态。 在每一个亲密无间的时刻,被她细细描摹。 只是亲吻就要落下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轻响。 对上盛枝抬起来的视线,施温嘉夺门而出的想法都出来了:“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她尴尬得简直脸红。 自己什么时候进来不好,怎么偏偏卡这个时间点进来了。 施温嘉就是盛枝之前打电话联系的那个开了好几家宠物医院的朋友。 施家两个女儿,真算起来施温嘉是准继承人,以后接手家族企业,但她对这些没兴趣,她想当的是宠物医生,所以不由分说地让妹妹顶上,自己就跑出来开梦想中的宠物医院了。 她妹妹盛枝也见过,和施温嘉截然相反的稳重干练,不像妹妹,更像施温嘉的姐姐。 盛枝看她这个样子,立刻将她剧烈活动的心理都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你来得正好,这只小狗就交给你吧,我不带它回家了。” 她松了和纪清梵的拥抱,只是紧接着纪清梵就转到她身侧牵住了她落下的手。 “行。”施温嘉点头应好。 她有点恍惚地看着盛枝和纪清梵牵着手离开。 脑海里还是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不是吧……盛枝还会露出那种神情吗? 之前听圈子里的共友聊天聊到这里时她还没什么实感,现在亲眼见到了才感觉到这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谁能想到最玩世不恭的人反而是现在最早安定下来的。 她不由有点感慨地抱起还眨巴着眼睛望向门口的小狗逗了逗:“好啦小可爱,你就和我这只没有女朋友的单身狗回家吧。” ※ “娇娇,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不来这里了?” 坐进车里的时候,盛枝听见纪清梵放轻的询问声音。 她问的语气有些迟疑,还很小心翼翼,像是一种蜻蜓点水的试探。 “……怎么了?”盛枝发现自己有时候好像跟不太上纪清梵的思路。 就比如现在,她不是太能理解她怎么突然这样说。 “嗯啊,就是,”纪清梵说的更迟疑了,“刚才那个人一直看你,来来回回,看了你好多好多眼。” 盛枝更迷茫了:“哪个人?” 纪清梵不太情愿地开口补充:“娇娇的那个朋友。” 似乎很不想盛枝和对方之间有什么关系一样。 “啊,你说的原来是温嘉啊,我听你说‘那个人’还以为是什么不认识的人呢,”盛枝听到纪清梵这样形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解释道,“毕竟刚才在聊天嘛。” “不是的,她真的看了好多眼,我们都准备走了还在看你……”说到这里,纪清梵声音停了停,语气突然委屈得不行,“娇娇,你怎么叫她‘温嘉’?你叫我也是叫我名字的后两个字。” 盛枝有点失笑地把车后排的挡板升了起来。 纪清梵对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温柔包容的,现在这种样子反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倒不觉得纪清梵是真的决定和她以后都不来这里。 这听起来更像是在吃醋的情绪下说出来的话,不是吗? 她再一次地对于纪清梵有多缺乏安全感这件事有了个深刻的认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看着纪清梵这种缺乏安全感、患得患失的模样,盛枝觉得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自己回应感情回应得太晚了,所以纪清梵才会这样。 “那不叫‘清梵’了,叫老婆好不好?”她眸光轻动,盈盈地对她弯眸笑,边说着,又拖音带调地撒娇般重新喊了句,“老婆,你说好不好呀?” 娇是自己撒的,老婆是自己主动叫的,但是盛枝心里其实已经羞赧到顶端了。 虽然她很早就有这种想法了,但是第一次这样叫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她本来想的是纪清梵哪天这样叫她的时候,她借势顺势也这样把称呼换过来,可是纪清梵一直没有这样叫她。 不叫就不叫吧,她实在是太想叫了,眼下这个氛围也很合适自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盛枝说完见纪清梵一下子跟消音了一样,有点忐忑。 纪清梵会不会觉得这种称呼太腻歪了? “……再这样叫我几声吧。”纪清梵定定地看着她。 发现纪清梵很喜欢后,盛枝彻底松下那口气,叠声喊她。 纪清梵的脸也红了,刚才表露出来的那些吃醋般的神情全化成了滴水的媚态,手撑在身前,塌着腰顷身靠近她,向她索吻:“老婆,亲亲……之前的亲吻被打断了要补给我的。” 她们接了一个绵长湿漉的吻。 周身的氛围都是一片浓情与蜜意。 “不过我那样真的没有关系吗?”刚接完吻,唇上还是一片动人姝色,纪清梵微喘着,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怎么会,我还希望你能多对我表达这种情绪呢,不要自己忍着不说。”盛枝希望纪清梵能多有一些安全感,一遍一遍地安哄她,“没有别人会比你更重要的,我的爱意都是只属于你的。” 见纪清梵丝毫不提起施温嘉了,她又碰了碰她的唇角,有点打趣道:“不过真的好多好多醋,老婆你好像醋精。” ——说要养小狗会吃醋,连朋友多看几眼也会吃醋。 醋意这么大。 说不准纪清梵以前也经常吃醋,但是没办法对她表达出来,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这么想想,好像受了伤但没有人关心,全靠自己蜷缩起来舔舐伤口。 盛枝被自己的联想弄得心口绵软得一塌糊涂。 ——她在纵容她。 不断地,再一次地,又一次地,纵容她。 纪清梵眼里的神色深深浅浅的,随着车辆驶过的道路,在不平的光线下显出种明灭感。 “就是会吃醋的,”她音调有点闷下来,喃喃地说,“老婆就是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只能爱我一个人啊,眼里心里只能有我,必须永远爱我,全身心都要属于我,谁都不能夺走你的注意力。你要是变心喜欢上别人,我就把那个人弄死,弄不死就弄残。” 她边说着,边看着她,眼眸瞳孔只映出她的身影:“老婆也不想牵连到别人吧……所以不想别人被卷进来,就要只爱我啊。” 盛枝有点被她的话吓住了,感觉纪清梵这些话说得特别偏激,尤其是那几句什么弄死弄残之类的。 很怪异,很危险。 可是就在下一秒,纪清梵对着她露出点像是羞涩的笑意,是那种她很少见的羞涩。 她见过纪清梵温柔的笑,风情的笑,实在很少很少看见这种带着几分羞的笑意。 她的脸上还带着刚才情动的红晕,配上这种笑,美丽纤柔,让人感觉不出来一点可怕。 盛枝回过神也笑了,觉得自己可能是紧张了,纪清梵表达的那些话应该是故意夸张表达的。 ……果然刚刚是自己太敏感了,竟然产生了那种感觉。 纪清梵明显是在和她玩嘛,就像吸猫时对猫咪说咪好可爱好想一口吃掉,说了并不代表就是真的要吃掉小咪。 更何况那种偏执的想法也不可能是真的。 盛枝放松下来了,很配合地陪她玩这种“被威胁”的戏码,甚至虚虚地做出些祈求的音调:“我会爱你的,求你了,请不要牵涉到无辜的人。” 只是这样夸张地表演完,她就忍不住弯起眼发出阵轻笑。 “我演得好假啊,还是你拿捏的语气更有那种感觉。” 但笑完,盛枝很认真地重新道:“不过真的很爱你也只爱你的,有什么不安也都可以对我表达出来,我希望可以让你有更多的安全感。” 她也相信这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很好地实现—— 给纪清梵足够充足的安全感,让她不再不安。 听到她这样说,纪清梵又凑上来亲吻她了。 “嗯,嗯……”她一边回应地吻她,一边低柔地说着迷恋的爱语,“我也好爱好爱你,永远爱你。” 已久 九月事情多。 在即将到来的中秋之前, 还有一场外地的房展会需要参加。 房展会为期三天,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场接一场的面谈中度过。 展会一结束,盛枝就和纪清梵坐上了飞回本家的飞机。 盛玺亦女士比她们提前几天回来。 她们到的时候,盛女士正和盛老太太在庭院的湖旁垂钓。 老太太年纪大了, 闲时爱侍弄点花花草草, 最喜欢素冠鼎荷。盛世公馆坐落在在极寸土寸金的地段, 却不喧闹, 靠岸湖环水, 僻取幽静秀美, 是个适合颐养的地方。 “奶奶, 母亲,中秋快乐, ”盛枝一进来就甜甜地开口撒娇,“车太多了, 路上有点堵,所以晚了点。” 纪清梵将手里拎着的一些礼袋递给公馆的管家, 也弯起眼眸跟着盛枝叫了两声。 盛老太太慈祥地应下,又招呼她们走近, 一头白发盘得利落规整,目光透过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坠着金丝玉垂链的眼镜, 很是和蔼。 她抬起手摸摸她们的头发,又拍拍肩:“孩子们真好啊。” 别看老太太现在这么温和的模样, 身上气质全是与世无争的岁月静好, 年轻时候却是个手段狠厉的角色。 盛玺亦女士作为她独女,被她从小严苛长大, 优秀过人,接手家族产业后更是不期所望, 不过可能因为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太板正,等到有了盛枝,对于自己的女儿她没有如同母亲教育自己那样严苛,反而是另一种与严苛截然相反的娇惯。 就连安排进总公司都是拖到不能再拖了,才狠狠心勒下令来。 只是原本以为又要费好一番心头疼好一阵,没成想女儿变化很大,真的有所转变和成长。 想到这里,盛女士脸上不由露出点欣慰的笑意:“说起来还是多亏了小纪啊。” “是枝枝本来就很好。”纪清梵很轻地笑了下,声音清清泠泠的。 她们左一句右一句地交流起来,最后盛奶奶也加进来了:“囡囡现在这么努力了呀,真是长大了。” 盛枝被夸得脸上发热,有点不好意思听下去了,打断道:“好啦好啦,快开晚餐吧。又坐飞机又坐车的,我都要饿扁了。” 本来说饿只是个不让她们再夸下去的托辞,不过这么说完了,后知后觉地还真品出来一些饿。 纪清梵抬手揉了下盛枝的耳朵,唇角抿起点浅笑:“那就先吃饭吧,枝枝害羞了。” 盛枝闻言瞬间转眸看向纪清梵:“我才没有!我经常被夸好不好,早就习惯了。” 盛奶奶和盛女士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感受到耳根处传来的轻轻柔柔的力道,反应过来自己又下意识这么说了,盛枝抬起手抵了下脸颊:“好吧……就一点点,一点点害羞。” 她的话音落下,盛奶奶和盛女士的笑声更明显了一点,空气中漾起一片欢欣的气氛:“好好,只有一点点。” 说完盛玺亦女士站起身,刚想扶着母亲站起来,手就被盛奶奶拂开了。 盛老太太哼了声:“我还用不着扶呢。” “我也不是想扶,”盛女士手被拂开了也没收回来,“我只是不扶着您就不舒服。” 听完盛老太太和盛女士相处时的语气,再想到盛枝时不时的傲娇,熟悉得简直是一脉相承。 几人慢慢地穿过庭花院廊。 纪清梵看着盛枝。 盛枝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和她对上目光。 她的眼睛亮亮的,是那种很幸福很快乐的光芒。 纪清梵突然凑近吻了下她的眼睛。 睫毛翩跹地闭了下又睁开,盛枝耳朵更热了,她放小声音,怕纪清梵听不清就凑近她耳边娇声嘀嘀咕咕:“老婆,母亲和奶奶还在前面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一点点……一点点难为情。 “看不见的。”纪清梵也学着她的样子放小了声音。 她们放缓脚步,又停下,黏黏糊糊地交换了一个吻。 心脏跳得厉害。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光明正大到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关系,盛枝却莫名产生了一种在偷|情的感觉。 她刚冒出个这种想法,就听见纪清梵开口道:“我们这样,好像偷|情啊。” 还是刚才那种刻意放低的轻轻的声音,显得氛围更加难以言述了。 盛枝点头,不等将话语说出口,纪清梵有点意犹未尽地点点唇瓣,再一次出声道:“不过好刺激……再来一次吧。” 唇瓣自然而然地压着未出口的话语重新贴到了一起。 盛枝感受着纪清梵软潮的舌尖,又看她的神情,眸光漾开漪漪水波。 人怎么能反差成这种样子呢? 外表和檐上雪湖中月似的,好像什么旖念都不该出现在这种人身上,偏偏很浪很浪。 她和纪清梵相反,倒是长了张艳丽多情的脸,偏偏总浪不过她。 盛枝有点想浪一下,但想到纪清梵被她抽一巴掌都能抽得水花乱溅的情形又觉得算了。 ……她可能还没开始浪就直接掉水里了。 上次就是,纪清梵给她拿了套猫耳装想看她穿,她换好都没来得及做什么,纪清梵的表现就好像她做了什么特别特别撩特别特别勾|引的举动一样,抓着她的猫耳朵满脸通红地颤喘。 她也总是用那种带着迷恋的目光看着她,渴求着一切占有,就连是她对她说出的一些为了让她羞耻的问话,哪怕呜咽着她也是拖长声音满含愉悦地回答。 就……让人很受不了。 交融的莹润快要控制不住地溢下,一个吻的结束,另一个吻的开始。 “好了,再不过去就太奇怪了。”院廊花影依依,盛枝说着话,透着洇红的唇瓣也色泽绯丽艳得像花。 “嗯啊,”纪清梵应了声,舔了舔唇,拿出纸巾,温柔地先帮她擦拭起唇瓣,指尖隔着纸巾,轻轻缓缓,“整理一下再过去。” ※ 老太太作息比较早,吃完晚餐被陪着在花园散了散步就回去休息了。 盛女士接到了一通工作方面的电话,有些紧急,也步履匆匆地回了房去处理。 偌大花园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月色静谧,盛枝牵着纪清梵的手,悠悠又走了一会才上去。 她喜欢赛车还有一些极限运动就是觉得那种多巴胺内啡肽在一瞬间飞升点燃的感觉鲜活至极,让人着迷。 可像今晚这样和纪清梵牵着手慢慢在花园里走的感觉与那些相比,反而让她更加着迷,呼吸间的花香好像都因此变得愈发馥郁。 管家早就提前几天将三楼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落地窗外,月亮悬挂在天上,被云彩半遮半掩着盈盈灿灿。 “想和老婆一起看月亮,”纪清梵用指尖蹭了下她的手心,清丽的眼睛微眯起些许看向窗外,“今晚的月亮会很漂亮。” “那去顶层的露台吧。”盛枝说。 这么说完她又觉得纪清梵和自己的想法好同步,她刚想问纪清梵要不要上去看月亮呢。 露台视野开阔,但毕竟到了夜间,有点细微的晚风。 盛枝把抱上来的薄毯散开,和纪清梵肩抵着肩半躺地靠在被团团锦簇围起来的秋千上。 散开的薄毯很大,但无论薄毯多大,身体都靠得很近。 地面上晕出层层浅黄色的照明暖光。 她们看着月亮,不知道月亮是不是也看见了她们,那些前不久还遮遮掩掩的白纱恰柔散去,紧接着,玉盘般的圆月便露了出来,明镜似的清亮,饱满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缺处。 月色如流水绵延撒下,柔和而皎洁。 上来的时候没有将灯开得特别亮,现在月光往下一落,花梢草间霜色朦胧,那一汪汩汩流着水的清泉都被染上一片泠泠的银光,每个水弧都如同拢着圈小小的月亮。 “好漂亮。”盛枝看着这一片美丽,突然发现自己好久以来都没这样安安静静地看月亮了。 也想不起来上一次这样赏月是个什么时候了,又和谁在一起。 不过和过去相比起来,现在同未来她反而能确定了。 “我们以后每年中秋也都这样看一次月亮吧,好不好?”她歪过些头靠着纪清梵。 纪清梵闻言突然从毯子下伸出手:“拉勾。” “拉勾。”盛枝笑得眉眼弯弯的,也抬起尾指尖和她拉勾。 月光照得她们相勾的指尖都一片盈盈。 拉完勾一边看着月亮,盛枝一边折了几个纸月亮和小兔子出来。 这都是她去福利院时学的,折出来哄小朋友开心用。 纪清梵说喜欢,还说要全放进保险柜里锁起来。 盛枝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又想笑了:“喜欢的话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给你折,也不止这些。” 可能是中秋这个日子象征的含义太圆满。 笑完她莫名地想到了纪清梵那些不配称为家人的存在,又有些感伤。 可能也是现世报,那几个人后来都死在了一场大火里,原因疑似是电路老化,火势起来的时候还都在睡梦里,房门的老式锁被熔成了一整块,打不开,现场尸体骨头都烧出来了,狰狞又极具痛苦。 一度上了当地媒体报道用以呼吁人们注意防火安全。听说死的是一家子,有人对于这件事还很唏嘘,后来得知这一家子具体做过的事情,又表示实在是报应,黑心黑肝死有余辜。 盛枝越想纪清梵那些过往就越心疼,想得眼眶都蔓上涩意。 纪清梵看出来了,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语气里有些急促的关切,全是在意。 盛枝觉得自己这样子挺没出息的,她不想还要纪清梵反过来安慰自己,把眼泪憋回去了,眼眶都憋红了一圈。 “我没事,”她侧过身伸出手抱住了纪清梵,“就是想起来了你以前……” 纪清梵听着她的话语,怔住了。 她回抱住她,手在她发丝间揉了揉。 对于那几个人她心里早就没什么波动了,那场大火如她所计划得那样在夜里燃烧,但烧完了她连他们的哀嚎都懒得回顾,只觉无趣,愚昧之人,蛀虫之人。 她已经毫无波澜,但……盛枝在心疼她。 指尖抚过她通红的眼眶,纪清梵想,策划失火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让她知道了,但她可以轻和地说一些曾经没说过的事情让她更心疼她。 再多一分怜惜,再多一分在意。 她甚至开始想,她是不是可以弄一点别的伤出来多让她怜怜她疼疼她。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听着听着,盛枝眼泪彻底失控,簇簇地顺着眼睫落下,又气又心疼。 那几个人渣简直死不足惜。 她一想到自己八岁的时候锦衣玉食被众星捧月地当成小公主哄,再想到纪清梵八岁的时候在雪地里穿着布条都不如的单薄衣服被打到下跪,就好难受好难受。 太苦了。 太心疼了。 “不想了……反正现在我是你的家人,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她只能抱得她紧一点,再紧一点。 “老婆就是我的家。”纪清梵听到了盛枝话语里的永远,弯起眼睛笑了,她好喜欢永远这种形容词,好喜欢叫她老婆,这种充满象征的唯一称呼。 纪清梵凑近了,伸出舌尖舔她湿漉漉的眼尾。 ……她好美,好香。 眼泪好热,快要把她灼伤。 指尖慢慢地穿过指缝扣住她的手。 她又想,她不能跑了。 反悔也不行了,她不会给她这个可以反悔的机会。 天边,月亮澜静安眠在夜间。 纪清梵说:“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一直有家。” 话音落下,心里压着的全是难生餍足的汹涌贪念。 ※ 秋季开始,气温就慢慢降下来了,早晚逐渐多了些微冷的风,一天比一天凉了。翡绿树叶边缘勾勒出一层柔浅的金黄色泽,直到染满整片叶面。 属于夏日的服装也都褪下过渡进了秋天。 盛枝这次要飞一趟宁城和新的合伙人见面签合同,纪清梵忙不开,不能和她一起过去,整个人都像朵蔫了的白山茶,依依不舍地送她上飞机:“要打电话,要打视频,要每天想我。” “会的,”盛枝和纪清梵轻轻碰了碰唇,不厌其烦地重复,“每天打电话,每天打视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不过说到最后她笑着改了改:“无时无刻都会想你。” 这次要见的项目合伙人是宁城首屈一指的科技新贵,姓孟,很天才的一个人。 盛枝的行程安排是晚上到宁城,在酒店歇一晚,第二天再和对方见面签合同,避免行程太赶,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老婆,我到酒店了哦。”进了总套,盛枝先给纪清梵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一打就不挂了。 纪清梵很粘她,就如同她是她存在的养分。 有朋友之前对于她们的相处模式感到些微讶,旁敲侧击地问她没有觉得很喘不过气吗?说纪清梵占有欲太强了,她们都感觉出来了,说再亲密的伴侣也是会和朋友时不时聚一顿的,也是有自己的空间的。 盛枝倒没觉得什么,她只是想更多地让纪清梵感受到爱意确定爱意。 …… 夜晚的夜色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躺在室内的床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纪清梵躺在盛枝平时躺的位置,抱着被子,近乎埋进枕头里,找寻着她残存的温香。 ……好难熬。 她嗅闻着,又慢慢地交迭起,从抱着被子,变成了夹着被子。 可能这就是已拥有和没拥有时的区别,没完全拥有的时候还尚且可以忍耐,完全拥有了反而很难再去忍了。 一开始想的只是有这一点点就好满足,实际上有了这一点点,就会想要更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婆,好想你……睡不着,”她动了动身体,对着屏幕另一边的人黏腻地亲了个麦吻,“想要安慰。” 通话从语音转成了视频。 盛枝听见她春水般的音调,就知道是要什么安慰了,但知道归知道,她还是看向镜头明知故问道:“哪种安慰?” 酒店的灯光明亮,盛枝浴后换了酒红色的真丝睡袍,前开深V,系得松垮,肌肤若隐若现的细腻,散下的长卷发摇曳生姿,一双猫眼轻挑:“想要什么安慰总要说出来吧。” 纪清梵对上她的视线就有点撑不住了。 隔着屏幕的注视和指令。 让怎么弄就怎么弄,让对着镜头自己做就自己做。 唇瓣被咬得一片红,哼喘的音调都媚得往下滴水。 已经很努力了,颤得快撑不住,还是被要求要再努力一点。 “水声好小,都听不太清楚。” “我平时是怎么做的?是你现在这样做的吗?” 她咬着衣摆,靠近镜头的位置一片绯色,看起来很吃力,却在听见话语后断断续续地想让声音更大一点。 腿敞太久受不了了。 又趴着,半跪下去。 像一幅山水画,墨色长发潋滟铺开,带起一片春。 盛枝叫她姐姐,让她看看自己的样子,说谁家的姐姐在屏幕里这样,像狗一样被|玩。 还说:“狗狗,你说我看见喷泉是不是也要叫姐姐?” 视频打了快一个小时。 只是说尽兴好像还差些什么,隔着屏幕抱不到,aftercare都显得很委屈。 尤其是已经习惯相拥着入眠相拥着醒来。 温存耳语了很久,盛枝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你穿的是不是我的衣服?” 这么问完,她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就是。 “嗯啊,”被盛枝这样问,纪清梵没有否认,她呼吸不是太稳,调整着,脸颊眼尾还一片欲滴的颜色,对着屏幕捻了下裙摆,“老婆不在,穿着老婆的衣服就像睡觉还在抱着一样……” 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好让人受不了,招架不住。 盛枝听见她这么说,很想很想抱住她贴贴。 ……真的是,才到宁城,就想回去了。 “你等我回去吧,”她说,“我会很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回去的。” 她们说了很久的话,一直到睡前电话都没有挂。 电话连了一夜,醒来时都是时间太久系统自动挂断的。 因为想快点回去,盛枝效率都比平时高出很多。 一切也都很顺利,直到见到了孟停绰。 这位科技新贵从见到她后表情就有点奇怪,很沉默地推了下眼镜。 进包厢前更是站定在了原地。 “孟总,请?”盛枝开口。 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这个意思,但如果是这个意思,这位新贵架子摆得未免太大了。 孟停绰没出声,她看了看盛枝,而后,抬起指尖曲起指节,幅度很轻又不可忽视地缓慢点了点自己耳垂的位置,目光自始至终都维持着朝向同一个角度。 她的这种动作看起来像一种夹杂了什么暗示意味的示意。 ……对方的想法和自己猜得应该不太一样。 但即便不一样,盛枝也有点不太能理解其中包含的具体含义。 她对上孟停绰的视线,顿了顿,同样抬起手碰了下自己的耳垂。 耳垂上只有纪清梵之前送给她的耳钉。 她很喜欢,所以总是戴着这副耳钉。 除此之外,没有摸到什么别的。 可孟停绰看着她的眼神,又好像她耳朵上有什么别的似的。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不解,一两秒的微凝,孟停绰抽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在纸上写下了两行字—— “我无法确定您是真不清楚还是装不清楚,但是,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监听本次谈话。请您尊重我的立场。” 已久 …… 纪清梵送她的耳钉里有运行的监听程序。 她的手机里装了定位, 还有别的侵入痕迹。 甚至手机的摄像头都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另一台设备无声无息打开同步捕捉画面。 查这些对于盛枝来说不难查,只是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更没想过纪清梵会这样做。 她摸着手里的手机,想, 好变态。 手机是什么时候换的? 好像是出车祸后。她原本的手机坏了, 纪清梵给她准备了新的, 再后来, 她们还有一次拿错了彼此的手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对……没换手机之前呢? 纪清梵能做出这些事, 那她在国外的那段时间, 她不可能一点不关注她, 只是这种窥视藏匿在暗处,没让她发现而已。 这种举动真正开始的时间绝对比她能想到的还要早得多。 指尖在屏幕上叩了两下, 盛枝把耳钉也摘下来了,放在掌心看。 ……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之前那些隐隐约约感觉到的一些分散的点在这一刻全连成了一条明朗直线。 盛枝把手机和摘下的耳钉收起来, 抿着唇角将那种不适感往回压了压。 其实不是有点,是非常。 非常不适。 她尊重她的占有理解她的不安, 是因为她也很爱她,但是纪清梵做的这些、被她查出来的这些, 程度太过了。 不过……这些应该还是可以沟通的。 她回去,她们严肃地聊一聊, 说开说清楚之后接着好好在一起,只要以后不这样了就可以了。 但是, 纪清梵这种做法是不是有些太病态了? 或许她应该带纪清梵看一下心理医生? 可直说的话, 纪清梵会不会被她伤到? 盛枝抬手抵了下眼尾,情绪有些混乱。 处理好宁城这边工作方面的事情后她就直接飞回了京北, 纪清梵来接的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司机,是纪清梵开的车。 盛枝很明显地感觉到纪清梵的目光在她耳垂的位置停留的时间比平时更久一些。 “纪清梵……”她刚开口叫了一声, 就被打断了。 “老婆,回家再说这个好不好?”纪清梵依然柔声细语的,只是笑意很勉强。 盛枝查那些的时候都没做什么遮掩,她就是想让纪清梵知道自己发现了。 听到纪清梵的话语,她没什么异议地坐上副驾驶:“那回家说。” 毕竟在路上确实也不方便说这些。 车里的气氛并不僵涩,盛枝如同平时一样和纪清梵说着话。 纪清梵指尖掐得却越来越紧了。 盛枝表现得比她想象中平静,反而让她很不安。 ……她会不会是不想要她了?想和她分开了? 抓着方向盘的指尖攥太紧,指骨都有点泛白,她又想,她刚刚叫她的第一声叫的不是“老婆”,而是“纪清梵”。 盛枝没看纪清梵,只将视线放到了车窗外 ,放到了那些在车速下往后倒退着的林林总总。 这件事是应该严肃谈谈的—— 她在下飞机时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架不住看见纪清梵心就软了。 想到这里,盛枝支着下巴轻叹了口气,算了,心软就心软吧。 总之这件事必须沟通。 耳朵捕捉到她叹息的这一声,纪清梵心里更慌乱了。 生气的话,她怎么连脾气都不对她发? 是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准备一回家就说分开吗? 她被这些猜测压得快要喘不过气。 好好认错会得到原谅吗? 太慌了,太害怕了。 以至于一进家她就直接对着她跪下了。 一旁的白玉瓷瓶在慌乱中被碰倒在地上,有碎片划破肌肤。 血珠沁出,纪清梵却毫无感觉一样,只是抓着盛枝红丝绒吊带裙的裙摆抬起脸看着她掉眼泪,哽咽而颤抖:“对不起,你生气了吗?别不要我……我可以改的,对不起……” 眼泪顺着纤长的眼睫往下滑落,脸色很白,唇瓣又咬得很红,一片氤氲的剔透脆弱。 盛枝完全没料到纪清梵会这样,之前在车里打的什么草稿在这一刻都全散透了。 她张了张唇瓣,先注意到了她被瓷瓶碎片划破的肌肤,不断沁出的红色简直刺目。 “都划出血了……你先起来。”她有点着急地伸手想把她拉起来。 可是纪清梵看见她这个反应,浸透了泪意的眼睛却微微亮了,捡起一块散落的瓷瓶碎片很快很快、让人来不及反应地在手臂上划了很多道。 她的眼睛很亮,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样,执拗地重复着问她,“老婆,你是在心疼我,对吗?” “你没有不爱我……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血珠变成了血线,滴滴答答地流下,在地面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绯红的花。 她一边问一边哭,破碎的眸光近乎定在她身上,手里握得很用力,瓷瓶碎片抵着肌肤,好像下一秒又要划下去。 盛枝这下是真的吓住了,她甚至有一种好像第一次认识纪清梵一样的感觉。 “嗯,我爱你的……”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都不敢重一点,“所以别这样好不好?” 这么说完,她一边更加靠近,一边轻轻补充道:“你这样,我看着真的特别心疼,特别难受。” 她的话明显很管用,纪清梵听着有点怔忪下来了,却还是问道:“真的吗?你没有不想要我吗?没有想和我分开吗?你都不叫我老婆了……” 盛枝肯定道:“真的,老婆,我没有不想要你,更没有想和你分开的想法。” 话音落下,距离也够了,她趁着纪清梵握得没那么紧的空档将瓷瓶碎片夺了下来。 瓷瓶碎片太锋利了,她生怕慢一点纪清梵又要一言不合开始往身上划,夺得太快,自己手上不由也被划出了个伤口。 说一点不疼是假的。 她都不敢想纪清梵身上有多疼。 纪清梵看见她手上的伤口好像突然回过神了:“老婆,你流血了,我……” 盛枝将那个碎片扔到一边,紧紧抱住了她,语气愈发轻和:“没事,我没事,你放松一点。” 她抱着她,一句一句地哄着说着。 纪清梵回拥回得很紧,在她的话语下,渐渐抖得没那么厉害了,只是还是在哭,湿热的眼泪将她身上软绒的白披肩都打湿了。 盛枝心里原本还有些动摇,但现在是真的觉得得带纪清梵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这明显很不对劲。 这种状态……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刺激,发病了。 她边想着,语气也放得越来越柔和:“老婆,我抱你起来,去处理伤口好吗?” “对,伤口……”纪清梵从她怀里抬起还染着朦胧泪意的脸,“你受伤了,我们去处理伤口。” 盛枝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压下了,还是顺了纪清梵的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起来,安抚好纪清梵的情绪。 这里也有管家和阿姨工作,只不过纪清梵不喜欢家里有别人存在,所以她们在的时候,管家和阿姨都在一旁的员工专属楼里住。 盛枝半抱着纪清梵进房间,给阿姨发了条消息,麻烦对方处理一下地上的那些瓷瓶碎片还有血迹,又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处理得也很快。 纪清梵好像看不见自己身上的伤,只是心疼地看着她手上那道比起来无足轻重的伤口。 很自责,很自厌,很内疚。 “都怪我,害得老婆手上也划破了。” 她的眼尾因为刚才的哭泣还晕着泪红。 刚刚心弦拉太紧了,现在骤然松开,反而显出很苍白的疲惫感。 盛枝看着她手臂上手心里那些处理好的伤口,觉得自己这完全算不了什么。 但她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有点余悸。 她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更没有处理的经验,眼下怕说不好做不好,更怕说错做错刺激到她,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她在心里组织着措辞。 可能她这种被桎梏住的模样有点明显,纪清梵把手很轻地放在她手上,蹭着她的指尖,散落的长发下腰肢纤细,她依偎般靠着她,语调虚弱又可怜,呼吸柔软地落在她颈间。 “老婆,你生气也好,想怎么都好,只要不扔掉我……” “我没有说要和你分开的意思,”盛枝听着她的声音,感受着她洒在自己肌肤上的呼吸,“……很疼吧。” 她用的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陈述的语气。 划了那么多道,怎么可能不疼? 她当时要是说得慢了一点,纪清梵是不是就直接对着手腕划下去了? 纪清梵听到她这样问,声音突然放柔了:“疼的……” 因为刚才的事情,盛枝再看她这个神情,近乎瞬间明白了她真实的想法—— 伤口不伤口的完全无关紧要,如果她心疼她,她甚至可以再多划几道出来。 盛枝心里更难受了,被一种不断攀升的疼痛勒紧了。 她咬了下唇瓣,牵起纪清梵另一只手贴近了自己的心口处:“你不要伤害自己了,好不好?多爱自己一些……你这样的话,我也特别特别疼的。” 话音在空气中落下,纪清梵眼眶更红了,立刻说自己其实不疼了。 “我会爱自己的,老婆不要疼不要难受。”她抚摸着她心口的位置,凑近吻了下她的唇瓣。 不是这样的。 盛枝听她这样说,心里那种无力感又浓重了一点,突然明白了之前纪清梵对她说的那句“你爱我,我就爱我”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办…… 她垂下眼睛,和她接吻。 交迭的瞬间,纪清梵就启开唇瓣探出舌尖,柔软而潮湿地邀请她。 她比平时激动迫切很多,声音和喘息都很不受控。 那些泪红蔓到脸颊上,变成动人心魄的风情和媚态。 她们在亲吻后紧密地拥抱。 交织的长发宛若富有生命力的藤蔓。 视线相触,空气里的缱绻馥郁到快要化成实质,美好到让人不忍打破。 再三犹豫之后,盛枝还是轻轻开口道:“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已久 她说去看心理医生, 纪清梵没有显露出什么抗拒的情绪,只是问了句:“老婆会陪我一起去吗?” 纪清梵边问边流连地蹭着她的唇角。 得到盛枝肯定的回答后,她柔软地嗯啊应了声,满是依恋地看着她:“好, 那去看医生, 我会很乖的。” 好像只要她说出口的不是分开, 就什么都可以。 但不管怎么说, 纪清梵很配合, 比她想象中的要配合很多很多。 她还答应她不会再做那些事情了。 不只是纪清梵不想分开, 盛枝同样也不想。 她完全没有分开的想法。 她很想和纪清梵好好在一起, 不想感情出现什么动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纪清梵的这种配合,盛枝心里漫延着的那种无力感又被吹散化开了。 她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多大。 虽然中途出了点差池, 但她们多少还是有在沟通。 纪清梵可能也想控制住自己,不想这样, 只是控制不太好而已,她代入了一下纪清梵的角度, 想这种感觉肯定很难受。 纪清梵是太爱太爱她了,所以才生病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什么事情都没有, 她们一起解决这个问题就好了,没有什么问题是克服不了的翻越不过去的。 再想到自己刚刚被吓住时, 恍惚间甚至还对纪清梵产生了一种第一次认识对方的感觉,她又有点愧疚了。 她的狗狗明明还是她的狗狗。 ※ 盛枝预约了一名水平非常高的心理医生, 第二天就和纪清梵一起过去了。 不过诊疗室只能纪清梵一个人进去。 盛枝在外面等纪清梵出来, 神思不属地时不时看一眼腕表。 时间走得有些太缓慢,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尽管心底清楚不会有什么事情, 但还是克制不住泛起点紧张。 分针流淌过一圈。 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纪清梵出来了。 “感觉还好吗?” 盛枝没有太过多询问什么, 只这样问了句,再详细与具体的她打算直接找医生了解。 她说着,刚站起身,就被纪清梵抱住了。 纪清梵抱了她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应答:“医生很好,一切都很好,我会乖乖治疗的,会好起来的。 我也知道爱人要先爱自己了,现在这样想想,昨天老婆一定被我吓到了吧……” 她徐徐地说着,声音柔和而温弱。 听到纪清梵这样说,盛枝悬着的心彻底落下来了。 纪清梵态度很积极,很配合治疗,照这种趋势看的话,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 “没事,”她眉眼弯弯地笑了下,“你感觉很好就好,慢慢来,我会陪着你的。” 她伸出手回抱纪清梵的同时,轻轻在她背上安哄地抚了抚,像是要通过肢体动作再将话语里的温暖传递一遍,告诉她自己会一直陪着她。 “好,”纪清梵说着,埋在她颈处肌肤轻喃着低语,“老婆……” 发丝轻轻勾过,带起一点细微的痒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歪了歪头,眼眸里的笑意更明显了些,唇角随之一并漾开的梨涡浅淡甜美。 只是这个角度她看不见,纪清梵温温脉脉语气下的神情有多阴暗。 痊愈…… 纪清梵想到心理医生的话就有点想吐了。 什么叫痊愈。 这样治疗到最后,她明明就是被另一个自己取代了——被另一个没有那种偏执想法的自己取代了。 她的娇娇还会很喜欢那个取代她的“纪清梵”。 好嫉妒好嫉妒。 那个纪清梵还没出现,娇娇语气都这么欢欣了。 她就这么期待那个纪清梵的出现吗? 现在的她也可以装出来的啊。她不会再让她感觉出来了,她才不要被取代。 还有那个姓孟的,更是碍眼。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娇娇才不会发现这些事情。 而且昨天晚上娇娇都睡着了,姓孟的竟然还发消息过来问处理得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怎么能这么碍眼? 心里滴着浓稠到压抑的墨汁,只是等拥抱松开时,纪清梵的脸上又不见一丝波澜。 “老婆,我们养一只小狗吧。”纪清梵说。 她牵住盛枝的手,指尖在她掌心很轻地划过。 纪清梵的话语缓缓落下,盛枝面上浮现出几丝微讶。 “养一只小狗?”她不太确定地重复了一遍纪清梵说出的话,近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盛枝还记得上一次她们将那只受伤的流浪狗送到宠物医院治疗,她生出些想把小狗带回家养的想法后纪清梵的反应有多大。 她当时甚至还没多说什么,纪清梵就吃醋到掉眼泪,还问她已经有她了为什么还要养小狗,是不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 但是……现在纪清梵竟然主动对她说想养一只小狗。 盛枝反应过来后,就将那点讶然的神色收了收,不过语气表露得还是有些明显。 纪清梵听出来了,眼睫动了下,轻声细语地解释:“医生说养小动物有利于恢复……我想做出一些改变。” 盛枝一边应下来,一边想心理治疗这么有效的吗? 她对这方面没有了解特别深刻,不过她已经准备这段时间多了解了解了。 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纪清梵主动地给她看报告,对她解释道:“没有那么严重的……” 说到这里,她眉眼生花地笑笑,“而且我也很想快点好起来。” 视线相触在一起,盛枝心里越发软下来,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无比亲密地交扣:“会的。” …… 家里迎来了新的成员。 盛枝本身就很喜欢小动物,更别提现在纪清梵也说想养了,她很快乐地和纪清梵抱了只小狗,给小狗打完疫苗又做了一系列身体检查后带回了家。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她眼眸里一片蜜糖般亮晶晶的色泽,支着下巴,问纪清梵有没有什么想法。 纪清梵看向那只小狗,语气轻和:“还是老婆给它取个名字吧。” 盛枝盯着小狗看了一会儿:“我想想,它这么可爱……叫小月亮怎么样?” 她的尾音因为不太确定而微微上扬些许,说完后觉得再想想可能还有别的更好的名字。 只不过话音初初落下,纪清梵就直接对着小狗道:“那就小月亮了。” 纪清梵看着这只小狗。 ……可爱吗? 乌羽般的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不明神色。 小月亮刚到这个家的时候,有些害怕,也可能是对于一个陌生环境产生的警惕,不怎么跑动,每天不是趴在同一个位置发呆一样待着,就是睡觉。 盛枝有时候都忍不住担心它是不是生病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接触逐渐变多,适应新环境后,小月亮就没那么紧绷了,变得活泼黏人起来。 浑身毛发蓬松柔软,跑起来像个毛绒团子。 养小狗的这段时间,盛枝同样留意着纪清梵的反应。 纪清梵的反应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不适应,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抗拒,反而很喜欢小月亮,会喂它,夸它,经常盯着它看,一看就看很久,似乎喜欢得不行。 只是纪清梵的小动物缘大概真的不太好,虽然她也总照顾小狗,但是小月亮不粘着她,好像和她熟不起来一样,只围着盛枝打转。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偏偏它还会咬纪清梵的衣服,时不时冲她嗷嗷乱叫。 纪清梵随手放在客厅沙发上的衣服一不留神都能被小月亮咬下来连咬带抓,弄得稀巴烂。 看到那些都快被咬成碎布条的衣服,纪清梵没说什么,但神情很低落。 “它是不是不太喜欢我?”纪清梵说着,似乎更伤心了,“老婆,小月亮好凶的,今天还咬了我一口。” “……还咬了你一口?什么时候?”盛枝听到纪清梵的话,抿唇去看纪清梵被小狗咬的地方。 “这里……”纪清梵把袖子挽起来给她看,又说,“是你不在的时候。你不在,小月亮就欺负我。” 盛枝动作顿了一秒。 她其实有点这种感觉,小狗对她和对纪清梵完全是两个态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帮纪清梵涂了碘伏,然后贴上了创口贴。 “月亮,不咬衣服不咬人可不可以做到?无论是咬人还是咬衣服都是不对的。”盛枝看着在自己怀里就变得很乖的小狗,觉得这场景简直似曾相识。 她试着让小狗不要对纪清梵那样。 比如进行一些训练,让它知道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但什么方法都尝试了,却依然没有好的变化。训练时好好的,一到日常里,小月亮还是总欺负纪清梵,时不时就咬她两口,挠她几下。 实在没有办法了,盛枝专门布置了一个房间,让小月亮在那个房间里待着,然后定点带它去花园里跑一跑。 这个办法是尝试了很多之后剩下的无奈之举,但效果反而是最好的。 她这段时间帮纪清梵处理这些咬痕抓痕处理得很心疼,甚至开始想把小月亮带回家是不是一个错误的举动。 最后还是纪清梵抱着她说没有事情,让她不要这样想。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光似水,语气比春风更柔和。 盛枝抬起眼眸和她对上目光,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前段时间纪清梵对她露出的那副近乎病态的模样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从她对纪清梵说了去看心理医生之后,纪清梵就一直在好好看医生好好吃药。 她想,纪清梵是真的有在很积极很努力地配合治疗。 已久[感谢Kabegong宝宝的深水,爱你] 就像那些碎瓷片带来的划伤, 现在已经淡成白色,差不多完全消失了。 这是一个好的征兆。 盛枝在这方面稍稍放下些心。 但很快,放下的心又在另一方面挂了起来—— 纪清梵的生日要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一月的风卷过京北。 枝桠处褪成枯黄色的树叶被风一吹,便飘忽着落下。 眼看日期越来越近, 盛枝的苦恼都快溢出来了。 对于纪清梵即将到来的生日她准备了很多, 但怎么准备, 又都感觉不够。 “你说你准备送她钻石矿、酒庄、私人雪场还有……”夏奚言掰着指尖数, 发现两只手都数不完后语气逐渐恍惚。 “有点俗吧?但是我真想不到什么特别不一样的了, ”盛枝听她数着, 整个人气息更恹恹了, “这其实算是给她认认真真过的第一个生日,所以我想把从她一岁到现在、每一年的生日礼物都准备出来。” 夏奚言闻言沉默了几秒, 突然道:“我如果说我也想娶你了,你老婆会不会弄死我?” 盛枝:“……” 盛枝:“我现在就想弄死你了, 能不能正经点帮我出出主意,我说认真的呢。” “好吧, 我没有主意可出,这礼物在我看来真的太完美了太够了, ”夏奚言对上她的目光,有样学样, “我也说认真的呢。” “算了,”盛枝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得不到什么能参考的答案了, 她垂眸看了眼时间, “不说了,我得先走了。” 她其实还有个想法没说出来。 她也想给纪清梵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 这段时间她有偷偷找老师学。她在甜品方面可能比做菜方面多那么一些天赋, 现在已经可以独立做出来生日蛋糕了,味道也还不错。 唯一不太完美的地方就是能做出来的蛋糕造型都比较简单。 老师夸她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但她想送给纪清梵的蛋糕是那种造型特别精巧复杂的。 不过再多努力一下,应该就可以在纪清梵生日到来之前做出来了。 盛枝没准备让纪清梵在生日前发现这些事情,都是抽时间在背地里准备,毕竟礼物还是保持些神秘更有惊喜感。 她一边准备着,一边忍不住想纪清梵到时候会是一种什么表情。 那么容易掉眼泪……到时候也会哭吧?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甜蜜地弯起唇角。 只是这种昂扬着的心情没能一直昂扬下去。 ——盛枝后来的几天都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在那天深夜偶然听到纪清梵打的那通电话,还要多久才能发现自己被瞒骗的现实。 纪清梵当时说话的声音其实很低很轻,如果她在卧室熟睡的话,什么都听不到,可她正好醒了,发现纪清梵没在自己身边,也不在卧室,又等了很久都不见回来,才不太放心地出卧室去看。 听到那通电话,是切切实实的意外。 却让她整个人都从微倦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她没有听过纪清梵用那种语气说话。 特别阴郁,特别恨。 要报复孟停绰,要整垮她。 就因为是孟停绰发现了她耳钉里有运行的监听程序,察觉出她是不知情的后才写在纸上提醒。 …… 回廊里灯光开得很暗,光影漆深浮动。 明明室内不冷,却尝到一丝细微的寒意。 好的征兆原来是假的。 配合治疗也是假的。 病得不轻是真的,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她面前装可怜装出一副很好的样子实际上是在骗她也是真的。 盛枝听到了很多,但没有走过去,没有让纪清梵发现自己。 她很平静地在纪清梵打完这通电话前,重新回到了卧室回到了床上,仿佛没有在睡梦中醒来过。 第二天,她联络了孟停绰。 无论怎么说,孟停绰都是无辜的,她只是好心地提醒了她,她不应该在这件事里被报复。 她也很感谢对方提醒自己。 盛枝联络完孟停绰就开始查,比上一次查得更细,意料之外的发现也更多。 ……是意料之外吗? 或许该换成意料之中了。 无论她相不相信接不接受,都不能否认,这才是纪清梵真正的样子。 偏执的,病态的,极端的,危险的,缺乏同理心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像定位和监听,她嘴上说着知道错了,心里可能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再来一次还是会那样做,得到的教训大概只会让她在做这些事情时做得更谨慎,更不容易被发现。 但是现在真正触及她真实的一面了,盛枝也没对纪清梵表现出来什么。 她把整理出来的资料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撕完看着那些碎片,又点起火烧,直到烧成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灰烬。 她依然在学做蛋糕,进展很顺利,成功地在纪清梵生日前,做出来非常漂亮非常完美的生日蛋糕。 她还给她从一岁到现在、每一年的生日都写了饱含珍视的祝福贺卡,和那些等着她签字的生日礼物放到一起,用丝带打上漂亮的蝴蝶结。 纪清梵生日的那天,盛枝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在零点祝她生日快乐。 她陪她一起出席生日晚宴,一切都很好。 晚宴结束后,她们切了那个她亲手做的生日蛋糕,点了蜡烛许愿。 蜡烛被吹灭的时候,纪清梵眼里已经一片潋滟的湿润泪意,唯有唇角得偿所愿心满意足般弯起。 “老婆,这绝对是我过得最完美的一次生日,爱你,好爱你……”她在晚宴上喝了一些酒,脸颊上带着醺然的薄薄绯色。 她边说着,贴近她,向她索吻,几乎整个人都倾到她身上。 气息一片潮热,吐露的爱语带着黏腻的情意。 “嗯,你爱我,”盛枝也弯起眼睛,夺目绝艳的容貌几乎让人神魂荡漾,她抬手揉了下她的唇角,明丽的口红色泽晕出,“你多爱我呀。” 指尖慢慢落到下巴上,她启唇顺和着她的吻。 很轻的触摸。 穿过发丝,一点一点抚上颈间肌肤,流连地,羽毛般滑动,细腻又轻柔。 微津纠缠着,逐渐一塌糊涂。 “老婆……老婆……”纪清梵眸中水色更盛,满目盈盈地看着她,快要收不回润湿的舌尖,迷离而混乱。 “我在。” 盛枝脸上的笑靥始终没有褪下,比初生的玫瑰更秾丽,她们的唇瓣还亲昵地犹如贴在一起,却也是在这时,她问她:“这段时间装得累不累?” 亲昵的和缓的,如同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句询问的话语。 听到她这样问的那一刻,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淌,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一切都变得静止,纪清梵下意识做出副茫然的楚楚的神情:“……老婆在说什么?” 盛枝没忍住一般笑了声,覆上去咬了一下。 细微的疼痛感。 她撤出一点距离,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问你,这段时间装得累不累。” 她的声音轻轻低低。 “真是难为你处理那些药,难为你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很积极很配合的样子了。” 纪清梵眼里蔓上慌乱,心跳都快掐紧:“什么啊……我不明白,老婆,我明明就是在积极地配合,怎么会是装的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有点艰难地笑着,伸出手臂紧紧地想抱住她,好像这样可以延缓什么。 但下一秒,她就被她摁在了纯白调的绒毯里,侧过的脸颊紧贴着那些柔软的白绒。 手腕交迭起,被反压在了后腰间。 “不能诚实一点吗?” 声音从后面落到耳边时带起一种很奇怪的想发抖的感受。 纪清梵开口似乎是要解释,又没说出什么连续的有意义的词句。 柔软至极的绒毛被动地在脸上滑蹭。 “这段时间,骗我骗得是不是很爽?” 盛枝顷身,压在她腕骨上的手蹭了蹭。 姿态缱绻到紧密。 像猫科动物舔舐着残存在鱼骨上的鱼肉,还要细密地舐进鱼骨之间。 “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 只是声音越发断续,回应也难以完整。 盈在眼眶里的眼泪滑落出来,和那些滴滴答答下坠的润色一起,融在软绵的纯白绒毯里消失不见。 “老婆……”她可怜至极地唤了一声。 刚唤一声,音调就不受控起来。 被控制的感觉越来越鲜明,这样背对着她,抱不到,也看不见她。 盛枝直起些身。 她拢了下散落的长发,漂亮的唇瓣一片水滢滢的透红。 “没有这样想,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被拆开的两个包装落在了一旁。 没能得到什么被留出的用来反应的时间,就再度陷入。 神智变得更加分散,说出来的话语做不到再完美去伪装,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真的不想的,嗯……但是能怎么办?都怪孟停绰,她如果不多管闲事,我们现在绝对还……” 时停时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骤然地弄出像喘又像哭的泣音。 她带着泪意混乱地叫她老婆,又开始说知道错了不应该骗她。 空气被桎梏住透出稀薄,呼吸染上急促,脸颊和唇瓣一样,绯丽得快要滴水。 呜咽声蕴满乞怜,失着力,反而更加贴近。 她总是这样,眼泪流得很可怜,认错认得很快,充满了欺骗性。 “你确定要这样叫我吗?你现在还可以换一个称呼。” 盛枝抱着她,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摁了上去。 “狗狗,我这次真的有点生气了。” 已久 唇瓣很湿, 变成了越发糜艳的颜色。 牵连间全是黏腻欲撩的声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间漫长而失去概念。 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泛起柔亮褪白。 意识迷乱到只剩下本能的反应在愉快。 她这种反应似乎让起了情绪的人情绪更重,有点恼地扇了几巴掌下来。 真的完完全全确定了感情之后做什么事情都透着种柔情蜜意,很少特别凶了。 但是被扇了巴掌,反而更…… 蔓进耳边的声音都快要透出种潮热感, 盛枝看着纪清梵的姿态, 怀疑她连自己叫什么名字可能都忘了。 ……她都这么生气了, 她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下吗? 她忍不住呵斥了几句, 换来了她更生情的反应。 好气。 而且之前她没少压着脾气学着温柔小意, 觉得太过分不好。 可纪清梵现在这种反应, 就仿佛在对她说别学了, 学什么,你看她被你这样对待都舒服成这种样子。 你看, 她就该被你这样对待。 越想越气,她又扇了她几巴掌。 被她扇巴掌的人紊颤得更加厉害, 她一松手,就撑不住地滑了下去。 软乌羽的长睫拢着一片水色, 被馈予得太多,脑海里生晕, 纪清梵现在真的有点想不起来都是怎么回事了,被支|配得完全, 反而没有不安感了,只剩下情迷的安心。 她下意识地蹭她, 哼着迷乱的调调, 转过头向她启开唇索温存的吻。 ……她竟然还想要亲? 纪清梵到底明不明白她在生气啊。 她气成这样,她怎么可以爽成那样? 盛枝冷着张艳丽的脸, 将指尖重重抵进她的唇瓣,看她可怜又难受地顺从, 又更加气恼地收回手。 ——她才不要亲她。 以为露出这种可怜样子她就会于心不忍亲她了吗? 就会在她面前卖可怜卖乖,好像什么都听她的,一副所有都对她毫无保留敞露的模样,私下却主意大得很,什么都不和她说,全是哄骗。 她要是没发现,她是不是准备骗她一辈子了? 盛枝想把纪清梵扔在床上算了,又怕她感冒,怕她醒过来时身上不舒服,冷着脸抱她到浴室收拾好,喂她喝水,盖上云软的被子。 离开前,她还调整了一下空调的温度,确定纪清梵不会感冒后,才继续冷着脸订了早餐。 随意地穿好昨天的礼服裙,盛枝看着纪清梵阖上的眼。 女人长发铺散开,在发丝间露出些许薄肩,唇角若有似无地轻弯,似是陷入了什么美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抬手抵了抵脸颊,心说哪有生气是这么生的。 不过还好,她还有别的计划。 生气是真的有点生气,但她再之前表现得那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是为了这个计划能顺利进行。 想到这里,盛枝咬了下水红的唇瓣,翘着眼尾瞪了纪清梵一眼,无声地哼了声—— 睡吧,睡死在床上得了。 等你醒了我就跑没影了。 初晨的晨曦余存朦胧。 盛枝回家换了衣服,又收拾了一些行李。 其实行李没什么好收拾的,更何况加州那边她不缺任何东西,什么都有,但她就是要收拾行李要带走,不用带也要带走,她要清清楚楚地打破这种生活在一起的痕迹。 上私人飞机前,盛枝将早就编辑好的渲染着伤情与悲感的信息给纪清梵发了过去: [纪清梵,我真的很伤心很失望。 你能明白吗? 最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情就是你骗我,你蒙骗我的举动显得我这段时间对你的所有关切都很可笑,我甚至觉得这只是我的一场独角戏,你就在台下、在戏外看着我,在心底笑着想这么简单就把我骗到了。 你以为我是被你骗到了吗?还是你演技有多好多高超?我只是太信任你爱你才会真切地相信你,结果你竟然是在蒙骗我。 你瞒着我,假装很积极很配合,实际上在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情,这一切你明明有机会诚实地和我诉说,可你没有。你如果怕我离开就更不应该选择欺骗,你多么了解我,但你偏偏还是选择了骗我。 这样想,我才是真的不够了解你。 你也根本不信任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走了,但不是要和你分手或者离婚,我想要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仔细地想一想这些事情……可能想开了,想法会发生一些改变?我也不知道。 你总说你是我的狗,也总是在我面前很乖的样子,让人心怜。我现在已经很清楚真实的你不是那样了,所以,以后不要再装了,随便你怎样吧,想发疯你就随便发疯,想伤害自己你就随便伤害,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 盛枝编辑完,又仔细读了一遍,感觉挺像那么一回事。 看起来真是足够失望足够伤心足够气恼。 从另一种角度上来说,这些话也算是她的心里话,只不过她在表达这些的时候夸张了非常多,显得特别严重。 真要说的话,可能那句“不是要和你分手和离婚”才是最贴近真实的。 将小作文发过去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利落地将纪清梵的所有联系方式全拉黑了个彻彻底底。 她不知道纪清梵现在醒了没有,但纪清梵醒过来发现她不在她身边,肯定会找。 而等她回到家,就会发现她将她们家里一起生活的痕迹都给清了,这种表现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尤其是现在她还发了这条消息过去,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倒计时。 她可不想现在就被纪清梵抓住。 如果现在就被她抓住,场面绝对有够失控。 纪清梵是真疯子。 她查那些东西的时候还查到了她锁起来的日记,顺着这本日记她找到一间房子,房子墙壁上贴满了从她高中到现在的各种照片。 各种角度各种环境各种神情,当然不是她知情情况下的照片。 痴念狂热地像她的私生。 再一联想到之前纪清梵送给她的岛上,那属于公主的象牙塔,和藏在塔顶的金笼。 还有那天她穿着嫁衣戴着红纱被她牵着手带入金笼时,纪清梵明显兴奋过度的反应。 一切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指示。 ……太疯了,也太变态了。 盛枝绝对没有那种喜好。 但她没有和她分手或者离婚的想法也是真的。 可能和发现的这些有点关系。 她发现纪清梵对她的爱实在是难以言述。 她的任性,她的脾气,她的一切……在纪清梵眼里全是好的迷人的可爱的。 哪怕是所有人都讨厌的特质,纪清梵也为此迷恋,只要是她。 ——只要是她。 她的所有,她都接受,她都臣服。 盛枝之前有点这种感受,但是没这样深刻。 每个人都是一株独立生长扎根在地上的花,可纪清梵,是为她盛开的。 从发现纪清梵对她布置监听安装定位的时候,她一边感到非常不适,一边反应又没有特别大。 她后来旁敲侧击问过她的朋友们,被问到朋友都大惊失色,说这不得立刻分手?多吓人啊。 盛枝问完很仔细地审视自己的心,去想自己为什么不适,想到最后,她发现她不舒服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纪清梵是私自对她做了这些,瞒着她做的,没有告诉她。 她那时对于是否要带纪清梵看心理医生很犹豫,也怕纪清梵会被自己的询问伤到,真正让她起了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想法的事情是纪清梵表露出来的自|残倾向。 她太心疼了,而且她并不知道怎么去引导,看医生是最好的选择。 爱人先爱己,她想让她多爱自己一些。 ——她先前是这样想的。 但是现在,她发觉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纪清梵是扎根在她身上的,她是她的养分。 小作文里她将内容蕴含的情绪输出得夸张,实际上纪清梵装的那段时间,她是真的信了。 纪清梵表演性很强,而且她有一套独有的逻辑,心理医生根本触碰不到她的真实。 哪怕再换哪一个知名的心理医生恐怕都是如此。 盛枝撕碎那些资料的时候,感觉心里有个地方在被触动。 她撕碎那些资料,点起火,一边看着纸张在火下湮灭成灰烬,一边感受着心里的某处也随着火被烧成了灰烬。 她在心底想好疯。 纪清梵好疯。 她可能是被纪清梵传染了。 不然她为什么不想和疯子分手,而是还要和疯子在一起? 就像她的朋友说的“多吓人啊”,可她为什么不想和她分开? 所以…… 既然她没想和纪清梵分开,纪清梵更是死都离不开她。 那她为什么不试着驯服她? 她可以是疯子,也可以是眼里只有她的、只属于她的乖狗。 她不如替她承受这份爱到极致的扑火。 她是她一切的载体,是欲望,是念想,是爱,纪清梵根本不会放开她。 只是锁链两端,纪清梵想捆住她,想将她困在金笼,想把她锁起来,那她也可以将她掌控在手里。 就像项圈。 戴在脖颈上的项圈可以安上牵引,而牵引链会被她握住。 她不喜欢她乱咬人。 不喜欢她对自己的身体那么不重视,说伤害就伤害。 更不喜欢她不经她的允许,就做一些事情。 她的生气不是假的。 她从来都不喜欢被动,想开前是一回事,想开后更是一回事,与其被动接受,不如把主动权占有。 她可以允许她的贪心。 同样的,她也可以给她奖励。【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84 已久[感谢Kabegong宝宝的深水,爱你] …… 这一夜美得有些梦幻。 她做错了事, 惶恐着,不安着,没有着力点地找不到重心,下陷着沉浮, 最后反而得到了宽恕。 属于女神的垂怜。 不安被满到浓溢的安全感取缔, 随之安眠。 “……醒了?” 室内的光线不太明亮, 晕出种浅和的朦朦胧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寻声转头, 看见盛枝支着脸侧靠在她身旁, 真丝睡袍微散, 那些绸缎般的长发如丝玉落在胸前身后, 一搦腰肢细腻雪白,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越发柔幻。 视线相触几秒, 她刚回过神般想开口,盛枝半跶着的乌秾眼睫动了动, 突然哼了声,娇蛮地伸出手掐她的脸:“这次你不好好哄我, 我可不会原谅你的。” 可指尖掐上肌肤,却并没有带来什么实感。 纪清梵犹疑地抚上她的指尖, 下一秒,周遭的一切便犹如水波轻晃起来—— 原来还是梦。 她睁开眼, 轻轻吐息。 只是刚想抱住枕边人述起,就察出来空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身侧本该有人躺过的位置一片微凉, 没有丝毫余温。 感受到这一点的瞬间, 纪清梵一下从床上坐起。 周身空荡。 再看床上哪还有盛枝的身影。 一种没由来的不安席卷全身,瞳孔都快发颤, 她拿起手机抓过衣服潦草穿好,近乎跌撞地下床, 下意识唤道:“老婆……” 门口传来很轻的声响。 动荡的眸光安静下来,纪清梵弯了下唇角,她急切到门边,轻喘着气,声音却和姿态截然相反地愈发柔缓:“老婆,你去哪里了,我……” 然而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张陌生面孔。 脸上的笑容僵得快要维持不住,她盯着这张陌生的面孔,指尖紧紧扣住门框边。 来送早餐的小姑娘被她看得呼吸都快屏住,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差点以为是自己送错了,怀疑地重新确定了一下才开口道:“您好,这是您订的早餐。” 笑意已经从脸上落下,纪清梵没什么表情地接过她手里的早餐关上门。 盛枝可能是出去做什么了,就像之前的一些早晨一样…… 这样想着,心里的不安反而更加浓郁,她用另一只手打开手机。 与此同时,提示音响起,有新消息发送过来。 “啪——” 放在精致托盘里整齐摆好的早餐随着托盘的掉落,盏玉脆裂,溅得到处都是。 ※ 对于盛枝的突然到来,她在加州的朋友们很惊喜,热情洋溢地欢迎她,说怎么连个消息不发就来了,她们都来不及准备什么。 “突然就想来了,可能待一段时间。”盛枝被热情的朋友们簇拥着,笑了笑。 她来得突然,但朋友们还是热热闹闹地以她为主角举办了一场派对。 盛枝以前挺喜欢这种场合的,足够热闹也足够开心,但现在派对还是那个派对,她却有点兴致缺缺,提不起什么兴趣。 欢迎派对进行到很晚,曾经通宵达旦都不觉多累,现在还没到尾声就有些惫意涌上来。 她端着酒杯找了个稍微清静一点的地方坐着。 “嗨。” 刚坐下,身边就紧跟着同样坐下了一个人。 金发碧眼的女人有些紧张地对她露出一个笑容:还记得我吗?” “当然,艾克莉丝,”盛枝和她碰了下杯,“最近还好吗?” 听见她这样说,艾克莉丝的绿眼睛里漾起些明亮的欢欣,显然她还没有忘记她这件事让她很高兴:“还不错。你走之后我有很勇敢地实现梦想,我开了一家酒吧,有时候还会上去唱几首歌,体会一下驻唱的感觉……”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顿了下,突然停住了,略微出神地看着盛枝拿着酒杯的那只手上戴着的婚戒,即便是这种昏暗的场所下,戒指似乎也莫名柔亮:“你呢,结婚后的生活怎么样?她……这次没和你一起来吗?” 盛枝浅呷了一口酒,像是因为她的话想到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可能用不了几天也过来了吧。” 踪迹还有一些痕迹她都特意处理过,但以纪清梵的本事,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找过来。 “啊,这样,”她的回答隐隐回避,艾克莉丝把这当成了一种感情不太好的讯号,她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又怕冒昧,组织了很久语言才接着道,“那你过几天要不要来我的酒吧看看?我一直很想你过来。” 这么说完,她又怕她觉得这表达不太对,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当初说会祝贺我的,但是你始终没来。” 她的心里忐忑跌宕起伏,被她询问的人却犹似什么都没听出来,也可能是因为心神根本没有放到她身上。 “好啊,那我过几天去看看,”盛枝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杯子,很自如地应声,“祝贺你。” “你不在这里再待一会了吗?”注意到她起身的姿态,艾克莉丝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待了,有些累了。” 边说着,盛枝身形轻晃了一下。 眼见她要摔倒,艾克莉丝下意识伸出手想扶住她,可是盛枝没有摔倒,她站住了,紧接着微拎了下过长的裙摆,摇摇晃晃地抬起腿,将害得她险些摔倒的细长精致的高跟鞋跟掰了下来。 这么把鞋跟掰下来后,她看起来舒服多了,用另一只手拢了下长卷发,对她回眸道:“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好,到时候联系。”艾克莉丝失神地看着她轻哼着歌离开的背影。 她像一缕自由又过分迷人的风,好像没谁能抓得住她,她也从不会为谁停留。 …… 现在这个时令的加州还没有怎么降温,气候很怡人。 不过度数太高的酒喝多了到底有些醉人。 盛枝看着窗外的夜色,慢慢地在心底想纪清梵现在到了哪一步。 发现一定是发现了。 还是那句话,她不觉得她找不到她,她非常确定她会找到她。 哪怕她做了很多,甚至为了遮掩还放出些误导性的消息。 但想是这样想,虽然她相信她会找过来,但并不意味着她认为她会太快找过来。 她做的那些准备多多少少还是能拖一段时间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到这里,盛枝算了算时间—— 拖三个月……有点悬。 不过一两个月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吧?不管怎么说,她好歹做了那么多准备,纪清梵要是太快找过来显得她准备得那些也太徒劳了。 盛枝现在不怎么紧张了,能让她紧张的只有还在国内没起飞的时候,也就那个时候比较争分夺秒。 现在她人已经到加州了,便没有那么担心了,眼下的一切都和她设想的一样顺利进行。 既然这些目前不是让她太担心,那全都可以放一放。 唯一不太美妙的地方大概就是……她现在已经有点想念她了。 说消气倒没有完全消,只是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睡实在是有点寂寞。 盛枝又有些失眠了,怎么辗转,都不太舒服,很空落。 ※ ——没有找到。 还没有找到。 她究竟去了哪里?她又要怎么找到? 紧握着手机的女人神情阴冷恍惚,心绪翻涌得太厉害,被刺激到,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从收到那条消息之后,她就失去了关于她的所有踪迹,她如同一只消失在飓风里的蝴蝶,一块落入海底的陈冰,消散般让她再难寻其身影。 办公室里再一次出现了东西被摔在地上碎落的声音。 最近整个公司的气氛都很沉重。 虽然工作方面和往常一样,但本来就很让人畏惧的上司周身气质低冷到都快化成实质了,越来越吓人,实在克制不住戚戚。 职员们工作之余,都忍不住在匿名群里交谈这件事。 匿名群友-晴天:[吵架了吧,绝对是吵架了吧。] 匿名群友-彩虹:[不用想了,肯定是,而且大概率吵得不轻,还是说难不成这段时间你们谁在公司看见小盛总了?]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没有+1。] 匿名群友-阴转多云:[但是这也太吓人了,我现在不小心碰到她,喘气都害怕喘重了,真怀念一些小盛总还在公司的时候……前段时间纪总哪怕也没什么表情,那种好心情也能透出来。] 匿名群友-晴天:[谁说不是呢,我现在恨不得下一秒就看见小盛总笑着对咱们打招呼……] 匿名群友-特大暴雨:[感觉我这个匿名ID简直和纪总的脸色一模一样,点蜡.jpg] …… 咳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压下,纪清梵喘着气,指尖发抖地点开屏幕。 顺着盛枝的头像点进去,鲜丽的朋友圈在如今只剩下一条沉默的直线,背景一片黑色。 冷冰冰的,如同拦在她们之间的一道无声无息的天堑。 她于是又退出去,自虐一样一字一句看起最后收到的那条消息。 这段时间她来来回回把这条消息已经翻看了无数遍,但无论第几次看起,还是会眼眶发红。 她让她伤心了,让她失望了。 她辜负了她的信任,辜负了她的爱。 她还说她不会管她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再一次掉落下来,纪清梵站不住地跌坐在地上,看着泪水落到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内容随着眼泪的掉落变得模糊,她慌乱地抬手去擦屏幕,拭自己脸上的眼泪。 然后继续连眨眼都快忘记地看着屏幕。 [……这样想,我才是真的不够了解你。 你也根本不信任我。 我走了,但不是要和你分手或者离婚,我想要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仔细地想一想这些事情……可能想开了,想法会发生一些改变?我也不知道。] 她看着这段字,一直看着。 改变想法。 改变什么想法,变成彻底不要她的想法吗? 视线不小心滑到下面,她再一次看见她说以后随便她怎样,她不会再管她的内容。 刚擦掉的眼泪忍不住重新啪嗒啪嗒落下,她哭得有点喘不过气。 不想哭了,眼泪一点用都没有,她现在再怎么哭,会给她擦眼泪对她说不要哭了的人也看不见。 可怎么止又都止不住,眼尾都被擦破成一片刺目的红也止不住。 打不通的电话,发不出去的消息,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人。 ……她真的还可以找到她吗? 她是不是只是为了稳住她,才这样发消息告诉她没有想和她分手或者离婚,实际上已经有了那种想法? 太崩溃了,太绝望了。 那种拨不通电话带来的忙音好像无处不在地在耳边萦绕。 如果找到她,她绝对…… 浮浮沉沉的想法阴暗着潮湿,想法快要跃然出来的同时,纪清梵死死地咬住唇瓣,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已经让她失望一次又一次了,不能让她越来越失望。 她也信任她的,她没有不信任她。 “老婆,”尽管已经知道消息发出去只会得到红色的感叹号,她还是错乱地试着发过去,“我真的知道错了,可不可以回家……” 才说了两句话,她就克制不下哽咽,崩溃地说不下去了。 她真的知道错了,她真的不会再那样了。 她说的她都会改,都会好好地做到,不让她做的她都不会再做了,她什么都不瞒着她,也绝对不会想瞒着她了。 她不在这里,这里就没有她的家了。 她说“可不可以回家”,只是想说“老婆,可不可以再让我回到你身边”。 但消息发不出去就是发不出去。 再怎么绝望再怎么崩溃再怎么煎熬也只有一个冷漠的红感叹号和她视线相对。 她狼狈地跪坐在地上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收到好像有什么新查到的痕迹眼里才重新亮起光芒。 纪清梵满怀希望地过去。 她紧紧抓住每一条能查的线,尽管每一次都在扑空。 她甚至已经习惯了这种扑空的感受,但真的扑空后,眼里的色彩还是瞬间暗淡下去。 “……继续查。” 她喘着气掐紧掌心,紧到产生疼痛感也浑然不觉。 ※ 最近加州下了一场雨。 这里并不经常下雨,长雨季更是稀少无比,一场雨过去,空气中没能残存下什么潮湿水汽,很快就变得比下雨前更加晴朗,和煦而温暖。 天空呈现出一种深色调的蔚蓝,舒适到让人能享受每一缕落下的阳光。 不知不觉间,圣诞节要到了。 节日渐近,欢快的圣诞节奏在各种装饰间越发浓厚。 但盛枝很烦。 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已婚的身份,却还是被一个小孩缠上了。 前段时间艾克莉丝邀请她去自己开的酒吧,氛围太好,她也唱了几首。 奥德拉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注意的她。 笑起来宛若天使一样的少女,行事做派却比最难缠的牛皮糖还黏。 对方打定主意她一个人来加州是因为受了情伤,用很蹩脚很塑料的中文叫她“甜心”和“明珠”。 被拒绝了就说自己其实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 后来被她踹了一脚,才消停了一点。 圣诞节到来的那天,哪里都是人,中央架起舞台,人们在明亮的灯光下,互相祝福着彼此节日快乐。 看着流光溢彩的圣诞树,盛枝恍惚了几秒。 ……居然都到圣诞节了。 身边没有纪清梵的这段时间,她总时不时觉得很慢,又时不时觉得时间快得没有实感。 耳边到处都是韵律欢快的圣诞歌,她反而在这种气氛里品出来几分伤感。 直到奥德拉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大声地对她弹歌献爱。 这种举动似乎总是能格外引起人们的注意力,尤其是在一些盛大节日。 广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驻足停下,盛枝气地把手里拿着的咖啡直接砸到了奥德拉身上,转身就走。 她本来看奥德拉年纪很小,就没想太怎么样,但是她现在是真准备给她发一张人身限制令了。 奥德拉被她砸了一身咖啡,懵了一会,反应过来后也没什么情绪,只是拨开人群追过来,用塑料得不能再塑料的中文喊她,说这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一见钟情第一次爱上一个人。 盛枝停下了脚步:“第一次一见钟情?” 刚追上来的奥德拉手撑在膝盖上,调整着呼吸,身上的咖啡渍很狼狈。 只是她刚直起身,就见盛枝抱臂冷漠道:“没事,你很快也要收到你人生里的第一张人身限制令了……” 话语说着,又蓦地停了下来。 不止是她怔住了,奥德拉也看到了站在她们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像是注意到她们的目光,抱着花的女人偏了偏头,视线落在盛枝身上,紧接着,露出一个柔情似水的过分温柔的笑—— “终于找到你了,老婆。” 她笑着,可漆沉沉的眼眸在看到一旁的奥德拉后,又只剩下一片与笑意截然相反的阴郁空洞。 奥德拉莫名打了个寒噤,有点不自然地蹭了蹭手臂。 她忌惮地收回视线,试着离盛枝更近一点,嘀嘀咕咕地开口:“甜心,你认识这个人吗?还叫你老婆。不会是神经病吧,怎么感觉有点疯?用不用我……?” “早就和你说了,我已婚,”她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盛枝将手抬起来,示意她再看看她手指上戴着的婚戒,“而且……”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紧接着也笑了:“不是有点疯,是非常疯。” 她笑地露出梨涡,抬起食指虚虚地隔着点距离竖在唇前,姿色秾丽的脸,吐息比花蜜更甜。 眼睫一抬一撩,横生风情万种。 “见过疯狗吗?你要是再离我这么近,还不把你眼里的想法收收,咬死你信不信。” 已久 尽管距离并不远, 她们的身形却在恍惚视线里呈现出一种拉远又拉近的模糊感。 纪清梵歪头看着盛枝和那个女孩说了什么,紧接着,女孩脸色很差地离开了。 ……这么怕她报复她?一看见她就赶紧让对方走? 那个人像是很不舍,一边离开还一边断续地回望着。 心里崩塌得更加厉害, 黑嗔嗔的瞳孔反而重新酿起一片笑意。 “老婆。” 她重新唤了一声, 迈步走近。 又在距离拉到最近的时候, 看了眼那个还在回望这边的人, 毫无征兆地扣住盛枝的腰吻上自己日思夜想的唇。 刚走出一段距离的奥德拉僵了一瞬, 被那含着种警告意味的冰冷目光桎住, 不敢再回首看了, 低下头匆匆走远。 大衣裹着冷寒的香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微凉的嘴唇却在低冷中逐渐升温。 程度已经不太像吻了,圈占一样, 像是恨不能吞咽下去就此共生。 呼吸间有淡淡的血锈味蔓开,愈演愈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动了动, 瞬间被亲得更凶狠。 几乎是亲吻结束的同时,她便微蹙着眉扇了她一巴掌。 没什么疼痛感, 纯粹的让人羞耻的一声响。 “我允许你亲我了吗?” 她抬手揉了下被咬破的唇角,唇瓣还带着吻后晶莹透亮的绯丽颜色。 被她扇了一巴掌, 纪清梵轻喘了一下退开点,可能是太刺激了, 她克制不住地咳起来,笑得却更明显了。 “没有, 是我擅作主张, ”她说着,又咳了两声, 虚弱得好像刚刚亲得那么疯的人不是自己,柔柔地抬起眼问她, “老婆手疼不疼?要不要再扇一下?” 只是说到这里,她再次喘了喘,突然抵着她的肩颈发出声更加柔媚的低吟:“不过还是回去再扇吧……现在有点起反应了。” 盛枝视线落在她怀里抱着的茉莉上,因为这一连串的动作,花朵雨打般地东倒西歪。 “站好,别随地发、情,”她收回视线看着她依言起来,继续道,“以及没我的允许别随意亲我抱我。” ——唇瓣现在已经有点微肿起来。 纪清梵一眨不眨地看了她一会儿,很乖地“嗯啊”应了声:“那我今天晚上能和你一起吗?” 她的视线直勾勾的,又盈盈的:“主人不要的流浪狗晚上只能睡在街头,好可怜的。” 盛枝睨了她一眼,眼尾微挑,语调轻轻慢慢的:“所以?” “所以,可不可以再怜怜我?”纪清梵垂下眼,秾长的睫毛颤动着,和说出口的语气一样,“我真的知错了,我都会改的,什么都不瞒你了。刚刚看见你身边的那个人,我还是好嫉妒,我不喜欢她,但是我绝对不会背着你动什么手脚了……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让我回家吧,我好想回家,”她说着说着,指尖抬起,似乎是想抓住她的衣角,又因为没有她的允许而在半空中停下,不动了,“求你了……” 街边还响着欢快的圣诞歌,一片热闹纷杂的素冷。 她的声音混在那些叮叮铛铛的歌声里,落在尾音处的称呼轻得几不可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看着纪清梵悬停的手,顿了顿,指尖相抵地牵住了。 “可以。” “但晚上你自己一个人睡,我不会和你一起,你能做到吗?” 被她牵住手,纪清梵再次颤了一下,她像品味着这些碰触一样,过了几秒才点了点头,目光胶着地缠着她。 ※ 纪清梵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把小月亮也带了过来。 盛枝看见小月亮的时候有点微讶,而小月亮尾巴都快要摇成螺旋桨了,很欢快地迫不及待地往她怀里扎,一边蹭来蹭去,一边呜呜嘤嘤地撒娇。 盛枝抱着小月亮,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毛,听见纪清梵说:“小月亮这段时间也好想你的。” 和最后一次见面时比起来,纪清梵身上那种略微病殃殃的清弱感全显出来了。 尤其是进入室内脱下外套之后。 时不时还会咳一阵。 可她似乎不是太想这样,喘息断续着想忍住。 “难受就别忍着了,咳嗽这种又忍不住。”盛枝去洗手,放小月亮到地上跑着玩,但是小月亮兴奋不减地围着她转。 她洗完手,倒了杯温水,拿过来放在桌子上往纪清梵那边推了推。 纪清梵闻声咳了几下,一咳就控制不住了,越咳越厉害,眼里都咳出层花雾,她肩膀颤了颤,端起那杯温水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这样喝了些水好像安抚住了。 “……咳嗽本身就没什么,可能只是吹了些冷风而已,”纪清梵捧着杯子,微喘着调整呼吸,她抿了下唇,刚喝完水,唇瓣还带着层薄薄湿色,“我不想让老婆觉得我在装可怜。” 听到纪清梵这样说,盛枝眸光轻轻动了动。 她很缓慢地从她手里拿着的杯子转回到她的唇上,又对上她的视线:“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这样就不让人心疼了?” “那……老婆现在是有在心疼我吗?”纪清梵语调没什么变化,但越说到后面,话语里的某些词语咬得越鲜明。 盛枝听她这样试探,抱着臂神情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这么想听我说心疼你?”她笑完,很随意地坐到了桌子上,抬手揉了揉她还润泽的唇角。 距离一下子拉近。 她一靠近,纪清梵呼吸节奏又泛起变化,眸光眨都不眨地看着她,有点痴痴的。 但是还记着要得到允许的事情,没有乱动,也不敢随意动了,像是怕这一点接触都被收回,只是这样眼神水漾地看着她。 唇角被揉得晕出点颜色,盛枝说:“张嘴。” 她让她张嘴,她就立刻顺从地张开,还很配合地怕她不方便一样微抬起些头。 指尖探进去,盛枝用另一只手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 她不让她闭合上,指尖又往下压。 来不及咽下的湿色薄薄地向外溢。 纪清梵不自觉眯起些眼,感官好像只剩下压进来的存在,明明没有被剥夺呼吸,又好像呼吸都被剥夺了。 她抓着椅子的扶手,微微地发着颤。 盛枝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是有些炎症。 但不是特别严重,是吃点药就可以好的程度:“有一点发炎,待会吃完饭给你拿药。” 这么检查完,她关了手机的照明功能。 只是这样停下了查看,她才发现纪清梵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失神地半眯着眼,脸颊一片绯色,看起来快喘不过气一样。 明明是在看着她,眼神又好像聚不上焦。 只是这么碰一下,反应怎么大成这样。 ……太久没见了吗?还是太珍惜太激动了? 盛枝心里有点无奈,她看着纪清梵这种样子都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故意的了,好让她可怜她,心疼她。 她将指尖柔腻的潮漉蹭到她的脸颊上,突然半是提醒地贴到她耳边轻声唤道:“姐姐。” 与此同时,她的手滑到她的颈间轻点了下。 “呼吸。” 已久 夜晚气温偏低。 落地窗外一片淡隐又濛濛的雾气。 她慢慢地喘着气, 和她说的一样,呼吸。 瞳眸始终都在看着她,让人快要生出一种自己才是氧气的错感,被孱弱地吸进又呼出。 盛枝看纪清梵状态调整好了, 便收回手, 只不过她刚轻巧地准备从桌子上下去, 就听见纪清梵接着道:“老婆……你能不能再摸摸我?” ——她指的是刚才调整呼吸时, 盛枝那种安抚一样抚上她, 帮她顺气调整的动作。 嗓音带着点细微的哑意, 依然在看着她, 请求着,声音却变小了, 有点像小月亮扑进她怀里撒娇时的那种调调。 “我可以再得到一个摸摸吗?” 她说想要一个摸摸,但是眼里的念头压着的又不止这些。 这种感觉其实有些矛盾。 不过矛盾之外, 更多蔓起的是一种熟悉的蛊惑感。 停顿了几秒,盛枝没拒绝, 撑着下巴娇懒地笑了下:“当然可以,怎么会不可以?” 她说着,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饶有兴致地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轻得不能再轻的触碰。 纪清梵蹭了下她的掌心, 除此以外没再做什么多余的举动。 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刚见到她时把她唇瓣都吻咬破的劲儿了。 纪清梵用一种恋恋不舍的目光看她收回手:“老婆,你听到我之前说小月亮也好想你了吗?” 视线相触, 她继续轻声软语:“我的意思是我也好想你的。” 像是发现她特别吃软的那一套, 姿态就越来越黏软。 她没有掩饰这一点。 眼睫抬起落下的每一个瞬间,都在无声对她表露诉求—— 爱我吧, 爱我吧,让我留在你身边。 一如她说的那样, 等待着垂怜。 睫毛扑簌开犹如羽翼,更别提她现在在室内脱了外套后周身那种病弱气。 就算再做什么变态的事情,这种外在看起来都和变态毫无关联。 她显然十分清楚这一点,更是不留余力地发挥着这一点。 特别乖,也的确特别惹人怜。 盛枝指尖揉了下唇瓣被她咬出来的口子,遮下眸中神色:“……先吃饭吧。” 晚餐是盛枝做的。 摆到桌子上的菜肴丰盛,味道鲜美, 这段时间她有在成长,厨艺也是。 早不是很久之前那个切土豆一刀把土豆切成两半再一刀直接剁成四块的人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心里好难受,”吃完晚餐,纪清梵却恹恹起来,“老婆,我感觉我错过了好多,我是第一个吃到这些的人吗?” 盛枝闻言唔了声。 她轻轻拍了下身侧沙发的位置,纪清梵立刻迫不及待地坐过去,快要抱住她一样。 她没表达出来,但这种想法在神情以及眼底都写满了、浸透了。 “现在可以让你抱一会。”盛枝看出来了,不过一句话说出来,话音还没落下,就被她抱了个满怀,几近被压到沙发上。 抱住她的人动作里的贪恋快要溢出,指尖紧密到犹如锢在她腰肢上,埋埋蹭蹭地喃喃着她听不清的话。 不知道想到什么,好像有点兴奋起来了,又带起些颤意,落在她腰上的手隐隐地掐揉。 “你当你是在吸猫呢?”盛枝被她蹭得快撞上沙发的侧靠头,没忍住半嘀咕地出声。 然而说完的下一秒,她就感觉到胸口处的衣料被舐含着咬了下。 唇齿的动作有点猝不及防。 盛枝眼圈都被她突然的一下咬红了,她反应了几秒,抬手干脆在她腰间也掐了一把:“我只是说让你抱,没说让你吸。” 被她掐了,纪清梵发出道声音,蹭蹭她,喘声几分羸弱:“猫猫……猫猫老婆,好娇好软……再掐我一下。” 她说着说着,又贴紧了,呼吸都快浸没在柔腻的肌肤里。 盛枝撩了下眼,水红的唇瓣随之翕动:“起来。我掐你难道是在奖励你吗?” 像斥责,又很暧昧,丝丝缕缕地萦在空气中。 “不是。”纪清梵口中说着不是,神情却明显很留恋地回味,但听见她让她起来,还是依言起来了。 盛枝从沙发上折身下来,咬了咬唇。 心口处的衣料湿湿的,黏着不太舒服,尤其是被刺激起来后,这么贴着有点磨。 刚才和纪清梵抱的这一通好像掉进了沼泽里,越动越往里陷。 身上也有点…… “对了,”感受到这里,盛枝想起来什么般看向纪清梵答道,“你不是第一个吃到那些菜的人。” 纪清梵脸上的神情因为她的话语落下去,眸光有点阴晦,唇角竭力自然地弯着:“不是我,那是谁啊?” 她轻声地猜测:“嗯?是我找到你时正好看见的那个人……还是……” 盛枝把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唇角愉快地上翘,透出几分得逞意味:“——第一个吃到的人,当然是我呀。” 纪清梵反应过来她在逗弄她,脸上的神情又变回去了:“啊,老婆……” 不管是第几次看,盛枝都觉得她这种堪称变脸一样的表现很是精彩。 无缝衔接都没这么自然。 “好了,我去洗澡了,”盛枝慢慢地拢了下身后刚刚被蹭乱的长发,“除了我在的房间,晚上你可以随意在任何层任何房间睡。” 这件事在刚见到时她就有说,现在不过是再次重复了一遍。 纪清梵也再一次地答应了。 不仅答应下来,还答应得很好。 看起来像有现在这种靠近已经非常满足非常知足的模样。 ……是这样吗? 这样就满足了?不会再做什么别的了吗? 怎么感觉不太像。 盛枝半躺在浴缸里,略略滑落,任由温热的水流蔓延。 到脖颈,到下巴,再到唇瓣。 沾满了沐浴液的肌肤怎么碰感觉都很滑,犹如另一种缠交厮磨的感觉。 待水流快漫到鼻间时,她才从满到摇晃的水中抬起手扣住了浴缸边缘半支起身。 有水珠淅淅沥沥地顺着搭出去的指尖滴落。 盛枝抬起另一只手覆在眼上,轻敛的眼皮染着层薄薄的樱色,眸光微睐,透过没有完全合拢的指缝看明亮落下的灯光。 她一时间想不到纪清梵具体会做些什么。 但她怎么想都不觉得纪清梵会真的乖乖就这样在别的房间睡一晚。 ※ …… 夜色薄凉而模糊,为室内蒙上层胧纱。 并不明朗的环境,床上安睡着的人显得那样静谧美好。 要轻一些,不能吵醒她。 纪清梵将一切动作都放轻到几不可闻。 她走到床边,瞳色一片痴恋。 终于找回来了。 终于……终于。 好像这段时间心里残缺的部分都被严丝合缝地骤然补合上。 室内暗淡昏柔,不过在经历完最一开始的适应之后,已经能隐隐约约视物。 她睡着了,睡颜很安静。 哪怕她已经这样来到她身侧,她也恍然未觉。 纪清梵伸出手虚虚地隔着段距离,犹似触碰。 想。 真的想,特别想。 偏偏还不能太明目张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一想到这快两个月的时间她对她身边有谁,都做了什么全一无所知就又有些控制不住心里那些念头了。 可能到底还是死性不改,她依然好嫉妒。 在她找不到她的这段时间里那些人都可以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她,甚至说不准可以天天看见,只有她,唯独她,现在才找到她。 “老婆……”纪清梵用视线描摹着盛枝的轮廓。 她的声音比呢喃更加轻低,话尾音快要散进空气里再寻不到。 这样唤了一声后,纪清梵还是没忍住顷下些身,伸手抚开她落在唇边的发丝,柔羽般眷恋地吻上她的唇角。 这样的触碰,让她溢出声满足的吐息。 她没有弄醒她的想法,一直都没有。 想的只是趁她睡着离她近一点,多看看她。 亲吻更不是原本的想法,可她这样看着她,就有些忍不住了,想浅尝辄止,但感受着她的气息,又抑制不住想要多一些。 再轻一点,更轻一点……她不会吵醒她的。 纪清梵有点目眩神迷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伸出舌尖舐舔。 又想她这样都没有醒来,简直好像是在由着她做任何事情,纵容她的每一个碰触。 从唇角到唇珠,流连过耳垂,再到雪白细腻的颈间,留下一串漉漉的潮湿痕色。 纪清梵爱恋地亲了亲她,吐息温热。 睡袍很好解开,她却拉散系带后松松地挂着,飘忽地蹭到她的手上,看起来就像是她用指尖挑开的。 偷偷地用这种方式抚慰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渴望被压抑太久,这一次的感受却比任何一次都更明显。 幅度和动作都不敢太清晰,就这样模模糊糊影影绰绰地止渴。 不知道室内是不是太安静了,水声好像都在放大。 纪清梵松了松因为忍着声音而咬住的唇瓣,被这种水渍声稍稍唤醒了些神智。 下意识依然想再继续,但是再继续就要过分了。 她微微喘着气,很清楚该停下了,可在彻底停下动作时,还是没忍住又亲了她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吻着她。 只是这次不等再起来,刚才被她亲亲舔舔半天的人蓦然回吻了。 半缓下的水声在瞬间变得比之前更大了一点。 落在她耳边的嗓音却是和力道截然相反的娇柔。 “这么熟练……第几次背着我这样做了?” 已久 盛枝想过纪清梵今晚大概率不会如同答应得那样好好的, 她很清楚她只是嘴上答应,心里绝对揣着别的想法,所以便没有真的睡觉。 守株待兔半夜,没想到还真被她抓到了兔耳朵。 不过虽然有做一些心理准备, 但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而且看起来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几乎是瞬间她便推测出来以前绝对也有这种情景发生, 只不过是她自己不知道。 想到这里, 盛枝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句, 音调愈发轻软, 呵气如兰的:“怎么不回答?第几次背着我这样做了?” 纪清梵像是因为她的“突然醒来”有些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都绷得很紧, 而反应过来后就低息着想贴近她,可怜至极又话语零碎地认错:“也没有几次……我真的太想太想老婆了。” 盛枝没拒绝她的贴近, 毕竟她们现在在另一种意义上已经亲密到无间了,再抗拒这种贴近没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想和她真的冷冷淡淡。 呼吸都快融在一起,她听到了她的话, 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那句“也没有几次”。 也没有几次—— 调换一下,那就是不止一次。 “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继续问她, 语气如同一次平平无奇的聊天。 语气平定,纪清梵感受到的动作却不是这样, 她微微眯了下眼尾,唇瓣轻轻启开, 有点说不出话, 飘飘忽忽地抓不到着力点。 “回答。” 很简短的两个字坠下,她也快倒在她身上了。 “嗯……”勉强组织好语言, 她不太确定能不能这样回答,但是又不想撒谎, 最后断断续续道,“高中……” 得到她的回答,盛枝这下是真的更加讶然了:“高中时就这样了吗?” 那她简直比她想得还要…… “也没有这样。”纪清梵说完,有点支不住地彻底倒在了她身上,声色拉长着,尤缓压抑。 像是月光撒到心口,又比月光温热。 一团昭昭云雾。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 盛枝怀着的不全是故意刁难她的心思。 虽然也不能否认她带了些想为难她想多惩罚一下的想法,但现在她也是真真切切地好奇起来了,好奇高中时纪清梵是怎么做的。 毕竟她想了想,什么察觉到的感受和意图都没有,一点都不知情。 靡靡的律调,和彼此身上散不开的香气交织,在感官中越来越鲜明清晰。 “就是,嗯,”纪清梵更无所适从了,说几个字都要停一停再说,还得强迫自己别太投入,要分出心思来回答问题,混乱得不能再混乱了,根本平复不下来,“……偷偷亲一亲,不敢太明显的,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盛枝却没有停下问题,她半掐半揉着,只觉得她答得实在模糊:“在哪里亲的,怎么亲的?说这么笼统我可想不到。” “在校医。老婆那次发高烧了,我偷偷进去……” 听到这里,盛枝跟着语句回想了一下,倒是勉强想起来自己是有一次在学校发高烧的经历,不过对于纪清梵有没有亲她这种事情是毫无印象,先不说时间久不久远,光是高烧都烧到足够昏昏沉沉了。 想是这样想,她依然没有结束问话,而是循循地不依不饶地问她:“那还有亲别的地方吗,有没有用舌头?” “还有、还有耳朵,和脖子。”纪清梵乱着呼吸,咬了下指节,又放开,想放松一点,但完全放松不下来。 要回答,不能躲。 可一次又一次的,只感觉注意力都快散开了,模模糊糊地本能一样出声应:“有用到……” 系带早在一开始就散开了。 盛枝和她心跳犹如叠在一起地细细挨着,意有所指地终于缓下来一些:“还是好模糊,不如你现在来演示一下你是怎么做的好了。” 命令似的话语落下。 她拒绝不了,也不会拒绝。 于是她和她演示起来,复刻当时的场景。 “原来是这样……”盛枝的声音很好听,吟声也轻柔动人,“不过你当时,只是那样想吗?会不会边那样做边在心里想别的更过分的,有吗?” 她的声音带上更加明显的诱意,在这种时候,有种比蛊惑更惑人的媚感,“姐姐,老婆,如果有的话就和我说说吧。” 她毫无征兆地叫了她最想听的称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谁能抗拒这种诱态,或者说无论谁能抵抗,纪清梵都不会是那个可以抵抗住的“谁”,她无法抵抗,她被她勾住了,她逃不开一点,颤声道:“有想的,想……” 眸光略微迷离的失焦,她开口说了她意想不到的许多。 “你那时就这么想了吗?”话语是自己问的,有了回答却又被她反问回去,盛枝听完她的话,突然开了夜灯。 “很喜欢这样看吗?” 她说着,扣住了她的手,蹭了下她的掌心。 “还是很喜欢这样看我?” 目光很难控制,纪清梵看着她,好像绷得更紧了,音调都跟着有些失去抑制,如同在渴:“嗯啊,特别特别美……是喜欢看你。” 盛枝笑了下,贴了贴她。 一张动人的面孔在含情时越发绝色。 肌肤交迭,她继续轻轻缓缓地问:“别的呢,还喜欢什么?” 夜灯的光线没有那样明亮,很柔和,为一切存在晕上层朦胧的缱绻轮廓,温脉而馥郁。 她问她就答,越答越要忍不住了的神态。 “还很喜欢老婆的声音,喘……起来很好听,每次听见都要……” “太可惜了,”盛枝点了点绯红的唇瓣,对纪清梵说道,“别的偷偷做过的几次现在也都演示一下吧,我都错过了,你要补给我。” 她说着,晃晃悠悠地轻踩了下她的腿,在夜灯的光线下,看她潮着眼尾对她逐一演示。 做过的,付诸行动的。 没做过的,没付诸行动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些难以言述的柔色幻想在这一刻变成具象。 相依时温度似在上升,以至于明明室内不冷,可一旦拉开一点距离都会觉出些微冷,只想不断地贴近。 氧气不太够了,呼吸的频率像鱼尾还没有褪下就上了岸的人鱼。 “真的不行了可以叫我的名字,这是我们说好的……不叫是因为叫不出来,还是根本就没想停止?” “果然是根本没有想停吧,”被打潮的手贴上她的脸颊,唇边,“……弄得到处都是啊,你要清理干净。” 枕住心跳。 她抵在她肩膀处喘息。 ※ 有一段时间没能睡好觉了,难得的安眠让醒来都轻快很多。 不过轻快只是精神上的,身体并没有多么轻快。尤其是醒来时腰肢上还环着双快要紧密到让她窒息的手。 盛枝还没怎么想起身,就感到圈着她的手动了动。 一下子抱得更紧了。 她感觉呼吸都有点桎住,不由气喘不匀地叫了她一声,嗲下音色哼:“姐姐……轻点。” 刚睡醒,嗓音还带着几分娇娇懒懒的倦意,唤完,盛枝半阖着眼先伸出手摸了摸埋在她怀里的人的头,“我在呢,哪里都没去,就在床上。” 她其实不是太喜欢叫纪清梵姐姐。 有时候这样叫纯粹是因为纪清梵喜欢她这样喊她。 她总觉得叫了这种称呼,有点显得自己比纪清梵小。 虽然现实她就是比她小上两岁多,叫声姐姐合情合理,可再怎么合情合理她也不是特别喜欢。 她很想在她面前是成熟的可以依靠的。她不想当妹妹了,她叫谁姐姐都可以,但对纪清梵,比起叫姐姐,她反而挺想给她当姐姐。 尽管距离完全实现这一点还有些任重道远。 不过她在努力成长了。 被她安抚地抚了抚,纪清梵却依然没怎么放松,仿若抱住的是失而复得的宝物,哪怕抱住了,也不敢松手。 “老婆,我没有在做梦,对吗?你没有赶我走,还……”她紧紧地拥着她,呢喃般地出声。 好像太阳出来了,天亮了,怀里的人也要如同短暂飘渺的泡沫一样散开了。 “以后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好不好?感觉真的太像被你丢掉了。” 她抱得紧,埋得也紧,盛枝感觉到有潮热的眼泪无声无息沾湿肌肤。 ——这次是真的吃了很大的苦头。 “我没说要丢掉你,不过做错事,总得有点真的惩罚吧……”盛枝没让她一直埋下去,伸手把她的脸捧了起来,吻了吻她的眼泪,“你要和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和我说,不骗我,不瞒着我。” 她这段时间的离开,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如果纪清梵就这样在她面前,她就算有气,也很难对她发出来,最后轻飘飘地一掀而过,直到下一次再发生什么更严重的情况——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失控恶化。 她不想到那种地步。 实际上除了她让她找不到她这件事以外,别的举动完全都算不上什么惩罚。 纪清梵听出来她话语里的含义,抬手覆上她的手,牵带地摁着抚上心口:“这些我可以保证的,老婆你信我。”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低很颤。 “但是……如果要克制占有欲的话,我有些做不到。”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更不在意别的,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好地拥有她。 她想要的,自始至终也只有她。 得不到也要,不属于她也要。 认定了,盯上了,除了她,谁都不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还是看见她身边有别人的出现就会嫉妒,无可救药的,永无止尽的,想她的注意力只在自己身上。 唯有在她的视线里,唯有她抱住她,她才可以获得宽恕获得片刻安宁。【你现在阅读的是 】 【正文完】 正文完 听到纪清梵低下去的语气, 盛枝摸着她的手臂弯了下眼眸。 她摩挲的动作很柔很缓,一如拉长的尾调,让人感到微微的痒:“你也是完全属于我的,不是吗?” “不用克制, 不用求证, 我的答案从来都是我爱你, 也会永远是。” 她的声音没有特别大, 但是坚定又清晰。 心跳的速度太快。 纪清梵有点怔怔地看着她。 抱着她的手不自觉上移触上她娇艳欲滴的唇瓣。 明明似在狎弄, 却至纯如不带任何意味的触碰, 可要说没有任何意味, 又隐隐欲撩。 力道逐渐失控。 纪清梵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温弱道:“老婆……想接吻了, 好想好想亲你。” 被按着唇瓣,盛枝张开唇轻轻舔了下她的指尖, 拉过她的手贴上侧颊对她含起笑:“嗯?你想怎么亲?” 她说完这句话没有再说别的,但一片潋滟的眸光无声勾人诱惑, 宛若盛放着的大片桃色,春景盎然。 纪清梵在她的动人情态中获得许可, 等到真的靠近了,却没直接吻上去。 唇瓣先落在细腻如珠玉的颈间, 又慢慢攀到耳根,留下一串上升的软潮。 ……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雪。 她们在床上相拥着接吻, 犹如陷入另一个温暖的世界。 ※ 赶在元旦到来之前, 盛枝和纪清梵回了国。 盛老太太的寿日就在元旦那天。 寿诞庆得温馨,来贺寿的各界人士络绎不绝。 老太太年纪大了, 精力不济,更多的是和一些老友在一起聚着, 底下的事情都是小辈在操持。 刚稍稍清闲下来一点,盛枝就被几个小女孩围住了。 说小女孩是真的小女孩。 都是些五六岁的小朋友。 正好眼下没那么忙了,她也乐得陪着她们玩了一会儿。 等小朋友们被各家家长领走的时候还都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地看她:“仙女姐姐,我们下次还来找你玩哦,一定不要忘记我们。” “好,”盛枝含唇笑着应,“每一个都记住了,下一次继续一起玩。” 夏奚言端着香槟杯过来,把这一幕收入眼底:“你这小朋友缘还真是一如既往……” 她感慨了一句,就接着道:“不过说起来,你和她这下是真和好了吧?” 没带名字,只有一个“她”,但是盛枝听出来夏奚言说的是纪清梵,答道:“本来就很好。” 夏奚言失笑地看了看她,更感慨了,感慨完又有点怅然:“看你都安稳下来了,我也想定下来了,但是想归想,实行起来还是不太容易,都没碰见过什么有真心的,而且这种事,一般新鲜感淡了就结束了…… 说联姻吧,基本上结婚和没结没什么区别,还是各玩各的,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已婚,名义上的有了妻子,我现在都迷茫了,更别提对谁心动了。” “不想将就就不将就,”盛枝听出来了她的意思,“不然将就了也是后悔,人生又没有什么既定。” “确实是这样,”夏奚言把杯子里剩余的小半杯饮尽,神情松快起来,“话说你们有打算要个女儿吗?” 听见她这样问,盛枝很快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这个想法的……”这么说完她停顿了几秒,“虽然我觉得清梵也不会想有一个女儿,但如果哪天她改变想法了,我也不是不可以改变,都可以商量,不过真生的话,必须我生,这一点没得商量。” 说着说着,她忧心起来:“她身体底子太弱了,我现在都怕以后出什么意外情况……” 夏奚言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刚想开口,注意到什么,不由下意识改了话语:“你老婆来了。” 说完,她就觉得这话隐隐约约的熟悉,“我怎么感觉这话我说过呢。” “你当然说过,估计以后还会说,”盛枝挑了下眼尾,“希望明年结束之前,我也能对你说上这句话。” “……” 夏奚言:“死吧,我明天就有老婆你信不信。” 说话间,纪清梵走近了,盛枝柔柔地抱住纪清梵,对她偏头笑了下,一字一句道:“不信。” 夏奚言和纪清梵打了个招呼,咬牙切齿地对盛枝比了个中指:“告辞,可恶的有老婆的女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对她飞了个拜拜的手势。 “聊了什么?”纪清梵眸光落在盛枝身上,和她咬耳朵。 寿诞宴席事情多还零碎,她和盛枝不一定能时时在一起。 “嗯……先问了下我们是不是和好了,我说本来就很好,然后聊了聊她的感情状态,最后她问我有没有要女儿的想法……” 说到这里,盛枝还没说完,就被纪清梵打断了:“不要。” 看她眉毛都微微蹙起来了,盛枝笑着松开她,揉了揉她的耳朵:“嗯啊,我也没这个想法的。” 她们只有彼此就够了。 ※ 今年的春节在二月初。 过完了元旦,除夕和春节的距离就不遥远了。 但临过年前的这段时间反而是最忙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准备即将召开的董事会,还有待通过的决议,一些等着过完年启动的项目,以及合作方面的往来与各种人情关系。 事务太多,公司气氛繁忙,但职员们神情却不怎么紧绷,匿名群聊里一片火热—— 匿名群友-特大暴雨:[和好了和好了,一定是和好了!] 匿名群友-晴天:[总算看见小盛总回来了,这下是真的放晴了。] 匿名群友-彩虹:[谁明白我今天碰到小盛总和我笑着打招呼时那种愉快又轻松的心情……] 匿名群友-阴转多云:[别说了,我懂,太懂了,现在碰到纪总都感觉如沐春风的。] 匿名群友-特大暴雨:[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jpg] 匿名群友-晴天:[不过说起来,我好奇很久了,你们觉得纪总和小盛总谁更……?] 匿名群友-彩虹:[虽然但是,感觉还是纪总吧。我之前看到过小盛总和她撒娇,又美又嗲,完完全全的嗲精,要多甜有多甜,呜呜呜心都会化掉的那种。] 匿名群友-特大暴雨:[我明白!我也投纪总一票!纪总气场真的超强的……] 群聊刷得飞起,一谈到这个,所有人都精神了。 不过随着年关渐近,越来越忙,匿名群聊说话的频率也逐渐低了下去。 …… 盛枝这段时间忙到听到手机响都要条件反射了。 她想自己多担些,纪清梵就可以省点心力。 不过在这方面,纪清梵的想法和她如出一辙,都想让对方不那么费神。 又这样忙了段时间,终于在除夕到来的同时,迎来了可以喘口气休息休息的年假。 目光所及,大街小巷都早已妆点上迎接新年的鲜丽红妆,明灯错落,火树银花。 盛世公馆的光色在夜幕下被衬得越发盈盈。 吃完一顿象征着团圆的除夕饭,盛老太太和盛玺亦女士便眉眼带笑地将给盛枝和纪清梵包的红包拿了出来:“新的一年,希望囡囡和小纪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哎呀,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啦,还给压岁钱。”盛枝捏着红包,嘴上这么说,眼尾眉梢却一片甜甜的俏丽。 话语在空气中落下,盛老太太一脸慈祥。 盛玺亦女士和母亲对视一眼,神态宠溺地看向她们:“不管什么时候,你们在我们眼里都是小孩。” 纪清梵唇角噙着笑意,接过红包:“母亲和奶奶也会的,新的一年,都会平安顺遂。” “必须的。”盛枝竖起拇指顺着她的话在空中向上划了下,一脸明媚。 这么说完,她笑着伸出指尖勾了勾纪清梵的掌心,和她一起拿出来她们包的红包:“这是我和清梵给奶奶和母亲的红包。” 室内一片暖茸。 落地窗外飘着的细雪似也被感染,渐渐停了下来。 陪着长辈看了一会儿新年节目后,盛枝和纪清梵就去了楼上守岁。 顶楼的露台在冬天有专门的供暖设施。 盛枝还提前布置了布置,她怕纪清梵着凉。 “这一定是我跨得最开心的一个年。”如同上一次,她和纪清梵肩抵着肩,亲密地靠在一起。 十指交缠紧扣,纪清梵看着她,声音很轻:“我也是。” 她们细碎地说着话。 不知不觉间,零点到了。 盛枝叫纪清梵的名字,笑着让她不要看她了,快看前面,她特意安排的灯火和烟花。 几乎在她声音落下的刹那,整片天空比白昼更加璀璨动人。 像是要一直亮到眼底,闪耀进心里。 盛枝更近地贴到她耳边,笑吟吟的吐息轻软:“新年快乐,爱你哦,以后的每一年都要在我身边,听……” 只是不等她情深意切的话语说完,纪清梵已经侧回头呼吸凌乱地吻上她。 一个潮湿黏人的吻结束,她才蹭着她唇角轻声喘息着,满怀依恋地开口:“新年快乐,永远在一起。” 唇瓣被吻得姝秾微肿,盛枝张开唇咬了她一口:“讨厌,我还没有说完呢。” 纪清梵的笑意一下子变得非常明显,恍若千树万树的梨花都在顷刻间绽放:“嗯啊……又讨厌我了。” 被这句话唤醒一些回忆片段,盛枝脸红了下,见她又要吻下来,伸出手抵住了她的唇瓣。 “等等,等等再亲,先把这个给你。” 她再不给,怕是待会儿就腾不出手给她了。 纪清梵随着她的动作落下视线。 ——是一个很精致漂亮的盒子。 盛枝将盒子放到她的手里,尾音扬起些许:“打开看看?” 指尖轻动,纪清梵将盒子打开了。 而眸光则在看见里面的东西后瞬间颤动起来。 盒子里放的是她离开她、没在她身边的那段时间拍摄的大大小小点点滴滴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后面都写着对照片的阐述,或心情或日常,上角标着日期,落款都是[今天也是好爱你的一天。] 盛枝看她翻看那些照片,开口道:“其实我本来想的是安一个监控,然后把监控一点一点弄出来做成录像,但是感觉不如这样好看……不过监控录像我也有,你要看吗?” 听到她这样说,纪清梵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近乎呢喃地重复着她话语里的某个词句,断续道:“我还以为、以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以为什么?”盛枝明艳的眼尾微挑,“以为你是困囿住我的牢笼,我迫不及待想挣脱?” 她轻轻哼了下:“不开心是因为你全都不经我同意就那样做,我不喜欢你背着我整这些。” “而且……”说着说着,发现她又掉眼泪了,她话语不由微停,有点无奈地再度吻下她的眼泪。 声音和吻流连到唇瓣上,她安抚地亲吻她,直到她不再那样颤抖,才继续开口。 “你可以把我当成飞鸟,但飞鸟自己飞回去的地方不叫笼子。” “……那是什么?” 漫天灯火落下绚烂,她敛下眸加深了吻:“是属于飞鸟的巢。”【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