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
一开始听见纪清梵这样说, 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疼痛感逐渐蔓上来,盛枝忍不住推开了纪清梵。
第一反应就是纪清梵绝对是在趁机报复吧?咬这么重……
刚才因为在撒娇才表现出来的又乖又甜的样子顷刻间烟消云散,盛枝捂住那一块被反复舔舐用牙齿磨过的肌肤, 蹙着眉, 不满的神情看起来像要把纪清梵骂一顿。
她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冲她发脾气。
后劲真的好疼, 疼得她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眸光看起来水盈盈的, “你是狗吗?”
哪怕这一刻纪清梵没有再继续, 她也已经把纪清梵推开了,但那种泛着疼的细密仿佛还残留在肌肤之上, 蔓延着,感觉麻麻的。
那块肌肤也潮润至极, 让人想忽视都不行,盛枝感觉浑身上下都别扭起来, 见纪清梵还想凑过来就用指尖去挡她的唇。
纪清梵却眨眨眼,不动声色地看了看, 注意到江晚音的身影已经不在那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包厢。
哧, 胆小鬼。
她抓着盛枝的指尖又咬了一口,面上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嗯啊应声, 毫不在意地顺应她之前的话:“是大小姐的狗。”
边说着手又抚了上去, 羽毛一样摩挲了几下被自己留下痕迹的地方,近乎叹息, “枝枝,怎么这么娇?”
盛枝的皮肤本身就白, 留点什么印子鲜明得不行,尤其是这样重重的刻意留下的,看着就很过火。
用指尖抵她,结果指尖还被咬了一口,盛枝有点脸红,下意识且心虚地往后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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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那边的位置静悄悄的,江晚音似乎没有出来的迹象。
这个发现让她松了一口气,又莫名感觉很刺激。
尤其是刚刚听见纪清梵直接承认是她的狗的时候。
现在的气氛,还有纪清梵的神情,都和她们来之前在车上那种尴尴尬尬冷凝的感觉不一样了,纪清梵又变回了那个很缠她很主动的纪清梵。
而且她就这样承认她是她的狗,实在是太……
盛枝想到这里,脸颊再次攀上些温度,情绪都有些荡漾。
本来被纪清梵咬那一口的时候,她都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样做简直没必要,但是看见纪清梵现在这个样子又觉得被咬这一口也没什么,虽然有点疼,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
纪清梵是对她同样耍了点性子,可很好解决不是么?她之前还以为她要放弃对她演下去了,没想到才过这样一会儿纪清梵就调整好了。
可能因为经历了一下差点失去的感觉,所以她现在想想,对于纪清梵对她演深情装恩爱这件事越来越不抗拒了。
这样百依百顺,全依着她只看着她偏爱她对她包容无比的,时不时还摆明了就是想引诱她的感觉……没有一个地方能挑出差错,让她感觉很愉悦。
就算纪清梵是为了图利益才这样。
但,那又怎样?
她有很多利益可以让她一直图谋下去,不会再有人能超过盛家带给纪清梵的利益了。
就这样让纪清梵一直演下去也不错,盛枝这样想着,意识到什么又在心里给自己找补——这也算另一种看纪清梵吃瘪的方法,谁让她讨厌纪清梵呢,所以纪清梵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对她一直演下去吧,总归是她先开始对她这样演的。
盛枝对上纪清梵的目光。
纪清梵看着她,瞳孔里只映出她,特别专心特别耐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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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盛枝开口道,“那你只给我一个人当狗。”
她想到最以前,小花刚死掉的那段时间,她太难过太难受,是真的把纪清梵当成小狗一样养一样摆弄寻开心。
其实这样是挺过分,那会儿也不是没有别人发现,当时她都听见有人私下对纪清梵说她太过分了,让她别怕她,要反抗,要不然她越不反抗越受欺负,她没听见纪清梵是怎么回答的,不过隐隐约约模糊看到纪清梵脸色很差很难看。
盛枝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多好的人,不过别人骂她也都是私底下骂,没人敢表现得太明显,她也不在意这些,之前因为和江晚音走得近,有人开玩笑说和江晚音在一起好了,当时江晚音都说别这么打趣,没人能一直受得了她这种性格。
话音落下,盛枝观察着纪清梵的神情,纪清梵把她的手牵着抬起来,侧头蹭了蹭,语气好得不像话,“只给你当狗。”
说完还轻轻汪了下。
盛枝感觉自己就好像被全顺毛呼噜呼噜摸了一遍,又好像全身都过了遍电。
还是有点太刺激了,她都不敢想,要是待会江晚音出来正好撞上是个什么情况……
盛枝把这个光是想想就很让她很想原地遁走的设想晃了出去,看着纪清梵的神情,咳了声,“那我们走吧,先出去。”
纪清梵依言和她牵着手,但是盛枝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到被拉了一下,紧接着纪清梵停住了。
“枝枝,等一下。”
“?”还有什么?
盛枝转过眸对上纪清梵的视线。
纪清梵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将脖颈上系着的装饰用的颈带摘了下来,然后系在了盛枝的脖颈上。
这条颈带戴在盛枝身上并不突兀,和盛枝穿的裙子也很搭。
纪清梵声音柔和的和刚才给盛枝留下痕迹时的力度截然相反,仿若春风化雨:“挡一下。”
手边也没有镜子,盛枝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被舔咬得具体是个什么样子,但冲刚才感觉到的细密的疼痛感,想也应该是留下了一点印子。
“挡一下也行。”这样说着,她抬手碰了一下那条颈带,有点不自在,耳根隐隐发热。
——毕竟是刚摘下来。
颈带上还残留着一点属于纪清梵的温度。
※
盛枝和江晚音这次约着一起吃饭就是因为她们之前闹了点矛盾,这属于一顿象征着和好后的饭。
只是没想到再一次的矛盾发生得这样快,甚至可以说是就在当天。
她们三个人吃完饭之后,江晚音给她发了很多怪话过来,质问她不是不喜欢纪清梵么,怎么还在小走廊和纪清梵拉拉扯扯那样亲密,看起来也不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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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比较委婉的概括,原话是让盛枝很生气的那种话和语气。
盛枝当时没看见江晚音出来,不过想过江晚音有看见的可能性。
但再怎么说,她都没想到江晚音有一天会对她说出那种难听的话,而且很莫名其妙。
她本身就吃软不吃硬,脾气一上来,和江晚音大吵了一架。
吵架过后没多久江晚音又来和她道歉,但是盛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一点都不想原谅她,直接把江晚音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她一想到她说的那些话,就又委屈又生气。
要是换个人这样说她可能还不会这样难受,但偏偏说出那种话的是江晚音,她们明明是那么要好的关系。
……她怎么能那样说她?
于是哪怕江晚音一直在和她道歉,一直表示自己那天是太生气了才口不择言,她也没有理江晚音。
不过表面上看起来是她在晾着江晚音,实际上盛枝也被这件事影响了状态。
最明显的就是从不出纰漏的她今天处理工作时出了一点纰漏——
她将一个数值弄错了。
所幸发现及时,没造成什么太大损失。
不过尽管没造成什么太大损失,最后因为这个错误的数值已经弄好的单子还是重新弄了一遍。
午休的时候纪清梵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盛去还以为纪清梵是准备批评自己,但是纪清梵却没批评她,还把她带进了自己用来午休的床上。
总裁办公室里是有午休室的。
纪清梵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旁边,“怎么了呢,娇娇是不是太累了?”
其实最一开始盛枝听纪清梵喊自己娇娇还很不适应,但纪清梵叫多了她听多了就没最一开始那么别扭了。
纪清梵说不想叫她“枝枝”也是在她们三个人一起吃完饭回来之后。
当时纪清梵问她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叫她。
盛枝听着她的话,下意识问了句,“什么以前?”
纪清梵就如同等着她问这句话一样,叹息着回答道:“就是枝枝还没忘记我的时候。她们谁都叫你枝枝,我好难受,还是想像以前那样叫你娇娇。”
她说着说着,眉眼染上几分失落,“以前娇娇对我也喊得很亲密,不像现在这样只有冷冰冰的大名。”
盛枝见她这个神情就知道她又在演了,其实说到“娇娇”这个称呼,也不太陌生,她们拿错手机的那次,她记得纪清梵给她的备注就是“娇娇”。
她没说接不接受纪清梵对她喊这种昵称,而是问道:“那我以前怎么称呼你的?”
纪清梵离她近了一点,语调带上几分引诱,“比如老婆,姐姐,亲爱的……”
她像是在帮她回想,但盛枝听着她喊这些亲昵的称呼却莫名脸热,别开脸,“你随意,反正我不会这样喊你。”
纪清梵很会顺着她的话试探那条线,见喊了她一声“老婆”没有回应后,就又喊起来“亲爱的”,盛枝装听不见。
纵使她是这个态度,纪清梵也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反而“宝贝”“宝宝”“……”什么的喊了个遍。
盛枝没想到她能对她喊出这么多甜腻暧昧的称呼,忍不住打断道:“你要是想喊我娇娇的话,就喊吧……”
纪清梵闻言弯了下眼,像是因为得到她的同意而开心一样,叠着声叫她。
于是盛枝从一开始的别扭不适应,到听到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了。
关于江晚音这件事盛枝不想多说,但是她含糊带过,纪清梵也从她的话语里逆推着猜出个七七八八。
竟是还替江晚音说了两句话,“江小姐可能是太关心娇娇了,不过说起来当时我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真奇怪。”
眼下听见纪清梵给江晚音说话,盛枝顿了秒,抬头看了看她,“你也觉得是我问题比较大?”
她问的语气更不好了,纪清梵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其实我也不太喜欢江小姐这种做法。”
这样说完,她像是觉得不太合适,接着道:“但是她毕竟是娇娇很要好的朋友,我不好说什么,不过我换位思考想了想,要是我是她的话,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说到这里,纪清梵眸光带上愧疚,“娇娇对不起,要不是我当时非要亲亲,我们就不会被江小姐看到,你和江小姐就不会因为我发生矛盾了。”
蓄谋
这间休息室算不上太大, 也可以看出纪清梵不是那种常在午休室休息的人。
但尽管不大,该有的却都有,不仅仅是床,就连洗手间什么的也一应俱全。
盛枝本来就气不顺, 眼下听见纪清梵这样说, 气更不顺了。
“你别给她找借口, 分明就是她的问题。”
她想到江晚音对她说的话火就压不住。
盛枝撒娇的时候是真甜, 生气的时候一张美人面也是真够阴沉又冷冰冰的。
这会儿换个人绝对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了。
但是纪清梵看她这个神情就知道她算不上真生气, 生气的情绪也有, 可等气劲过了又不是事了, 对于被她划进属于自己人范畴里的,盛枝总是会心软。
她得想个办法让盛枝和江晚音关系彻底崩盘才行。
还有盛枝身边的那些朋友……
脑海里闪过一张又一张的脸, 纪清梵想,她还是只想让盛枝和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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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 真是一点儿没变过。
只不过不能做得太明显,毕竟太明显, 就会被察觉。
她不想让她怕她,也不想让她躲。
纪清梵声音没什么变化, 依然轻轻柔柔的:“那娇娇还想和她和好吗?”
她心里清楚地不行盛枝现在只是在气头上,但是还是问了出来, 故意等她一个“不想”的回答,好像这样接下来再做什么事情都会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果不其然, 盛枝听见她这样问就差斩钉截铁地答了:“不和好了, 不会好了,江晚音太讨厌了, 对我说出那种话……”
“这样,”纪清梵应了声, 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宠溺,“娇娇做出什么决定都可以,毕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只向着你。”
盛枝听她又开始说一些虚假的情意绵绵的话,但因为心情算不上好,懒得和她对着演。
别说她没失忆了,就算她真失忆了这种话也不会让她多动容,纪清梵这段时间伪装得确实很好,也很纵容她,但怎么可能有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条件向着另一个人?为了利益放弃谁这种事情倒是屡见不鲜。
也就是现在她是盛家的盛枝,纪清梵才能对她说出这种话,要是现在盛家倒了,纪清梵这种唯利是图的人绝对走得比谁都快,没准还要为了得到新的利益落井下石几番。
纪清梵说完感觉出盛枝明显不信,也没再接着说,而是笑了笑,转开了话题,“娇娇,下午别工作了吧,状态不好就不勉强,在这里睡一会儿,好不好?”
盛枝听见纪清梵这样说,下意识地看了眼她们坐着的小床——
这样的小床,睡两个身量都很高挑的成年人实在太为难,只怕得紧密相拥到分不出彼此才不至于睡着睡着掉到地上去。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想拒绝,不过没等她拒绝,纪清梵就像看出来了她在想什么一样先声开口道:“我中午不睡,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娇娇在这里休息更不会有别的人来打扰。”
其实对于纪清梵这个提议,盛枝有点心动,昨天晚上就因为心情不好睡得很晚,现下一听见没谁打扰,纪清梵不和她一起睡,下午还不用工作想睡多久睡多久,心里已经同意了,但面上还是佯装思考了一会的样子才勉勉强强地应下。
“那娇娇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联系我。”纪清梵和她说自己还有事这一点似乎并不是托辞,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就表示先出去了。
午休室的门被重新拉上,严丝合缝,设计得看起来和周围的墙壁一模一样。
纪清梵看向手机屏幕里的监控画面,看着屏幕里盛枝的身影躺到床上。
盛枝自己一个人睡觉时总喜欢把身子蜷起来。
长发散落,像只软绵绵的猫。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抬手掩住唇瓣,眼尾攀上兴奋红意。
……真可爱。
一想到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能看到,一种无法控制的兴奋感就漾满全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江晚音看向屏幕上的时间。
从她来这里到现在,已经等了快二十分钟了,这让她不得不怀疑纪清梵是不是打算放鸽子。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收到纪清梵发来消息时的诧异。
纪清梵没说太多,只发过来很简略的一句话:“枝枝有话让我当面带给你。”
盛枝让纪清梵帮忙传话,还必须当面……?
不太可能吧,可是当时看见这行字,想到这两天一直被盛枝躲避不见再加上哪怕换了电话号码也会被接着拉黑的情况,江晚音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现在……
她都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半个小时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本来就是在耍她吧?
江晚音盯着又变了个数字的时间,脸色也跟着一变,只是刚站起来就看见纪清梵走了进来。
“等了很久吧,江小姐,”她像是没看见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架势一样,很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随手撩了下长发,语气很淡,“稍微耽搁了一下,不过我想江小姐这么好的人应该也不会在意。”
完全没料到纪清梵会在这个时候进来,江晚音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调整,不过听到纪清梵这和上次盛枝在场时截然相反的语气后,她也不调整神情了,直接大喇喇重新坐下,目光不善地看向她,“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枝枝真让你给我带话了?”
“还不至于用这种事情骗你,只是实话实说,”说到这里,纪清梵对上她的视线,“枝枝太烦你了,而且也不打算和你和好了,希望你能不要再纠缠。”
江晚音盯着她,突然哈地笑了声,目光带上些讽刺,“……在说假话吧?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会以为就这两句话就能挑拨离间吧?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对枝枝说了什么?嗯?”
比起她开始有些收不住的情绪,纪清梵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与其这样揣测我,不如想想你自己都对枝枝说了什么。”
边说着,她拿出一个轻巧的设备,一摁开,就传出来盛枝的声音——“不和好了,不会好了,江晚音太讨厌了,对我说出那种话……”
江晚音的神情一下子凝住了。
她很清楚也很熟悉盛枝的声音和语气,因此一下子就确定下来,这确实是盛枝说的话。
纪清梵似乎对于她是个什么反应完全不感兴趣,放完这段语音之后就把那个设备收了起来,“账单我已经结了,话也带到了,先走了。”
江晚音回过神。
见纪清梵真的只是来带个话的样子,江晚音心里不是太有底了,越想越慌,毕竟之前闹不愉快盛枝也有拉黑过她,但哪一次都没有如这一次这样全范围地拉黑,甚至换新的号接通后发现是她就接着拉黑的情况发生。
难道真的是盛枝让江晚音带话给她让她别再烦她吗?
为什么?
她已经讨厌她讨厌到这种程度了吗?
见到纪清梵要走,江晚音下意识想拉住她再问一点细节,“等等……”
但是刚伸出手就被对方冰冷的目光给慑在了原地。
她无法说清楚那目光里究竟压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手臂上却在顷刻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由又想起来盛枝在场时纪清梵那种温柔友好的样子。
于是紧跟着冒出来的不爽感觉到底将那种怪异感压了下去,江晚音不动神色调整了一下呼吸,挑了挑眉,如同初初发现什么一样,意味深长道:“不过要我说,纪清梵,你也太会装了,针对我针对得这么明显,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枝枝的心思。”
见到纪清梵微微眯起眼,她掌心冒汗,语气却更加轻蔑,“枝枝只是在闹脾气而已,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重新和好,但你可不一样了,你忘了她之前有多讨厌你了?你要是不想我把你的想法还有你们以前的事情详细告诉枝枝,最好帮我和枝枝……”
像是觉得刚才被震住的那一下太丢脸,江晚音说着说着,伸出去的手非但没有收回,还很随意地随着走上前的姿势拍了拍纪清梵的肩。
只是刚拍了一下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反拧住了。
纪清梵瞳孔沉沉地看着她,嘴角勾起点笑,声音很轻:“好啊,那你去告诉啊。”
“你去告诉她,告诉她我爱她。”
“她要是信了,我爱她,她若是不信,我还爱她,她要是感到厌恶,我依然爱她,我迄今为止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能配上她,能让她也依赖我,能得到她……”
她反拧着她的手腕,饱含爱意的语气却越发轻了,“你去告诉她呀,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把我的心剖开让你一并带过去给她看。”
“至于以前的事情?”她笑意更显,“就算枝枝没失忆没忘记我,我也会让她重新爱上我的。”
江晚音被她的气势逼地不由自主地后退。
纪清梵看向她的目光就和毒蛇一样,阴冷得让她不自觉打颤,好像她和旁边摆着的桌子椅子是同一种死物,而非活人。
这种恐惧感甚至让她本能地忽略了手腕上传来的刺痛。
直到纪清梵离开,江晚音才后知后觉地缓过来。
她拿出手机,却因为手抖几次都没能按开屏幕,黑漆漆的屏幕映出她泄露紧张情绪的眼睛。
她想到盛枝之前信誓旦旦说要玩弄纪清梵,欺负纪清梵的样子。
她都不敢想,这到最后会演变成谁玩弄谁……
不行,她必须告诉盛枝。
这女人,太会演了太危险了。
……完全就是个疯子。
盛枝绝对玩不过她的。
蓄谋
盛枝抱着被子睡了一觉。
她挺长时间没在下午睡这么久了, 尤其是进公司以后。
可能是因为睡觉前都在想江晚音的事情,以至于梦里都是江晚音一边掉眼泪一边和她道歉的样子。
睡的时间太长,醒来的时候有点发懵,感觉好像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一样。
她不由想起来上一次吵架, 江晚音最后也是哭了。
她挺受不了江晚音掉眼泪的, 不是难以忍受的受不了, 而是下意识的心疼。
小时候江晚音和现在这种酷飒性子不一样, 因为胖再加上长痘痘, 总被人取难听外号, 总被人针对, 她很自卑很难过,只是难过到掉眼泪也是闷声掉, 盛枝看不过去,就把那些天天取外号的人全给教训了一遍, 按着那些人过来一个接着一个地给江晚音道歉。
上学那会儿她读得早,年龄自然比谁都小, 偏偏真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总出头,被她认定是朋友的, 更是死命护短。
小时候江晚音就和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一晃这么多年, 当初跟在她后面需要她出头的人现在都成了拿了无数冠军意气风发的赛车手了,她每次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挺高兴的,
盛枝对着窗户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慢吞吞地想还是把江晚音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好了。
反正说到底,江晚音又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 虽然那些难听话是真难听,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还是原谅她算了,就不和她置气了。
这样想着,盛枝把被子叠好,打算将江晚音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再发个消息。
只是找来找去,都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她睡觉的时候手机都不放太远,有时候还戴着耳机睡,经常醒过来满床找手机和耳机。
但是……她现在都该把床给扬了,也没看见自己的手机。
难不成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地上去了?
盛枝站在床边,正想着要不要在地上找找,就听到身后传来些许脚步声。
她转过眸,对上纪清梵的视线。
像是没想到她醒了那般,纪清梵怔了下,紧接着唇角便很自然地漾出抹笑:“娇娇,你醒了?睡得还好吗?”
盛枝很敷衍地嗯了下,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一边找一边问道:“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反应过来什么,温声细语地开口解释:“在充电。因为娇娇在睡觉就没说,我进来拿了点东西,看你手机没电了就拿过去充电了。”
盛枝闻言应了声,不过刚应完就反应过来什么:“你动我手机干嘛?”
纪清梵要是不主动碰她手机,怎么可能发现她手机没电?
对上她的目光,纪清梵忍不住轻声笑了下:“因为我是在地上捡起来的。”
她语气带着两三分揶揄,“之前抱着睡的时候感觉娇娇睡觉还蛮乖蛮可爱来着……”
盛枝被她这声轻笑笑得面热,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笑什么,不许笑。谁让你休息室的床这么小,我手机要是摔坏了你还得赔我呢。”
纪清梵弯了弯眼,“嗯啊,我负责,娇娇快去检查检查摔坏没有。”
手机放在办公室里充电,盛枝走过去看了眼,发现已经充满了,只不过还插着充电线。办公桌上散着一些文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注意到盛枝看了眼那些文件,纪清梵指腹轻点,摁着其中一张推到她面前,“对了,娇娇,饶海这趟你和我一块儿去吧,景慕下午联系了我,打算两个公司增进增进情谊。”
盛枝对景慕不陌生,景庞集团的CEO,和自家的盛世集团有过一点交集。
而饶海就更不陌生了,在夏季这段升温时间里是个度假休养的大热门。
说是增进情谊,但盛枝一听纪清梵这样说,就明白这一趟是谈合作去了。
景庞和齐重因为竞购同一家公司胶着已久,死活打不下来,景庞着急寻别的道,想把盛世拉进来也可以理解。
盛枝仔细看了眼那个文件,发现没什么重要东西就知道真正要谈的内容约莫得等到饶海才说具体。
但没什么重要东西,也不妨碍她猜出景庞的想法,无非就是想拉拢盛世合作打价格战直接压死齐重,毕竟拉拢成功的话景庞可以直接一口气再往上加八个点,到时候就算再胶着的局面也会演变成一边倒的局面——一边倒向景庞。
这种手段用好了是互利互惠的存在,文件上没写什么,可盛枝不觉得纪清梵不知道。
毕竟纪清梵都说的是陈述句了,景庞应该诚心可观,她看向纪清梵,有点兴致:“10%?”
“不止,”纪清梵对她比了个数,“而且收购顺利的话景慕表示景庞最近负责的大项目会给我们让出一半。”
景庞负责的那个大项目利润很可观,如果是现在分出一半来,她们进去就是躺着吃肉。
盛枝不由有点稀奇:“她主动提出来的?”
纪清梵笑了笑,狐狸一样对她轻轻眨眼,“怎么可能。”
盛枝刚才问也就是随口问,心里完全没觉得这能是景慕那个性格主动提出来的。果不其然,见到纪清梵这个样子她就更肯定了,这件事指不定是纪清梵怎么谈的,以至于让景慕大出血到这种程度拉盛世合作。
“娇娇,就陪我去吧。”见她没出声了,纪清梵软下声,凑过来用脸蹭她的耳朵。
到底是刚起来没多久,盛枝身体很放松,纪清梵靠过来蹭她,她也没动,只音调娇懒地回她:“我看你一个人挺能搞定的,用不着我和你一起去吧。”
“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好几天……见不到娇娇我会很想念的。”纪清梵说着说着,唇瓣开合,轻轻咬了下她的耳骨。
盛枝被她措不及防的这下轻咬,咬得整个人瞬间精神了大半。
她咬完也没松开,动作和语气一样缠绵悱恻地磨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枝推了推纪清梵,“松嘴。”
“不松,除非娇娇答应我和我一起去。”纪清梵不仅没松,反而身子和她贴得更近了。
盛枝莫名有些担心有人突然进来看见这一幕,尽管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但她就是感觉有点……
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在办公室里。
尤其办公室的装修还都是冷色调,显得她们之间更温存更暧昧。
“答应你就是了,我和你一起去。”盛枝咬了下唇瓣。
听见她答应了,纪清梵愉悦又含着点细微不满足地松开了她,叹息道:“还没贴够呢……”
只不过小声的未尽话音在对上盛枝的目光之后就收住了,像是怕她因她得寸进尺的心思又不想和她去了一样。
见纪清梵乖乖收回动作,也没紧贴着她不放开了,盛枝这才反应过来,把手机充电线拔了。
她过来为的就是拿手机然后把江晚音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结果被纪清梵说去饶海这件事一打岔,拿了半天手机,却现在才刚把充电线拔下来。
而且,一想到自己之前和纪清梵说的不和江晚音和好的话,盛枝点开屏幕后下意识把屏幕往自己这边侧了侧,不太想让纪清梵看见。
她在屏幕上连划带点。
气性上头的时候有一个拉黑一个,大号也拉黑,小号也拉黑,现在逐个平台地把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才觉得费事起来。
“娇娇,你在做什么?”纪清梵像是被她一下一下的动作吸引了视线,“在回消息吗?那等你回完我再和你说关于去饶海的事情吧。”
听见纪清梵这样问,盛枝很随意地点点头:“算是吧。”
她连屏幕都没有往她那边侧,回答的自然更是模糊。
刚把号码都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盛枝就收到了江晚音的消息。
【枝枝?】
【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没想到江晚音会这么快就回消息——就好像一直在屏幕对面等着一样——盛枝心里更过意不去了,选了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发过去。
【那我说的那些话你都看了吧?】
【我真的很担心你,纪清梵真的太可怕了】
她发信息过来的速度很快,只是第二句话刚发过来几秒就又被撤回了。
【对不起枝枝,没有干涉你想法的意思……还是太担心了,不过你不喜欢纪清梵就好】
盛枝被江晚音一连串的消息发得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能肯定的就是江晚音很担心她。
她打下一行字:【放心吧,我不可能喜欢纪清梵的】
江晚音那边显示了好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闪闪灭灭,最终发过来一句:【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她太会演了,感觉很危险】
可能是因为话题的主角就坐在自己旁边,盛枝总有一种纪清梵发现了的错觉,很莫名的心虚,但是望向纪清梵的时候就会发现她很安安分分地坐在一边,看起来对于她在和谁发信息在聊什么这一点并没什么多余的兴趣,只是垂眸看着手里的文件,神情浅淡。
黑色的深V西装和颈间简单的choker显得她的气质那样冷凝,禁欲。
其实和她同处一室,她的存在感鲜明到很难让人忽视。
仿若感觉到盛枝的目光,纪清梵从文件上移开视线。
她们的目光在空气中触碰到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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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枝想到江晚音刚刚发给她的话。
她不认为自己对于纪清梵会产生那种喜欢的感觉。
她会因为纪清梵表演出来的人设产生不一样的想法,但那只是基于人设,真实的纪清梵她还是讨厌的。
她的性格确实不是很好,这一点她承认,但也没有特别不好。
像江晚音如果因为和她吵架到伤心掉眼泪她都难受,这还只是朋友关系。
如果她真的喜欢纪清梵的话……应该会变得温柔很多吧?
毕竟喜欢应该是美好的,充满呵护的。
可她现在看着纪清梵,产生的想法只有拽着她的choker看她在自己面前狼狈,看她落着泪求她。
求她什么……她不知道,只是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很兴奋。
怎么想都和美好亦或者温柔呵护这种字词沾不上边。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喜欢。
蓄谋
“娇娇, 聊完了吗?”
就在她们视线接触的下一秒,纪清梵温声开口。
随着她弯眸,她身上那种疏冷感也被冲淡。
而那藏匿在漆色瞳孔深处尚未被发觉的沉郁则沿着清浅笑意尽数散开,化成了一个极具欺骗性的温柔神态。
她问得很自然, 充满耐心。
盛枝回过神, 因为刚才产生的假想有些不自然地轻点下头, 算是回答。
“那娇娇还有什么别的需要联络的人或者解决的事情吗?”
听见纪清梵这样问, 尽管没有了, 但是盛枝却没直接回答, 而是道:“怎么了?”
“没什么, ”纪清梵放下文件,撑着下巴看她, 目光很专注,“毕竟接下来要谈工作上的事情……我希望娇娇的注意力能都在我身上。”
——谈工作上的事情应该是说关于去饶海的方面。
但是看见纪清梵这种对她纵容无比的样子, 盛枝莫名想试探,或者说故意作一下……看看她对“失忆”的她的底线能到哪里。
她很清楚, 纪清梵时间观念很强,而且很不喜欢被影响效率。
于是虽然没有什么事情, 但盛枝也故意说还有事情,只是说了还有事情后却又只是漫无目的地滑手机屏幕, 明显是故意的,而且还专门就在纪清梵的办公室里, 在她的眼皮底下故意耗时间。
盛枝一开始还很气定神闲, 等着纪清梵表现出不耐。
可眼看着她都快无所事事在这些软件里跳来跳去半个多小时了,纪清梵也没什么反应和变化, 仿佛她不说都弄好了她就会一直等着。
盛枝想不明白纪清梵怎么想的,想不动声色看一眼又刚刚好撞进女人含情温柔的笑眼里。
……好奇怪。
她匆匆别开视线, 像证明什么一样随便点进一个游戏里。
好不对劲。
纪清梵不会是看出来她故意耗着了吧?
但是这没有道理,她看出来了不更应该直接说吗?
她确认自己没看错,也因此更想不明白了。
纪清梵怎么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而且、就只看着她……
气氛太奇怪了。
她想开局游戏再磨会儿时间,可在这种情意绵绵的目光下哪怕是玩游戏她都有些专注不了。
盛枝不由气气地咬了下唇瓣,“你看什么?”
——其实和盛枝猜得相差无几,纪清梵猜到了盛枝的想法,猜到了她是想惹她不快故意消磨时间。
但她……怎么可能因为她这样的举动产生不快的情绪?
她这样乖乖在她身边,看起来就像是主动想和她待在一起,如同她需要她那般需要着她一样,尽管她很清楚地知道真实的理由并不是这样。
如果这时候说实话的话,盛枝就不会再用这种方式惹她“不快”了吧?
于是视线相触的下一秒,纪清梵敛眸道:“……因为不知道娇娇什么时候弄完。”
听见纪清梵这样说,盛枝顿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翘了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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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她要是有尾巴,绝对得高高翘起随着愉快心情晃来晃去了。
一双顾盼生辉的猫眼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满是春风般的得意。
她想,纪清梵也不过如此嘛,这就耗不住了。
话语还算委婉,不过话里话外传达出来的意思依然十分鲜明,无非就是觉得她消磨的时间太久,但苦于自己伪装出来的宠妻人设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盛枝明白她话里是什么意思之后再看纪清梵依然款款深情的样子心情就更好了。
——果然这种方法对纪清梵有用。
“其实我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我就是故意的,”她哼了声,顿时嚣张起来了,全然忘了自己刚刚气得直咬唇瓣的情形,“你是不是特别想让我乖乖的,赶紧和你谈工作上的事情?”
纪清梵垂着眼嗯声,有点纠结,似乎是怕自己人设崩了的样子。
见状,盛枝眸光里满是兴味。
“那不如这样……”她故意拉长尾音,狡黠又灵动,“我发现你求人还挺好玩的,你求求我好了。”
见面前的人随着话音落下一并凝住,她干脆站起身,视规矩如无物,直接随意至极地坐到了纪清梵面前的办公桌上。
毕竟只有这里离纪清梵最近,而且还可以正面看她。
纪清梵坐的办公椅带着滑轮,盛枝坐下后伸出腿不由分说地就是把她的椅子朝着自己这边一勾,红唇轻启,娇懒催道:“快点。”
“你求求我,我就乖乖听你说关于去饶海的事情,保证不闹。”
太无理了。
明明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明明纪清梵现在才是她的上司。
偏偏她又说得理直气壮,专注无比地看着纪清梵,似是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恶劣得没边儿,明摆着没好心思。
纪清梵的神色有一点细微变化,但很快又被强压回去,甚至别开了头,“……娇娇,换一个好不好?”
被拒绝了,盛枝却更加盎然。
“不要,”纪清梵越不愿意她越来劲,指骨叩了两下身旁的桌面,“我就想听你求我,你不是挺会么,怎么现在反而开不了口了?还是说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她说的是问句,但事实上如果纪清梵真对她说一句“无理取闹”,她绝对立刻承认自己就是在无理取闹,还要问她怎么还不开口求她。
只是话说完了有一会儿,纪清梵既没有没说她无理取闹,也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抓着座椅扶手,像是调整不过来神情,难以对她演下去那样,一直没看她。
这就演不下去了?
“说话呀。”
盛枝坐在办公桌上的姿势很居高临下。
见纪清梵不言语的样子,她轻轻转了下眸,想到一个主意,便又自然地倾下身。
“姐姐,”她嗓音很甜,像是包在五光十色的糖纸里被拆出来的草莓糖,“你怎么哑巴了?”
对于叫姐姐这件事盛枝其实没什么不情愿,她日常对别人也没少这样叫,只不过是之前都没想过这样叫纪清梵而已,更不想这样叫纪清梵——以前都不想的事情,现在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叫出来?这样喊不过是想膈应一把纪清梵而已。
也不得不说,这样叫纪清梵实在是比想象中别扭……
但没关系。
她这个叫人的感觉都这样了,纪清梵这个被叫的感觉肯定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只要纪清梵被她膈应到了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毕竟纪清梵之前还对她说“没失忆”的她最喜欢叫她姐姐,打的主意多半就是想让她叫不出口。
现在听她这样叫,心里不得难受得要死?
想到这里,盛枝身后无形的尾巴翘得更高,又甜甜地叫了声“姐姐”。
这一声威力似乎更大,纪清梵浑身一颤,竟直接转过眸重新看向她。
下一秒,盛枝感觉到唇瓣被女人指尖抵住。
“别叫了。”
她忍耐的表情遮掩不住,似是和她刚刚一样气得咬唇,透出些殷红,声音放得轻又低。
“想我怎么求你?”
盛枝看着她的姿态,心想纪清梵对于“失忆”的她还真是百般宠爱有求必应。
看起来真的很爱很爱她一样。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
盛枝对自己的性格定位很清晰,要她自己说她都不喜欢,那些说着喜欢她的人能有几个是真正喜欢她的?
就连江晚音都曾对她口不择言说她的性格简直没人能忍受。
但无所谓。
她才不会因为谁去改变自己的性格,她也绝不可能那样做。
盛枝看着纪清梵脖颈上戴着的choker,停顿了细微的几秒后,伸出指尖将choker勾住了,回答她道:“你想想,你之前装醉对我叫过的那个称呼……”
她开口说着,本身也没想得到纪清梵的回答,直接将那个称呼跟着一并念了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上一次纪清梵是故意的,是蓄意的手段。
但这一次情况和上次完全不同,纪清梵……还会对她叫出那种称呼吗?
应该会的吧,纪清梵现在这么依着她,盛枝肯定地想。
纪清梵似乎是被她拽得有点不舒服,睫毛蝶翼般因她的动作颤动,可能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提出的要求。
这实在是一种很被动的姿态,她拽住的装饰作用的choker反而像桎梏住她的项圈 ,“为什么不回答?”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纪清梵呼吸变了些节奏,再一次转开了目光。
不出声回答似乎就是她的答案。
——她不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叫出那种称呼。
盛枝有点意外,还有点可惜。
又不看她了,是觉得她烦了?感觉很羞辱?亦或者被她刻意难为的姿态弄得……不知道怎么面对?
盛枝品着她的神态。
这种词可能出现在纪清梵身上么?
乍一想不太可能。
但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能。
仔细想一想,这几次基本都是如此,她一旦因为纪清梵的举动被动,纪清梵就会更主动,而反过来她一强势,纪清梵又会是一副节节败退难以抵抗的样子。
就如同现在。
那些纪清梵轻而易举就吻她动不动就亲她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和纪清梵现在无策的模样对比得那样明显。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还有“那种时候”才能看见纪清梵露出这种姿态。
动作不自觉变得更强势更恶劣。
她觉得就算今天没听到纪清梵这样喊她,但能看见纪清梵露出这副样子,这次也是她赢了,彻彻底底的,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被纪清梵牵着走被对方拿捏。
纪清梵看起来也确实被她逼得无可奈何的样子,像可欺的猎物,在她的动作下露出白玉般细腻柔软的颈部,是和她身上穿着的黑截然不同的鲜明。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姿态都有意无意地刺激着盛枝,放大她的感官,引诱着她做得更过分。
伪装好的陷阱让人防不胜防,盛枝掉了进去,还毫无所觉地主动把自己送上门。
勾着choker的指尖加了点力,她把纪清梵往身前拽了拽。
“姐姐。”她叫她,惹她。
她不想让她这样叫,她偏要这样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不依不饶地,直至贴上她的唇,重重的。
“看着我,回答我。”
蓄谋
——“看着我, 回答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纪清梵被她的动作逼得不得不重新迎上她的目光。
“娇娇……”
刚说口的两个字湮没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里。
她被盛枝强势的态度压得好可怜,唇瓣柔软,无可奈何又不得不隐忍着的模样看起来那样好欺负。
饱满嫣红的唇瓣绯色愈显,因为被拽着choker, 她只能微昂起头, 回应得顺和。
除了不想表现出更大破绽以外, 还有什么能让她这样做的理由呢?
盛枝咬着, 厮磨。
又忍不住因为纪清梵的样子脸红耳热。
真是的, 纪清梵怎么一被亲就露出这种样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种样子有多……
纪清梵被别人亲也会露出这种情态吗?
盛枝仿佛想象到了那副画面, 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毕竟……她们又不是能管对方这种事情的关系。
可从第一次开始就是,纪清梵好熟练, 好会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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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她再不舒服,也只能压住。
这种事是不能问出来的。
先不说问出来会不会让纪清梵多想, 主要是她问出来了,纪清梵约莫也只会说出编造好的谎言, 比如说是只和她接吻,比如说吻她吻了很多年。
湿软勾缠着。
她却越亲, 越想,越气。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 她在国外的时候也谈个恋爱什么的了。
说不定纪清梵在国内嘴都亲腻了,结果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却是和纪清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好纪清梵不知道这件事。
气性上来, 她吻得不由更凶了, 拽着choker让人躲都躲不了,只能承受。
纪清梵呼吸又混乱又急促。
盛枝拽得太紧, 一举一动都是步步紧逼,她喘不过来气。
酥麻, 发软。
一阵一阵,带起软绵颤栗。
眼尾不受控制地泌出眼泪,入瘾一样忍不住回应得更多。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盛枝露出这种样子。
被当做钓饵的称呼跟着来不及吞咽的暧与昧溢出唇。
“主///人……”
音调好可怜,好像到极致后承受不住的祈求。
盛枝听到了,却如同没听见一样,没停一下,更加过分,眉眼都因为漾上的兴奋显出些锋芒毕露的艳丽。
直到纪清梵气弱喘着,泪涟又满脸通红地重新叫她,她才止住。
还故意道:“怎么办?我好像没听清。”
声音娇俏甜美,话语的意思却坏得没边,摆明让她再接着这样喊。
而被她欺负了半天的人除了眼睫压抑着不泄出情绪,只能别无办法地依言出声。
盛枝欣赏着她的样子。
因为刚刚发生的那些接触,她现在不只是想让纪清梵对着自己一直演下去了,还想以后也能像刚才那样一直欺负她。
要是揭穿真相、游戏终止,大概会欣赏到纪清梵狼狈的样子,可那也只是一瞬,而且这件事一出,接下来纪清梵绝对对她更冷,她都能想象到纪清梵话都不多说一句的样子。
越是能想象到,对比之下,现在这样会对她笑会对她撒娇,宠着她由着她对她百般纵容,还会被欺负到眼圈泛红浑身发抖的纪清梵就显得多有意思。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纪清梵,会受不了到喊她那种称呼来求她……
太难以拒绝了。
就算纪清梵心里不情不愿又怎样呢,越是这样,欺负起来越好玩不是么?
无可奈何又不得不由着她承受她的一切举动的模样,简直让她忍不住想做得过分。
盛枝松开一点手,不过没完全松开,还若有若无地抚着,她用另一只手慵懒地支着下巴,放慢语调,“我现在好像有点相信你的说辞了,毕竟……在一些方面我们确实很合拍。”
盛枝说完,简直想笑。
她这话说得太意有所指。
纪清梵肯定能听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合拍。
怎么可能是真的合拍呢?
被她这样羞辱,纪清梵现在厌恶得说不定都想弄死她了。
可偏偏现实是纪清梵再不喜欢她也得对着她演戏,不仅要演戏,还要表现得深爱她一样。
那发展到眼下这种情况,她就当纪清梵是自讨苦吃好了。
话音在空气中落下,纪清梵眼尾湿红,好半晌,才开口道:“娇娇和我当然合拍,我们曾经那样契合……”
听到纪清梵果不其然地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盛枝是真的笑了起来。
她本就生得明艳,现下一笑,唇红齿白靥如花,动人面容更是被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完完全全地诠释了什么叫勾魂摄魄,偏偏她还对此毫无所觉。
无形中撩人。
张扬、高傲。
纪清梵看得移不开视线。
“所以,你熟练的吻技也都是和我练出来的吧?”
尽管很清楚不能这样问,但听见纪清梵说她们曾经很契合,盛枝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她是自己心虚,其实这种问话听起来也算不上多么突兀。
听起来就是失忆者对遗忘记忆的探究。
纪清梵还用那种湿漉漉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亦或是因为她的话联想到了什么别的,顿了一会儿才嗯啊应声,脸上恰到好处地带着绯色,“毕竟娇娇和我在高中的时候就接过吻了。”
听见纪清梵这样说,盛枝咬了下牙,面上却不显,“这样啊。”
什么高中的时候就和她接过吻了。
骗子。
又是这个话术。
她那时候才没和纪清梵这样亲。
盛枝微微蹙起眉。
……好不舒服。
听见纪清梵这么说,她简直想掐着纪清梵再亲一遍。
咬她的唇瓣,很用力地亲。
她也真是,刚刚问出来做什么呢?
明明很清楚问出来得到的答案也不过是虚假的谎言而已。
算了,纪清梵之前和谁亲嘴又亲了多少才这么熟练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才不在意。
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这种事,谁会在意?更何况对象是纪清梵 ,她有什么在意的。
她真的真的,丝毫不在意。
纪清梵爱和谁亲和谁亲,爱亲多少亲多少。
无所谓。
谁在意她都不会在意。
盛枝移开视线,憋出声气音般的呵笑:“有点头疼,还是先不尝试想了……总之你现在可以和我说关于去饶海的事情了。”
配上她现在的神情,看起来确实是那种因为试图回忆结果反而受到刺激开始头疼难受皱眉的模样。
这种后遗症医生也在一开始就嘱咐过了。
只不过盛枝是装的头疼,纪清梵却如同感同身受一样,担忧地起身。
“特别难受吗?娇娇其实不用着急想起来的,不想起来也没关系,要不再去躺一会儿吧。”
她音调放得温情,盛枝不用转回目光,都能想到那是怎样一双深情眼。
纪清梵对她演了太多太多次那种姿态,以至于她现在不用转眸都能联想到那副样子——
必定是情意绵绵的。
必定是,最让人不忍拒绝的。
盛枝本来就是装的头疼,况且躺一下午了,她现在也不想再躺,回绝道:“不要,躺一下午了,躺着更不舒服。先和我说说关于去饶海的事情。”
纪清梵揉了揉她的耳朵,“还是去躺一会儿吧,我想帮娇娇按按头,而且你躺着也可以听我说。”
盛枝闻言眨眨眼,唔了声。
纪清梵这个态度……是觉得进展不错,觉得她的表现和一开始有了变化,所以更有动力了?哪怕刚刚她才被她羞辱一顿?哪怕被她那样拽着choker叫了她好几声那种称呼?
盛枝忍不住抬手掩了下下半张脸,要是再不遮住,她都担心自己的神情露出什么端倪。
说不定纪清梵现在还以为自己才是掌控着局面的那个人,以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料想中,又怎么会想到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失忆”呢。
要命……
这种反过来掌握纪清梵的感觉,也太让人迷醉了吧。
于是被勾着指尖,盛枝也没再拒绝,很乖巧地跟着纪清梵重新进了休息室,像模像样地准备躺上去。
只是下一秒,纪清梵就把她往自己这边揽了揽,“那样有点不方便,娇娇躺我腿上好不好?”
语气柔软,动作却带着很让人反应不过来的直接。
盛枝被动地枕在了纪清梵的大腿上,想起来,纪清梵直接将手抚上来。
“娇娇,不舒服吗?你以前还特别喜欢这样来着……”
语气又带起些回忆的失落。
不舒服吗?
怎么可能不舒服呢。
不止这个,纪清梵按得更是十分舒服。
只是……
淡淡的香气将她围绕,盛枝枕着柔软,头都不敢使劲,从压下去的侧脸到脖颈那一片肌肤仿佛都酥了一片,她又不想表现出来,装得很镇定——
除了眼睫控制不住地像小蝴蝶一样眨来眨去。
纪清梵什么时候说完?
应该也不会太久吧?
毕竟就说一下时间安排还有打算之类的,能说多久?
但是她等了很久,等到纪清梵说到现在都还在说,听起来特别多,不过也可能是纪清梵说得太细了,方方面面的。
细致到听得盛枝有点脸热。
她确实爱玩,但又不是什么都不会都不懂……
原来在纪清梵眼里,她是这种形象吗?
在纪清梵开始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可以了,不用说这么细,我明白怎么做,我又不是三岁小朋友。”
纪清梵的动作微微顿了下:“我知道。”
她的声音轻轻的,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那种感觉,很亲昵缱绻。
“我只是太喜欢现在的氛围,想让娇娇能再多陪我这样待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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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枝上一秒还枕着她的腿, 下一秒就一下子起了身。
结果起太猛了,头又有些发晕。
纪清梵这张嘴,真是太会说了呀。
动人的话张口就来,暧昧的事说做就做。
谁还能比她妖孽。
——不过再怎么说, 现在也是纪清梵入她的圈套了。
表面上她在第一层, 纪清梵在第二层。
但其实真正的她在大气层。
最后谁拿捏谁还不一定呢。
一意识到这一点, 盛枝就心情好。
去饶海这件事说赶也不赶, 还有几天时间, 江晚音没给她发消息, 夏奚言倒是发来两条, 问她过几天有没有时间。
盛枝懒得打字,扔了个语音过去。
“没空儿, 正好赶上我出差。”
夏奚言回的速度很快,也是条语音:“你要出差啊, 那等你出差回来再说吧。”
语气听起来和往常约着玩的语气不太一样,很难得的没插科打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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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盛枝微挑了下眉。
不过刚冒出这个假设她又自己给否定了。
不应该。
如果真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夏奚言肯定直接和她说了, 不至于还问她过两天有没有时间。
既然没直接说,那就说明这件事情还没重要到那个程度。
盛枝好奇地问了几句什么事, 夏奚言任她问,但无论怎么问都不明着告诉她, 只是表示等她回来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样子可把盛枝给瘾着了。
偏偏再怎么问夏奚言都不和她说究竟是什么事情,于是只能这样暂时按耐下去, 反正等回来也就知道了, 又不是去这一趟就不回来了。
和纪清梵去饶海这件事盛枝没告诉盛女士,不过可能是纪清梵说了, 也可能是公司里还有什么别的盛女士安排的人。
盛女士知道了盛枝要和纪清梵一起去饶海出差的事情后,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对她简直千叮万嘱,核心还是离不开那九个字:“好好听你纪姐姐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要会背了,”半个小时的视频打下来,盛枝听得耳朵快木了,拖音带调地重复道,“有事就找纪清梵,拿不准的还找纪清梵,不知道怎么做的依然找纪清梵。”
“不过……我记是记住了,会不会这样做就不一定了。”说完,盛枝不等盛女士反应,对着镜头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直接把视频挂了。
自家的女儿自家清楚,一手娇惯出来的,盛女士无奈失笑,摇摇头,编辑编辑信息,转而给纪清梵发了过去。
饶海准确地说是在南饶。
尽管驻留时间不会太长,盛枝拿的衣服却不少,不像出差,倒像度假。
她本来没想带这么多,但是装行李那天纪清梵非要帮她收拾,盛枝作弄她,一直让她取衣服装进去,最后的结果就是衣服多到她能一天换两身都不重样。
那天的情形简直让她回想起来都想咬牙,纪清梵心态真是太稳了,先不说心里怎么厌烦她的,起码表面上一点看不出来,言笑晏晏的。
这要是换一个人绝对直接和她说用不着带这么多衣服了。
盛枝设想中的情况也是这样,等纪清梵说用不着带这么多衣服后她就故意作一把。
只是作精剧本都准备好了,偏偏纪清梵滴水不漏,连发挥的余地都没给她留,全程温柔体贴得像个完美爱人。
怎么折腾都没情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在收拾完后抱着她说好喜欢娇娇,温声软语着,要亲要抱要贴贴。
“有很认真地按照娇娇说的收拾,娇娇必须奖励我。”
她拉着她的手,直至贴上脸颊,柔软地蹭了下。
盛枝被磨得一点辙都没有了。
纪清梵……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对她迷恋到无可救药的人啊。
※
南饶所处的时间和京北所处的时间一样,但天气却要热得多。
尽管来之前已经有所准备,可等真到了南饶后,这种气温直观的上升感和天气预报上只是往上多加了几个数的虚拟数字比起来还是非常不一样的。
这里近乎已经入了夏天。
盛枝和纪清梵到的时候正好还是中午最热的时间段,晒得没边儿,炽热的太阳让人眼前都发晕。
景慕比她们来的要早得多,今天早上就到了,也带了一个助理。
态度摆很足,提前了几十分钟来接机厅等着。
“行李我安排人送酒店去,都还没吃饭吧?咱们先一块吃个饭。”景慕脸上带笑,热情洋溢的,等她们坐上车,自己才坐上去。
盛枝勾勾唇角,随口道:“确实还没吃呢,还是景总周到。”
纪清梵除了景慕一开始和她打招呼时作出了点回应之外就没再对景慕开口说什么,神情浅淡。
可即便如此,景慕也丝毫不觉得被下面子。
毕竟纪清梵冷若冰霜的性子就和她的优秀一样闻名遐迩。
尽管很清楚不该想一些有的没的,可这一刻景慕还是有些小鹿乱撞起来。
有的人可能不清楚,但她很清楚,纪清梵和盛枝是没有感情的联姻,而且最近盛枝还因为车祸失去了一些记忆,据说盛女士正准备结束协议关系。
谁知道这一趟会不会就是上天特意安排给她的机会?
饶海这边自然风光很好,别有一番味道,但遮挡物也少,有的地方车还开不了,需要走一段路。
车里打着空调还不显,一下车,阳光直挺挺洒落,纪清梵早有预料地撑开了一把防晒伞。
阴影罩下,虽然空气还是很燥热,但是起码没有那么晒和刺眼了。
盛枝舒适地眯了眯眼睛。
这副场景,说纪清梵是盛枝的助理都差不多少,完全不遑多让。
看见这一幕,景慕刚才心里还蹦来蹦去的小鹿突然有点蹦不动了。
纪清梵打着伞,伞往盛枝那边倾得明显,此刻女人理了理盛枝耳边的发丝,正轻声细语地不知道说着些什么,面上哪还有什么淡色,眼尾都是近乎将人溺毙的温柔。
好半晌,景慕才将情绪压住了,视线却忍不住一直往纪清梵那边看,想法乱糟糟的。
应该是在做戏吧?要对外表演成很恩爱的样子之类的……
盛枝倒没留意景慕的视线。
她这段时间也是被纪清梵宠惯了。
近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很多事情变成习惯,包括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
走了一会儿之后盛枝用手对着脸颊扇了扇风。
还好纪清梵撑了把伞,不然估计她都得被晒蔫。
可惜伞没有太大,可能比单人伞大上那么一点儿,一个人绝对绰绰有余,但现在她们两个人一起打就需要挨得近一点。
也不知道纪清梵是怎么回事,周围那样燥热,她的身上反而凉凉的,尤其是手,盛枝和她挨着挨着,就忍不住牵了起来,忍不住越贴越近。
放平时这种时候她不会和纪清梵贴这么近,但是她现在就想贴着纪清梵,她身上热,盛枝甚至感觉自己像一个火炉,浑身冒热气儿的那种,和她比起来,纪清梵身上就没那么热,贴起来特别舒服。
所幸走的路没有特别多,很快就到了餐厅,侍应生领着她们进了安排好的包厢。
景慕对着助理说了几句话,没让自己的助理一并进来。
不过进去的只有她们三个人,包厢的大小依然是那个大小,大到有些空旷。
景慕笑了笑,“清静,窗外景观也不错。”
这间包厢的景观确实是最好的。
景慕的状态和刚见到她们时的状态不太一样,话语依然热情,但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南饶的海产多,特色菜也都是海鲜为主。
室内流淌着轻而柔缓的音乐。
精致鲜美的菜肴,很快一道道呈了上来。
盛枝坐着坐着感觉到什么,微微蹙了下眉,停顿了几秒后,干脆直接起了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起身起得匆匆,话刚说完,人已经开门迈出去了。
见纪清梵的视线随着盛枝一起到门口,景慕轻轻咳了一声。
“这几道都是饶海这边的新菜式,这段时间刚刚推出的,听说还不错。”景慕介绍起桌子上的菜,摆出了聊天的架势。
纪清梵把目光收回来,听着景慕的话,嗯了声,“景总费心了。”
气氛其实挺尴尬的,但是盛枝一离开,包厢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景慕忍不住再次咳了一声。好像不这样清清嗓子就有些难以发声一样。
“客气了,我们之间不用这样,虽然这一次我是带着事情来的,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像朋友一样相处……清梵,或许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纪清梵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突然微微弯了下唇角,“好,景慕。”
面前的人那样清雅,笑意如昙花乍现。
景慕的心跳加起速来,掌心都有些出汗,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被这一笑晃到了,想多说一点,再多说一点。
“那……”她接着开了口。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纪清梵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纪清梵被这声音夺去目光,而看了眼手机后,便也起了身。
未尽的话语被打断,见她起身,景慕下意识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娇娇生理期提前了,我去送一下卫生巾。”纪清梵开口。
“……这样啊,那快去吧,”景慕说完,又想起来之前那出现在纪清梵脸上的温柔,心里发堵,话语不受控制地倾泻出些许,“但是清梵,你不觉得你这一路都太照顾盛小姐了吗?就像现在这件事,她明明可以不用你去。”
闻言,纪清梵脚步一顿,停下来,看向了她。
“盛小姐失忆忘记你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听说还打算结束和你的婚姻关系,现在这样指不定是在故意折腾你……”
纪清梵没有出声阻止她,更没有打断,再一联想到纪清梵对自己露出的那抹笑意,景慕好像被鼓舞到了,越来越觉得事实和自己得到的那些消息八|九不离十,多半就是利益联姻没有感情。
“我看的很清楚,一直都是清梵你处处为盛小姐考虑,打伞、拉开椅子……她却好像习惯了一样,清梵,你不累吗?应该很累吧,你也需要别人的体贴和关心啊。”
景慕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表现尽量很自在很真诚,“可能在我看来,清梵更需要一个温柔的成熟的爱人,可以把清梵宠成小朋友的那种……当然,我说这些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看不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的指向意味太鲜明,景慕最后还是补充了两句话,试图中和那种不合适的意味。
纪清梵听完了她的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出声回答什么,开门出去了。
景慕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猜不到她的想法,反复琢磨着她那一眼的含义。
是觉得她说的话正好戳到她心里那一点了,还是觉得过线了?
想着想着,不由有些懊恼,她其实清楚这些话不合适,太像想插足别人关系的人了,可……
思来想去,景慕觉得还是盛枝太不懂事了。
要是盛枝可以把纪清梵照顾得很好,她就不会说那些话了,她没有做错。
纪清梵身体并不好,可盛枝不仅让纪清梵给她打伞,还处处被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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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小孩就是小孩,她还是认为纪清梵需要一个更成熟的爱人,而不是盛枝这样只能被宠着被惯着的骄纵大小姐——
如果把纪清梵身边的人换成她,她绝对不会像盛枝那样。
蓄谋
湿纸巾擦下来一片红, 隐隐约约的猜测成了真。
盛枝生理期一直不太规律,或者换个词语形容,用没规律过形容更合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每一次都来得毫无征兆。
这次倒是还好,发现及时, 没染上什么血迹。但发现是发现了, 手边卫生巾也是一片没有。
等盛枝回过神的时候, 消息已经给纪清梵发过去了。
盛玺亦女士大概都没想到, 自己在视频电话里嘱咐的时候女儿不好好答应, 结果真有点什么事情, 第一个找的却是纪清梵。
盛枝看着聊天框里被自己发出的新消息, 反应过来后就想撤回,只是撤完了, 纪清梵回的消息也过来了:【怎么撤回了?】
提示音响了一声不够,又响了一声, 与之跟着一并响起的还有高跟鞋落到地面上的声音。
嗒。
嗒。
嗒——
【娇娇,我到了。】
……早知道不撤回那条消息了, 纪清梵到的也太快了。
盛枝捏着手机,最终还是叫了纪清梵一声。
她给纪清梵发过去的消息很简短, 别的什么都没说,但纪清梵给她递进来的却是她最习惯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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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样下去, 她简直要怀疑纪清梵是不是调查过她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纪清梵确实很靠谱。
盛枝洗完手, 看向镜子里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她是透过镜子看的, 以为这样纪清梵就不会感觉到,谁料下一秒纪清梵就也把目光投向了镜子。
“在想什么?”纪清梵看了一眼镜子, 突然伸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贴耳轻言, “娇娇,刚刚第一个想起的人绝对是我吧,我早就说了,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我们是彼此的爱人,你曾经那样爱我,需要我,离不开我。”
“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你确定自己还能肯定地推开我么,其实娇娇也能感觉出来一些吧,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爱,我怎么可能这样了解你……”
动作和声音无一不轻柔,但又像藤蔓一样缠绕覆上。
纪清梵等待回答的姿态明显。
盛枝看向镜子中的她们。
镜中的她们,那样亲密。
要作出肯定的回答吗?说实话她有点不太想。
尽管她已经决定让纪清梵再多对着自己这样演下去了。
但上一次她对纪清梵表示有点相信她的说辞不过是为了通过下一句含着更深层意味的“毕竟在一些方面我们确实合拍”来难为她羞辱她,和现在这个语境完全比不了。
这时作出肯定的回答就等同于她变相承认纪清梵的话,承认她们之间有爱情的存在,承认她爱纪清梵,需要纪清梵,离不开纪清梵。
盛枝僵了一瞬,旋即眼尾轻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如果今天江晚音在这里我就给她发消息了。”
她伸出指尖点了点纪清梵贴着她腰肢的手,“我有什么推不开的?还是说我推开了你就真的会放弃?”
话语说的满不在乎,只有盛枝自己知道她心里其实在紧张。
她赌的成分不小,无非是赌自己不管怎么说,纪清梵都不会放弃。
盛枝的话音落下,纪清梵似乎顿住了,她没回话,隔了好一会儿,松开了她。
“我知道,”她声音有些低落,又好像难堪,“娇娇忘记了我,只有我放不下那些感情,是我在单方面纠缠不休,这些我都知道的,有时候我表现得很笃定,但是我也在怕在慌……”
她牵起她的手,对她弯弯唇角和眼眸。
应该是想温柔地笑笑,可是看起来反而很难过,“一不小心又说了这么多,我们先回去吧。”
盛枝听着她这样说,莫名有点难受。
搞什么?纪清梵怎么这么可怜的样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怪让人心疼的。
不过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她就抿抿唇重新摁了回去。
她不可能再被纪清梵骗一次。
尤其是她还明知她在对她演戏。
纪清梵这种人怎么会有真心?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纪清梵眼里只有利益,就连当初救她的狗也是为了接近她。
她本来应该是十分膈应这一点的,但现在,反而只能通过这一点获得安心。
谁叫她还没……
盛枝思路顿了下才找到一个词语来形容——
谁叫她还没欺负够纪清梵。
发展到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她还没有欺负够纪清梵。
这才哪到哪,纪清梵想要她能给她带来的利益就要做好这种准备。
可她看着纪清梵唇角勉强的笑,却没什么畅快的情绪滋生,烦躁感倒是不少。
刚刚她的话说得特别过火?
纪清梵那个缠人的劲儿又跑哪里去了?
听见她那样说应该如同之前那样甜蜜黏糊地缠上来,说她猜对了,说不可能放弃,说怎么可能真的放弃。
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盛枝偏过些视线,感受着纪清梵牵着她的手,应了个声,思绪沉甸甸,却没再说什么。
她们回到包厢的时候菜还在上。
餐桌上,各类海鲜和生腌在灯光下精美无比。
其实菜在之前就上完了,只不过纪清梵在去找盛枝的时候,考虑到都是海鲜,就又另外点了些别的不是海鲜一类的菜品。
这会儿还在上的菜都是刚才点的。
景慕特意将这一点给点了出来:“清梵真是我见过最宠妻的人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调依然感慨,“不过盛小姐和公主一样,确实需要多多照顾一下,所以今天这杯酒就清梵和我喝吧,清梵,可以吗?”
听到景慕对她是“盛小姐”,对纪清梵却左一个“清梵”右一个“清梵”,盛枝猫眼微眯了下。
感觉好像有点奇怪。
尤其是往常对别人都冷脸的纪清梵还对倒酒的景慕露出点笑意。
她蹙起些眉,又觉得这想法和犯病了没有差别。
只是叫个名字而已,说不定景慕只是不敢直接叫她的名字。
至于纪清梵……嘴长她脸上,爱对谁笑就对谁笑。
只是这样想着,她还用余光留意着。
真是的,之前还没见纪清梵对景慕这样笑。
盛枝捏着筷子,头顶仿若罩了个乌云。
耳边是纪清梵和景慕交流的声音,碰杯的声音,投机到她完全插不进去。
菜肴确实精美,但她看着桌子上的菜肴,一点食欲没有。
明明往常这时候纪清梵早应该留意出她的情绪不对劲了,现在却跟没看见一样什么表现都没有。
前脚还顾及她生理期,加了几道不是海鲜的菜,现在又跟看不见她一样,对着别人笑得似春风。
是故意的吧?就因为她刚才说的那两句话?
盛枝快憋气死了,较劲似的夹了海鲜,结果纪清梵还是没反应,气得她一放筷子,干脆起身道:“我有些不舒服,你们先谈。”
起身出去的动作明显到刺耳,谈话的声音不得不跟着停了下。
景慕看着包厢门的方向,神情变了点,语气微妙道:“盛小姐未免太任性了……简直是说甩脸子就甩脸子,我也就算了,但是也太不给你面子了吧,这样做不是让你尴尬么。”
盛枝已经走了,话显然是对纪清梵说的。
纪清梵没出声,握着酒杯的指尖掐紧到泛白,垂着眸,似乎对于盛枝的举动很失望的模样。
“没关系的,清梵,别难过,盛小姐毕竟就这种性格。”景慕叹气,边说着边把纪清梵的酒杯再次倒满。
她观察着纪清梵,只觉得进展比想象中还要顺利,而且看样子盛枝和纪清梵的关系也如同传言一样差不多到头了。
想到这里,景慕不由举起杯子,用那种充满好意的语气道:“来吧,清梵,今天我们就不谈工作的事情了,等下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散散心。”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也没抬起眼,垂眸的样子为她添上几分忧郁。
景慕语气愈发地柔和了:“不过长期面对盛小姐这种性格,清梵你一定很辛苦吧?这种不在意你感受的事情我猜肯定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想想都替你累。”
说到这里,纪清梵终于看向她了。
“是啊,”她声音轻轻的,宛如被她道出了心声那般,“你是这样觉得的吗。”
“对,听得我都心疼死了,”景慕被蛊得完全感觉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劲,兴奋地在心底计划着等下去哪里,近乎自告奋勇一样,“所以清梵,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都找我吧,只要能帮上你,什么都可以。”
纪清梵依然看着她,“什么都可以?”
景慕听见她这样问并不意外,她方才说的话听起来确实范围太大了,只是生意方面来往的合作伙伴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只是生意方面来往的合作伙伴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唇瓣翕动,好几次她想直接袒露自己的心意,可她看着纪清梵的眼睛,又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开口和逼她选择无大区别。
于是她没将心意说出来,自觉很体贴地拆了只蟹放到了纪清梵的盘子里。
尽管没直接袒露,景慕心里却越来越势在必得了——纪清梵长期面对盛枝那样的人,对于她这种充满理解和关怀的体贴照顾肯定很抵抗不了。
“不要觉得困扰,就是什么都可以。”她说道。
纪清梵似是没受到过这种关心,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
一定是害羞了吧?没事,她懂。
景慕胜券在握地想,动作更加殷勤。
但其实她再冷静一点,就会发现她递过去的东西纪清梵一点儿没动。
蓄谋
发现纪清梵没有追出来之后, 盛枝更生气了。
生气之余又有种落差的委屈。
她觉得自己也是有够莫名其妙。
嘴上说着无所谓说着没什么推不开的,但纪清梵一不贴着她了,她的表现看起来好像还特别在意似的……
她只是、只是有点不太爽而已。
时针滴答滴答走,指向了属于晚上的数字, 盛枝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满脑子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拿被子撒气, 无声地控诉纪清梵。
控诉完又把纪清梵给免打扰了, 决定就算纪清梵发了消息她也不要第一时间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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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气势汹汹地说开免打扰就开了免打扰, 消息确实不会弹出来了, 可架不住她自己控制不住一直点进去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别扭拧巴地好像快要分裂, 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盛枝煎熬得不行, 在不知道第几次点进去时咬了下唇瓣,干脆把免打扰关了。
给她发消息的人并不少, 但这些消息里始终没有纪清梵发来的消息。
——纪清梵不仅没来找她,就连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发。
盛枝看着她们的聊天框。
她们的对话还停留在纪清梵之前给她发的那两句消息上:
[怎么撤回了?]
[娇娇, 我到了。]
她看着那两句话,纠结的指尖落在屏幕上, 只是还没打出两个字就删掉了,而删完后没隔两分钟又重新打起字来, 故作很自如地将消息发了过去:[还在吃?]
……什么叫“还在吃”啊,用腿想都不可能还在吃。
盛枝马上后悔, 撤回后紧接着发了一条和刚撤回的那条比起来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的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她觉得这句话已经算主动低头了。
然而发出去的消息好像沉重的巨石落入大海深处, 毫无回音。
十分钟,二十分钟, 转眼间距离她把消息发过去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了。
这种情况在之前可是没有的,纪清梵对她的消息一直是秒回, 如同时时刻刻拿着手机一样,一收到她的消息就会立刻回复。
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也不想回?
盛枝越看自己发过去的消息越憋屈。
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她情绪翻涌,气得把纪清梵拉黑了。拉黑一个还不够,别的联系方式也全拉黑。
需要拉黑纪清梵的软件有很多,她折腾了好几分钟。
这个举动并没有让她好受多少,心里依然空空的,还是憋着一股情绪,很难受。
盛枝把手机扔到一边,决定不要东想西想了。
结果没一会儿,她就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和别的提示音都不同,是短信的声音。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因为起得太猛不小心把手机碰掉到地上,又下床去捡。
绝对是纪清梵吧,看她把她拉黑了就着急了?
盛枝把手机捡起来,脸上刚要露出点笑意的神情却在看见消息内容后瞬间凝住。
※
真吵。
纪清梵看向杯中的酒。
耳边,景慕从她们离开餐厅到酒吧话语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要不是考虑到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她才能更顺利地完成……
“清梵,这种地方你肯定没来过吧?你刚才一说我就知道你想来的是这种地方,”景慕坐到她身边,“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可以随心所欲,毕竟来就是为了开心。”
纪清梵闻声转过头,是会让被注视者感觉很真挚的目光:“谢谢你。”
她对她抬了抬杯子,恰到好处地敛了眸:“再喝一些吧。”
完美的演绎控制着每一个可以传达出的隐晦信息——她有心事,她的感情得不到抒发,
光线晕染得昏暗,周围的音乐声构成背景。
景慕有意表现,每一杯都是很爽快地一饮而尽。
边喝着酒,她边和她聊起艺术,聊起文学,还有小时候的生活。
“清梵,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肯定家人也都是特别博学,特别懂得教育的人,才能将你养得这样好。”
听见她这样说,纪清梵似是没忍住,很明显地笑了出来。
终于见到她这样笑,景慕快要看痴了。
酒精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不自觉离纪清梵更近了些,声音混上酒气,伸出手似乎是想勾住她的发丝:“真的,清梵你特别美,我实在想不明白,盛小姐她是怎么忍心对你发脾气,漂亮的女人应该被温柔对待……”
只是醉意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呆呆地看着纪清梵避开了她的动作。
“不要再喝了,你喝醉了。”
纪清梵避开了她。
一句话语,景慕却仿若在话语里理解到了另一层意思,她顿了顿,旋即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杯放回去时发出重重一声响:“我没醉。”
“清梵,我会比盛小姐更温柔更体贴更疼你,究竟有哪里不行?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随着她一句接着一句的话,酒气也更加浓,她咄咄地问着她,很不明白的样子,非要让她回答,又在毫不停顿的问句里把自己的情绪先问到更加激动。
“为什么?清梵,你对我哪里不满意?”
纪清梵对上她的目光,开口时的声音放得低,像是无可奈何:“别这样,你知道的,我……”
“不,我不知道,”和她放低的声音不同,景慕声音更大了,“结婚了又怎样,你们没有感情,只是协议,我会将你从这段糟糕的协议关系里解救出来的,你相信我。”
证明决心一般,景慕急切地想要握住她的手,纪清梵却一下子站起了身,很轻地摇摇头:“别再说了。”
她的眸光带着让人读不懂的复杂情绪,那种神情,配上醺然的姿态,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你冷静冷静,我去一下洗手间。”
纪清梵维持着脸上的神情,直到进了洗手间。
那些表情顷刻间在脸上消失,她有点恶心地蹙了下眉,看了看时间。
药早就准备好了,一直带在身上。
纪清梵拿出来后十分自然地咽下。
这种药药性都太烈,她的身体并不是太好,明天绝对会发高烧。
但是身体是无所谓的,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全都无所谓。
而且发高烧的话……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脸颊微红,因为联想到的画面,眸光变得有些迷醉。
发高烧有什么不好,娇娇会心疼她的啊……
她比谁都清楚——
盛枝只是看起来脾气糟糕,实际嘴硬又心软。
她说不喜欢麻烦,更怕疼,可是会将受伤的流浪猫流浪狗送到医院,哪怕被猫猫狗狗抓伤也是先安抚小动物。
如果今晚同预想中一样顺利,明天她再发高烧,盛枝绝对会被心疼、愧疚以及怜惜等等情绪压住。
想到这里纪清梵垂下睫羽。
这样想想,这样的算计还真是卑劣啊。
卑劣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窥伺着她,克制不住地产生那些疯狂的想法,尤其是盛枝在国外的那几年,那种疯狂的想法随着窥伺变本加厉,她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行不可以,在反复间折磨自己,岌岌可危地绷紧。
她恨不能将她关起来,恨不能斩断她一切社交与一切在意,只是她一边这样疯狂地构想,一边舍不得。
让她彻彻底底属于自己的机会一直有,她迟迟未做出行动真正的原因就是舍不得,而且做出来了,她们的关系就彻底坠入了无可救药的深渊。
所以……不能对她表现出来。
要收敛起那些占有欲和偏执爱欲,不能对她表现出来。
要伪装地,像正常人一样。
只有这样她才可能得到她的感情。
无声叫嚣的爱,祈求她垂怜的爱。
她想让她听见,又怕她听见。
和这些比起来,伤害自己这件事是多么简单又轻易。
只要能得到她的疼惜,得到她比平时多一分的关注,得到更亲密的接触,这些完全都算不了什么。
药并不会这么快起效,纪清梵算着时间,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走回去。
景慕醉得更明显了:“清梵,你回来了,我们接着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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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了,”纪清梵也做出一副醉了的样子,身形都有些摇晃,“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让你的助理来开车吧,你和我都喝酒了。”
如果景慕这时是清醒的,这一切绝对不会这样顺利。
可她醉了。
酒精会放大人的一些想法,还会让很多人做出平时不敢做出来的事情。
她们坐上车的时候,景慕见她一直没再提起,忍不住再次问道:“真的不可以吗?”
纪清梵按了按头。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女人的脸颊蔓上薄薄的一层红,声音很轻。
景慕看着看着有些心痒,这幅样子的纪清梵和平时太不一样了,她给自己找理由一样离她越来越近:“清梵,你在说什么?我凑近听一下。”
纪清梵微微眯了下露出醉意的眸,她的拒绝好像都变得混沌起来:“景慕,别靠近了,太近了。”
景慕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呼吸都重了。
“那你就同意我之前说的话,我也不着急,你们现在没离婚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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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坐在驾驶位的助理紧张地将早已编辑好的消息发给了盛枝。
发完后她的手都有些抖,她不敢想象景慕发现自己被算计之后的情形,尽管这个局面下她根本发现不了。
……对不起了老板,我不是不想忠心,只是纪总给得真的太多了。
小助理放下手机,深深呼吸了一下,将车开了出去。
蓄谋
谁能算计得了纪清梵……
但万一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手机被紧紧捏在手里, 盛枝看完那条消息后下意识想给纪清梵打电话。
只是紧接着便又反应过来自己将纪清梵的电话拉黑了。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飞速地将纪清梵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手机嗡嗡震动几声,弹出来两条未接来电。
——都是纪清梵打给她的。
可是现在她再打过去,却无人接通了。
消息上的内容不断在脑海里闪现,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然而当以最快速度过去, 看见景慕想揽着纪清梵下车的时候情绪还是有些失控。
纪清梵看起来状态明显不对, 一旁景慕似乎在对她说着什么, 她摇着头, 因为避开的动作, 身形都跟着微微晃了下。
景慕的那些意图明显到简直不能明显。
她看见盛枝出现在面前时还反应不太过来,开口差点把自己呛到:“盛、盛小姐?”
嘴上再怎么不屑那都是嘴上的事情, 敢背地里说并不意味着敢当面说,真见到盛枝了, 面上是一点不敢表现出来。
景慕喉咙发紧,冷汗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整个人如坠冰窖,她想不明白盛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盛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怎么?看见我很意外?”盛枝红唇微挑, 哂笑了下,然而下一秒脸上的笑就骤然沉下来, “还不把你的脏手收回去。”
“合作的诚心没看见,图谋不轨的脏心思倒是看全了, ”她抱过纪清梵, 随着动作吐出的话音则冰凉得如同宣判,“就此为止, 盛世不和垃圾合作。”
听到盛枝说出的话后,景慕刚刚还十分上头的酒意瞬间冷却下来。
……终止合作?
怎么可以终止合作?
她伸手想拉住盛枝, 语逐渐调染上急促。
“等等,盛小姐,请等等,不要走,请允许我先道个歉。”
盛枝闻言脚步一顿,重新看向她,落下的眼神和看垃圾一模一样。
景慕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被她用这种看垃圾的目光看着也只能露出一个笑。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现在再说没有那种心思盛枝说不定会更生气,思路顶着冷汗转,她恍然间想到盛枝的传闻和风评,又深吸一口气,觉得是自己路走窄了,这事可能没有那么难解决。
盛枝说不定私底下玩得比谁都花,她只要找准切入点就可以了。
这样独断傲慢的性格,她生气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没和她说,就擅自动了。
想到这里,景慕尽量自然开口道:“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但我绝对没有挑衅盛小姐的意思,您想怎么骂我都听着,只是为什么不合作了呢?
盛小姐,我们明明都可以当今天这一切没有发生,您和清梵是协议关系,没有感情,清梵对我同样很感兴趣,只要盛小姐觉得可以,之前许诺的二分之一的项目我可以完全让出,而且我猜盛小姐绝对也有别人吧,我什么都可以配合,盛小姐想加入也……”
话语还没彻底说完,她就感觉膝盖一痛,近乎让她站不住的力道。
“这就是你的道歉?”景慕的话还没有说完,盛枝已经暴怒地打断,“滚。”
她像只炸毛的狮子,目光浸满沉沉的厌恶,她没再看景慕一眼,再多说一句她都会感到更剧烈的恶心。
景慕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明明周边不冷却浑身冷得快要打颤,疼痛感开始蔓延,她最终还是没能站住,狼狈地跌坐在地,酒意彻底醒了。
助理小心翼翼过来扶她,她浑浑噩噩地站不起来。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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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纪清梵磕到碰到,盛枝护着她坐到车里。
呼吸间全是烟酒的浓郁味道,纪清梵的状态更差了。
就好像之前表现出来的状态已经是强撑出来的结果,有信任的人在身边后便支不住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
盛枝看着纪清梵,眸光压着怀疑。
就冲景慕说出来的那些话,她都不认为对方能把纪清梵灌成这样。
那些话恶心是真的,蠢也是真的。
这种人怎么可能算计得过纪清梵?
简直不可能。
或许……这一切其实都是纪清梵故意表现出来的?因为她说没什么推不开的,所以她就这样让她推不开她?
她之前不也是这样对她装过醉吗?而当时的她还信了。
“别装了,我已经发现了,你是故意的吧。”于是盛枝离纪清梵近了些,这样说道。
她怀疑她的醉意是装出来的,这样说也带了些诈她的心思。
而被怀疑的对象连个变化的微表情都没有,只很难受地靠在角落。
纪清梵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
盛枝很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她没回话,也可能回了,声音很低,微微蹙着眉,脸颊泛着几分不正常的红,那种病弱的气息却反而因此矛盾地变得明显起来。
这一次她的样子似乎和上一次装醉的模样不太一样。
……有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纪清梵是装醉,她应该借着这个由头对她表演才对,她会借此增加和她的接触,将伪装出来的深情藏在醉意之下再装模作样地吐露出来好让她相信。
可现在——
现在的纪清梵看起来好像真的醉了。
盛枝再一次肯定了刚才的想法:纪清梵真的不太舒服。
她喝了多少酒?她的酒量应该不错,难受成这个样子应该喝了比她估计地还要多一些的量?她为什么喝这样多?
因为装醉的手段用过了干脆真的喝醉然后对她卖惨?
她以为她这样对她卖惨她就会有所动容吗?
纪清梵真是一个充满心机和算计的人。
盛枝脸上神情不太好看,甚至有几分忿忿,动作则和神情截然相反地、很轻地把纪清梵从车上抱了下来。
晚上的风有些凉度,盛枝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抬手挡了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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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近乎无意识地这样做,与其说是主动动作,倒更像是还残留在身体里或者心里某个隐秘角落的潜意识行为,残留的习惯。
怀里的人温度要比她高上一些。
尽管纪清梵这一刻大概听不见,她还是奚落嘲弄她现在糟糕的样子,好像这样说出来她才会舒服上一些。
盛枝抱着她一路回到房间。
而在她进到房间里要放下她的瞬间,纪清梵抓住了她的衣服,更紧密地埋在她的胸口:“难受……”
她神情不太好看,可能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和她比起来,盛枝的神情更不好看,她有些脸红,耳根也跟着蔓上红,最柔软的位置被她蹭来蹭去感觉实在很微妙,但比起这个,联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况,她的语气近乎一下子警惕起来,威胁道:“纪清梵,你要是敢吐我身上你死定了。”
她飞快地抱着她进了洗手间,又找好位置,把她的脸转过去,对她说:“好了,你现在可以吐了。”
大小姐无比操心又无比暴躁地想,她现在宁愿纪清楚是装醉了,真正醉酒的人好麻烦。
她没注意到纪清梵被她按着,快要失笑。
这要是换一个真喝醉的,这一刻可能已经被盛枝按得栽进去了。
愈演愈烈的药效作用让她意识都越发昏沉,她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带一些微甜的玫瑰调和迷迭香的味道,还有一些混合的花香。
她在车上的时候简直快要忍不住渴求她的亲吻。
她期望和她的每一次触碰。
可还不能——
盛枝对这方面的判断力太低,她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才这样做,如果盛枝能直接看出来她中药了,绝对会把她立刻送到医院。
她忍着,煎熬至极地把一切反应尽量平饰到足够与醉酒混淆。
盛枝拢着她的发丝,以防落下去,这样等了一会儿后她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纪清梵的侧脸。
可能她会错意了,纪清梵好像没有想吐的意思。
她也不能让她们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在洗手间里。
盛枝把纪清梵重新扶起来,喂她喝了点水,与此同时联系人送解酒药和一系列会用到的东西。
“既然你刚才没吐,那你现在也不能吐,你要是吐出来我绝对……”她眼睛眨了眨,因为这句和之前没什么差的句式有些词穷,顿了顿才补充上,“我绝对会要你好看的。”
也不知道纪清梵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听懂。
她盯了一会儿纪清梵,紧接着再次看向手机,开始抱怨解酒药送得太慢。
比花瓣还娇艳欲滴的唇瓣开开合合,一句又一句地说着不平静的话语,纪清梵专注地看着她的唇瓣,出神。
……想亲。
她似乎真的听不清她说话的内容了,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一切都在远去。
而就在她快要控制不住地吻上的时候,盛枝猛地站起了身。
她忍无可忍地道:“太慢了,真是太慢了。”
边说着,她原地转了两圈。
“我得出去看一下……”说到这里,她又看向纪清梵。
她没指望纪清梵给她什么回应,只是单纯地在自说自话:“我很快就回来,你会乖乖在这个房间里直到我回来对吧?”
盛枝有些不太放心,但是她看着纪清梵这个样子觉得应该没什么事。
纪清梵真正喝醉的样子和很多她见过的醉酒的人不同。
有的人喝醉会胡言乱语,有的喝醉会耍酒疯,遇到耍酒疯的就不是一般费心神了,和那些比起来,纪清梵就很安静,让人很省心,感觉是吃完解酒药会直接睡觉的类型。
——她只是出去看一下。
这么短的时间,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的。
纪清梵看着盛枝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
她呢喃地念着她的名字。
视线专注到显出些湿润的黏腻,脸颊潮红,仿若已经在精神上将她紧紧抱住。
蓄谋
本来盛枝只是去问一下怎么这么慢, 没想到酒店经理直接如临大敌一样出来给她道歉,表示是实习生疏忽,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
话语说得诚恳,不过盛枝真的没有为难的意思, 她现在都不想听下去, 只想快点回去。
但时间还是因此耽搁了一会儿。
盛枝带着东西回去的时候房间和她出去时一样安静, 可这种安静却莫名让她起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直觉。
以至于让她下意识喊了声:“纪清梵?”
没有回应。
她快步走进主卧, 发现纪清梵还好好在床上后多少松了口气。
这不什么意外情况都没发生吗?
应该是她想多了。
盛枝去倒了水洗了手, 又把解酒药拿了出来, 都准备好了后才拍了拍纪清梵:“起来。”
纪清梵微微睁开些眼。
她面颊酡红, 听见她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蹭了蹭她那只手, 吐字模糊道:“要……”
见她还知道药,盛枝以为她是没那么醉了, 点了下头:“对,解酒药。”
话音在空气中落下, 纪清梵却像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依然音调呢喃般蹭她:“要。”
她这个样子实在有些费力, 盛枝见她半天也没起来,就主动把她扶了起来, 琢磨过来让醉到这种程度的人主动把解酒药吃了确实不太容易,决定喂她吃。
她翻出药物说明书看了眼, 药物说明书上标注的是一次两片。
盛枝按量取出来, 让纪清梵张开嘴。
她想的很简单,喂药和自己吃药能有什么区别, 流程无非就是这几个,先把药片放进嘴中, 再喝一些水咽进去。
结果她刚拿着药片抵唇给她送进去,还不等喂水,下一秒,药片就被吐出来了。
盛枝手忙脚乱地去接,听纪清梵还喃喃地说着‘药’,一时间眼尾都苦恼地挑了起来:“你要药就别吐出来呀。”
她语气带了几分气势汹汹的意味,说完看了看被吐出来的药片,短暂犹豫之后重新拿起一片药片,可能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的缘故,这下她用了点力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卡着脸颊和唇角。
这下应该不会再轻易吐出来了吧?
“不许再吐出来了。”这样说着,她就感觉到指尖被很轻很柔地触碰了一下。
纪清梵在看着她。
她的眼皮泛着薄薄一层绯色,又轻舔了下。
盛枝被烫到般,收回手就要喂她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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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的动作,再加上被喂水的人也没有很配合,最后水弄得哪里都是,从唇边一直蔓延到身上的衣服。
盛枝没想到这么艰难,她咬了咬唇瓣,本着已经洒了就不管了的想法接着喂她喝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解酒药好不容易咽下去了,纪清梵似乎也呛到了,克制不住地咳了起来,见状盛枝不敢喂她喝水了,一下一下地给她顺气。
“好点了吗?”盛枝看着她眼泪都被呛出来了的画面,简直头都要大了。
纪清梵差不多完全依偎进了她怀里,声音听起来还是很不舒服。
她贴着她胸口,那点呛出来的眼泪好像没完没了,把她都沾湿了。
“想要……”她更紧地贴近她,难受到无以复加一样。
她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撩起她的衣服。
一直到纪清梵抚摸上她的腰肢游弋着,盛枝才明白她呢喃了半天的‘药’原来是另一个‘要’。
她反手捉住她还在摸来摸去的手,长睫颤动得甚至透出些茫然:“你……”
纪清梵的脸色还是很红,眼尾也一片艷色,眼眸中水汽残存。
手被她捉住拿出来,她就没有再触碰她,但是却开始更加主动地贴过来。
之前那些隐隐的不对和微妙在这一刻全部串联到一起,盛枝终于彻底反应过来她不是单纯醉酒。
这种状态,只能是被人下药了
……是景慕下的药?
她不由一阵恶寒,没想到这种手段对方都能使得出来,顿时觉得那一脚踹得轻了。
但现在首当其冲的不是这个。
盛枝对上纪清梵的目光。
她的目光是无形的,可在这种目光下,她又仿佛被她看尽了,让她下意识就想往后退。
盛枝一边联络私人医院,一边开口叫她,近乎磕绊:“纪清梵,你尽量清醒一点,别被药物支配,你现在太不清醒了。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
看着她后退的动作纪清梵似乎误会了,以为她要走。
她像是怕她离开,不由分说地借着重心的优势顷身压着她倒下去。
“别走,别走,不要走。”她低低地吟出声,声音也快跟着染上湿意了。
她动作带着让人措不及防的突兀。
盛枝没反应过来,被她直接压到了柔软的床上。
她看着纪清梵,知道她现在不太清醒,反应过来后就想起身:“我的意思是去医院。”
纪清梵听不清她说什么了,只能从她的动作中辨析出她想走和拒绝的意味。
“为什么不行?我真的真的好难受。”
她的全部力气似乎都用在刚刚推她那上面,说着就气喘吁吁地不支地趴到了她身上。
就像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果实突然成熟,随着风摇晃的枝桠不堪其重,被压迫到摇摇欲坠,甜蜜的香气四溢。
只是盛枝动了一下,她又开始不管不顾地缠她,很不想让她离开她,如同依赖。
她们身高本来就差得就不是特别多,眼下简直全贴到了一起。
腿碰着腿,胸口抵着胸口,紧密得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彼此呼吸,动一下都会引来更多的肢体接触。
完全对不上的呼吸节奏,彼此的长发如同被赋予了另一种生命力般交织到一起。
气氛织缠又黏连。
纪清梵按胡乱地从她的耳根处蹭上来,落到她唇边的吐息可怜得不行,脆弱无助:“帮帮我吧,为什么不可以……”
她看起来很茫然很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帮她,所以委屈的情绪格外浓郁。
摇摇欲坠的果实落下来了。
盛枝有些喘不过气,心跳声乱糟糟的,坏掉一般。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动作都在刺激与挑动。
理智是清晰地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可感官又忍不住为之产生颤栗。
像是感觉出盛枝矛盾的情绪,在她张开唇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纪清梵便开始亲她。
怕她躲避,她的手捧住她的脸,眼睛享受地半眯起来。
一点点,一下下。
唇瓣变成一样潮湿的水红色,主动亲吻的人似乎在过程中更加难耐,变得越发不遮掩起来。
发现纪清梵在做什么之后,盛枝羞耻到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快变成粉色。
“你先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她推了推她,想把纪清梵从自己身上拉开。
可她一点都不配合她,如同藤蔓一样,和她密不可分。
她的眼波迷醉,声音如动作一样断断续续的。
纪清梵用鼻尖蹭了蹭她,带着明目张胆的祈求和热意:“你帮帮我,求你了……”
她们实在贴得太近了,纪清梵就算拽不住她,也能伸手勾住她衣服的一部分。
盛枝别无办法地去握纪清梵拽住她衣服的手,指尖又因为碰到的一手过于细腻的湿润下意识收了回来。
而反应过来碰到的是什么之后她更不自在了,浑身都一颤。
纪清梵腻在她身上,浓睫下氤氲出快要满溢出的水泽,寻求亲近。
她不想回答她,那种湿润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只能不断地试着把她拉开。
一个想拉开距离,另一个非要贴近。
她们较着劲,逐渐从床这边滚到了那边。
刚刚还算整齐的大床已经多出来许许多多褶皱痕迹,所幸床足够大,不然这时候可能已经滚到了地上。
纪清梵喘得很混乱,勾着她衣角的手明显失力。
盛枝抓住机会直接一个翻身骑到了她身上,怕她再乱蹭,另一只手还攥着她的手腕束到了她头顶上方。
和纪清梵比起来,她的衣服反倒在拉扯中完全散开了,呼吸也染上混乱。
但她看着纪清梵,气息还没平稳下来,一双漂亮的眼先因为占到上风带上些得逞。
——她终于摁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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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出一口气,甚至短暂地忘记了她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倨傲道:“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纪清梵迎上她的目光,眼眸漉漉的,轻轻喘着。
她出了点薄汗,却不显狼狈。
在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神态有种奇异的媚。
盛枝看着看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低头顷身。
她完全没有产生想这样做的想法,只是这样看着她,就毫无理由又莫名其妙地亲下去了。
她被柔软相触的感觉唤回神,慌乱地想要终止。
可纪清梵很快回应了。
纠缠,互渡。
直到手机的声音响起,盛枝才再次如梦初醒。
如同陷落进潮水里的人,她猛然浮出了水面。
电话是私人医院打来的。
距离收到盛枝联络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她在联络的时候显得很急切,人却迟迟未到,医院不由担心地打来电话询问。
盛枝在电话里回复好,挂断之后她看了眼纪清梵,又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而后满脸通红地重重地咬了下唇瓣。
她们肯定不能以这种样子出现在医院。
……还需要再整理一下。【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