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总,我们到了。”
女人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捧起一旁的花束,打开了车门。
“撑伞。”
“来了,小姜总。”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风将雨丝刮到了女人的小腿上,不禁让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走吧。”女人示意他跟上。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在诺大的墓地里走着。一旁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掩盖了女人轻轻的呜咽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了。沉默了片刻后,她慢慢地蹲下,轻轻地用手拂去覆盖在墓碑上零零星星的树叶。
女人将花束轻轻地放在叶琳的墓碑前,用手指轻轻地抚摸墓碑上的照片。
“外婆,您最喜欢的红玫瑰,70朵,送给您在世的每一年。”
“小姜总,您还是那么孝顺。连姜总和夫人都不怎么来这,但您每年都没落下。”男人轻轻地说。
“某些人没良心,来了才是招人嫌。”女人苦笑着回答。
“恕我冒昧,您为何从来没给老爷子带过东西呢?”男人小声询问。
“他啊,最不喜欢麻烦别人,只要我外婆高兴,他就有劲。”
雨越下越大了,风斜斜地划过女人的耳后。
她不再说话,只是一片一片地揪下红玫瑰的花瓣,任凭风一片一片地带走。
“你们会怪我吗?”女人小声地嘟囔。男人欲言又止,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这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
“那是你们毕生的心血,但是那个男人要它和他一起陪葬,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男人的西装口袋一阵震动,他赶忙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小姜总,是徐总。”
女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顿了顿,向两尊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转过身拿过手机。
“给我吧,我们走。”
男人递过手机后便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什么事?”女人接通了电话。
“最近那几个大单,等你回来做最后的审批,有点急,你尽快赶回来。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李哥跟我一块,我马上回去,半个小时后咱们会议室见。”
“行,不着急,你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正好到了车旁,男人连忙拉开车门,恭敬地扶着女人上了车。
一路上,女人久久地沉默,出神地看着窗外。
男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她摆着一副MV忧郁女主的样子,不禁偷偷苦笑。
她也才二十五岁啊,怎么整的跟四五十岁的过气女领导一样,小小年纪整天皱着个眉头。
想着想着,目的地就到了。
清渊,一家小有名气的颜料公司,是这个25岁女人的堡垒,让她在刚过四分之一人生的年纪就成了董事长。
真是恐怖啊,年轻对她来说好像只有优点,看不到缺点。
“李哥,我先走了,晚上八点来接我回公寓。”男人愣神的工夫,女人已经打开车门了。
“好的小姜总。”
女人走后,男人一直目送她离开,确认她进了公司后,男人拿出另一部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她去开会了,晚上八点回公寓。”虽然四下无人,但男人还是压低了声音。
“知道了,盯住她。”
男人挂断电话,删掉通话记录,藏起备用机,便驶离了公司。
另一边,女人戴着耳机,坐在公司楼下的大厅里。
亮堂的背景里,女人的神情就像荒漠里的一棵枯木。
她像从世界中抽离一般,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几分钟后,她回过神来,慢慢地站起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上了电梯后,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眼睛睁了睁,随后从随身的包包里抽出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口红。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口红有些瘆人,看得人心里一阵发痒。
她不禁自嘲,没想到总裁姜玉案也有会害怕的一天。
但她明白,他们走的那一天,她就没有害怕的权利了。
随着“叮”的一声,她恢复了从前那般冷静威严的神态,出了电梯正准备往会议室走,就迎面碰上一个人。
一头长长的微卷发,浓妆艳抹,妖艳的五官不禁呛得姜玉案有些不适。
“妈?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玉案轻轻地咳了一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邢暧了。明明也是千金小姐,却只知道全世界到处瞎跑。
他们当时到底是怎么教的?姜玉案不禁暗自心想。
邢暧眼见自己等到了人,便立刻迎了上去,“啊呀,干嘛那么生疏,我呀打算回来住几个月,有点事情嘛,我第一时间就回来看你啦。”她说完便要拉姜玉案的手。
姜玉案下意识地躲开了。
邢暧作为一个母亲是不合格的,姜玉案从小被外公外婆带大,邢暧又常年到处享乐,叫她一声“妈”都算不错了。
邢暧尴尬地收回手,“行吧,宝贝女儿,今晚妈妈能上你公寓住一晚不?好久没和你谈谈心了。”
姜玉案尽量避免和她进行任何眼神交流,“抱歉,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我帮你订酒店。”
邢暧还想说些什么,直接被姜玉案打断,“我还有会,你联系我助理帮你订酒店。Stella,招待一下。”
姜玉案挥了挥手,便打发了邢暧。
进了会议室,所有人都站起来问候她,姜玉案点点头,“各位辛苦了,最近工作忙,大家今晚开完这个会就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休假一天。各位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一时间全场欢呼雀跃,“姜总我就知道跟你有饭吃!”“姜总你简直活佛现世!”
姜玉案不禁被逗笑,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徐总,我们现在开始吧。”
两个小时后,会议散场,姜玉案舒展了一下筋骨,“姜总,你也得给自己放几天假了,你眼角都淤青了。”徐予程笑着拍了拍她。
“我知道,后面几天这边先交给车车,她休息了半个月了,再不回来老子打断她的腿。”
徐予程笑了笑,“确实。今晚叫上她,咱们出来喝一杯?”
她挑挑眉,“行,我先去处理点事情。你有空的话十一点去东郊烂尾楼接我。”
徐予程顿了顿,扫了扫四周,小声问了句:“谁?”
姜玉案笑出了声,“我他妈都让你来接我了,还能有谁?”
十点半,东郊,一切万籁俱寂。姜玉案点了根烟,试图掩盖浓重的血腥味。
地上的男人残存着微弱的气息,拖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一点一点爬向她。
“小姜总,我求您放了我,我没有透露您的重要信息给他,我没有!我求您放过我!求您了!”男人拼尽全力挤出几句含糊不清的哀求。
姜玉案眼角泛红,撇过眼不愿看他,“李哥,你跟了我两年,这两年,你就像个移动监控一样吧。我这么久才发现,是我太迟钝了。”
哈里冷哼了一声,“你长得也不赖啊,当个牛郎也行啊,干嘛非得当一个老男人的监控啊。”
“小姜总,我真的错了,我求您,饶我一条命!”男人嘴角不断地渗出鲜血,身子也开始摇晃。
姜玉案看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只觉得喉咙一紧,头一扭吐出了几口酸水。
“姜总,这么血腥的场景怎么能让您看呢,您交给兄弟们,保证您满意。”
姜玉案摆摆手,“没事,还有时间,就当历练了。就是他实在太吵了。”
几个花臂大汉瞬间心领神会,拿过刀子掰开男人的嘴,扯过舌头就开始割。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诺大的烂尾楼里来回游荡,像刚从地底下爬出的孤魂野鬼般,让人听了心口一紧。
姜玉案强装镇定,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男人不知道是太疼了还是太恐惧,直接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她抬起手看了看表,22:55。
姜玉案到男人身边晃了一圈,看他毫无反应,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哈里。
“分给兄弟们,记得处理干净。”
大汉们纷纷弯腰致谢,姜玉案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烂尾楼。
不愧是以前外公外婆手底下的人,做事就是利索。
她脚步越来越慢,到最后彻底停了下来,脚下一个不稳就瘫了下来。
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轻轻地滑下来,她喘着粗气,同时紧紧地咬着牙关,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背叛,也是她第一次独立请哈里做这些事。
她扶着地,一点点站起来,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慢慢地往前走,直到看到徐予程的车停在不远处。
她心里稍稍安心了一点,快步走了过去,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转头便问:“衣服呢?”
徐予程伸手从后座拿来一个纸袋,“准备好了。处理干净了吗?”
姜玉案点点头,“交给他们我放心,讲规矩就好办事。”
徐予程沉默了一会,“其实你没必要自己出面的,这种事情我来做就行。”
姜玉案不屑地“切”了一声,“以后还有更多更复杂的事等着我处理,我必须提早适应所有的情况,就算你要帮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徐予程一边笑了笑一边发动了汽车,“我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我没跟你抢活干啊。”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正好热车,你赶紧把衣服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