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案瞥了一眼他,贱兮兮地笑了笑,“在这?”
“这里黑成这样,又没人,在车里顺手换掉不好吗?”徐予程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是鬼?”
“我不算,你快点,车车那边估计早就喝起来了。”
姜玉案白了他一眼,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抬起手拉开拉链,褪下了沾着血气的长裙。
徐予程赶忙收回视线,揽了揽自己的脖颈,偏过头看着窗外。
“害羞了?不是你让我脱的吗?”姜玉案故意贴近他。
徐予程轻轻推开她,“别闹,快点吧,别调戏我了,不然后面车不好开了。”
姜玉案看完他的反应,心里舒服了不少。
她朋友不多,但都很讲义气也很有实力。
在这为数不多的人当中,徐予程算是个更特殊的存在。
没一会,姜玉案换好了衣服,开始对着镜子补妆,“那边现在除了车车还有谁在啊?”
“没,就她,其余人都回去休假了。”
姜玉案点点头,示意他开车。
临近新年了,路上车来车往,堵得水泄不通。
“这都怪你,非让我跑那么远去接你,现在动都动不了。”徐予程摆出一副要咬人的架势。
姜玉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随即披上外套,“靠边停吧,剩下的路我们走过去。”
“行,你带好东西。”徐予程在路边熄火。两人下了车,并排走在街上。
街上人不多,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形形色色的人不断地擦过姜玉案的肩膀,带着烟火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你过来这边走,人太多了。”徐予程把她往里面推。
“不用,你走你的。”姜玉案推开他的手。
徐予程无奈,只能靠着她的身子,一点一点把她往内侧挤。
两人在人群里穿梭着,各自走各自的,但一直保持一样的速度,并排着,沉默着。
凌晨0:00左右,两人到了目的地—Horizon,徐予程的私人酒吧。
姜玉案一进去,就看到曾安冉烂醉如泥地躺在男模怀里。
她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就把她薅起来,“曾安冉,喝成这样,你要死啊?谁允许你点男模的?”
姜玉案和邢暧完全相反,她感情洁癖很严重,看着曾安冉都快不省人事了,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曾安冉一把抱住姜玉案,“姜姜,我等你好久了!我实在太无聊了,点了几个小帅哥陪我玩玩怎么了?”
姜玉案翻了个白眼,然后往旁边瞟了一眼,足足有八个,八个模子哥。
姜玉案不禁在心里暗暗地骂,曾安冉,你这女人,真是没救了。
姜玉案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示意几个模子哥先走。
曾安冉“唰”地一下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别走啊小帅哥,姐姐还能喝,再陪一会呗!”
姜玉案反手搂着她准备往外走,正好看到在一旁看着她们笑的徐予程。
“你酒吧什么时候有男模了?”姜玉案板着脸问。
“家里人安排的,想着先试试水。一共也就八个,全让她点了。”徐予程不禁笑出了声。
姜玉案没理他,径直拖着曾安冉往门口走去。
“不喝了?回去了?”徐予程问道。
“嗯,先把她送回去再说。”姜玉案示意他跟上。
“我没司机,你开车赶紧把她送回去,我坐地铁就行。”姜玉案转过头跟他说。
“不用,我预想到了喝了酒没法开车的情况,我早就通知了阿言过来接我们,他走另一条路,我的车堵在那里估计一时半会开不出去。”徐予程回答。
姜玉案点点头,“那就在这等他吧。”
两人站在酒吧门口,又是久久的沉默。
“所以他是你爸的人?”徐予程小声地问道。
“嗯,他跟了我两年,我对他不薄。这东西估计生来就是贱骨头。”姜玉案点了根烟,然后将烟盒递给徐予程。
“来一根?”
“你少抽点。”徐予程直接将烟盒没收了。
“你牛,不跟你扯了。”姜玉案笑着对着他吐了一口雾气。
徐予程活动了一下脖子,“下一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不急,先把清渊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姜玉案叹了口气。
叮玲玲。姜玉案的手机响了。
“怎么了,Stella?”姜玉案皱了皱眉头。
“姜总,您母亲表示要去找您父亲,就没让我给她订酒店了。”对面的女人回答道。
“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说完便挂了电话。
徐予程看了看她,“邢暧?”
“嗯,刚回来,古怪的很。”姜玉案揉了揉眼睛。
就在这时,一辆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徐总好,姜总好,抱歉我来迟了。”阿言急忙拉开车门给几人道歉。
“没事,快上车吧,我们早点回去。”徐予程笑着说。
几分钟后,车子便发动了。
“先把你送回去吧,你公寓离这最近。”徐予程回过头问姜玉案。
“行。你记得后面把这死女人送回家,你自己也早点休息。”
“OK。”
几人再度陷入沉默。
曾安冉躺在姜玉案的怀里酣然入睡,呼吸声有节奏地响着。
不知过了多久,姜玉案也开始有了困意,就在这时,阿言开口了。
“姜总,到您家楼下了。”
姜玉案晃晃头,理了理衣服,“予程,我先走了。”
徐予程对着她点了点头,“好,早点休息。”
姜玉案打开车门,拉紧了西装外套,关上门后便上了楼。
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静得可怕。姜玉案摸索到开关打开灯,换了拖鞋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疲惫不堪。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开始日夜颠倒地连轴转。
她的状态,就像已经腐朽的木头心里有一个长成参天大树的梦。
“如果你们没走,我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拧巴了?”
“要是我不那么要强,是不是就能不那么累了?”
“会不会哪天,我突然就死了?”
“她又为什么突然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公司里到底有多少爬虫,人心到底有多不堪一击?”
混乱的思绪一时间淹没了她,她感觉自己的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叮玲玲。是手机来电。
她眨了几下眼睛,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接通后缓缓地靠近耳畔。
“睡了吗?”熟悉的声音像钩子一样勾住了她的思绪。
“没,在冥想。”她不耐烦地回答。
“你那不叫冥想,你那叫瞎想。”徐予程笑了笑,“需要我来陪你吗?”
她叹了口气,“不用,很晚了,我一会就睡了。”
徐予程轻轻地安抚道:“我给你送了点东西,在你家门口,你吃了再睡吧。”
她愣了一下,“啊?行,晚安。”电话挂断了。
送了点东西,不会给我送药了吧?
她挠了挠头,随手拿了根发圈将头发绑了起来,缓缓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后,她看了看门框旁,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袋子。
她探出头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人,随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要不是小区安保足够好,她是不太敢大半夜开门的。
没多作停留,她弯下腰提起包装袋,便匆匆关上了门,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布艺的包装袋里放着一个米色的小砂锅,隔着袋子散发出阵阵热气。
她轻轻地将小砂锅端了出来,揭开锅盖的一瞬间,扑鼻的香气安抚了她混乱的思绪。
小砂锅里是满满的番茄米线,还加了足量的雪花肥牛。
她一瞬间愣住了,迟疑地拿起筷子卷起一筷子米线塞进了嘴里。
“一样的味道……”她喃喃自语。
她可以确定,这是叶琳的手艺,因为她吃东西都偏甜口,所以叶琳从前给她做饭时都会自己研究食谱。
她拿过一旁的手机,找到了和徐予程的通话记录,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下次当面问他。
已经三点了,还是不要打扰他睡觉的好。
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她一屁股坐下,扶着小砂锅就吸溜吸溜起来。
米线冒出的热气让她疲惫僵硬的脸庞红润了许多,眼眶也在不知不觉中湿润了。
从前外婆做的米线是她的最爱,现在叶琳不在了,她的饮食便也没有从前那么规律了,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有时候胃口不好,连着一整天都只喝些粥,吃不下别的东西。
都说胃是情绪器官,如今看来确实有道理。填满了胃以后,姜玉案心里舒畅了不少。
是该给自己放几天假了,不能委屈了自己。
她正准备拿上保暖内衣去洗澡,叮玲玲,手机又响了。
拿起来一看,方才空气中残存的温热顿时在一瞬间消散。
是邢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