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棉》 第1章 暴雨将至 “预计25号,受冷空气影响,意云市最低气温将骤降到5度以下,请市民朋友们做好…..” 随着“哒”的一声,广播声戛然而止。 后排的女人抽出一根烟点燃,头也不抬地对驾驶座嘟囔了声:“开个窗。” 驾驶座的男人听到后连忙打开窗,用余光瞟了一眼后视镜,“姜总他不喜欢烟的味道。”他试探性地说道。 “你多话了。”女人抬眸,透过后视镜盯着男人,男人立刻收回目光,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车内安静下来,阴冷的空气从车窗里钻进来,倒灌进女人的鼻腔。 她吸了吸鼻子,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停吧。” “可是这离公司还有一百多米。”男人小声地嘟囔,眼睛不时瞟向后视镜。 “停下。”女人掐灭了烟,对着车窗外吐出最后一口雾气,“我自己走,你外套借我。” 无奈,男人将车缓缓靠边,女人随即下车,随手关上了车门,将车内的余温锁在身后。一瞬间,刺骨的严寒拂过她的耳畔,女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体猛地一哆嗦。 男人见状赶忙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她点点头,“好了,你能走了,下午两点,我在公司门口等你。” 男人点点头,“小姜总,祝你好运。” 女人笑了,将西装又裹紧了一些,“记得一点半去花店。”男人赶忙点点头,“我记着呢,放心吧。这把伞您拿着,要下雨了。” 女人接过伞,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听着汽车离开的声音,女人慢慢地停下脚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出的白雾立刻被迎面的冷风打散。 正值正月,天色却暗得像盛夏暴雨将至的午后一般。 空气又湿又冷,让人难以呼吸。 女人转头,远方的海渐渐与天相接,边缘逐渐模糊,视线里开始划过细细的雨丝。 她连忙撑开伞,收回自己的目光,同时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哈里,可以准备动手了,今晚城东见。”她压低了声音。 片刻后,她收起手机,加紧脚步继续往前走。 在高跟鞋的“哒哒”声中,她的心跳逐渐趋于平稳。每当她紧张时,适当地运动总能很好地缓解她内心的焦虑。 没过一会,她便来到了一栋大楼前,停留片刻后,她收起伞,不紧不慢地往门口走。 “小姜总您好,您来找姜总吗?”前台的工作人员恭敬地问道。 “嗯,他在吗?”女人笑着问道。 “在的在的,姜总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最近的订单呢。我带您上去吧。”她说完便赶忙从柜台旁的小门走出,示意女人跟上她。 “不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好。”女人摆摆手。听到这话,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知趣地回到了工作岗位。 片刻后,女人搭上电梯,开始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补妆。 她涂上深红色的口红,用遮瑕遮了遮下眼圈的乌青,将耳边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 “叮—”,女人走出电梯,径直往右手边走去。 几秒后,她在一扇门前停住了,抬眼看了看。 董事长办公室。 女人敲了敲门,无人回应,她便直接打开了门。 屋里没点灯,只有外面透进来的带着寒气的光亮,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看不清表情,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整个房间透着一股死气,像中世纪欧洲没落贵族的宅邸,奢华过后的,是永恒的堕落。 女人“啪”的一声打开了灯的开关,整个房间在一瞬间亮堂起来。男人皱着眉头,从嘴角挤出几个字,“你想干嘛?” 女人抽出香烟盒点了一根烟,缓缓地开口。 “爸,我们谈谈。” “姜玉案,你最近太闲了?我听说你的公司最近接了几个大单,还有空来找我?”男人似笑非笑地说着,并伸出手示意她坐下。 女人笑了笑,轻轻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再忙也得来啊,看你那么累,我也总得替你分担点。” 男人盯着她手上的名牌烟,眉头紧锁,严厉地说道:“把烟掐了。” 女人似笑非笑地回答道:“一点小爱好而已,别较真,就像你爱喝酒一样。” 男人听到后一时语塞,“这么多年的父女了,你有事就说吧,我没时间陪你玩。” 女人拍了拍手,“不愧是你,爽快。”她掐灭了烟,随手扔进了他的茶杯里,略过了男人的目光。 “爸,你老了,公司需要新的血液。” 男人斜着眼看她,“我养你那么多年,你就这么报答我?”女人拍拍他的肩,“股份转给我,公司在我的带领下会重现生机,底下这么多口人等着吃饭,你不会想着要鱼死网破吧?”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我会妥协?” 女人点点头,“你当然应该妥协,所有人都会记得,是你,姜磊魁,给他们找了个有才能的女老板,带他们在这个社会立住脚跟。爸,就算你不是董事长了,我也会让你的晚年过得幸福自在。” 男人站在窗前久久不说话,“公司是我的,你凭什么让我给你?” 女人冷哼了一声,“你的?爸你可真搞笑,这公司是外公外婆一手打造的,让你坐享其成了那么多年,你好意思吗?” “坐享其成?这么多年这公司要是没我早就没了!”男人语气激动起来。 “不错,您以前确实算是个精英,但就算是廉颇也会有连饭都吃不下的一天。”女人语气依旧平缓。 “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为什么不愿意把公司交给我呢?您现在的能力早就不如从前了!” 男人沉默了良久,幽幽地说了句:“这个公司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不会把它让给别人。” 女人直接气得笑出了声,“爸,公司最近几年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一年不如一年,我们一直在裁员,早就争不过对家公司了,您是想让公司陪葬吗?您一直不让我参与公司的事务,是想让我亲眼看着外公外婆的心血付诸东流吗?” 男人不再说话,随即转过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做出了“请”的动作。 “麻烦你离开,公司是不可能交给你的。” 女人眼角开始泛红,她咬了咬嘴唇,“好,爸,我们来日方长,我迟早会说服董事会把你踢出局的。” 她整理好衣服,便走出了房门,留下身后的男人,攥紧了拳头,紧紧地咬着牙。 上了电梯后,女人从身上拿出手机,“喂,李哥,到楼下了吗?” 电话中的男人赶忙回答:“我已经到了,花也拿过了,就等您了。” 坐上车后,女人扶着额头闭目养神,而男人则不停地透过后视镜看她。 “有屁就放。”她不耐烦地说。 “您今天确定还要去吗,这么大的雨,您的鞋都得湿了。” 女人抬起头,“必须得去,就是天塌下来了也得去,懂吗?” 第2章 总裁玉案 “小姜总,我们到了。” 女人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捧起一旁的花束,打开了车门。 “撑伞。” “来了,小姜总。”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风将雨丝刮到了女人的小腿上,不禁让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走吧。”女人示意他跟上。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在诺大的墓地里走着。一旁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掩盖了女人轻轻的呜咽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了。沉默了片刻后,她慢慢地蹲下,轻轻地用手拂去覆盖在墓碑上零零星星的树叶。 女人将花束轻轻地放在叶琳的墓碑前,用手指轻轻地抚摸墓碑上的照片。 “外婆,您最喜欢的红玫瑰,70朵,送给您在世的每一年。” “小姜总,您还是那么孝顺。连姜总和夫人都不怎么来这,但您每年都没落下。”男人轻轻地说。 “某些人没良心,来了才是招人嫌。”女人苦笑着回答。 “恕我冒昧,您为何从来没给老爷子带过东西呢?”男人小声询问。 “他啊,最不喜欢麻烦别人,只要我外婆高兴,他就有劲。” 雨越下越大了,风斜斜地划过女人的耳后。 她不再说话,只是一片一片地揪下红玫瑰的花瓣,任凭风一片一片地带走。 “你们会怪我吗?”女人小声地嘟囔。男人欲言又止,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这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 “那是你们毕生的心血,但是那个男人要它和他一起陪葬,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男人的西装口袋一阵震动,他赶忙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小姜总,是徐总。” 女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顿了顿,向两尊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转过身拿过手机。 “给我吧,我们走。” 男人递过手机后便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什么事?”女人接通了电话。 “最近那几个大单,等你回来做最后的审批,有点急,你尽快赶回来。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李哥跟我一块,我马上回去,半个小时后咱们会议室见。” “行,不着急,你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正好到了车旁,男人连忙拉开车门,恭敬地扶着女人上了车。 一路上,女人久久地沉默,出神地看着窗外。 男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她摆着一副MV忧郁女主的样子,不禁偷偷苦笑。 她也才二十五岁啊,怎么整的跟四五十岁的过气女领导一样,小小年纪整天皱着个眉头。 想着想着,目的地就到了。 清渊,一家小有名气的颜料公司,是这个25岁女人的堡垒,让她在刚过四分之一人生的年纪就成了董事长。 真是恐怖啊,年轻对她来说好像只有优点,看不到缺点。 “李哥,我先走了,晚上八点来接我回公寓。”男人愣神的工夫,女人已经打开车门了。 “好的小姜总。” 女人走后,男人一直目送她离开,确认她进了公司后,男人拿出另一部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她去开会了,晚上八点回公寓。”虽然四下无人,但男人还是压低了声音。 “知道了,盯住她。” 男人挂断电话,删掉通话记录,藏起备用机,便驶离了公司。 另一边,女人戴着耳机,坐在公司楼下的大厅里。 亮堂的背景里,女人的神情就像荒漠里的一棵枯木。 她像从世界中抽离一般,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几分钟后,她回过神来,慢慢地站起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上了电梯后,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眼睛睁了睁,随后从随身的包包里抽出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口红。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口红有些瘆人,看得人心里一阵发痒。 她不禁自嘲,没想到总裁姜玉案也有会害怕的一天。 但她明白,他们走的那一天,她就没有害怕的权利了。 随着“叮”的一声,她恢复了从前那般冷静威严的神态,出了电梯正准备往会议室走,就迎面碰上一个人。 一头长长的微卷发,浓妆艳抹,妖艳的五官不禁呛得姜玉案有些不适。 “妈?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玉案轻轻地咳了一声。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邢暧了。明明也是千金小姐,却只知道全世界到处瞎跑。 他们当时到底是怎么教的?姜玉案不禁暗自心想。 邢暧眼见自己等到了人,便立刻迎了上去,“啊呀,干嘛那么生疏,我呀打算回来住几个月,有点事情嘛,我第一时间就回来看你啦。”她说完便要拉姜玉案的手。 姜玉案下意识地躲开了。 邢暧作为一个母亲是不合格的,姜玉案从小被外公外婆带大,邢暧又常年到处享乐,叫她一声“妈”都算不错了。 邢暧尴尬地收回手,“行吧,宝贝女儿,今晚妈妈能上你公寓住一晚不?好久没和你谈谈心了。” 姜玉案尽量避免和她进行任何眼神交流,“抱歉,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我帮你订酒店。” 邢暧还想说些什么,直接被姜玉案打断,“我还有会,你联系我助理帮你订酒店。Stella,招待一下。” 姜玉案挥了挥手,便打发了邢暧。 进了会议室,所有人都站起来问候她,姜玉案点点头,“各位辛苦了,最近工作忙,大家今晚开完这个会就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休假一天。各位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一时间全场欢呼雀跃,“姜总我就知道跟你有饭吃!”“姜总你简直活佛现世!” 姜玉案不禁被逗笑,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徐总,我们现在开始吧。” 两个小时后,会议散场,姜玉案舒展了一下筋骨,“姜总,你也得给自己放几天假了,你眼角都淤青了。”徐予程笑着拍了拍她。 “我知道,后面几天这边先交给车车,她休息了半个月了,再不回来老子打断她的腿。” 徐予程笑了笑,“确实。今晚叫上她,咱们出来喝一杯?” 她挑挑眉,“行,我先去处理点事情。你有空的话十一点去东郊烂尾楼接我。” 徐予程顿了顿,扫了扫四周,小声问了句:“谁?” 姜玉案笑出了声,“我他妈都让你来接我了,还能有谁?” 十点半,东郊,一切万籁俱寂。姜玉案点了根烟,试图掩盖浓重的血腥味。 地上的男人残存着微弱的气息,拖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一点一点爬向她。 “小姜总,我求您放了我,我没有透露您的重要信息给他,我没有!我求您放过我!求您了!”男人拼尽全力挤出几句含糊不清的哀求。 姜玉案眼角泛红,撇过眼不愿看他,“李哥,你跟了我两年,这两年,你就像个移动监控一样吧。我这么久才发现,是我太迟钝了。” 哈里冷哼了一声,“你长得也不赖啊,当个牛郎也行啊,干嘛非得当一个老男人的监控啊。” “小姜总,我真的错了,我求您,饶我一条命!”男人嘴角不断地渗出鲜血,身子也开始摇晃。 姜玉案看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只觉得喉咙一紧,头一扭吐出了几口酸水。 “姜总,这么血腥的场景怎么能让您看呢,您交给兄弟们,保证您满意。” 姜玉案摆摆手,“没事,还有时间,就当历练了。就是他实在太吵了。” 几个花臂大汉瞬间心领神会,拿过刀子掰开男人的嘴,扯过舌头就开始割。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诺大的烂尾楼里来回游荡,像刚从地底下爬出的孤魂野鬼般,让人听了心口一紧。 姜玉案强装镇定,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男人不知道是太疼了还是太恐惧,直接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她抬起手看了看表,22:55。 姜玉案到男人身边晃了一圈,看他毫无反应,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哈里。 “分给兄弟们,记得处理干净。” 大汉们纷纷弯腰致谢,姜玉案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烂尾楼。 不愧是以前外公外婆手底下的人,做事就是利索。 她脚步越来越慢,到最后彻底停了下来,脚下一个不稳就瘫了下来。 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轻轻地滑下来,她喘着粗气,同时紧紧地咬着牙关,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背叛,也是她第一次独立请哈里做这些事。 她扶着地,一点点站起来,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慢慢地往前走,直到看到徐予程的车停在不远处。 她心里稍稍安心了一点,快步走了过去,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转头便问:“衣服呢?” 徐予程伸手从后座拿来一个纸袋,“准备好了。处理干净了吗?” 姜玉案点点头,“交给他们我放心,讲规矩就好办事。” 徐予程沉默了一会,“其实你没必要自己出面的,这种事情我来做就行。” 姜玉案不屑地“切”了一声,“以后还有更多更复杂的事等着我处理,我必须提早适应所有的情况,就算你要帮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徐予程一边笑了笑一边发动了汽车,“我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我没跟你抢活干啊。”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正好热车,你赶紧把衣服换了。” 第3章 醉酒车车 姜玉案瞥了一眼他,贱兮兮地笑了笑,“在这?” “这里黑成这样,又没人,在车里顺手换掉不好吗?”徐予程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是鬼?” “我不算,你快点,车车那边估计早就喝起来了。” 姜玉案白了他一眼,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抬起手拉开拉链,褪下了沾着血气的长裙。 徐予程赶忙收回视线,揽了揽自己的脖颈,偏过头看着窗外。 “害羞了?不是你让我脱的吗?”姜玉案故意贴近他。 徐予程轻轻推开她,“别闹,快点吧,别调戏我了,不然后面车不好开了。” 姜玉案看完他的反应,心里舒服了不少。 她朋友不多,但都很讲义气也很有实力。 在这为数不多的人当中,徐予程算是个更特殊的存在。 没一会,姜玉案换好了衣服,开始对着镜子补妆,“那边现在除了车车还有谁在啊?” “没,就她,其余人都回去休假了。” 姜玉案点点头,示意他开车。 临近新年了,路上车来车往,堵得水泄不通。 “这都怪你,非让我跑那么远去接你,现在动都动不了。”徐予程摆出一副要咬人的架势。 姜玉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随即披上外套,“靠边停吧,剩下的路我们走过去。” “行,你带好东西。”徐予程在路边熄火。两人下了车,并排走在街上。 街上人不多,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形形色色的人不断地擦过姜玉案的肩膀,带着烟火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你过来这边走,人太多了。”徐予程把她往里面推。 “不用,你走你的。”姜玉案推开他的手。 徐予程无奈,只能靠着她的身子,一点一点把她往内侧挤。 两人在人群里穿梭着,各自走各自的,但一直保持一样的速度,并排着,沉默着。 凌晨0:00左右,两人到了目的地—Horizon,徐予程的私人酒吧。 姜玉案一进去,就看到曾安冉烂醉如泥地躺在男模怀里。 她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就把她薅起来,“曾安冉,喝成这样,你要死啊?谁允许你点男模的?” 姜玉案和邢暧完全相反,她感情洁癖很严重,看着曾安冉都快不省人事了,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曾安冉一把抱住姜玉案,“姜姜,我等你好久了!我实在太无聊了,点了几个小帅哥陪我玩玩怎么了?” 姜玉案翻了个白眼,然后往旁边瞟了一眼,足足有八个,八个模子哥。 姜玉案不禁在心里暗暗地骂,曾安冉,你这女人,真是没救了。 姜玉案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示意几个模子哥先走。 曾安冉“唰”地一下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别走啊小帅哥,姐姐还能喝,再陪一会呗!” 姜玉案反手搂着她准备往外走,正好看到在一旁看着她们笑的徐予程。 “你酒吧什么时候有男模了?”姜玉案板着脸问。 “家里人安排的,想着先试试水。一共也就八个,全让她点了。”徐予程不禁笑出了声。 姜玉案没理他,径直拖着曾安冉往门口走去。 “不喝了?回去了?”徐予程问道。 “嗯,先把她送回去再说。”姜玉案示意他跟上。 “我没司机,你开车赶紧把她送回去,我坐地铁就行。”姜玉案转过头跟他说。 “不用,我预想到了喝了酒没法开车的情况,我早就通知了阿言过来接我们,他走另一条路,我的车堵在那里估计一时半会开不出去。”徐予程回答。 姜玉案点点头,“那就在这等他吧。” 两人站在酒吧门口,又是久久的沉默。 “所以他是你爸的人?”徐予程小声地问道。 “嗯,他跟了我两年,我对他不薄。这东西估计生来就是贱骨头。”姜玉案点了根烟,然后将烟盒递给徐予程。 “来一根?” “你少抽点。”徐予程直接将烟盒没收了。 “你牛,不跟你扯了。”姜玉案笑着对着他吐了一口雾气。 徐予程活动了一下脖子,“下一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不急,先把清渊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姜玉案叹了口气。 叮玲玲。姜玉案的手机响了。 “怎么了,Stella?”姜玉案皱了皱眉头。 “姜总,您母亲表示要去找您父亲,就没让我给她订酒店了。”对面的女人回答道。 “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说完便挂了电话。 徐予程看了看她,“邢暧?” “嗯,刚回来,古怪的很。”姜玉案揉了揉眼睛。 就在这时,一辆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徐总好,姜总好,抱歉我来迟了。”阿言急忙拉开车门给几人道歉。 “没事,快上车吧,我们早点回去。”徐予程笑着说。 几分钟后,车子便发动了。 “先把你送回去吧,你公寓离这最近。”徐予程回过头问姜玉案。 “行。你记得后面把这死女人送回家,你自己也早点休息。” “OK。” 几人再度陷入沉默。 曾安冉躺在姜玉案的怀里酣然入睡,呼吸声有节奏地响着。 不知过了多久,姜玉案也开始有了困意,就在这时,阿言开口了。 “姜总,到您家楼下了。” 姜玉案晃晃头,理了理衣服,“予程,我先走了。” 徐予程对着她点了点头,“好,早点休息。” 姜玉案打开车门,拉紧了西装外套,关上门后便上了楼。 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静得可怕。姜玉案摸索到开关打开灯,换了拖鞋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疲惫不堪。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开始日夜颠倒地连轴转。 她的状态,就像已经腐朽的木头心里有一个长成参天大树的梦。 “如果你们没走,我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拧巴了?” “要是我不那么要强,是不是就能不那么累了?” “会不会哪天,我突然就死了?” “她又为什么突然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公司里到底有多少爬虫,人心到底有多不堪一击?” 混乱的思绪一时间淹没了她,她感觉自己的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叮玲玲。是手机来电。 她眨了几下眼睛,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接通后缓缓地靠近耳畔。 “睡了吗?”熟悉的声音像钩子一样勾住了她的思绪。 “没,在冥想。”她不耐烦地回答。 “你那不叫冥想,你那叫瞎想。”徐予程笑了笑,“需要我来陪你吗?” 她叹了口气,“不用,很晚了,我一会就睡了。” 徐予程轻轻地安抚道:“我给你送了点东西,在你家门口,你吃了再睡吧。” 她愣了一下,“啊?行,晚安。”电话挂断了。 送了点东西,不会给我送药了吧? 她挠了挠头,随手拿了根发圈将头发绑了起来,缓缓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后,她看了看门框旁,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袋子。 她探出头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人,随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要不是小区安保足够好,她是不太敢大半夜开门的。 没多作停留,她弯下腰提起包装袋,便匆匆关上了门,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布艺的包装袋里放着一个米色的小砂锅,隔着袋子散发出阵阵热气。 她轻轻地将小砂锅端了出来,揭开锅盖的一瞬间,扑鼻的香气安抚了她混乱的思绪。 小砂锅里是满满的番茄米线,还加了足量的雪花肥牛。 她一瞬间愣住了,迟疑地拿起筷子卷起一筷子米线塞进了嘴里。 “一样的味道……”她喃喃自语。 她可以确定,这是叶琳的手艺,因为她吃东西都偏甜口,所以叶琳从前给她做饭时都会自己研究食谱。 她拿过一旁的手机,找到了和徐予程的通话记录,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下次当面问他。 已经三点了,还是不要打扰他睡觉的好。 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她一屁股坐下,扶着小砂锅就吸溜吸溜起来。 米线冒出的热气让她疲惫僵硬的脸庞红润了许多,眼眶也在不知不觉中湿润了。 从前外婆做的米线是她的最爱,现在叶琳不在了,她的饮食便也没有从前那么规律了,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有时候胃口不好,连着一整天都只喝些粥,吃不下别的东西。 都说胃是情绪器官,如今看来确实有道理。填满了胃以后,姜玉案心里舒畅了不少。 是该给自己放几天假了,不能委屈了自己。 她正准备拿上保暖内衣去洗澡,叮玲玲,手机又响了。 拿起来一看,方才空气中残存的温热顿时在一瞬间消散。 是邢暧。 第4章 抛砖引玉 “什么事?”姜玉案轻轻叹了口气。 “宝贝女儿,妈妈可想你啦,马上过年了,你回来公司,咱们一家人一起团聚好不好。”邢暧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语气让姜玉案觉得很不舒服。 “我很忙,你们玩吧,我先休息了。” “哎等等等等,你急什么呀,妈妈我呀看上了一座岛,风景好着呢,咱们一家人去岛上过年,怎么样?”邢暧在电话那一头兴奋地回答。 姜玉案揉了揉太阳穴,“我说了我不去,我很忙,你和爸一起去吧,挂了。” 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最近的行为,姜玉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特别的,匪夷所思? 她拿起手机,迟疑了一下,随后拨打了一个号码。 “哈里,你找几个有跟踪技巧的兄弟,帮我看住我妈。”姜玉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嘞姜总,您放心吧,她有任何动向时刻跟您汇报。” 姜玉案“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已经两点了。 不行了,再不睡真活不长了。 她拖着步子走进浴室,拧开浴缸的笼头,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浴缸放满水,轻轻地坐了进去,泡了个温水澡。全身的筋骨开始慢慢融化,连同着一身的疲惫,慢慢浸透在水中,一点点稀释。 泡完澡后,她飞奔到床上,蹬开被子,将脸埋在被子和枕头里,狠狠地吸上一口。 香香的,软软的,特别安心。 窗外的繁华璀璨透过落地窗侵入卧室,姜玉案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扭了扭身子嘟囔道,“好冷,不想下床。” 她不喜欢暖气,因为她一直觉得暖气的味道让人有点窒息,相比之下,她更偏爱冷气的味道。 冷气是一种特别清新,特别舒爽的味道,猛吸一口,直接从鼻子爽到天灵盖。 而暖气,会让她头脑发昏,甚至产生缺氧的症状。 嗯,但是被窝里的热气她还是很钟爱的。 她挠了挠头,鼓足勇气从被子里爬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窗前拉上窗帘,再飞奔回床上,鱼跃般滑进被子里。 还好还好,被子里还是春意盎然。 她满足地“嘿嘿”笑了,睡觉可能是她为数不多的兴趣。 嗯,除了不喜欢暖气,她还不喜欢全屋智能家居。 并不是排斥智能,也不是封建古板,只是她更喜欢自己动手的过程,或者说,喜欢由活物留下的痕迹。 这一夜,平稳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气里四处飘散。她蜷缩着身体,像个小面包一样,安静地睡着。 梦里,她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姜磊魁在距离她亿万光年的一座宇宙岛屿上。 姜玉案看了看自己,正散发着幽幽的淡蓝色荧光。与其说是星星,不如说更像是钻石。 她大声地呼喊姜磊魁,双手来回摆动,希望姜磊魁可以回应她。 但令她失望的是,姜磊魁就像没看到她一样,背过身,往远处走去。 她心急如焚,拼尽全力靠近他。遗憾的是,自己不仅纹丝未动,居然还开始消散了。 她挣扎着,哀嚎着,哭喊着,逐渐消散殆尽…… 一睁眼,眼泪在一瞬间从眼眶溢出,顺着她的脸颊流进她的发丝间。 整个后背被冷汗浸透,额头湿漉漉的,两鬓的头发也湿成了一缕一缕的。 姜玉案揉了揉眼睛,拿过一旁的手机按亮屏幕。 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她捋了捋头发,晃了晃脑袋,抖了抖自己的衣服。 真是疯了,梦见徐予程也行啊,非梦见那个疯子。 叮玲玲。她瞥了一眼,拿过手机接起了电话。 “我刚醒。”姜玉案打了个哈欠。 “我也估摸着你醒了,你有空的话下午来公司一趟,有要事。”徐予程语气有些急迫。 “行,我一会就出发。” 真是一天也歇不了。 洗漱过后,她简单化了个妆就出了门,进电梯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司机啊! 阿西,赶紧约个车吧。她赶紧翻出手机。 出了电梯,一抬眼,就看到阿言正站在门口。 “姜总,徐总说了,您现在还没有司机,他把我指派给您了,您不嫌弃的话,我以后就跟着您干。” 阿言工作认真,又是跟了徐予程五年的老员工了,她自然不会拒绝。 “行,你先带我去公司一趟。” “好的,您上车。”阿言恭敬地拉开车门。 一路上,那个梦一直在姜玉案的脑中挥之不去。 我也是疯了,神经衰弱了。正打算联系一下自己的私人医生,一个电话占据了屏幕。 她定睛看了看,冷笑了一声,接起了电话。 “醒了?”姜玉案戏谑地嘲讽道。 “妈的,头疼死了,下回不能喝成这样了。”曾安冉略显痛苦地哀嚎道。 “喝,继续喝,喝死了我给你收尸。”姜玉案没好气地怼道。 “滚吧。我给你打电话不是来博同情的,有要紧事。你一会去一趟公司,我俩面谈。” 姜玉案顿了顿,“你和予程说的是同一件事吗,他也让我去公司一趟,有要事和我商量。” 曾安冉赶忙否认,“肯定不是,我这个是比较私密的事情。” 姜玉案想了想,“行吧,我快到了,公司见。” 阿言看她挂了电话,笑着问,“姜总,是下停车场还是把您放门口?” “在这停吧,我直接上去。” 阿言应了一声,便将车停在了公司门口。 姜玉案马上下了车,上了楼,往会议室走。 因为休假,公司里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显得有些冷清。 她加紧了脚步,推开会议室的门后,看到徐予程正坐在座位上整理文件。 “来了,先坐吧。”徐予程示意她坐下。 “到底怎么了,非让我跑一趟?” “最近我们的团队勘测到了一个岛,资源很丰富,有不少珍贵的材料。”徐予程笑着说。 “具体有哪些?” “应该能开出不少的青金石。” 这回轮到姜玉案疑惑了,“这不是好事吗,看看有没有人收购,没人收购的话我们要不就行了?” “问题就是,我们动用了一点技术,发现这座岛,被人秘密收购了。”徐予程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脑子有病?收购就收购,这干嘛藏着掖着。”姜玉案越来越听不懂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秘密收购的人,是姜磊魁。” 姜玉案愣住了。 姜磊魁在生意上做事向来光明正大,很少偷摸着做些什么事。 等等,岛? “这个岛叫什么名字?”姜玉案问他。 “无罪岛。据说在明清时期是用来关押重刑犯人的,因为距离陆地比较远,所以可以防止犯人逃跑。”徐予程解释道。 姜玉案脑子开始运转,“既然这个岛上资源这么丰富,难道不抢手吗?” “面积本来就不算大,加上勘测难度大,我们是因为技术过关才发现了有可开发的地方,这种小地方,大公司一般都看不上,我们也算是捡了个漏。我不懂的是,姜磊魁三个月前就已经收购了这座岛,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开发呢?”徐予程提出疑问。 “他也许,并没有发现,这个岛上的资源?”姜玉案顿了顿。 “什么意思?” “前几天邢暧一直嚷嚷着让我们一家人去无罪岛上过年,说是风景好。这么长时间都没开发,估计是买来哄她开心的。”姜玉案喝了口水,舒了口气。 “姜磊魁公司的勘测水平也不差吧,至于发现不了吗?”徐予程还是不理解。 “我爸那个人挺矛盾的,他既想要公司进步,又重情重义,如果要引进新人,必定要开掉几个老员工,他又舍不得,整体技术早就不如以前了。”姜玉案叹了口气。 徐予程想了想,“如果他没发现这座岛上有资源的话,那我们能不能……” “去找他,出更高的价格收购。”姜玉案放下水杯抢答。 “既然是哄邢暧开心的,那这岛对他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了。邢暧那个人,喜新厌旧是本性。”姜玉案势在必得地笑了笑。 徐予程也点了点头,“是个可行的方法,那我们后面找个时间约一下他吧。” “别。第一步,先找邢暧,我答应她去岛上过年,再顺水推舟买下岛,这样自然一点。”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哒哒的高跟鞋声。 “这时候是谁啊?”徐予程压低了声音问。 会议室的门“唰”的一下被推开。 “我。只准你找她,不准我找吗?”曾安冉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吓死我了。行吧,你们聊,我先去把剩下几个订单处理一下。”徐予程说完便离开了会议室。 “姜姜!我可想死你了!昨晚都没好好看看你。”曾安冉一把搂住姜玉案。 “是啊,你再不来上班,我要找人去你家收尸了。”姜玉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别那么凶嘛,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后面的事交给我,你休息几天吧。”曾安冉晃了晃姜玉案的手臂。 “行,还算识相。说吧,找我什么事。”姜玉案收起笑容。 “上次邢暧不是回来了吗,我感觉她不太对劲。”曾安冉也收起笑容,并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具体说说?”姜玉案也认真起来。 “她其实早就回来了,而且,她先来找了我一趟。”曾安冉说。 “找你?她怎么认识你的?”姜玉案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不清楚,反正她直接找到了Amanda,然后Amanda联系的我。” “不是,她怎么连你助理是谁都知道?” 邢暧常年不接触家里的业务,身边也没有助理。如果有人去前台打听的话,姜玉案应该会察觉到才对。 而且,她为什么要找曾安冉? “不清楚,当时她没有跟Amanda说她是谁,只说要见我,我一开始想拒绝的,但是Amanda说对方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人,我就带了几个保镖去了,没想到来找我的是你妈。”曾安冉摆了摆手。 “然后呢,她跟你说什么了?”姜玉案问道。 “没说什么,就问了问我你的近况,说你性格孤僻冷淡,她跟你沟通不好但是又很担心你,就来找我想多了解了解你。” “说重点。”姜玉案啧了一声。 曾安冉咳了咳,“重点就是,她前天又来找了我一次,这一次,她问的东西基本都有关你的工作,甚至有些都触及商业红线了。我马上就打断她了,她一个爱玩的千金小姐,怎么突然开始关心女儿公司的内部情况了?” 姜玉案心里立刻警铃大作,事出反常,必定有问题。 仔细想想,最近几次邢暧对自己的行踪好像也挺了解的,本来以为是巧合…… 想到这里,姜玉案立刻对着曾安冉作出了“嘘”的手势。 第5章 达成一致 曾安冉立刻屏住呼吸,一脸不解地盯着姜玉案。 姜玉案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随即笑了笑,“我妈可能也只是比较关心我嘛,这没什么的。” 姜玉案眼神示意曾安冉接话。 “哈哈哈是啊,可能是我想多了,你也是,应该多关心关心她。”曾安冉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姜玉案一边打趣道,一边拿起手机,径直走到玻璃水壶旁,直接扔了进去。 “哎哟,车车你怎么回事啊,倒个水还能把手机掉进去。”姜玉案故作震惊地惊呼。 “啊呀呀,这可怎么办。”曾安冉赶紧跑过来,瞪大着眼睛看着姜玉案。 “你搞什么鬼?”曾安冉悄悄地在她耳边问。 “等几分钟。”她压低了声音回答。 曾安冉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不再说什么。 等了一会,姜玉案从水壶里捞出手机,甩了甩,按了按开机键,没有反应。 “跟我来。”姜玉案示意曾安冉跟自己走。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徐予程的办公室。 他正悠闲地品着咖啡。 “两位有事?”他抬眼看了看她们。 “把这拆了。”姜玉案把手机丢给他。 他看了一眼,对着曾安冉笑了笑,“这不你手机吗?你让我帮你修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让你拆你就拆。”曾安冉不耐烦地挠挠头。 徐予程妥协地点点头。拉开抽屉拿出来几个工具,几下功夫就把屏幕拆了下来。 他只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被人盯上了?”徐予程转过头问曾安冉。 “事情有点复杂。”曾安冉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姜玉案。 姜玉案的头也开始发烫。 邢暧一回来就在曾安冉手机里安窃听器,到底是想知道什么? “你给他把事情说清楚。”姜玉案对曾安冉摆摆手,自己走到窗边,开始梳理一切的事情。 是为了掌握我的行踪,还是为了窃听公司机密?是自己行事,还是受人之托? 叮玲玲。 “什么情况?”姜玉案压低了声音问。 “她刚刚去了码头,但是码头人太多,我们没有来得及跟上她,她坐船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对不起姜总,是我们失职了。”哈里连连道歉。 姜玉案叹了口气,“算了,也不能怪你们,让兄弟们回去休息吧,钱的话我后续让Stella带给你们。” “谢谢姜总!有您这番话,弟兄们一定坚持跟着您干!”哈里不住地道谢。 姜玉案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你觉得邢暧想干嘛?”徐予程问她。 “不清楚,她最近的举动太反常了。刚刚哈里跟我说,她坐船不知道去了哪里。”姜玉案揉了揉太阳穴。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这会和无罪岛有关系吗?”徐予程有些不安。 “我目前还不清楚她在预谋什么。”姜玉案顿了顿,“我得去找姜磊魁。” “找他?你不是说先不找他吗?”徐予程问。 “目前看来邢暧这边比较复杂,且不说这一切是不是和无罪岛有关系,我先去试探一下姜磊魁,看他愿不愿意让我收购。” “邢暧那边,我们暂时跟丢了,与其一直跟她耗,不如换目标。”姜玉案定了定神。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他,你们保持电话畅通,有事我们随时联系。”姜玉案说完后便走出了会议室。 “你先去买部手机吧,都是副总了,怎么手机还能被安窃听器。”徐予程不禁数落了曾安冉几句。 “这次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邢暧对我使这么阴的手段。”曾安冉也很懊恼。 “行了,下回注意吧,最近不太平,你自己注意安全。”徐予程说完便也离开了。 曾安冉留在原地挠挠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都难。”她喃喃自语道。 另一边,阿言正带着姜玉案往叶邢公司赶。 “姜总,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阿言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她。 “最近休息太少,压力太大,感觉老了不少。”姜玉案自嘲般地笑了笑。 “怎么会呢,姜总,您在我们看来永远年轻永远漂亮。”阿言安慰她。 “你跟了他这么多年,变得越发圆滑了。记得当初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男生。”姜玉案打趣道。 阿言笑了笑,“人嘛,这么多年了,不管是变好还是变坏,总归有点改变。世界一直在变,我们又怎么能一成不变呢。” 姜玉案点了点头,思绪万千。 是啊,大家都变了,我也变了。 五年前,我是什么样子的呢。 记不清了。 “姜总,我们到了。”阿言回头说道。 姜玉案愣了个神,反应过来后,整理好衣服便下了车。 “阿言,两小时后来接我。” “没问题,姜总,祝您一切顺利。”阿言点了点头,便开车离开了。 姜玉案捋了捋头发,快步走上了电梯,去到了顶楼。 又是一阵哒哒的高跟鞋声,在董事长的办公室门口戛然而止。 她本想直接推门进去,手放在门把手上时,不禁顿了顿。 思考片刻,她还是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屋子里的男人声音无比低沉。 姜玉案推开门,看到姜磊魁正坐在桌前,翻看着文件。 “爸,能谈谈吗?”姜玉案尽量放平语气。 “还是转让股份的事吗,你别想了。”姜磊魁头也不抬地说。 “不,是关于我们去岛上过春节的事,我同意了。”姜玉案缓缓地说。 姜磊魁抬头看了看她,揉了揉眼睛。 “我正打算告诉你呢,这个春节我临时有工作安排,没办法去岛上了。你妈妈准备去别的地方玩,估摸着这时候应该已经在船上了吧。” “哦,是这样啊。”事情有变,姜玉案正琢磨着怎么提收购的事情,顺便看看能不能从姜磊魁的嘴里套一点有关邢暧的事情。 “我原本都把那个岛收购了,想着让你妈好好玩。她这个人也是不懂事,呆了几天就走了。我后续准备找找买家把它卖掉了。”姜磊魁叹了口气。 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最近苍老了很多。 姜玉案内心不禁有些动摇,换作以前,她绝对不忍心在他这么疲劳的时候来打扰他。 可惜,人是会变的。 她的理智永远占上风。 “爸,不如你卖给我吧。妈说那个岛的风景很好,我想过去散散心。”姜玉案试探性地提到。 “你想过去的话,我给你通行权就行了,你何必要收购呢?”姜磊魁反问道。 姜玉案不禁捏了把汗,虽然这个男人能力不及自己,但是心眼确实也不少。 “没事,你不用出钱,你想去玩告诉我一声就行。”姜磊魁摆了摆手。 “还有事吗,我一会还有会。”姜磊魁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文件。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姜玉案脱口而出,一时间忘记了思考。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只能硬着头皮看姜磊魁的反应了。 姜磊魁不禁愣了一愣,没过一会,姜玉案看到,他好像笑了一下。 “你说吧,我听着。”姜磊魁定了定,平静地看着她。 姜玉案回避了他的目光,“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意义上属于我的,如今我有能力了,反正你也需要买家,我愿意原价收购,不为别的,就因为看你不顺眼,不想接受你任何类似施舍的东西,这样行了吗?” “爸,给个痛快话吧。”姜玉案害怕继续折腾下去,自己的感性会篡位。 为了收购岛屿,如今只能硬打感情牌了。 姜磊魁看了看她,眼神中莫名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好吧,1000万,买我的认可,成交?”姜磊魁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姜玉案看了看他,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握上他的手。 “成交。”姜玉案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不还个价吗?”姜磊魁也笑了。 “不了。我知道,你从来不随意叫价。”姜玉案回答。 姜磊魁整理了一下西装,拍了拍她的肩,“如果你愿意一直跟着我的话,我愿意一直为你遮风挡雨,但我也明白,以你的能力,不该做我的陪衬。” “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盯上我的公司。” 说完,姜磊魁苦笑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马上让我的助理拟合同,年后我们走一下程序。过年,大家都休息一下吧。” 姜玉案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男人。 “爸,新年快乐。” 姜磊魁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了平时威严的神态。 “同乐。早点回去吧。” 在电梯里时,姜玉案心里像有千万条思绪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他们的关系,因为地位之争而疏远,又因为血缘的纽带,时而拉近。 等我不再年轻,我是否也会,变得和他一样自私呢。 不,绝对不可以。 叮— 电梯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恍惚地走出电梯,看到阿言正在门口等她。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姜玉案有些诧异。 “事实上我去买了点吃的就一直在门口等您呢,我也怕您提前结束急着回去。”阿言回答。 真看不出来,五年的时间,这小子成长了这么多。 “行吧,带我回公寓吧。”姜玉案说完便上了车。 车开到半路,阿言对姜玉案说,“姜总我忘了告诉您,徐总下午去了您的公寓,让我转告您一声。” “他跑我公寓去干嘛,还让你传话给我,他搞什么鬼?”姜玉案没好气地说。 “您别生气,马上就快到了,您一会上去再教训他。”阿言不禁笑出了声。 姜玉案也不再说话,呆呆地看着窗外。 人性真是太复杂了,她真的永远都不想面对。 可是你们不在了,我不能倒下。 没一会,车停了。 “姜总,到您公寓门口了。”阿言转头说道。 姜玉案点了点头,下了车就往家赶。 刚一打开家门,她就直接被一个大大的拥抱袭击。 “你搞什么啊徐予程?”姜玉案开始推他。 “我只是想你了。”他抱得更紧了。 “你先松手,老子我喘不过气了。”姜玉案打了他几下,他这才不舍地松开手。 “陪我喝点酒,好不好?”徐予程牵了牵她的手,一脸可怜地看着她。 姜玉案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行吧,陪你。” 第6章 刻骨铭心 “恭喜我们家玉案考上重点大学!” “等你安顿好了,外公外婆就带你接手公司的一些事务。” “宝贝女儿,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出去旅游呀,出去见见世面怎么样?” 姜玉案被人团团围住,脸不禁有些发烫。 “谢谢外公外婆,谢谢妈妈,我还是想先体验一下大学的生活,见一见更多的人。” “就是就是,你们都太心急了,人家一个女孩子,这么好的年纪就该多接触优秀的同龄人。”叶琳白了邢俊一眼。 姜玉案轻轻地笑了,一把拉住了叶琳的手,“外婆,公司的话有我爸就够了,我现在就接触公司内部事务是不是太早了点。” 邢俊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傻孩子,人总有老的一天啊,你早点学起来,哪天你爸爸想退休了,你也好方便及时接手嘛。” 姜玉案乖巧地点了点头。 如果能替爸爸分担点压力,她早点学起来倒也不是坏事。 整整一年半,她一边努力在大学里学习相关的专业知识,一边跟着外公外婆,开始接手公司的事务。 其实她不喜欢这样,高中的学业早就磨平了她所有的倔强了,本想上了大学就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没想到还是事与愿违。 与此同时,叶琳和邢俊联合董事会给了她不少的股份。 说没有压力那都是在瞎扯淡。 这一年半,她开始慢慢明白这世间的运行规律。 想上位不一定看才能,门第可以成为直通票。 在权力面前,所有的长幼尊卑和道德底线都只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18岁的她,因为家里的背景,就可以换来五六十岁老员工的点头哈腰。 一声声“小姜总”,击碎了年长者所有的傲骨。 在这个地位为尊的世界,风骨,只有上层阶级才配拥有。 一开始,姜玉案很不适应自己的身份。 她有些受不了官场里地位为先的规矩,对于比自己年长的人,她经常转换不了自己的身份。 因为这件事,叶琳第一次狠狠地教育了她。 “礼貌和体面在社会上用没有问题,但公司内部的员工,我不允许你手软。”叶琳语气坚定,甚至有些冷漠。 “外婆不是要教你学坏,你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叶琳叹了口气。 “您继续说,我听着呢。”姜玉案点了点头,乖巧懂事的样子让叶琳不禁舒缓了语气。 “这家公司是我和你外公白手起家建起来的,什么风浪没经历过?玉案,即使你出身名门,你仍然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你不得不防着万一。”叶琳盯着她,顿了顿。 “在你看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不要对任何人表现出善意,处在我们这个高度,大部分都是来者不善。” “人性永远是丑恶的,除非成神,否则所有人这一生都是趋利避害的。”叶琳叹了口气。 “玉案,职场上的事情,外婆一时半会确实也没办法说清楚,你必须自己尝试摸索,越快越好。” “贤明的君主,从来都是双面的,而对于你,外婆希望你也能塑造好自己的面具。”叶琳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 “外婆教会了你怎么变优秀,但忘了告诉你不要太善良。”叶琳帮她捋了捋头发,温柔地笑了笑。 “我明白的,外婆,我想我能慢慢改过来的。我很庆幸,你们能陪着我保护我。”姜玉案嘴角微微上扬。 叶琳摇摇头,“玉案,不要想着依靠任何人,包括我们,包括你的父亲。只有你自己,才能帮你自己。” “永远记住,利己主义也许不完全正确,但是可以保命。” “保护好自己……” “记得,要开心……” “玉案,要保重……” “姜姜?” 姜玉案缓缓睁开眼,看到徐予程□□地躺在自己旁边。 她赶紧拉开被子一看。 自己穿着内衣。 “不是你这家伙,你现在都玩强上?”姜玉案伸手就要把他推下床。 徐予程赶忙一个闪身躲开,顺势抱住了她,“你别着急啊,我什么都没干,你酒量变差了不少,没喝多少就不省人事了,我就帮你脱了个衣服和你一起睡了。” 姜玉案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不停地按压着太阳穴。 “做噩梦了吧,看你一身汗。”徐予程摸摸她的头。 “嗯,又梦到他们了。最近挺频繁的。” “老爷子他们想你了,托个梦,你还不乐意了。”徐予程重新躺下,闭目养神。 “几点了,我手机呢?”姜玉案左右寻找。 “在我这充电。现在六点。再睡会?”徐予程拉拉她的手。 “行。”她重新躺下,徐予程顺势搂住了她,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马上过年了,你来我家过吧。”徐予程试探性地问道。 “会打扰吗?”姜玉案轻轻地问。 “不会,过年人多才热闹,我妈让我问问你喜不喜欢海鲜,他们最近进口了一批,你喜欢的话多给你做一点。”徐予程摸了摸她的脸。 “嗯嗯,可以的,麻烦阿姨了。”姜玉案说完后闭上了眼睛。 徐予程应了一声,也合上眼睛准备睡回笼觉。 是从什么时候能开始的呢? 是他们去世以后吗? 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现在居然只能通过梦境,窥探曾经的自己。 是你们在指引我吗,是不是我不该那么无情。 但这些也许都没有意义了。 因为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终于学会了伪善,埋葬了曾经的自己。 不,不该说学会。 应该是觉醒吧。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回头了。 至少,不会那么善良了。 那我究竟在为了什么而活着呢,就算我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顶端,我也总有一天,会被强劲的风刮倒,从最顶端,坠入无尽的深渊。 世界秩序的更迭,就是因为,没有人可以永生。 力量终究会消散,重新回归自然,创造出新的个体。 那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姜姜,姜姜醒醒。”徐予程轻轻地叫她。 “几点了……”姜玉案嘟囔道。 “九点了,起来吧,我俩去跑个步怎么样?” “行……我再睡五分钟就起来……”姜玉案翻了个身继续睡。 “有些时候觉得你像四五十岁,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像。”徐予程从床上爬起来。 “我去,冻死了。”他不禁嘟囔。 哆哆嗦嗦地穿完衣服后,他转过头问姜玉案,“姜姜,今天穿哪套?” “白色……在下面一层……”姜玉案缩在被子里,声音从缝隙里飘出来。 徐予程很快找到了一套白色的加绒运动装,塞在了被窝里。 “我去简单弄一点早饭,你一会自己起来。”说完他便出了房门。 要过年了啊。 我以前,好像也挺喜欢过年的。 现在只觉得,不用加班,真好。 她一鼓作气,爬下了床,穿上了捂热的衣服,出了房门。 徐予程正在餐桌前等她,桌上放着两碗番茄米线。 “吃这么多,等会跑得动吗?”姜玉案不禁笑了出来。 “我刚查了天气,今天雾霾,跑不了了。”徐予程摆摆手。 “那行吧,吃吧。话说我一直想问你,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姜玉案拉开他一旁的凳子,开始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跟叶总学的。”徐予程也拿起筷子。 姜玉案一下子顿住了,将嘴里的米线慢慢嚼碎,一点点咽下去。 “我原以为,味道像只是巧合。”姜玉案抿了抿嘴唇,继续拿起筷子,慢慢地品尝。 “我一直觉得,海马体和味蕾,是相通的。熟悉的味道,会安慰内心的思念。”徐予程喝了口汤,看向了她。 姜玉案咽下一口米线,“确实,感觉她好像还在。” “最近春节假期,把车车叫到家里,咱们聊聊天怎么样?”她建议道。 “我没问题,我俩后天的高铁,这两天确实也该放松放松。”他点了点头。 “对了,无罪岛的事,姜磊魁什么态度?”他小声地问道。 “1000万,年后签合同。” “谈下来就好,不过也替他可惜,那么好的资源。”徐予程摇摇头。 “没办法,我和他终究是对家。” 是啊,终究是对家。 “车车来了没有?”他问道。 “刚问过了,已经上电梯了。”姜玉案盯着手机说道。 话音刚落,拍门声就响起了。 姜玉案一打开门,又是一个巨大的拥抱。 “姜姜!你这死女人,到现在才想起来找我来玩。”曾安冉一脸委屈。 “你找他都不找我。”她盯着徐予程,一脸嫌弃。 “你和他比?他不请自来,撵都撵不走。”姜玉案不禁笑出了声,“好了好了,快进来。” “话说,邢暧那事怎么样了?”曾安冉边脱大衣边问,“真是稀奇,你居然开空调了?” “怕冻着你,快过年了,冻着你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姜玉案笑着打趣。 “害,这有什么,我小的时候,冬天冷得打哆嗦都没办法,没钱装空调,这不照样过来了。”曾安冉撇撇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是曾总。”姜玉案示意她把衣服挂在架子上。 “邢暧那边,暂时没有消息了。我爸说她出去玩了,随她去吧,她也算半个神经病。”姜玉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的错,咱不聊她,咱来聊你俩。” 正在看手机的徐予程听到自己被点名,一脸的困惑。 “你俩进展到哪了?”曾安冉一屁股坐下,翘了个二郎腿就开始盘问。 徐予程故弄玄虚地说,“我俩进展可快了,今年过年就见家长了呢。” 曾安冉一脸被偷家的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跟我商量呢?” “跟你商量干嘛,你是她妈?” “她妈有个屁用,老子就是她娘家人,你俩不能这么快,慢一点。”曾安冉没好气地说。 “真可惜,我就爱和姜总在一起,她也愿意宠幸我。”徐予程摆摆手,一脸得志的笑容。 曾安冉看拗不过他,只能将目光转向姜玉案。 “姜姜,你俩是认识了六年了,但我觉得还是少了,再多认识几年,别那么着急结婚嘛。” 姜玉案看她那么可爱,也想着逗逗她,“车车,我俩从头到尾也没说我俩要结婚呀。” 曾安冉直接无语了,“姜玉案,你这女人,你简直太让我伤心了。” 姜玉案不禁暗暗地笑了笑。 曾安冉这么多年,虽然沉稳了不少,但是还是那么天真善良。 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是肯吃苦,如今混得也算是风生水起。 和她相比,自己的家世客观上是优势。 主观上,却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