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计25号,受冷空气影响,意云市最低气温将骤降到5度以下,请市民朋友们做好…..”
随着“哒”的一声,广播声戛然而止。
后排的女人抽出一根烟点燃,头也不抬地对驾驶座嘟囔了声:“开个窗。”
驾驶座的男人听到后连忙打开窗,用余光瞟了一眼后视镜,“姜总他不喜欢烟的味道。”他试探性地说道。
“你多话了。”女人抬眸,透过后视镜盯着男人,男人立刻收回目光,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车内安静下来,阴冷的空气从车窗里钻进来,倒灌进女人的鼻腔。
她吸了吸鼻子,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停吧。”
“可是这离公司还有一百多米。”男人小声地嘟囔,眼睛不时瞟向后视镜。
“停下。”女人掐灭了烟,对着车窗外吐出最后一口雾气,“我自己走,你外套借我。”
无奈,男人将车缓缓靠边,女人随即下车,随手关上了车门,将车内的余温锁在身后。一瞬间,刺骨的严寒拂过她的耳畔,女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体猛地一哆嗦。
男人见状赶忙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她点点头,“好了,你能走了,下午两点,我在公司门口等你。”
男人点点头,“小姜总,祝你好运。”
女人笑了,将西装又裹紧了一些,“记得一点半去花店。”男人赶忙点点头,“我记着呢,放心吧。这把伞您拿着,要下雨了。”
女人接过伞,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听着汽车离开的声音,女人慢慢地停下脚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出的白雾立刻被迎面的冷风打散。
正值正月,天色却暗得像盛夏暴雨将至的午后一般。
空气又湿又冷,让人难以呼吸。
女人转头,远方的海渐渐与天相接,边缘逐渐模糊,视线里开始划过细细的雨丝。
她连忙撑开伞,收回自己的目光,同时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哈里,可以准备动手了,今晚城东见。”她压低了声音。
片刻后,她收起手机,加紧脚步继续往前走。
在高跟鞋的“哒哒”声中,她的心跳逐渐趋于平稳。每当她紧张时,适当地运动总能很好地缓解她内心的焦虑。
没过一会,她便来到了一栋大楼前,停留片刻后,她收起伞,不紧不慢地往门口走。
“小姜总您好,您来找姜总吗?”前台的工作人员恭敬地问道。
“嗯,他在吗?”女人笑着问道。
“在的在的,姜总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最近的订单呢。我带您上去吧。”她说完便赶忙从柜台旁的小门走出,示意女人跟上她。
“不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好。”女人摆摆手。听到这话,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知趣地回到了工作岗位。
片刻后,女人搭上电梯,开始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补妆。
她涂上深红色的口红,用遮瑕遮了遮下眼圈的乌青,将耳边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
“叮—”,女人走出电梯,径直往右手边走去。
几秒后,她在一扇门前停住了,抬眼看了看。
董事长办公室。
女人敲了敲门,无人回应,她便直接打开了门。
屋里没点灯,只有外面透进来的带着寒气的光亮,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看不清表情,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整个房间透着一股死气,像中世纪欧洲没落贵族的宅邸,奢华过后的,是永恒的堕落。
女人“啪”的一声打开了灯的开关,整个房间在一瞬间亮堂起来。男人皱着眉头,从嘴角挤出几个字,“你想干嘛?”
女人抽出香烟盒点了一根烟,缓缓地开口。
“爸,我们谈谈。”
“姜玉案,你最近太闲了?我听说你的公司最近接了几个大单,还有空来找我?”男人似笑非笑地说着,并伸出手示意她坐下。
女人笑了笑,轻轻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再忙也得来啊,看你那么累,我也总得替你分担点。”
男人盯着她手上的名牌烟,眉头紧锁,严厉地说道:“把烟掐了。”
女人似笑非笑地回答道:“一点小爱好而已,别较真,就像你爱喝酒一样。”
男人听到后一时语塞,“这么多年的父女了,你有事就说吧,我没时间陪你玩。”
女人拍了拍手,“不愧是你,爽快。”她掐灭了烟,随手扔进了他的茶杯里,略过了男人的目光。
“爸,你老了,公司需要新的血液。”
男人斜着眼看她,“我养你那么多年,你就这么报答我?”女人拍拍他的肩,“股份转给我,公司在我的带领下会重现生机,底下这么多口人等着吃饭,你不会想着要鱼死网破吧?”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我会妥协?”
女人点点头,“你当然应该妥协,所有人都会记得,是你,姜磊魁,给他们找了个有才能的女老板,带他们在这个社会立住脚跟。爸,就算你不是董事长了,我也会让你的晚年过得幸福自在。”
男人站在窗前久久不说话,“公司是我的,你凭什么让我给你?”
女人冷哼了一声,“你的?爸你可真搞笑,这公司是外公外婆一手打造的,让你坐享其成了那么多年,你好意思吗?”
“坐享其成?这么多年这公司要是没我早就没了!”男人语气激动起来。
“不错,您以前确实算是个精英,但就算是廉颇也会有连饭都吃不下的一天。”女人语气依旧平缓。
“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为什么不愿意把公司交给我呢?您现在的能力早就不如从前了!”
男人沉默了良久,幽幽地说了句:“这个公司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不会把它让给别人。”
女人直接气得笑出了声,“爸,公司最近几年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一年不如一年,我们一直在裁员,早就争不过对家公司了,您是想让公司陪葬吗?您一直不让我参与公司的事务,是想让我亲眼看着外公外婆的心血付诸东流吗?”
男人不再说话,随即转过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做出了“请”的动作。
“麻烦你离开,公司是不可能交给你的。”
女人眼角开始泛红,她咬了咬嘴唇,“好,爸,我们来日方长,我迟早会说服董事会把你踢出局的。”
她整理好衣服,便走出了房门,留下身后的男人,攥紧了拳头,紧紧地咬着牙。
上了电梯后,女人从身上拿出手机,“喂,李哥,到楼下了吗?”
电话中的男人赶忙回答:“我已经到了,花也拿过了,就等您了。”
坐上车后,女人扶着额头闭目养神,而男人则不停地透过后视镜看她。
“有屁就放。”她不耐烦地说。
“您今天确定还要去吗,这么大的雨,您的鞋都得湿了。”
女人抬起头,“必须得去,就是天塌下来了也得去,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