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游君大喜,道:“明侯护驾有功,这两瓶仙露便赐予明侯吧。来人,快快替孤将此宝液呈上!”
傅明镜的位置在国君之下,皇子之上,接受几乎与国君等高的礼遇,却依旧是一副漠不关心的颓废模样。
按照常理,这时候国君赐厚礼,为臣的就该谦让不受,三推而就,再拒大瓶而选小瓶。
但权臣,不讲究这些虚礼。
傅明镜像是刚回神,坐着道:“谢陛下。”说完便拔下雪丝手套,单手从礼官手里取过那大瓶仙液,打开瓶盖,倾倒瓶身。
众目睽睽之下,他倒了滴仙液入手,于掌心化开,见还行,便又倒了小半瓶涂抹手心手背手指,一门心思地按起手来。
四下骤然一片静寂。
申游君倒是习以为常,泰然处之,抬手示意歌舞起。
晏淮冷哼一声,拂袖回到座位上。
其他文武百官纷纷撇开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贺云璋无比艰难地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傅明镜相互纠缠的手指上移开,见其略下首的位置一左一右并排长案处坐着的两位皇子,对此反应很有意思。
一位皇子堪堪舒展皱起的眉头,另一位皇子牙关咬紧冷哼一声,愤愤地将酒杯往桌面上一放,神色依旧郁愤不平。显然都对傅明镜此番大不敬之举有所不满,只是前者藏于里,后者形于外。
其实,如果呈上同样规格的两瓶,反而显得靖皇不人道——刻意抬举傅明镜,有意轻视申游君,将君与臣同等对待。
所以,送上一大一小不同规格的玉瓶仙液,其实是合礼数的。
可为什么说当众呈上一大一小俩瓶仙液贺寿很有诡呢?
如此珍贵的宝物,肯定少不了明侯的份。申游君若将小瓶直接赐给明侯,会令明侯及其麾下“朝露”众心生不满——陆怪可就在前排坐着呢;而给大瓶,明侯和“朝露”满意了,势必会惹百官心生各种不好的想法,传出去必定又是漫天唾骂。
无论申游君如何抉择,最终都会加深君臣嫌隙。
贺云璋见申游君如此忍得,心道:“还好还好,若为此闹起来,傅明镜愤然离场,那我可就没机会潜入明侯府了。”
宴会之初还有人进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开溜的时候底气要足,偷偷摸摸反而引人注目。
贺云璋起身正色稳步走出,原路返回出了宫门,一路奔至皇城边的醴泉山。
明侯府与醴泉山相连,这山也是明侯府所有。炼器少不了淬炼,淬炼不可缺好水,依山傍水之地的确是炼器师会看中的住所。
醴泉山上有枯井,枯井内的隐秘小路是鹤老头告诉他的,也不知鹤老头是怎么知道的,总之多亏了这手情报,贺云璋进来得很轻易。
“坊间传闻明侯府比申国皇宫大十倍,这顶多也就大一倍,果然谣言并不可信。但在天子脚下,所住府邸比皇宫还大一倍,果然也很乱臣贼子。”贺云璋换了身行头,悄然入内,贴墙飞奔,心道,“但这在我们南国就很普遍了,南帝兼任神州道院院长才有俸禄和住处,多得是比他财多业大的教主元老……”
府内格外空旷。不同于皇宫的红砖绿瓦、富丽堂皇,明侯府围墙、别院均以灰黑色为主,有三重墙,内中外三种规格和级别的别院,供“朝露”组织成员和府内侍者、厨子等混居,而傅明镜平日居住和炼器之地的便在最里层。
相比于中外围重重守卫,内围本该是空空如也,但今日例外,时不时就会有侍卫巡视。
贺云璋在地下躲了半个时辰,算准了时机,便悄无声息跳上来,他轻功了得,提前准备好了内府大致分布,这才有惊无险地进入书房。
刚进门,贺云璋傻了眼。
四四方方的屋子,正面是一堵大白墙,墙上铺了层细细的晶沙,光下闪闪发亮。
左边以梅红绸帘分隔,绸帘朝左右拉开,有一级台阶,靠里中央便是一条沉木长案,案上放着笔墨纸砚,后置软椅坐垫,再后面靠墙的左右两大木架,格子里盛放着精铁雕塑、玉石雕塑、花瓶等普通摆饰,看上去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只是,别说一本书没有,连一个字都没有!
贺云璋悄悄出门抬头看,牌匾上书“倦闲斋”三个字,乃是傅明镜的亲笔,确实是书房无疑。
只是屋子从外面绕一圈,面积很大,里头却窄了一半有余。
“暗藏玄机啊!”
寻常人或许看不出此房中玄机,但贺云璋身为炼器师,自然懂炼器师布局的门道。
就比如架上那些普通饰物,摆放得极其讲究,外行或许只是觉得看了舒坦或者好看,内行却能看出哪里好看,为什么好看,以及怎样才能更好看。
这间屋子里的布局已经是简约至极,无可挑剔。贺云璋目测格局,心算片刻,又以手算了下,这才确定,他径直走向正前方与门相对的那堵空白的墙上,站定于某处与窗户光源交融的妙处,眼力骤然展开,整面白墙大变模样。
竟是一幅荡气回肠的山水图!
群山雄奇险峻,海水波澜壮阔,又因作画的线条深浅不同,光线经细白水晶沙后变幻莫测,使得整幅平面上的画竟是呈现出立体的、五彩斑斓的效果,仿佛能在那青山碧海,听到山间猿猴嘶吼、海上怒涛汹涌……如此壮丽恢弘,大得近乎无穷无尽。
贺云璋沿着那条条入微的线,一点点还原整幅图的全貌,终于在这幅隐藏着的画作上,于山间草地,找到了唯一有字的东西——
那两页纸摊开在地,本该出现得突兀,却莫名和谐。
贺云璋卯足眼力,方才看出,一页一字,分别是“明”和“阔”。
两页纸统共就只有针眼般大小,贺云璋一手挡住累得发痛的眼睛弯下腰来,一手按着那个针眼似的小书位置,聚丝毫之力于那针眼似的一点,轻轻一按。
整面墙以左右绸帘处为界往内翻转。
贺云璋一个趔趄,脚下顿时踩空,跌下去,滚了两圈,头撞在墙壁上才停,他按住额头,发觉脚下旋转向下的楼梯,一直延伸至不知何处!
底下别有洞天,不知光从何处来,里头明亮得如同白昼。
贺云璋一抬头顿时被四面八方无数个自己给吓了一跳,只见那墙壁、屋顶、地面,全是一块块朝向不同、形状不同的镜子,只要人一动,无数个人头齐动,似乎无论走到哪个地方,总有那么些个镜面对准自己。自然而然会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十分没有安全感。
不过,只有他自己的倒影,也就意味着,这间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贺云璋平静下来,赞叹道:“这布置也是绝了。”
整个藏书地往下深入三丈,四周环形台阶旋转向上,一排排大书架,每一排都有半米宽的横栏,每排横栏以斜梯上下相连,可以轻易取到书架上的每一本藏书。
这里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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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数十万本,纸质线本、皮卷、竹简应有尽有,而且几乎全是原本,一本誊抄的都没有!这些或新或旧的珍贵书籍错落有致地盛放在木架上,分门别类妥当,四处纤尘不染,极尽周全之至。
贺云璋在来此地之前原本还有所怀疑,但看到这藏书量和藏书质量,若说傅明镜的孤本传记能藏在哪,除了这里,放眼三界真没别处了!
贺云璋压下内心的喜悦,迅速浏览起来:“传记,传记。”
他找到传记相关的那小片藏书,一本一本翻开看,翻完后又塞回去,保持和原来一样整齐洁净。
可等他翻完所有,却并没有找到有关傅明镜的任何传记相关书目。
贺云璋道:“奇怪,难道他的传记没被放在这一排?”
突然,有道黑影自书架末端一晃而过。同时数块镜面同时闪过黑影。
“谁!”贺云璋浑身汗毛一瞬间立了起来,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响。
直至此时贺云璋才发现这个满是镜子的书房之精巧,只要眼角余光扫到那几块镜子倒影,几乎能在一瞬间推算出具体方位。
贺云璋握紧剑柄,缓缓逼近那人藏身处,道:“出来!”
“是我!”一到熟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贺云璋惊讶:“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鹤妄只得从角落阴影处走出,没好气地说,“你小点声,在这里大声说话很容易被外面巡逻的侍卫发现!”
贺云璋听他声音也不小,奇道:“是吗?你怎么也来了?”
鹤妄翻白眼:“进府邸的小路都是我告诉你的,你都能进来,我怎么进不得?”
贺云璋质问道:“我是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鹤妄道:“我这不是看你被秦姓小子牵制住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担心你任务完成不了,特地过来帮你探探路吗!”
贺云璋上下打量他,狐疑道:“你能有这般好心?少瞎扯,说正经的!”
鹤妄叹道:“我来找折翼战车的造图。”
贺云璋道:“找到了吗?”
鹤妄道:“……没!”
贺云璋道:“你肯定找不到的,那造图被傅明镜当成寿礼送给申游君了!”
鹤妄沉思道:“看来我得去皇宫走一遭了。”说罢便要离开。
“慢着!”贺云璋大喝一声。
鹤妄后脑一僵,回头瞪了他一眼,动作夸张,却无声道:“不一惊一乍会死吗!”
贺云璋仔细打量了他全身上下,没发现任何异常,回嗔作喜道:“寿宴没结束呢,结束了再去也不迟啊。”说着便一把拽住他衣袖,大步向前,“既然来了,快帮我找找赵宗师写的那本传记,只要找到就大功告成!”
鹤妄佯装大惊:“关系到下任南帝的候选任务这么严肃的大事,不是不能让外人直接插手么吗?”
贺云璋黑脸道:“那你刚才还说帮我,难道是想让我完不成任务?”
鹤妄严肃道:“说正经的呢!不跟你开玩笑!”
贺云璋更严肃地说:“整合编写我来做,不过是找本参考史料罢了,远远算不上直接插手,不就是找本书而已,你一个劲地拒绝,莫非……”贺云璋顿住眯眼。
“莫屁!少跟我来这套,自己都顾不好还想管我闲事,”鹤妄说完,脸色陡变,“有人!”他一手搭在贺云璋的肩,猛地一拉,跳到后方某处角落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