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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西汉三十织女

作者:简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即便不是神仙,也绝不是凡人。


    长安绝大多数人都认可这句话,但不包括儒家!


    家人们,谁懂啊!煮熟的鸭子飞了!进嘴的肥鱼活了!明明已经受到君王信重,儒家马上飞升了,啪叽,被人拍在地上了。


    被拍在地上的儒家不甘心做蚊子血,立刻大规模攻击李茉。


    讲道理的人攻击李茉不讲礼仪,颠倒尊卑,礼法、礼法,礼是比法更重要的存在,是社会根基、国家柱石。证据是李茉府上,女仆也能读书认字,她不敬重知识,随意传播就是践踏!


    不讲道理的人开始造谣李茉的身世,为什么她的长辈不喜欢她,因为她并非亲生,她的生母是无耻放/浪之人,因此,她也是无耻放/浪之人,这样的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造黄谣和荡/妇羞辱,只要开了头,就会无穷无尽。


    一个织女凭什么攀上县令,一个村姑凭什么攀上长沙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说头?还有造谣李家人的死,都是李茉暗中下手。


    这些谣言,不必李茉亲自出手。


    很快,地方上报了一个母亲杀死儿子的案例,地方官自言才德不足,无法断案,因此上报朝廷。


    被杀死的是一个齐地儒生,他坚定信仰儒家,是有名的狂热毒唯。父母和离之后,父亲再娶,这个儒生对继母十分尊敬。在集市上遇见生母和继母,他对继母恭敬有加,对生母却敷衍了事。生母自然大怒,骂他不孝。


    儒生自有一番道理,他辩解说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合乎礼仪。母亲的地位依据父亲而来,现在生母已经被父亲休弃,而继母才是他真正的母亲。他之所以区别对待,是因为他尊敬父亲、遵守礼仪,这才是大孝!


    哄堂大孝了啊!


    生母自然不能接受这种解释,她的婚姻之所以破裂,正是因为这个继母,儿子屁股歪,她狂怒之下,直接杀了儿子。


    大汉民风剽悍,不存在母亲怒极只能哭哭啼啼,愤怒的母亲也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人之后,生母向衙门自首,并放言:“我胯/下生不出不肖子!”


    这样一个背景详实、内容跌宕起伏的案件,立刻引走了所有注意力。


    李茉怀疑这是早就准备好的案件,只等着儒家弱势,立刻扑上来撕咬。儒家的思想是以家庭为本位,以伦理为中心,以等级为基础的法律制度和意识形态,这样的伦理大案,与他们奉行的礼仪的冲突,对儒家的负面印象,相当于当面泼粪。


    儒家的人立刻辩驳,他们没有这样不遵人伦的礼仪,礼仪是规范人的行为,而不是压制人伦大义。


    不是吧,孔鲤不是提出了八母的说法,还给? 嫡母 、继母 、养母 、慈母 、嫁母、出母 、庶母 、乳母排了位次,不然怎么会有儒生当众区别对待生母和继母。


    这个案子有人伦惨案、桃色艳情,还蹭了如今最热门的话题——诸子百家孰优孰劣,传播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儒家博士发现他们在舆论战上露出颓势,大呼不可能,论嘴皮子,除了纵横家,诸子百家没有一个能打的!


    有博士立刻上书刘彻,请求抓捕这些造谣的人,还儒家一个清白。


    刘彻对此不知可否,并抛出明言“理越辩越明”。


    儒家立刻意识到,皇帝对他们的支持力度减弱了。


    在这一片纷纷扰扰中,齐地大儒胡毋生的书信送到了董仲舒手中。


    “恩师有何计策?”跪坐在董仲舒身侧的人翘首以盼,胡毋生是研习《公羊传》的大经学师,先帝在位时就是博士,后来辞官归乡,传道授业,名下弟子众多,是儒家中非常有名的一派。


    董仲舒把书简递给他,沉重叹息。师兄历经两朝,对儒家独霸一门的未来并不看好。之前儒家势头强劲,他不发一言;如今稍微遇到困难,他就让儒家的人退一步,不要追求“独”,应该因势利导,做改良派。


    董仲舒自然不甘心,他的天人感应、三纲五常被帝王视为珍宝,怎么肯因为一个织女,放弃大好未来。


    在长安,入中枢,见过世间繁华的人也不肯,建议道:“师叔,恩师久在齐地,不知长安人心诡谲,我们退一步,死无葬生之地啊!”


    “那待如何呢?”


    “当庭辩经。”董仲舒自信捋须。


    未央宫,刘彻听着下头人禀告,这些日子长安人心浮动,终于下定决心:“辩经,筑一高台,召天下有识之士,辩经!”


    少府很快在渭水河畔修筑了一座高台,李茉建议在台下埋大水缸,起到共振作用,声音传播更广。


    这一举动,被她的追随者大肆传播,在辩经未开始之前,又拉了一波声望。


    京兆府、廷尉府和羽林骑苦不堪言,辩经台前一片混乱,各家学派各有拥趸,高门显贵不在少数。车马堵得动弹不得,有一人上台,便有无数人在台下大声起哄,讲到不得人心的,更是刀剑、石头齐上阵,文的不行来武的,非要爸人撵在台。


    主管辩经台的京兆府立刻制定新规则,参与辩经的人不许携带武器,并且派人在各个出口把手检查。不带武器,还能把鞋子、竹简、玉佩之流往台上扔,咂得主讲人满头包。有个带了一竹筒滚烫热粥的,直接把人烫伤毁容,惹得京兆府大怒,此后进出都必须登记姓名,除了一身衣裳,啥也不许带。


    京兆府的主管愁眉苦脸,每天在家里烧香敬神,求神仙保佑,这场闹剧早点儿结束。


    辩经进行了三个月,刚开始各家学派还记得要团结一致、打倒儒家,激情上头开始互喷,就什么都忘了。


    刘彻不觉得这是闹剧,他认为这是去芜存菁。可惜辩来辩去,最大的主流仍是儒家、法家、道家、墨家……好巧,这些学说,李茉都有涉猎。她不是治经的大家,但她是应用的大家。


    理论和实践,如何取舍,又是一个问题。


    烦恼的刘彻,晃荡到了后宫,如今后宫有名分的人多了起来,但刘彻最爱去的还是卫子夫宫中。


    卫子夫一向不问外朝事,见刘彻来了,殷勤迎上来,服侍他脱了外袍,歪在软榻上,小心给他按摩。


    看刘彻放松睡着了,卫子夫悄悄敛起衣裙,叮嘱探头探脑的宫人;“小声些,别扰了陛下。”


    “夫人,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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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见。”


    “自去禀告皇后便是,不必来问。”卫子夫压低声音吩咐。


    “晤……什么事?”刘彻听到皇后二字,立刻睁开眼睛,他本也没睡着。


    卫子夫小碎步上前,温柔致歉,“搅扰陛下了。”


    刘彻顺着她的力道坐起来,歪靠在引枕上,“方才听到你说皇后?”


    “是。皇后令人给妾送了一位女官过来,名唤白羽,妾安排她与阿荣一起管理芙蕖宫。”卫子夫的宫殿名唤芙蕖。


    “阿荣?是叫胡荣吧?”


    “陛下好记性,正是呢!阿荣能干,白羽细致,替妾把宫务打理得仅仅有条。”卫子夫脸上带笑,温柔如水。


    “你呀!就是太好性!”刘彻点了点她的鼻子,“皇后这是送了个眼线过来啊!”


    卫子夫笑而不语,继续给刘彻按摩手臂。


    刘彻长臂一展,把人搂进怀中,“说你呢!朕一错眼,你就让人给欺负死!”


    卫子夫伏在他胸膛上,勉力为自己辩解:“陛下误会了,妾知道的。白羽虽出身椒房殿,但颇有才干,妾令她为监察,阿荣做事力争在上一层楼,何乐而不为?况且……”


    卫子夫翻身,与刘彻四目相对,“况且,用与不用,何时用,何时弃,不都在妾手中吗?”


    刘彻若有所思,嘴上随意带了一句:“是吗?”


    “正是呢。妾无不可对人言,皇后想知,妾绝无隐瞒。”


    刘彻猛然起身,不理会卫子夫的剖白,大步往外走。“过几日再来看你!”


    卫子夫立刻起身带着惶恐和小心,即便刘彻看不到,她也恭敬低头行礼,“恭送陛下。”


    京兆府尹的祈求终于被听见,刘彻下令三日后结束辩经,依托辟雍原址,设立土门学宫。接收百家学子,朝廷通过考试选拔人才,进入个府衙为官。


    原本降温的辩经台再度火热起来,学宫的祭酒还没有任命。“陛下将根据辩经结果选定祭酒”的传言甚嚣尘上,相信的人越来越多。


    李宅,曹女紧张听着外头递进来的消息,请示道:“女君,明日就是最后一天,您去吗?”


    “不去。”李茉摇头,“外头的消息知道就好,不要主动去打听。”


    “哪里需要我们打听,自有人送上门来。”曹女敏锐感受到,如今正处在河中心,是往哪一边上岸,还是沉于水中,就看着关键几天了。但是曹女相信女君的判断,她逗趣道:“如今只要有个气派女娘往辩经台去,人人都以为是咱们李宅的人。”


    自那日大殿辩经之后,李茉只见过刘彻,各家送上门的拜贴,也一律推脱。神秘带来猜测,各种猜测加深了神秘。


    那卷献给刘彻的《洪荒》也被传抄,关于纸这种新式书写工具被大肆吹捧,纸张看不见经纬,天衣无缝,更证明李茉的才干。人们相信纸也是被织出来的,不然它为什么字形里有“纟”。


    终于,未央宫颁布旨意,土门学宫祭酒为少府丞李茉,督学为博士董仲舒。


    看到自己的名字与先贤并列在一起,李茉未有惶恐。我来了,我就是先贤,我就是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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