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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秘影重重照前尘

作者:域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锦瑟!"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刺破黑暗。锦瑟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祖庙的地板上,念瑟正趴在她胸口哇哇大哭。阿钰的红线缠绕在她们母女手腕上,已经绷断了大半。


    "娘亲醒了!"念瑟挂着泪珠的小脸亮起来。


    锦瑟想撑起身子,却发现右手紧握着什么——那颗黑白相间的圣果竟已缩小到核桃大小,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金纹。更奇怪的是,她左手中指不知何时被划破,一滴血珠正缓缓渗入果皮。


    "别动!"阿钰按住她肩膀,"圣果在认主。"


    话音刚落,那滴血已被果实完全吸收。金纹骤然亮起,化作流光钻入锦瑟掌心!她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上行,最终汇入小腹。腹中双胎立刻有了反应——念钰的阴寒之气明显减弱,思年的暖意则更加蓬勃。


    "这是..."


    "圣果选择了你。"阿钰长舒一口气,"看来它认可你作为媒介。"


    沈华年单膝跪在锦瑟身侧,脸色比纸还白。他右手紧握佩剑,左手却颤抖着不敢碰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琉璃。锦瑟主动抓住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我没事。"


    沈华年的掌心冰凉潮湿,与她记忆中永远干燥温暖的感觉截然不同。他喉结滚动几下,突然一把将妻女搂进怀里,力道大得让锦瑟肋骨生疼。


    "爹爹哭啦。"念瑟小手摸上沈华年的脸。


    锦瑟这才发现肩头一片湿热。她轻轻拍抚丈夫紧绷的后背,嗅到他身上混合着铁锈与冷松的气息——这是只有经历生死厮杀后才会有的味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恐怕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圣果需要七日才能完全融合。"阿钰检查过锦瑟脉象后说,"这期间你不能离开祖庙。"


    沈华年立刻皱眉:"为何?"


    "秘境与现世有时间差。"阿钰指向窗外,"你们去了不到一个时辰,但湖面黑丝已经蔓延了三倍。"


    锦瑟这才注意到,原本只在岸边出现的黑色菌丝,此刻已爬满半个湖面,在月光下如同活物般蠕动。更可怕的是,湖心开始泛起诡异的红光,与她在秘境中看到的如出一辙。


    "必须加强封印。"阿钰取出一把银刀,"需要沈将军的血。"


    沈华年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刀刃划过小臂时,锦瑟分明看到他皮肤下闪过一道金纹,但转瞬即逝。鲜血滴入青铜盆的刹那,水面突然沸腾起来!


    "果然..."阿钰将血水分装进七个玉瓶,"你的血脉对封印有感应。"


    锦瑟心头一跳。沈华年说过他祖上是守墓人,难道与这湖底古墓有关?她正想询问,腹中突然传来剧痛,仿佛有把刀在搅动内脏!


    "锦瑟!"


    在沈华年的惊呼声中,锦瑟看见自己腹部亮起奇异的光芒——两道纠缠的光流如同阴阳鱼般旋转,正是圣果融入时看到的景象。阿钰立刻将剩余血水泼在她小腹上,光流这才渐渐平息。


    "胎气被圣果激发了。"阿钰擦着冷汗解释,"好在有沈将军的血中和。"


    沈华年将锦瑟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内室。经过铜镜时,锦瑟瞥见他右臂伤口竟已结痂,而通常这样的刀伤至少要半天才能止血。她想起那道转瞬即逝的金纹,隐约觉得丈夫身上也藏着秘密。


    三日后,圣果能量趋于稳定。锦瑟被允许在祖庙范围内活动,但沈华年仍寸步不离。他眼下青黑愈发明显,显然多日未眠。


    "去睡会儿吧"锦瑟揉开他紧皱的眉头,"阿钰说我已无大碍。"


    沈华年摇头,执笔的手稳如磐石,正在批阅军中急报。自从京城来诏后,这样的文书就源源不断。锦瑟偷瞄了几眼,发现都是弹劾他擅离职守的奏章抄本。


    "陛下怎么说?"


    "暂未表态。"沈华年蘸了蘸朱砂,"但七皇子党羽正在鼓动收我兵权。"


    锦瑟心头一紧。沈华年半生心血都在北疆军,若被夺了兵权...她突然想到什么:"那日湖边的黑丝,是不是往京城方向蔓延?"    沈华年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洇开一朵血似的花。他放下笔,将锦瑟拉到膝头坐着:"你察觉到了?"


    "有人在利用邪气。"锦瑟指向地图,"黑丝蔓延路线太规整,像是...被引导的。"


    沈华年眼底闪过赞赏。他展开另一张绢布,上面标注着近半月来各地上报的异象——京城多口古井突然干涸,护城河鱼群暴毙,甚至皇陵附近的石兽都出现了裂痕。所有这些地点,恰好连成一条指向北疆的线。


    "七皇子府上近日请了位'仙师'。"沈华年冷笑,"据说是从苗疆来的。"


    锦瑟倒吸一口凉气。月祭司虽被囚禁,但其同党可能早已潜入中原!她突然想起秘境中看到的画面:三百年前,正是月祭司将邪神之力引入中土,导致生灵涂炭。


    "必须阻止他们重新祭祀..."


    "已经在查。"沈华年抚着她的小腹,"但眼下你和孩子更重要。"


    锦瑟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这双手布满茧子,却让她无比安心。沈华年顺势低头,前额与她相抵,呼吸交融间,锦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是安神的熏香,看来阿钰没少费心。


    "华年。"她轻唤,"若真到万不得已..."


    "没有万不得已。"沈华年打断她,语气罕见地激烈,"我绝不会用妻儿冒险。"


    锦瑟凝视他猩红的眼角,突然明白这个男人在害怕什么。二十年前,他被迫在职责与阿钰之间做选择;二十年后,同样的问题再次摆在面前。她捧住他的脸,一字一顿道:"这次我们共同面对。"


    沈华年瞳孔微颤,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他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明日我要去趟军营。陈岩会带亲卫守着祖庙。"


    锦瑟点头。她知他必须稳住军中局势,否则一旦生变,遭殃的将是整个北疆。但想到他要离开保护圈,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


    "带上这个。"她从颈间解下玉佩——正是沈华年给的那块,"你比我更需要它。"


    沈华年想拒绝,锦瑟却已踮脚为他系上。玉佩垂落在他胸口,与那枚从不离身的青铜钥匙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锦瑟突然想起什么:"这把钥匙...是开湖底墓门的?"


    沈华年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你怎么..."


    "猜的。"锦瑟指尖轻抚钥匙上古怪的花纹,"它和青铜门上的凹槽形状一样。"


    沈华年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沉默片刻才道:"是祖上传下的。但墓门绝不能开,至少..."他看向窗外泛红的湖面,"不到最后关头不开。"


    锦瑟心头一凛。她想起阿钰说过,湖底封印着邪神本体,而青铜门是最后防线。沈华年祖上既是守墓人,莫非这把钥匙就是...


    "将军!"陈岩突然在门外急报,"湖面有异动!"


    众人赶到湖边时,景象令人毛骨悚然——黑丝已覆盖整个湖面,形成一张巨大的网。更可怕的是,这些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岸上蔓延,所过之处草木尽枯!


    阿钰立刻布下红线阵,但刚接触黑丝就被腐蚀断裂。沈华年拔剑斩向最近的一丛,剑锋过处黑丝纷纷退缩,却又在片刻后重新聚拢。


    "它们在试探。"沈华年收剑入鞘,"找薄弱点。"


    锦瑟腹中突然传来刺痛,仿佛有什么在拉扯脐带。她踉跄了一下,被念瑟小手稳稳扶住。小丫头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此刻正盯着湖面,眼中闪着奇异的光。


    "念瑟?"


    "它们在唱歌。"念瑟歪着头,"难听死了。"


    众人愕然。阿钰立刻蹲下检查念瑟的莲印,发现那朵红莲正在缓慢旋转,如同活物!她突然脸色大变:"快回祖庙!邪气在共鸣!"


    沈华年一把抱起念瑟,另一手揽住锦瑟就往回跑。刚踏进祖庙门槛,身后就传来巨大的水声!回头望去,湖心竟腾起一道血色水柱,直冲云霄!


    "封门!"阿钰甩出七道符咒贴在门窗上。


    血色水柱持续了约莫半刻钟才消散。等众人再出来查看时,湖面已恢复平静,连黑丝都缩回了水中。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屠杀。    "是血祭。"阿钰脸色惨白,"有人在别处杀人献祭,激发邪气。"


    沈华年立刻召来斥候:"查方圆百里可有屠村或大规模死亡。"


    锦瑟突然按住太阳穴。圣果能量在颅内震荡,带来一系列破碎画面:戴着青铜面具的祭司、燃烧的村庄、还有...一座形如莲花的祭坛?她努力捕捉这些片段,却像握住流沙般徒劳。


    "锦瑟?"沈华年担忧地扶住她。


    "我看到了祭坛..."她喘息着描述,"莲花形状,中央有个...月亮标记。"


    阿钰与沈华年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沉声道:"是月神庙。三百年前被毁后,遗址沉入了湖底。"


    "现在它被唤醒了。"阿钰补充道,"看来七皇子的人找到了替代月祭司的媒介。"


    念瑟突然扯了扯父亲衣角:"爹爹,那个坏叔叔来了。"


    众人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从官道疾驰而来。为首者紫袍玉带,正是七皇子心腹——钦差大臣卢远!


    "来得正好。"沈华年冷笑,右手按上剑柄。


    锦瑟急忙按住他:"别冲动。他是奉旨而来。"


    转眼间,车队已至跟前。卢远下马拱手,脸上堆着假笑:"沈将军别来无恙啊。陛下口谕,请您即刻启程返京。"


    沈华年不动声色:"臣妻有孕在身,不便远行。"


    "陛下体恤,特许夫人留在北疆。"卢远眼中闪着精光,"但将军若再推辞,就是抗旨不遵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锦瑟注意到卢远随从中混着几个苗人打扮的,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更可疑的是,这些人手腕上都缠着黑绳,与湖中黑丝极为相似。


    "容我三日安排家事。"沈华年突然让步。


    卢远显然没料到这么顺利,愣了一瞬才道:"那...三日后下官再来接将军。"


    待车队远去,沈华年立刻召集亲卫:"跟着他们,看落脚何处。"又对阿钰道,"准备'那个'。"


    锦瑟心头一跳:"你要做什么?"


    沈华年将她带回内室才解释:"卢远身上有邪气。我怀疑七皇子一派已经..."


    "被控制了。"锦瑟接话,"所以你假意应允,实则准备反击?"


    沈华年点头,从暗格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后竟是张精细的皇城布防图!锦瑟这才明白,他早就在准备与七皇子一党的决战。


    "原计划等孩子出生后再行动。"沈华年轻抚她腹部,"但现在看来,敌人等不及了。"


    锦瑟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腹中胎儿似乎感受到父亲的情绪,念钰的阴寒之气竟主动缠绕上沈华年的手指,像是在安慰。沈华年惊讶地看着自己结霜的指尖,随即苦笑:"这丫头..."


    "她们会平安出生的。"锦瑟坚定地说,"我们都会。"


    沈华年深深看她一眼,突然从怀中取出个锦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回不来..."


    "没有如果。"锦瑟打断他,声音发颤,"你答应过的。"


    沈华年沉默地将锦囊塞进她手心。锦瑟打开一看,是半枚虎符和一把小巧的青铜钥匙——与他颈间那把形制相同,只是小了半号。


    "这是..."


    "北疆军的另一半兵符。"沈华年低声道,"至于钥匙...阿钰会告诉你用法。"    锦瑟猛地抬头,却见他眼中是决绝的死志。这个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此刻竟将软肋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她。她突然扑上去抱住他,牙齿深深陷入他肩膀,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口。


    "疼吗?"她红着眼问。


    沈华年摇头,拇指擦过她湿润的眼角:"不及我心万分之一。"


    锦瑟将额头抵在他胸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两下...如同战鼓,催人奋进。她突然扯开他衣领,对着锁骨狠狠咬下!


    "嘶..."沈华年倒抽冷气,却未推开她。


    锦瑟松口时,那里已留下个渗血的牙印。她恶狠狠道:"这是标记。你敢不回来,我就带着孩子改嫁,让他们管别人叫爹!"


    沈华年先是一愣,随即低笑出声。他捧起她的脸,拇指摩挲着那个倔强的嘴角:"沈夫人好狠的心。"说罢低头吻住她,力道大得几乎算是撕咬。


    一吻终了,两人唇上都带了血。沈华年用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锦瑟挑衅地挑眉:"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门外传来阿钰的轻咳。沈华年不舍地放开妻子,转身时已恢复平日的冷峻。锦瑟望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秘境中那个神秘人影——若她没看错,那人腰间佩戴的,正是与沈华年一模一样的青铜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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