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吧,我单知道他们拖沓,却不晓得他们能拖成这样。珠兰没事的时候居多,就会想一些事情,比如封建朝廷这种存在,到底是干嘛用的。
系统:在社会生产大变革时期,是拖后腿用的。
康熙九年的春天来得张扬,承德离宫的柳枝抽出新绿,克鲁伦河的冰融成碎玉,顺着水流撞得石滩哗哗响。
珠兰站在高处的回廊,看着商队的马匹骡队从宫墙外走过,他们的车厢里,带着漠南的羊毛毯、羊绒衣和奶糖——这已是年后,内务府的商队第二次往返草原与中原了。
皇帝是在趁着皇后外出,清理珠兰留下的老人,把他们或外放,或调任前朝,可顺位上来的新人,也是珠兰的人啊。
内务府衙门里的大小事,还是按照珠兰拟定的节奏来,似乎不懈怠。
比如,冬天过去后,羊毛制品就不好卖了,所以一时片刻都耽误不得。
这条商路的走货人都格外辛苦些,风雪不归家,要赚今年第一桶金。
这里不仅是内库的收入,也有做事的包衣、监督的太监的奖金,甚至宫中福利的部分。大家都绷着劲儿干活,好能多分些。
川流不息的货物往来,带来了财富,也带来了消息。
可京里传来的消息,却像裹着残雪的风,透着股滞涩。
“还在议?”珠兰捏着康熙的信,眉头不由得蹙起,她实在是没想到啊,朝廷的效率这般低下。这已经超出了谋划的范围了,完全是无意义的拖延。
之前京中其他消息渠道就已经送了信,说了朝堂拖沓。但是能让越发有城府的皇帝都忍不住在信中与她诉说,那得到什么地步啊。
信里满是皇帝的火气:朝堂上,大臣们为了“先打吴三桂还是先平尚之信”吵了三天,又为“从湖南进兵还是江西”扯了两日,连“宣战诏书该用‘讨逆’还是‘靖乱’”都能争得面红耳赤。末了,康熙在信尾画了两个活灵活现的火盆,旁边写着“朕的眼睛快被这些人吵得冒火了”。
珠兰忍不住笑了,指尖划过那火盆的痕迹。
康熙吹嘘着只有自家亲戚们愿战请战,都嚷嚷着上前线。尤其提起了端敏那个袭爵的弟弟,就夸他写了半页纸。
南洋事后,简亲王被皇帝申饬导致忧惧而死。新任简亲王无功无才,哪里比得上端敏。
珠兰摇了摇头,从数据上看,端敏的这个弟弟就是个纨绔,还是个心眼不好的纨绔,若是上了前线,非得把皇帝气个好歹出来。
数据面板上,皇帝的健康值在下降,这次可不是她在搞鬼,纯粹哦是康熙自己造的。
大家都不听话,他可不得多耗费心神。
南边的赫舍里氏族人,连续来信给葛布喇,说了几次不要错过战机。
毕竟吴三桂大宴出事,年关时其他两藩意外,三藩内部都出了问题,无心备战,那一段时间都是极好的奇袭机会。
朝廷的兵马虽然已经在向南调派,但动作还是太慢,气的康熙连连拍桌子。
两家造船厂开足马力产大船,寿春麾下的翻云会船队,越发壮大。这会已把福建、广东沿海村落的百姓也送了大半去南洋,实在走不了的送去山中藏起来,或者干脆从走漕运偷渡到江苏去。
三藩治下的“人”,正悄无声息地“流”走,可朝堂上的“兵”,还在纸面上打“转”。
“娘娘,端敏公主派人送密信来了。”吉雅捧着个蜡封的竹筒进来,里面是端敏的字迹,笔锋凌厉如刀:“漠南各部已备妥粮草,三旗的甲士,随叫随到。”这是预备支援西北的,那边有个吴三桂的小弟在。
草原上虽然还没什么战争苗头,可端敏的动作却是极快的。这,才是军中应该具备的效率!
珠兰展开信纸,见端敏还画了张简易舆图,用红笔圈出西域与漠西的交界——那是下一步商路要通的地方。
“她倒利落。”珠兰笑着点头,端敏在草原上的行动,与京城形成了鲜明对比:上月说要整编漠南骑兵,这月就已练起来;前几日说要查禁准噶尔余孽,这会已押了三个头目送到承德,给足了开进西域的理由。
草原上的臣服,从不是靠嘴皮子。
阿日娜苏的商路铺到哪里,哪里的牧民就知道“跟着娘娘有粮吃”。背后是端敏的银枪在撑腰,不仅挑过准噶尔的帐篷,也挑过漠南各部不服管的台吉,震慑着漠北根基无损的几个部落。
如今漠南的王公见了端敏的仪仗,无不跪迎,这可不是远在京城的皇帝,口头尊敬一些就行,这是实打实吊在头顶的利剑啊,说句“指哪打哪”,半点不夸张。
“京里的还说,三藩那边也乱。”吉雅又递上份抄报。
珠兰看着抄报,翻云会的行动往往出人意料,看上去都弄得像是意外一般,寿春也是个妙人儿。
朝堂上还在纠结“情报真假”,可这些乱象,本身就是真的——三藩内部已不是铁板一块,接连意外导致上层根基松动,早已把他们的底气削去了大半。
“告诉端敏,让她先去漠北。”珠兰让吉雅提笔写回信,“商路的事比打仗急,稳住漠北,就断了某些人想联合喀尔喀的念想。”
然后,是给寿春的信。
她知道康熙的火气暂且发不出来,他为了大局定然压的住。
朝中扯皮完毕,真要动起手来,两方都不会手软。朝廷的兵如匪,三藩的兵一样如此。
寿春那边,还可以利用这点时间再转移一些百姓。
窗外的柳絮飘进廊下,沾在珠兰的袖口上。
她走出房间,望着远处端敏训练的骑兵,马蹄扬起新绿的草屑,生机勃勃。
比起京中,草原的阳光也总是更爽快。
虽说,朝堂有朝堂的规矩,草原有草原的章法。
只是眼下这光景,确实该让那些争论不休的大臣,来看看漠南的春天——看看端敏的骑兵如何列阵,看看阿日娜苏的商队如何穿梭,看看真正的“行政效率”,是长什么样的。
珠兰将信折好,塞进竹筒。
风从草原吹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一路吹到江南,绿了水岸。
风卷着离宫之中的熏香,又从承德吹回克鲁伦河畔的盟会帐篷。
科尔沁三旗的台吉们分坐两侧,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主位——那里并排放着三张案几。
雅图与阿图公主坐在一处,代表着老牌势力。宣贵妃阿日娜苏独坐主桌,身后立着内务府的账房先生。固伦靖宁公主端敏的银枪斜倚在案边,枪尖映着日光,亮得人不敢直视。
太皇太后派来镇场子的苏麻喇姑坐在侧席,看着这三足鼎立的架势,眉头微微蹙起。
格格年纪越大,越固执了。草原之事,她原来在京中时,都是不管的。现在,也要为女儿外孙计了。
雅图公主刚开口说“今年的羊毛该按旧例分账”,阿日娜苏就翻开了账册:“旧例是王爷们抽九成利,此举将内务府放在何处。且若草原贵人们皆不顾惜牧民,导致牧民大量死亡,那年底的产量如何能供给京中所需。”
账册上的数字算得清清楚楚,牧民的流失率、织工的产出量、中原商队的收购价,一笔笔都戳在要害上。
雅图张了张嘴,想起太皇太后临行前的嘱咐“要护住博尔济吉特的体面”,却被阿日娜苏那句“王爷们若不让利,今年的茶砖就只能减半供应”堵了回去。
阿图公主想打圆场:“都是自家人,何必算这么细……”
“账不明,人心就散。”阿日娜苏抬眼,目光扫过帐内,“去年准噶尔的所作所为,公主忘了?”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宣贵妃这话不是威胁——她手里握着内务府的采买权,内库的丝绸、瓷器、茶砖,哪样不是草原贵族的心头好。
想多拿货,就得听她的规矩,让干活熟练的牧民别死太多,稳住那些最会干活的手艺人,让他们不要跑去别的部落。
僵持间,端敏忽然敲了敲案几,银枪在她指尖转了个圈:“漠西草场纠纷,查得怎么样了?”
科尔沁的台吉立刻起身:“是巴林部越界放牧!”
这话一出,雅图公主与阿图公主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自在了。之前干跑了准噶尔,他们漠南参战各部与漠西小部落一起分了准噶尔的地盘。但是人皆有私心,摩擦是不可避免的。
巴林部的人刚要反驳,就被端敏冷冷一瞥:“三天前我让人打了界碑,立下之后,谁再越界,按军法处置。”她声音不大,却带着沙场威压,两边顿时噤声。
这就是端敏这位大将军公主的作用,平日里她从不管分账、采买的琐事,可一旦涉及流血冲突、破坏商路的大事,她的长刀银枪比任何道理都管用。
苏麻喇姑看着她利落镇场的样子,心里暗暗叹气——这旁支公主的威势,来源于己身武功之盛,草原人认这个,所以她的威望比雅图、阿图两位嫡出公主加起来还高。
散会后,雅图拉着阿图回到自己的帐篷,忍不住红了眼圈:“额娘总说,草原该是咱们的,可现在……”
阿图拍着她的背:“阿日娜苏靠着内务府,端敏握着兵权,可她们都待不久的。而且,若非她们在,今日就是部落中的男人来了,哪里能让咱们姐妹代表部落。”
她望着帐外,阿日娜苏正和牧民头领说话,手里拿着的新式纺车图纸,引得牧民们围着欢呼;远处的校场上,端敏的骑兵正在操练,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
部落中,丈夫过去虽然敬着她,却从未有这般俯首帖耳过。甚至女奴的帐篷,他都不敢去了。
阿图从未有一日这般清晰的认知到,自己是大清的公主,是君!
雅图的哽咽戛然而止,阿图丈夫儿子都在身边,可她呢,她可是只能依靠端敏,才能掌握丈夫留下的部落权势。
这些景象,都被苏麻喇姑写进了给太皇太后的密信里。
承德离宫的暖阁里,老太太捏着信纸,指节泛白。端敏在草原的根基扎得这么深——那些牧民提起“大将军公主”,比提起长生天还恭敬。
阿图的口信儿,也给太皇太后提了醒。在草原上,爱新觉罗的女儿和儿媳是一家的,她们不仅是竞争者,也是一荣俱荣的关系
“如何了?”太皇太后放下信,走到太后居所,问起情况。
病榻上的琪琪格刚能坐起,闻言虚弱地点头:“珠兰让人送来的新药,挺管用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坐下与太后说些闲话,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两个女儿,幼年时没少遭罪,少女时便嫁来草原,皇家公主又如何,何曾过几天舒心日子。
太后不知如何答话,求救一般看向珠兰。
珠兰在一旁,轻声道:“雅图和阿图公主同在草原,科尔沁与巴林部毗邻,凡事有商有量、守望相助,且端敏与阿日娜苏在侧,定然不会让她们受委屈的。”
太皇太后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何尝不知道珠兰的意思,只是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雅图与阿图,怎么就自己立不起来呢。
看着病弱的儿媳,看着低眉顺眼的孙媳,再想到远在京城、根本调不动的皇帝,她纵有不满,也只能按捺下去。
待了片刻,她便回转了。
“阿日娜苏总要回宫的。”回到暖阁,太皇太后对着烛火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哪有妃嫔总在草原待着的?等她走了,采买权便能全部回到科尔沁手里。”
她又想起端敏:“那丫头年轻,现在觉得草原新鲜,等过个三年五载,必然想念京城的繁华,到时候……”可她不在草原上了,雅图与阿图的日子也未必有现在惬意。
她没见过阿日娜苏看着商路账本时眼里的光,没见过端敏在草原上纵马时的畅快,她们留在草原,从来不是因为谁的逼迫,而是这里有她们想要的东西——阿日娜苏寻的是自由,端敏要的是功勋。
草原的花香,终究与紫禁城不同。
太皇太后盼着她们回头,也不盼着。
病好以后,脑子转的快了,她也想过,有些人一旦在草原上扎了根,就再也不会向往中原的樊笼。
夜色漫进暖阁,烛火映着太皇太后鬓边的白发。
巨额利益让老太太也难以冷静自持,她是多么希望两个女儿能够主持草原大局,将商路握在手上,如此这般才是自己人做主,她才能放心。
老人还在盘算着“徐徐图之”,草原的三足鼎立早已稳固,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垄断商路的旧日荣光,就像帐外的影子,也像曾经的晋商,正被新升的月亮,一点点拉长,变淡,变成背景板。
承德离宫的夏日总是来得悠长,珠兰坐在廊下翻着皇帝的信。
信里的字渐渐变了调,从前那些“卿鬓边的珠花该换夏款了”的絮语少了,多了些“户部尚书又在推诿军饷”“满汉大臣为了漕运粮道吵了半日”的牢骚。
“这些人,眼里只有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还是朕自家人,才靠得住。”康熙在信里写道,墨迹都透着股火气,“朕让江南巡抚调粮,他说‘良善百姓愿意捐助军饷’,分明是他本乡大户的夏粮不征,专门叫泥腿子多缴,闹的险些民变;让八旗都统整兵,他说‘旗里的子弟都弓马熟练’,朕叫他们演练,居然还有不少拉不开弓的。”
京郊校场的春夏训早成了笑话,镶黄旗的子弟拉不开一石弓,正白旗的骑兵坠马比中箭还多,新任简亲王勒尔锦却在奏报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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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兵骁勇,堪当大任”,被皇帝申饬了。
珠兰握着信纸,指尖轻轻点在“本乡”“旗里”这几个字上。
她想起前几日收到的寿春密报,是研究三藩的。当初,吴三桂在云南拉拢土司,尚之信在广东偏袒旧部,都是靠着“同乡”“本宗”“姻亲”的由头——朝堂与三藩,在这点上如出一辙,大家都在各自的“小圈子”里“人情世故”。
她提笔回信,没说“陛下该如何”,只写草原上的事:“雅图公主想让科尔沁的牧民只给贵人放羊,阿日娜苏偏要让他们学织毯换粮食;巴林部与科尔沁的台吉都说是护着自家的草场不让外人进,频繁起冲突,端敏就带兵划了界碑,谁越界就打谁。”
她写得琐碎,连阿日娜苏如何让王爷们让利给牧民、端敏如何用军威压下私斗都细细说了,末了加了句:“起初他们也吵,也不服气,说‘凭什么听你的’,可真见了织毯赚的银子比放羊多,见了界碑立住后纷争少了,也就服了。”
信送出去没几日,康熙的回信就来了,字里行间的火气消了大半:“草原的法子,倒有意思。他们争来争去,无非是怕自己吃亏。”
珠兰看着信笑了,皇帝一点就透。
草原上的三权鼎立,哪是什么平衡。
是逼着各方看清“大账”——王爷们让些利给牧民,看似亏了,却换来了工坊的稳定;台吉们守着界碑,看似受了约束,却换来了草场的安宁。
“三藩那边,有粮官把军粮偷偷卖给了土匪。”康熙在信里又提,“朕看,他们也快崩了。”
珠兰回信时,笔尖带着快意,“草原上的经验,吵到最后,总有人想明白,跟着最能给他们好处的人走。”她没说“这个人该是陛下”,可意思再明白不过。
太皇太后现在也不怎么看信了,她精神头还是欠缺。只是偶尔还会问起信件内容,珠兰就捡些“糖卖了多少”“端敏又猎了只熊”的说,老太太听着没趣,渐渐也就不问了。只有太后瞧着她偷笑的样子,打趣道:“你们小两口,倒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是说些家常。”珠兰笑着掩过。
皇帝从草原之事中悟出道理——要打破派系纷争,就得让所有人看见,“庙堂利”比“私利”更实在,“跟着皇帝”比“守着小团体”更划算。
翻云会寿春她们都觉得,等待平三藩已经等了太久,久到治下的百姓都快被她们搬空了,久到他们的底层军官大半都被渗透,与中层军官早已矛盾丛生。来信中也是抱怨,朝廷的动作怎么这么慢,再等下去咱们要在东南和平演变了。
皇帝的信又来了,这次只有一句话:“朕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在承德,等着好消息。”
珠兰将信纸压在砚台下,窗外的阳光正好,照亮了案上摊开的草原舆图。
康熙九年的夏秋,像是被战火劈开的两半。
前半截,八旗的溃败给了康熙兜头一盆冷水。
朕只知道八旗战力在下降,哪里知道居然降到地下室去了。
直到简亲王带着溃败的残兵回到后方,甲胄上还沾着澧水的血污,才撕开了这层遮羞布——三万八旗兵被平西王麾下两千骑兵冲散,佐领带头逃窜,旗丁跪在江边哭嚎,连御赐的龙旗都成了叛军的战利品。
粘杆处的侍卫跪在冰凉的金砖上,甲胄上的汗渍混着血痕,在地上洇出深色的印子——他刚从前线回来,带来的不是捷报,是八旗军溃散的真相。
“勒尔锦说‘小败’,实则是三万八旗兵被吴三桂麾下步将的两千骑兵冲得溃不成军!”侍卫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沫,“奴才亲眼看见,镶黄旗的佐领骑着马往后跑,嘴里喊着‘叛军有妖法’,把整支队伍的阵脚都冲垮了!”
殿内死寂,宗室王公们的脸在烛火下泛着青。葛布喇皱了皱眉,这样的消息应秘密报给皇上才是,怎么拿到这里来说了。他下意识看了看三弟索额图,此次海事衙门没捞到上前线的差事,只是在海上防备三藩的水师。
勒尔锦的奏报还摆在御案上,白纸黑字写着“小挫敌锋,我军无损”。
康熙猛地一拍御案,朱笔从指间滑落,在明黄奏折上拖出长长的红痕。这个勒尔锦,他兄长恰好病死,他才当了亲王,朕看在他是端敏兄长的份上,让他上前线立功,他竟然敢糊弄朕!
宗室老王爷磕着头,声音发颤:“陛下息怒,许是……许是这侍卫夸大其词,八旗子弟忠勇,断不会……”
“断不会?”那侍卫猛地抬头,眼里血丝狰狞,“奴才带的三百亲兵,都是正蓝旗的死士,为了掩护勒尔锦撤退,死在澧水岸边,连尸首都被水冲走了!王公们坐在京里享福,怎知前线勒尔锦麾下的旗兵连弓都拉不开,马都骑不稳?他们忙着抢占叛军的钱粮,忙着把女子掳回营里,谁还记着‘忠勇’二字!勒尔锦,不配当简亲王,不配做固伦靖宁公主的兄弟。”
这话像一把刀,捅破了宗室们拼命捂住的脓疮。
康熙看着阶下那些或低头、或色变的亲贵,忽然想起开春时葛布喇的密奏:“八旗军户久居京师,子弟多染纨绔气,骑射荒废,恐难堪大任。”当时他还不敢信,如今才知,葛布喇所言已是留了情面。
“查!”康熙的声音冷得像冰,“把勒尔锦从荆州押回来!把所有谎报军情的将领,不论宗室还是旗人,一律锁拿!”
“陛下,不能再等了。”明珠跪在一旁,声音带着急色,“调绿营南下吧。”
后方一言不发的索额图,眉心一跳。
调绿营,这三个字像针扎在康熙心头。
绿营是汉人兵,甘肃提督张勇的奏折刚到,说愿率两万绿营兵星夜南下;陕西的赵良栋也递了军报,称“愿提本部兵马,直捣四川”。
“他们要什么?”康熙盯着明珠,声音低沉。他太清楚了,绿营将领不会白出力。
“平叛后,绿营的饷银与八旗等同。”明珠顿了顿,“有功之臣,请抬入满洲旗。”
等同?抬旗!
“准。”康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冷硬,“传旨,命张勇为靖逆将军,率绿营兵入川;赵良栋为定西将军,直趋湖南;孙思克、王进宝协守西北,防止王辅臣异动。告诉他们,粮饷朕给,权柄朕给,但若是敢像勒尔锦那样误事……”他没说下去,可殿内的人都懂,那眼神里的杀意,比任何言语都更吓人。
旨意发出的那天,康熙独自在乾清宫坐了一夜。
珠兰美美的睡着觉,系统面板上好不容易加上去的【开明】属性,居然生生掉了下来。
她骤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赔本买卖,就在一夜之间发生了。
系统:天命核心人物无法锁定属性值。
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