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厮杀声震得人耳朵发麻,端敏的凤凰大旗像一道噼里啪啦带着火光的闪电,两千人马追着准噶尔的一万大军砍杀。
准噶尔人出门打劫,没有做大战的准备,只是轻骑迅捷为重,本就缺少铁甲,又被乱套的军阵拖得筋疲力尽。
此刻被端敏和佟国纲全副武装的骑兵左右夹击,一方有甲,虽然人少,但气势如虹,一方无甲,虽然人多,可被万人敌一冲就散,哪里还敢恋战。
首领率先跑了,大军像溃散的羊群,一路往西狂奔,帐篷、辎重都顾不上了。踩踏而亡,流散而去,非战斗减员比战死的多的多。
“痛快!”佟国纲挥刀劈翻一个试图阻挡的准噶尔百夫长,看着端敏的银甲背影在乱军中穿梭,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领兵几十年,打过硬仗、险仗,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打法——不管阵型,不顾章法,专挑敌人最乱的地方冲,像把无柄的刀,凭着一股悍劲硬生生凿穿了五倍于己的敌军。
火器营的老兵赵武跟着往前冲,嘴里嗷嗷叫着:“端贝勒威武!”
旁边的新兵栓子更是激动,举着鸟铳就往前放,铅弹打在准噶尔人的皮袄上,溅起一片血花。
原本还怕生的护军营新兵,此刻看着银甲的身影,竟比跟着佟国纲时更兴奋,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响,眼里全是崇拜的光。
佟国纲瞧着这景象,暗暗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这火器营,怕是要改姓“端”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好——他本就是临时领命来草原,京里的武英殿大学士位置还空着呢。打了半辈子仗,身上的伤疤比军功章还多,是该回朝堂上歇歇了,以后啊,就少出来吧。
端敏抽空回头冲他扬了扬凤翎刀,声音清亮:“佟将军!速追!”
“来了!”佟国纲笑着应道,催马跟上去。
看着那比自己儿子还小的身影,他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可这“老”里,带着股释然——有这样的年轻人顶上来,大清的江山,才稳当呢。
风卷着小雪,把厮杀声送向远方。准噶尔的残兵越跑越远,端敏和佟国纲的人马却没停,马蹄踏过的雪地里,只留下一路狼藉的战利品和越来越近的胜利。
雪沫子溅在贾敏的银鞍上,她勒着马,手里捧着张简易地图,指尖一点:“格格,准噶尔人往西边跑了,那边有片沼泽,咱们绕过去堵他们后路!”她身形虽瘦,骑在马上却稳如磐石,锦袍下摆被风吹得猎猎响,半点不见寻常闺阁女子的怯懦,倒比旁边几个糙汉更有气势。
端敏回头看了眼,笑着扬刀:“就听军师的!”
两人的默契早不是一天两天了,珠兰那套秘密功法,贾敏也练得极快——女子更能领会其中的巧妙,如今她不仅骨头硬了,连反应都比常人快一拍,真要拔刀,三两个壮汉近不了身。
“阿玛,你快看!”鄂伦岱抹了把脸上的雪,指着端敏身后的两个人影,“那不是叶克书吗?还有贾赦!”
佟国纲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眼睛顿时瞪圆了——可不是嘛!他那个向来怯懦、见了血就发抖的侄子叶克舒,此刻正举着把刀,嗷嗷叫着砍向一个准噶尔兵,脸上沾着血,眼里却燃着光,哪还有半分“兔子”的影子?旁边的贾赦更吓人,这小子以前在京里只会提笼架鸟,此刻竟拽着一个准噶尔人的辫子,硬生生把人从马上拖了下来,狠得像头刚下山的狼。
“这……这是转性了?”佟国纲喃喃道,猛虎带着出门,兔子也当狼用了。
叶克书是他二弟佟国维的儿子,打小被娇惯得胆小如鼠,这次来草原,还是家里硬塞来“历练”的;贾赦更不必说,是荣国府史夫人这位故旧塞来混资历的,谁都没指望这俩能上战场。
“还是端贝勒会调教!”鄂伦岱看得直咋舌,“这才几天啊,愣是把俩‘娇少爷’练成了猛虎!”
佟国纲望着“端贝勒”的背影,这银甲小将不仅自己能打,还像块磁石,能把身边人的血性全吸出来——怯懦的被逼着往前冲,懒散的被带着往前跑,连贾敏这样的女子,都成了能出谋划策的军师。
贾敏全然不曾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军中皆不曾因此小看了军师大人。
而且,端敏也不曾以端贝勒的身份统领大军。自立起了三凤大纛,她太后养女的身份也传遍了军中,格格就是格格。
但是,能打跟男女无关,军士们只关心建功立业,活着回家,不管主将是人是鬼,能打胜仗就行啊。
目前就佟国纲这边不明真相的,还管人家叫贝勒爷。咱们可是凤纛下的兵,是主子娘娘的人。军中都晓得她是端敏格格,勇冠三军!
“好小子……”佟国纲笑着摇了摇头,催马跟上,“看来咱们都得服老喽!”
风里传来叶克书的呐喊声,混着贾赦的怒骂,还有贾敏清亮的指挥声。
佟国纲听着这乱糟糟却充满活力的声响,这场突如其来的仗打完,草原上怕是要多出不少让人刮目相看的“新人”了。
贾赦的目光总跟黏了胶似的,黏在三妹贾敏的背影上。防着冷箭,防着旁人的刀,看顾妹妹比顾着自己多。
自打演武场第一次见“端贝勒”身边那个清瘦的身影,他就觉得眼熟——那眉眼,那说话的调儿,像极了自己那个本该在宫里伴读的妹妹。
可他不敢认,谁能想到,娇滴滴的妹妹会跑到草原,还穿着男装混在军里?
直到大军开拔之前,“端贝勒”扯下头盔,露出女儿家的眉眼。
贾敏也跟着摘了帽,一头青丝晃得他眼晕。
他刚要冲过去喊“妹妹”,就被贾敏一个眼刀剜了回来,“喊什么!站好。”
那语气,比京里教他骑射的军头还凶。
贾赦愣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完了,回去怎么跟母亲说”——做伴读的妹妹这是跟了个什么主子啊,不仅跑来草原了,还成了“军师”,这要是让老太太知道,怕是不得了啊。
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他都没敢往回寄信。
更悲催的还在后面,演武后歇脚时,贾敏拎着根马鞭就找到了他,“哥,你那几下子也叫练武?当年王师傅教你的枪法,全给鸟啄了,给蛐蛐吃了不成?”
贾赦还想嘴硬,说自己是来混资历的,没等他说完,马鞭“啪”地抽在他脚边的雪地上,溅了他一裤腿泥:“准噶尔人的刀认你是荣国府的公子吗?还是他们的马会顾忌你身上的爵位?”
贾敏是真下得去手,她在宫中练了珠兰给的功法,虽然比不上天赋异禀的端敏格格,开8力弓也是手拿把攥,身手早已不是当年,小姑娘的柔弱已经离她很远了。
三两下就把贾赦撂在雪地里,膝盖磕得生疼,脸皮也是通红。
“起来!再练!”她叉着腰,虽然桃腮粉面,但贾赦看她像个小夜叉,“练不好,我天天揍你!”
贾赦被打怕了,他自小是纨绔,虽跟着家里的军头学过几天,可父亲不甚在意他的功课后,他早就懈怠得只剩花架子。
被妹妹连着揍了两天六顿,再看看人家挥刀时的利落,终于臊得少年贾赦受不了了,他年少,还是有些心气在侧,便咬着牙捡起刀,跟着老兵一招一式地练。
叶克书在旁边看得直哆嗦,离开伯父兄长后,他就只有贾赦这个朋友了,天天和他在一起。
他本就怕疼,见贾赦被亲妹妹揍得龇牙咧嘴,生怕自己偷懒也挨姑娘的鞭子,赶紧也捡起刀,比贾赦练得还卖力。
俩人你追我赶,白天跟着队伍巡逻,晚上就着篝火练劈刺,草地里摔得鼻青脸肿,倒也没人喊苦。
贾敏专门求见皇后娘娘,询问功法能否传授自己兄长,之前她也不晓得大哥在此地,日后要打仗,她怕大哥出事。
见贾敏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溢满了请求,珠兰笑着应允了,果不其然,收获了尚年少的贾赦的忠诚度。
少年人的忠,是最好获得的。
红楼梦中人,应该有不少人才可以挖掘。冯唐就是个不错的,他儿子冯紫英也不错。
贾赦练的很快,忠诚度也提的快,很快就超过了60。
珠兰见他在此,也怕他真死在战场上,影响后面红楼重要人物出生,拿观察点给他点上了武力。
不过五六天功夫,贾赦的枪法与刀法竟有了些模样,出枪时能带着风声,劈砍也有力了;叶克书是胆子小不是无能,被压着后,也敢跟人对练了,虽还是有点怕血,却再没临阵退缩过。
端敏看着这俩脱胎换骨的小子,冲贾敏挑了挑眉:“你大哥,倒比我想的强点。”
贾敏哼了一声,眼里却带着点笑意:“再懒,我还揍。”
远处的贾赦打了个喷嚏,摸了摸后脑勺,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哪知道,自己这趟草原之行,没混到资历,倒先被亲妹妹给“改造”了。
此刻,草原大帐外的空地上,篝火堆烧得正旺,映着漠南各部骑兵的脸。
科尔沁亲王高举酒碗,声音洪亮如钟:“准噶尔的杂碎占了咱们的地盘,抢了咱们的财产,这次咱们就打到他们老家去,把他们的帐篷掀了,牛羊抢了!”
“掀了他们的帐篷!抢了他们的牛羊!”近万骑兵齐声呐喊,声浪震得远处的羊群都惊得乱跑。
珠兰站在帐前,看着这沸腾的场面。
她早算准了漠南各部的心思——准噶尔在草原作威作福多年,抢了不少部落的牲畜和草场,积怨本就深。
如今,她代太皇太后传了懿旨,只要把准噶尔赶去西边,明年开春,漠西的草场任由他们分,这无异于在干柴上点了把火。
“巴林部愿去联络漠西被欺压的部落!”巴林郡王往前一步,拍着胸脯道,“那些人早恨准噶尔恨得牙痒痒,咱们里应外合,定能抄了他们的老窝!”
“好!”皇后娘娘点头,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等打胜了,准噶尔的牛羊、帐篷,归你们分!”
这话一出,各部的骑兵们更兴奋了,嗷嗷叫着翻身上马。
他们本就看不惯准噶尔——自太宗时,草原上的规矩,就是靠放牧、交易过日子。
偏这准噶尔部的头人总想着抢,抢完了就跑,跟草原上的狼似的,早该教训了。
有好处占,有旧怨要报,谁还肯歇着?
马蹄声渐渐远去,上万骑兵像股黑潮,浩浩荡荡往西去了。
他们要趁着准噶尔主力被端敏和佟国纲缠住,趁机端了对方的老巢,让僧格知道,漠南草原不是他想抢就能抢的地方。
太后望着远去的烟尘,轻轻吁了口气。还好,有珠兰稳住大局。
帐内,太皇太后刚醒,听见外面的动静,轻声问:“这是……要打仗了?”
宣妃阿日娜苏守在一旁,闻言正要答话,就见到皇后娘娘进来了。
“是去讨公道的。”珠兰走过去,替她掖了掖被角,“准噶尔占了别人的东西,总得还回来。”
太皇太后笑了,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倒比男人还懂草原的规矩。”此刻,以攻代守,乃是上策。虽然她在病中,也不曾当真耳聋眼瞎。只是漠南承平日久,军力早已难以当得铁骑之称了,不仅打不过漠西,恐怕连漠北也不是对手了。
见老太太陷入沉思,珠兰笑着没说话,余光扫过系统面板,太皇太后的数据啊,十分有趣。
她一直拉着珠兰的手,难得说了很多宫中绝不会宣之于口的贴心贴肺的话,仿佛已经把珠兰这孙媳妇当亲孙女看了,可一瞅亲密度,还是不到59。
她对着太后直叹气,吓得太后琪琪格六神无主,晓得是自己无能之缘故,可她对太后的亲密度是一点没降下来的。
两位长公主也是这般,被太皇太后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亲密度还上涨了呢。
雪地里的斥候往来如梭,马蹄扬起的雪沫子混着寒气,在草原上拉出一道道白痕。
其中几个身影格外利落,腰间藏着的银质杆头在雪光下闪了闪——那是承德粘杆处的人。
一封封密信送到端敏手中,字迹是吉雅特有的清隽:“暂缓追击,勿求全歼,将准噶尔赶回漠西即可。保存实力,静观其变。”
端敏捏着信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打马走到佟国纲身边,扬了扬信:“佟将军,皇后娘娘的意思,咱们别追太狠了。”
佟国纲接过信,看完眉头一挑,看向端敏:“让准噶尔逃回漠西?那漠南的人……而且,咱们不回军?”
“他们不是去‘捡便宜’吗?”端敏笑了,凤翎刀在雪地里划了道弧线,“就让他们好好‘捡捡’。至于大营那边,皇后娘娘没那么胆小。”
佟国纲这才反应过来,心里猛地一震——这是要让漠南和准噶尔硬碰硬啊!
准噶尔主力虽败,底子还在,漠南的人以为能抄后路,怕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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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铁板。
到时候两败俱伤,朝廷坐收渔利,既除了准噶尔这个隐患,又能拿捏住元气大伤的漠南各部。
佟国纲打了一辈子仗,懂“借力打力”的道理。
朝廷的兵是用来镇场子的,不是替别人卖命的。
让草原人自己打自己,打累了,打怕了,才会乖乖听朝廷的话。
只是,娘娘确实大胆,这时候了还不召自己等人回去。太皇太后生病不能理事,太后竟然也听之任之。
珠兰看着数据面板,并不发愁护卫力量不足之事。护军营的统领冯唐,每日都带着两部送来守大营的两千精锐骑兵,与京中来的五百人马合练。
虽然冯唐的表现没有端敏那么有压迫力和爆炸性,但是,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折服了只认强者的蒙古汉子。
他是老臣了,比心眼儿,在京中玩不过人精子。到草原上,却全无敌手。
而且,皇帝虽派不来援军,内务府的物资供应可没断过。在体验了皇后娘娘这里,与全国都有天壤之别的内务府养兵标准待遇后,在与其余五百人合练的影响下,这两千精锐骑兵的忠诚度已经过60了。
对于珠兰而言,这才是大收获。精锐骑兵,乃是草原上的中流砥柱,他们可不是贫苦的牧民,都是有产之人,也是各部各旗最可靠的兵源。
“传令下去!”佟国纲调转马头,“放缓追击,外围骚扰,把准噶尔人往漠西赶!”
火器营的老兵们虽不解,却听令行事。护军营的新兵们看着端敏,眼里的崇拜又多了几分——格格不仅能打,还有谋略,比说书先生讲的古代将军还厉害。
端敏格格掌握大军之后,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是女性的这一事实。贾敏实际还劝过她继续用“端贝勒”的身份,但被她否了。
“敏儿,你我乃是女子,但那又怎么样,将军不分男女,厉害就行啊。在皇后娘娘麾下做事,只有你够出色,性别不是问题。”端敏格格在宫中时有这个自信,乃是皇后娘娘任用女官出入宫廷带来的,她所接触的女子中,有大量有勇有谋之人,做事丝毫不输给外朝的男儿。到了宫外,她发现沙场悍将也非一合之敌后,自信心更是膨胀到另一个高度,她丝毫不认为这些手下败将会在乎万人敌是男还是女。
现在,两边都知道,这位是格格了。可士兵们、副将们,什么杂音都没有。
嚼舌根子,不是士兵的传统艺能,那是京里无聊的老爷们才喜欢做的。
贾敏听之,深以为然也。
端敏格格望着西边的草原,那里很快就会变成战场。
漠南的人以为是去分草场、抢牛羊,却不知准噶尔的主力正被逼着往回退,迎头撞上,必然是场血战。
狗咬狗,才有意思。
她低声自语,踢了踢马腹,“走,咱们找个高处,看戏去。”
佟国纲跟在后面,看着这银甲小将的背影,神色中有些惋惜。
这般懂得权衡、懂得藏锋的年轻人,才是大清的底气。草原的风雪再大,有这样的人撑着,总能找到最稳的路。
可是格格,总要嫁人的。
大营之中,太皇太后恰好与太后、皇后提起联姻之事。
暖帐里,奶茶的香气混着炭火的暖意漫开来。
太皇太后斜倚在铺着貂皮的软榻上,手里转着串紫檀佛珠,精神还是有些短,她看向珠兰和太后琪琪格,“前几日,班第又来了。”
帐内的声息顿了顿,太后正给太皇太后剥橘子,闻言动作慢了些:“就是达尔罕亲王的孙子?那孩子看着倒周正。”就是有点瘦弱,身体不知是不是随他父亲有些不好。
“周正是周正,”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佛珠在指间停住,“可他来求娶端敏。”
珠兰端着茶盏的手微顿,抬眼看向太皇太后。她早知道班第频频来帐前请安,是为这事。毕竟,阿日娜苏每日都守在帐子里,她什么都与珠兰说。
太皇太后闭了闭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班第的父亲去得早,满珠习礼那老东西……怕是没几年活头了。他急着给孙子找后路呢。”
满珠习礼是她的庶出弟弟,继承了父亲的家业。他与太皇太后和同母兄吴克善不是一母同胞,虽说守望相助,但向来各立门户——吴克善掌科尔沁左翼后旗,满珠习礼掌左翼中旗。
这两个人,明里暗里较劲了一辈子。太皇太后,自然是倾向于自己的同母兄吴克善这一支。
科尔沁左翼另有一支前旗宾图郡王世家,是宣妃阿日娜苏的娘家,与太皇太后属于同宗,但是血缘关系已远,在左翼这边一直是打酱油的。
“做大清的女婿,自然能保将来年少的班第在左翼站稳脚跟。”太后轻声道,“这倒是桩好姻缘。”
“往常是往常,现在是现在。”太皇太后睁开眼,目光落在帐外,仿佛看到端敏的银甲在雪地里闪着光,“端敏这丫头,如今可不是能困在内宅的。她能领着兵把准噶尔撵出草原,真嫁去科尔沁,你觉得她会只守着后院?”
太后垂下眼,没接话。她清楚端敏的性子,看似莽撞,实则有股子不服输的狠劲。
太皇太后身后扶着她的苏麻喇姑也是深以为然,若端敏格格真入了科尔沁,以她的勇冠三军的能力和驱赶准葛尔的威望,怕是用不了一年,就能把左翼各支系牢牢攥在手里,到时候右翼博尔济吉特的旗主们也自会向强者靠拢。
太皇太后的声音沉了些:“雅图的丈夫弼尔塔哈尔,是吴克善的后人。”她顿了顿,指尖在佛珠上用力,吴克善是亲兄,兄妹二人关系自小就好。
弼尔塔哈尔虽是守成的性子,可那是嫡亲,不许旁人欺负的。“商路交给他后,乱得不成样子,还得我老婆子亲自来调——除了是弼尔塔哈尔镇不住场子,也与中旗总在旁边搅和有关。”
若是端敏嫁过去,以她的能耐,必然能压过弼尔塔哈尔,甚至把整个科尔沁的权柄都揽过来。可那样一来,自己偏向左翼后旗的苦心就白费了,科尔沁的平衡会彻底打破,虽然——一个被端敏格格牢牢掌控的科尔沁,对朝廷是好事。联姻便是为此,是为了将大清的影响力深深扎根到草原上。
“母后是怕……”太后终于明白过来,“端敏会让科尔沁左翼中旗压过后旗?”她家这一支是无所谓东风西风的,反正太后的祖父、父亲爵位都不高,跟谁混都是混。
“不止。”太皇太后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