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年正月,凛冽的北风掠过紫禁城红墙,残雪尚未消融。
珠兰端坐凤舆之中,头戴三层薰貂朝冠,金凤衔东珠,朱纬垂流苏,点翠祥云纹在晨光下流转着幽幽碧色。身着石青缎朝褂,其上以金线绣就正龙、行龙纹,间缀五彩翟鸟,十二章纹在领口与袖口熠熠生辉;下配明黄织金缎朝裙,裙裾绣着八宝立水与腾跃的行龙,每走一步,金线便在裙摆处漾起细碎的光芒。
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她的车辇缓缓驶向北海先蚕坛,这是她初掌凤印后,首次主持意义非凡的“亲蚕礼”。
抵达先蚕坛,珠兰踩着猩红毡毯,款步迈入祭坛。坛内桑林覆着薄冰,却已透出点点新绿,恰似她朝裙上金线绣就的桑叶纹。祭坛中央,青铜香炉燃起杜蘅香,袅袅青烟升腾而起,萦绕在“嫘祖祠”匾额之上。
在蚕母的跪请下,珠兰缓步走向“亲蚕殿”前的古桑。她素手轻执银钩,剪下三枝新条,桑枝垂落的冰晶跌碎在丹陛上,恍若万千碎玉。女官立刻捧来鎏金采桑筐,将桑叶小心收入其中,动作轻柔而庄重。
“取茧!”随着司礼女官高亢的唱喏声,十二名蚕妇鱼贯而出,手中漆盘托着雪色蚕茧,在阳光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晕。珠兰手持金剪,轻轻剖茧,抽出晶莹丝线,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她想起那些为筹备礼典日夜奔忙的时光。
此刻,这看似纤弱的蚕丝,正承载着皇后对天下农桑的期许。若是产量激增,也得算世界进程一大步。还得收罗点农官、蚕官回来,这等人手京中没见过啊。
仪式结束后,皇帝命内务府画师绘制《亲蚕图》。画师们以工笔重彩勾勒皇后采桑的雍容之态,背景桑林与天际线交融处,暗藏十二道金线,暗合“天子十二章纹”。
皇帝与珠兰一起审视良久,命添上“万民采桑”的远景——画中百姓躬身采桑的身影,与祭坛上凤仪相映,恰似《周礼》中“王后亲蚕,以劝天下之妇功”的千年回响。
乾清宫冬暖阁内,鎏金掐丝珐琅熏笼升腾着袅袅龙涎香,将空气浸染得愈发浓稠。
康熙展开重新制成的《亲蚕图》,细密的工笔线条间,珠兰身着明黄翟衣采桑的模样跃然绢上。他的指尖抚过画中皇后执钩的素手,忽然轻笑出声:“朕瞧这画师纵然技艺精湛,却也描摹不出皇后万分之一的风华。”
珠兰闻言,先是低垂螓首,鬓边东珠步摇随之轻晃,双颊泛起少女般的赧色,活脱脱一名不谙世事的闺阁娇娥。可当她抬眸,撞上康熙炽热而专注的目光时,前日在御书房偶然瞥见的《飞燕外传》片段,如萤火般在脑海中炸开。她心底忽生一念——或许这位少年天子,也期待着几分别样的悸动?
思及此,珠兰的指尖绕着腕间东珠十八子,眼波流转间,竟大胆地踮起足尖。她的手指堪堪勾住康熙的下巴,动作虽带着几分生涩,却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暖阁内,炭盆突然"噼啪"炸开火星,持扇的宫女惊得手中团扇险些坠落,与执壶的太监对视一眼后,众人纷纷悄无声息地退出门扉。雕花槅扇缓缓合拢,将殿内旖旎的气息尽数锁在其中。
随着槅扇闭合的声响,珠兰的衣袖不经意间扫落案头青玉镇纸,坠地的闷响在寂静的暖阁内格外清晰。
这声响惊得康熙喉结重重滚动,他本能地想要伸手握住那作乱的手腕,可浑身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发软。他只能僵在原地,任由皇后滚烫的视线一寸寸掠过自己的眉眼、鼻尖,最后停在微微发烫的唇畔。这样被凝视的时刻,仿佛主动权也被尽数抢夺。这对皇帝而言,是极为新奇的体验。
此刻的珠兰,细细凝视着眼前的帝王,目光中暗藏审视与满意——多亏此前费尽心力积攒的观察点,她终于将皇帝的容貌雕琢成俊美的"明君"模样。原本稍显稚嫩的轮廓,如今已被精心重塑:剑眉如墨,星目流转生辉,鼻梁高挺,唇角的弧度更是精准契合她心中的完美标准。
然而,她并未察觉,在康熙强撑着的挺拔身姿下,正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少年天子的膝盖时常传来细密的刺痛,那是昨夜抽筋时留下的痕迹。因生长过快,他的蟒纹裤管下,新生的生长纹如同银色藤蔓,正悄无声息地爬满大腿内侧;被自己抓挠得满是血痕的小腿,一层细小的疤痕尚未褪去。
“皇上这气色,倒像是偷偷饮了酒水。这样俊美的少年郎,怎么不招人惦记呀。”珠兰的指尖轻轻擦过康熙泛红的耳垂,余光瞥见他颈侧暴起的青筋。不能逗弄的太过,引火烧身就不好了。
康熙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喉间溢出低沉的轻笑,“得了天意在身,连朕的骨头都跟着疯长。”他并未将每日深夜的筋骨痛放在心上,只当是少年长成的必经之路。
太医也只道这是龙体健壮、生长迅猛的吉兆,就连康熙自己,都将其视作成为一代明君的预示,满心欢喜地吩咐御膳房多备些肉蛋奶,想着要好好补一补便是。
珠兰任由他扣住手腕,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旁人看不懂的笑意。皇帝的健康值在下跌,缓慢而坚定。
在她眼中,眼前这位意气风发、满面红光的帝王,早已成为自己注入观察点的又一得意作品。她调整好表情,再次抬头,细细端详着那张被自己精心雕琢的面容,仿佛在注视一件即将完成的稀世珍宝。
无论男女,皆爱美丽的容颜,珠兰也不例外。走过二百五十个世界,她学会了人不该亏待自己的至理。既然将来每日都要见面,皇帝生的越好看,她便看的越舒服。
自从皇帝亲政之后,太皇太后与太后也发现了皇帝长的很快,也长得英俊了,只当是少年人一日三变。都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补药,在皇帝身上表现的明显了些罢了。
顾问行、梁九功等人每日都伺候皇帝,压根没发现皇帝每日都在变俊。只是时日长了,偶然听了底下小太监议论,还要打手板子,谁敢妄议龙颜。
鎏金熏笼的余温仍在,珠兰笑着说起正事,“皇上,妾身呈递的内务府章程改制条例,您可细细看过了?可有需要增补之处?”
康熙握着《亲蚕图》的手骤然收紧,素绢边缘被捏出褶皱。年前皇后便将十二卷烫金文书置于乾清宫案头,他原应在腊月审阅完毕,却因议政王大臣会议、西北军报等事务缠身,一拖再拖。此刻被问及,耳尖霎时泛起薄红,他疾步走回书案,玉扳指碰得镇纸叮当作响:“朕这便过目。”
翻开镶着明黄绫边的册页,康熙的心跳声几乎震耳欲聋。他强迫自己逐行扫视,目光掠过"矿务专营""商税抽成"等条目时,瞳孔微微发亮——这些生财之道,恰如雪中送炭,解了内库空虚的燃眉之急。
再想起珠兰之父葛布喇在平定鳌拜时的忠心,又念及皇后操持内务府的贤德,他草草翻过最后几页,便将章程重重合上:“条理明晰,无需改动,照此施行!”
随着“梁九功!”一声传唤,总管太监疾步而入。康熙将文书递出时,明黄龙纹袖口扫过砚台,溅出的墨点落在“人事改制”条款上,恰似即将铺陈的宏图。
珠兰望着那道明黄身影,唇角勾起得逞的弧度——自腊月起,她便带着内务府老吏日夜推敲,将前世经济学知识与大清律例反复糅合,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此番改制,恐触及上三旗包衣根基。”珠兰款步上前,鬓边点翠步摇轻晃,“若有人向皇上、太皇太后、太后求情,妾身恐难推进。”
康熙抬手按住她欲行万福的肩膀,龙涎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皇后但放宽心!朕即刻派人禀明太皇太后与太后,谁敢掣肘,便是与朕作对!”
殿外寒风拍打着雕花槅扇,珠兰却觉暖意融融。她福身谢恩,指尖悄然在袖中掐算——又为皇帝添了百点观察点。看着少年天子因热血上涌而微红的脸庞、愈发俊朗的眉眼,她在心底暗叹:纵然观察点告急,雕琢这张令她赏心悦目的容颜,倒也值得。毕竟,这盛世明君的模样,本就该由她亲手塑造。
二月朔风裹挟着残雪掠过紫禁城朱墙,珠兰端坐在内务府大堂,手中握着的翡翠十八子与案头明黄镶边的改制卷宗相撞,发出清泠声响。随着她朱唇轻启,一场震动上三旗包衣的内务府革新,如惊雷般在宫墙内外炸响。
年前因贪腐大案被连根拔起的内务府官员,在衙门内留下大片权力真空。珠兰并未急于填补空缺,而是命女官将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的包衣名册逐页审阅,连最偏远支脉的族谱都被翻出晾晒。
养心殿西暖阁内,她安排一众女官连续七日召见候选者,案头堆满各府宅的密报——从家族姻亲关系到子弟品行,甚至宅中奴仆口角之争都成了考量依据,这边是一种资格审核了。
皇后身边的女官图雅来传话,正式开启内务府大考,“此番考核,笔试验真才,面试察应变,任谁都别想蒙混过关!”一干档案存疑的包衣子弟,则没机会进入笔试。除非他的父亲能证明,自己是怎么在八岁就有了长子。这帮包衣,有时候是真把主子当傻瓜了。
尼雅扫过阶下跪着的内务府大小官员,“不管你是做过哪位阿哥的伴读,还是哪个王爷福晋的远亲,在娘娘这儿,只认真才实学!有本事的,留下吃肉;没本事的,趁早卷铺盖走人!”
旨意传下,消息传开,各府宅院里的太太奶奶们急得团团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少爷们点灯熬油地啃书。
更让众人震惊的是珠兰定下的“替补制”,“若是家中有能干的子弟,尽管送过来!老的不行就换小的,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家中若有适龄子弟,可递补考核!”这道旨意如久旱甘霖,让被革职官员的家族重燃希望。
起初不少家族还心怀怨怼,可仔细一想,虽然丢了现职,但好歹留着进内务府的门路,总比被一撸到底强。
于是,那些原本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们纷纷束发苦读,连祠堂里的祖宗牌位前,都多了几炷为考试祈福的香火。
“造办处需通器物锻造之术,会计司必精钱粮核算之法!”珠兰亲自拟定十二衙门考核细则,从瓷器烧制火候到皇庄田赋折银,每一项都细化成百条标准。其实是系统做的,珠兰就是看着面板开读,吉雅做记录。
她特意调来翰林院三十名笔帖式,在内务府大院设下临时考场,四周高墙挂满“徇私者斩”的朱漆牌匾,监考官竟是从善扑营调来的冷面侍卫。
某位侍郎之子因父荫显赫而懈怠考核,被珠兰当众斥责:“内务府是皇家的钱袋子,若让蠹虫蛀空,谁来担这罪名?”话音未落,侍卫已将其拖出殿外,杖责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
考试当日,某位贝勒府侧福晋的外甥夹带小抄,被搜出时双腿筛糠。
珠兰命人将其作弊文书高悬,示众三日,丢脸之余也导致某位侧福晋失宠。毕竟,皇上好端端一张俊面偏生有一毒舌,大朝会上就把某贝勒一顿调侃。
消息传开,各府宅院里再无人敢存侥幸。各家爷们都叮嘱内宅,不许亲戚子弟再打着自家旗号出去混。皇上脾气太大,嘴巴太毒,着急起来连自己都诅咒的主儿,咱惹不起,也丢不起人啊。
更令众人胆寒的是,她将考核结果张榜于西华门,红纸上“优秀者赏月俸三倍、赐‘内务府能吏’匾额;合格者得半月俸;不合格者发往皇庄做三月苦力”的朱批,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当六十名新晋官员名单公布时,众人惊愕地发现,入选者中竟有某家不得宠的庶子、某大族里的远房侄孙。
珠兰深谙驭下之道,一面将考核结果与晋升、婚嫁赏赐挂钩,亲自为两名表现优异的包衣做媒指婚;一面命人暗中监视各府动向,凡有“托关系走后门”者,即刻严惩。
会计司的老吏李大全捧着翻倍的月俸,看着小儿子顺利考入广储司,老泪纵横地跪地磕头。今年同样考入广储司的还有一个来自金陵的王子腾,这位不得了身上有爵位的,也来同他们抢。
而那些被罚做苦力的官员,在皇庄泥地里劳作时,仍能听到远处传来“皇后娘娘英明”的歌谣——皇庄传唱的赞歌,字字敲打在人心头。
考核场上,铸剑名匠赵铁锤攥着笔杆的手比握铁锤时还发抖,墨汁在试卷上晕染成漆黑的团块。
可当珠兰问起“淬火温度如何掌控”时,他却突然挺直脊梁,用沾着铁屑的手指在空中比划:“腊月水冷,需比寻常多加半刻火候!”这股子赤诚的专业劲儿,让珠兰掷笔笑道:“留下!但从今晚起,你须跟着笔帖式学满语汉字,若连自家名字都写不全,仔细你的饭碗!”
珠兰指尖轻点案头泛黄的内务府人丁簿,扫过那些画着歪扭押记的名字,忽而冷笑,“莫说算盘打得精,连文书都看不懂,如何管账理事?”
她旋即命人在内务府后院搭起十间青砖教室,烛火彻夜不熄,专为目不识丁却身怀绝技的三百包衣匠人开设夜校。
夜幕降临时,夜校里的诵读声与远处更鼓交织。烧瓷的张阿四、管库的李三顺们挤在长桌前,粗粝的手指捏着细笔,歪歪扭扭临摹"天""地"二字。
珠兰特意安排女官巡查,瞧见有人偷懒便罚抄《千字文》百遍。某次她亲自查课,发现染布匠王有福竟用靛青在墙上画满染料配比图,当即赏了他一套文房四宝:“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把这些本事都落在纸上,日后便是你的立身之本!”
渐渐地,那些曾只会闷头干活的匠人,开始学着用汉字记录配方,用满语书写账册。
当赵铁锤颤抖着在铸剑记录上签下自己名字时,老泪纵横地将墨痕按在胸口——这不仅是几个歪扭的笔画,更是皇后娘娘赐下的,通往新天地的钥匙。
烛火摇曳中,满语、汉语的诵读声与更鼓交织,有人白天捏陶铸剑累得直不起腰,夜间仍要苦学加减乘除。负责与传教士对接的二十名工匠更被强制修习西洋语。
珠兰暗中提升他们的语言天赋后,这些人竟能在月余内与神父对答如流。当工匠王五用生硬的拉丁语向神父请教蒸汽原理时,连素来高傲的传教士都惊叹:“皇后娘娘麾下,竟有这般奇人!”要知道,此刻连朝中都只有几个会拉丁语的通译罢了。
与此同时,索额图也在拼了老命产煤卖煤。朔风卷着煤灰掠过京师街巷,索额图俯瞰着成队的骡马驼队载着蜂窝煤穿城而过。这是内务府开年后第一件大事,无论如何不能办砸了。
他展开泛黄的舆图,重重圈住直隶、山西、山东的产煤重镇——皇帝与皇后虽然不曾叫他立下军令状,可他自己已经把“三月内遍铺北方”的宏图,化作案头密密麻麻的计划书。另交代内务府各衙门,干不好都提头来见。
“传我的令!”他猛地甩袖,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先取京师煤行,再攻直隶州府,务必让蜂窝煤价比柴火还贱!”各地的商人可不会坐以待毙,不一次性打压下去,以后多生事端。
他让人拿着内务府的帖子先给各地主官打了招呼,明说这是上头的买卖,在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就得出人担着上头的怒火。
就这么着,才能保证内务府蜂窝煤这条强龙,可以顺利进入各地煤炭市场。
深谙商道的二十名内务府掌柜被抽调,连夜启程,腰间揣着盖大印的文书,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的护军。
在山西大同,当他们亮出盖着印玺的地契,盘踞各处黑煤窑多年的势力头目望着明晃晃的腰刀和弩箭,颤抖着交出了账本。这就有现成的煤矿可用,省下不少开采成本。
有些不开眼的想写文控诉内务府强取豪夺,被所在城池主官一把按住,谁也不敢得罪风头正盛的天子。
但这场商业征伐远非强取豪夺那么简单,索额图安排的掌柜们在招募煤工时,特意命人在告示上用大笔圈出墨字,还不断大声吆喝,“下窑者日支三倍钱,险资另计!”
灰头土脸的矿工们攥着沉甸甸的铜钱,看着比城里最大的铁匠铺还丰盛的饭食时,消息如野火般传遍百里矿区。
某夜,原属地方帮派的煤工王二偷偷带着三十个兄弟投奔内务府经营的煤矿,临走前跟旁人还念叨,“那儿的窝头能管饱!”
地方上很多老财地主的利益受损,想要玩些手段,可上头不敢配合,地方上拿内务府没招儿,还得供着。
他们中有些自认倒霉,及时止损,转而寻求与内务府合作。毕竟内务府的掌柜们并非不收他们的煤,只是价格低些,暴利没了罢了。
另外就是被迫跟着内务府煤矿一起涨待遇,不然矿工留不住。他们若是敢强迫矿工劳动,或者让矿工签卖身契。内务府护军就敢上门说,接到举报他们非法买卖人口。
有些觉得有靠山的,就进京找门路去了。
造办处熔铸实验产生的废铁在熔炉中化作通红的铁水,沿着新铸的模具汩汩流淌。索额图望着流水线上整齐排列的铁炉,想起皇后娘娘说的“废物即宝物”,不禁抚掌大笑。
当“买煤赠炉”的消息传开,京师米市胡同的张婶摸着崭新的铁炉,掰着指头算账:“往常买柴草一冬要五两银子,这蜂窝煤才二两八,还送炉子...”话音未落,隔壁李婆子已拽着她往煤铺跑。
三天后,内务府的煤栈前天天排起长队。有人推着独轮车囤煤,有人抱着孩子挤在柜台前,连茶馆说书人都改了词儿:“要说这蜂窝煤,省火耐烧价儿低,陛下圣人的鸿福啊!皇后娘娘的恩典呐!”
养心殿
珠兰望着系统界面不断跳动的“涟漪级”能量结晶数值,指尖轻轻叩击着茶盏。这结晶到底怎么给,还有些说不好。不晓得是救了某些会死的重要人物,还是量变产生的质变。反正广撒网,没毛病。
至于那些曾在朝堂上弹劾"与民争利"的奏章,早已被皇帝压在御案最底层。这场由蜂窝煤掀起的风暴,不仅让内务府赚得盆满钵满,更将"圣君炭"的美名传遍山河四省。
乾清宫内,蟠龙柱上的鎏金在晨光中刺得人睁不开眼。
都察院六科给事中王言成攥着奏折的手微微发抖,当“蜂窝煤与民争利”出口时,殿内骤然陷入死寂。他偷瞄了眼御座上神色莫测的康熙,硬着头皮道:“内务府强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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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价,致使民间煤行纷纷倒闭。皇后娘娘执掌内务府本就不合祖宗家法,此乃...”
“住口!”葛布拉蟒袍翻飞,玉带扣撞出清脆声响。这位大学士跨步上前,鹰隼般的目光直逼王言成,“若说强买强卖,自是与民争利。可如今内务府卖的是百姓烧得起的平价煤,愿买愿卖全凭自愿,怎就成了罪过?”
朝臣中有人捏了一把汗,这个愣头青你提皇后娘娘作甚。
葛布喇冷笑,从袖中甩出一叠账册,“王某人上月三顾煤商李百万的宅门,这白花花的十万两银子,怕不是买你舌头用的!”敢污蔑我闺女不守祖宗家法,看你怎么死。
王言成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殿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将案头奏折掀得哗哗作响。
康熙没心情看小丑跳梁,想起户部呈递的税册——去年煤税竟不足万两,而山西煤商们的宅邸却越修越气派,听内务府回来的包衣说连门槛都镶着金边。
这个家伙不过是勋贵们派出来的马前卒,若是朕势弱,他们就敢把蜂窝煤划到前朝给户部工部管着,一来二去又划拉成了他们家的。
这等伎俩,岂能骗的了朕这般有天命在身的圣君!自打梦到地动,又有索额图献上前所未有的蜂窝煤,康熙就自觉触摸到了冥冥之中的大清天命。
“好个喝民脂民膏的蛀虫!”皇帝突然拍案而起,龙袍扫过御案,“朕听闻市井煤价炒至十八九两,百姓过冬连炭火都用不起!如今内务府以工代赈、平价售煤,反成了过错?”他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那些偷税漏税、囤积居奇的煤商,才是真正的国之蠹虫!”
在他看来,皇后给开出高额的人工费就是在赈济,在给他换老百姓口里的名声。只是他乃圣君,无灾不言赈罢了。
佟国纲适时出列,躬身道:“陛下仁心,以低价煤暖万民。这等善政,岂是几句谗言便能诋毁?”
脸色惨白的朝臣中有人算计着把煤商的钱得退回去,有人歇了从内务府抢蜂窝煤秘方的心思。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日这场戏,不过是杀鸡儆猴。当王言成被侍卫拖出殿外时,刑部尚书已捧着拟好的诏令候在阶下。
康熙大笔一挥,朱批如血:“严查煤商偷税案,内务府平价售煤之策,永为定制!”
旨意传出,百姓欢呼声响彻京城,而那些曾不可一世的煤商,望着自家囤满却无人问津的煤炭,终于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当百姓们围坐在暖烘烘的铁炉旁感激上苍,朝中大臣们都沉默了,君权越发昌盛,这不是吉兆啊。
某些人坐不住了,半夜偷偷摸上前辅政大臣的家门。
三月末,河道衙门已整肃完毕南下疏浚漕运,而珠兰的改革仍在持续,蜂窝煤给的“涟漪级”能量结晶蹦蹦哒哒收了三十颗。她考虑了半天,还是留了下来,没动康熙那些重要的属性。
时空局的账单,是每年需要递交上一部分能量。前头十几年珠兰没大动静,就欠了能量,利滚利下来,也是一大笔。这才是她着急积攒能量结晶的原因,毕竟一年比一年欠债多就不好了。
皇后将内务府考核定为每年春,在章程中明写:“凡业务生疏、外行指使者,即刻撤换!”
旨意传至江南织造局时,老于世故的曹玺连夜命儿孙恶补钱粮账目;远在两淮的盐政官员则将算盘拨得噼啪作响——这场始于紫禁城的风暴,已将“勤勉”二字刻进所有皇家衙门的骨血。
百日光阴倏忽而逝,内务府一众官员身着簇新官服,在丹陛下列成整齐方阵。晨晖透过琉璃瓦的间隙洒落,将"正大光明"匾额下的朱漆廊柱染作金红,映得众人官帽上的顶戴花翎熠熠生辉。
康熙负手立于廊下,明黄龙袍在微风中轻扬。他侧首望向身旁的珠兰,见她头戴三凤衔珠冠,石青缎绣翟纹朝褂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流转,浑身上下透着执掌凤印的威严。这衣服首饰,也都是朕选的。
“皇后此番,当记首功。”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赞赏,目光扫过阶下众人——那些曾在考核中战战兢兢的面孔,此刻眼中满是敬畏与恭顺,更隐隐涌动着效命新主的炽热。跟着索额图经营蜂窝煤的那一帮子,都发家了。而且是靠自己的成绩挣钱,多卖多得,花着安心啊。
珠兰微微福身,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全赖皇上洪福,才得以顺利推行。”她的视线掠过前排几名新擢升的年轻官员,他们攥着笏板的指节发白,却仍挺直脊背,生怕错过圣驾的分毫目光。可惜了,折腾半天没给能量结晶啊,看来光琢磨内务府内部意义不大,还得开发用于全民的产品才行。
这场耗时百日的改革,不仅重塑了内务府的筋骨,更让这些包衣们深深明白:唯有效忠于帝后,方有前程可奔。
珠兰这场改革虽然没给能量,但让系统的数值面板泛起耀眼的光——那些因畏惧而攀升的忠诚值、因希望而高涨的效力值,都在无声诉说着:在这深宫里,她才是真正的操盘手。理清了本钱,下一步便要撬动天下,蜂窝煤开胃菜啦。
暮春的紫禁城飘着柳絮,乾清宫御案上摊开的账簿被风掀起边角,露出墨迹未干的"五十万两"。康熙握着密报的手微微发颤,龙纹袖口扫过鎏金烛台,烛火猛地窜高,映得"蜂窝煤办"四个朱批大字愈发耀眼。
“三个月便有此等进益?”皇帝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珠兰,见她手持镶珍珠的绿檀折扇轻点账簿:“索额图此番不负圣望,京师煤铺换上''圣君炭''招牌那日,百姓排队长如龙,直隶山西的商队更是连夜运煤。”她念起外面流传的童谣:“圣君炭,暖千家,康熙爷,赛琼华——”
这童谣如热油泼进炭火,瞬间点燃了康熙的豪情。他霍然起身,朝珠兰投去赞赏的目光:“传朕旨意,赐内务府大臣索额图骑都尉世职!”
珠兰浅笑,睨了皇帝一眼。康熙摸了摸鼻子,最大的功劳应属皇后,朕记着呢。
皇后如此爱朕,朕将来自然……
主子话音刚落,梁九功迅速记录在心,欲要出去传旨,却见皇帝意犹未尽,抓起御笔在奏报空白处龙飞凤舞:“着内务府将蜂窝煤之利,传于各省!”只卖北方不够,得继续往外卖!
珠兰望着御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唇角勾起隐秘笑意。她比谁都清楚,这五十万两白银不仅是真金白银,更是叩开皇帝雄心的重锤——当内务府一年进项不过百万两,蜂窝煤却以三个月之功斩获半个百万,这份功绩足以让"康熙盛世"的蓝图提前勾勒。更妙的是市井间"圣君炭"的美誉,正随着袅袅煤烟渗入百姓心中,将少年天子推上"为民谋福"的神坛。
而且这一笔,是不分润任何势力的,纯为皇帝独享。
蜂窝煤后头还有玻璃、肥皂等轻工产品,皇帝吃惯了独食,定要与下头起冲突。
那会儿,打起来了,打的热闹了,水浑浊了,才好推动下一步。
夜幕降临时,宫墙外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家家户户的煤炉正吞吐着暖红的火焰。造办处琉璃厂窑火彻夜不熄,青烟裹着硫磺味直冲云霄。
当索额图捧着一方透亮如冰的琉璃跪在乾清宫时,康熙手中的茶盏"当啷"撞在青玉盏托上——那方巴掌大的琉璃,竟比传教士进贡的西洋镜更澄澈,阳光穿透时折射出七彩虹光,将龙纹地砖映得五彩斑斓。
“这是铸剑炉的副产物?”皇帝的声音发颤,指尖悬在琉璃上方迟迟不敢触碰。他早就从春苒口中得知皇后欲要送自己一份礼物,只是假装不晓得,等待这份惊喜罢了。
珠兰款步上前,护甲轻叩琉璃发出清越声响:“西洋人将玻璃当奇珍,一块镜片卖价百两,如今咱们不仅能造,且更胜一筹。”她示意吉雅捧来西洋进贡的玻璃器皿,两相比较下,对方顿时显得浑浊黯淡。
索额图擦着额角的汗,将厚厚一叠手记呈上:“奴才等人在试炼陨铁铸剑时,偶然调整了石英配比,又改良了吹制技法...”
话音未落,康熙已猛地拍案,“即刻建窑量产!朕要让这琉璃盏取代银碗,琉璃窗镶满紫禁城!”他眼中燃起野心的火焰——若能将这西夷垄断之物化为寻常,岂不比百万雄兵更能彰显天朝上国之威!
珠兰望着皇帝亢奋的神色,暗中掐算着另一份账本,玻璃的用处也不少,推动世界进程的速度可能比蜂窝煤快的多。
当市井百姓还在惊叹蜂窝煤的便利时,琉璃工坊的窑炉已悄然点火百日。造办处的新窑迸发出刺目火光,映得"御制琉璃"的匾额熠熠生辉。
她知道,这晶莹剔透的琉璃不仅是牟利的奇货,更是一柄利刃——待其流入市面,那些高价倒卖西洋玻璃的洋商与买办,必将被斩断财路;而大清的工匠,也将借此撕开西方技艺的神秘面纱。
珠兰轻抚着案头索额图贡来的琉璃镇纸,冰凉触感下暗藏着沸腾的野心。
索额图伏在青砖地上,前襟已被冷汗浸透,却仍咬着牙将真话吐出:“此番琉璃之秘能破,内务府琉璃办主事王子腾功不可没,奴才不敢掠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