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语气沉重,说出口后,才得如释重负。
他们之前见过?
安晨平顺的眉头立即蹙起,不可思议地再次回头,盯着耿恒初地脸好一顿看。
站在耿恒初身后的昌烨,一听到“安晨”两个字,神情立刻变得不对劲,震惊地看着前面的女人。
但安晨盯着耿恒初看了半天,仍然记不起他到底是谁……
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她也就放弃了思考。
展平眉头,继续说,“你放心,钱我会替纪文环还你,但你,得给我些时间。”
耿恒初双手插进裤兜,站姿笔直。安晨的身高正好到他肩膀,他低头看着安晨,
“你还我?怎么还?拿什么还?”
就是啊,她才十九岁,没工作也没读完书,拿什么还?
安晨,“拿钱还啊,还能拿什么还。”
她顿了顿,哽咽一声,问耿恒初,“纪文环欠了你多少钱?”
“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
安晨,“……”
还有零有整的。
“能不能给我半年时间,半年后,我该还你多少?”
安晨说罢,耿恒初对身后的小弟打了一个手势,就见一个身形粗壮的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计算器,叮叮咚咚地一顿敲打。
算完后,计算器的显示屏上出现一串有零有整的数字,但那胖小弟图省事,直接取了个整,
“七十二万!”
看着像是个惯犯了!
安晨点了点头,利索地应下“好,七十二万,半年后我一定还你。”
耿恒初,“我凭什么相信你。”
安晨利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画满数字符号的废纸,还好那张纸的背面是干净的。
她把干净地一面放在耿恒初面前,
“立字据,半年后,要是我还不上七十二万,你就把我买了,买到哪、卖给谁,你们说了算。”
句尾还不忘补充一句,“我是自愿地。”
耿恒初蹙着眉,他实在不敢相信,七年前纯真烂漫的安晨,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不懂自尊自爱的模样。
他表情凝重地看着安晨,刚想开口问她,却只在喊出她的名字后,被安晨打断。
“我只还纪文环欠你的那部分,七十二万一还清,你就不能再碰纪文环包括她家里人一下,至于纪文杰,他自己欠的债让他自己还,要杀要打,你们不能再牵扯到纪文环家,尤其是我妹妹安晚!”
安晨这话说的决绝,根本没有给旁人插话反驳的机会。
耿恒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与安晨对视了许久,只知道安晨的眼神狠厉,眼睛里装满了无情与狠辣。
“好,我答应你。”
安晨原以为还要与耿恒初再对几回合的嘴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
耿恒初接过安晨递到自己面前的废纸,前后打量了一番,反手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直液笔,一顿划拉之后,又递回安晨手里。
只见那张纸干净地一面,也被写满了字,落款甚至已经填上了“耿恒初”的署名。
安晨对着耿恒初的署名,看了许久,好熟悉,太熟悉了。
但现下保命要紧,她没再想太多,三两下签上自己的名字,又还给耿恒初。
耿恒初接过欠条,没再说什么逼迫的话。
把欠条对折四下,而后直接放进自己的黑色大衣口袋,拉回一直盯着安晨看的眼神后,转身离去。
安晨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看着五人离去的背影,尤其是领头地那个耿恒初。
忽然,她的大脑记起了那个名字。
安晨的记忆力一直不好,才上高二,就能把初中同班同学的名字模样忘掉十分之九,而耿恒初就是她的初中同学。
虽然不是同班同学,但二人也打过两次交道,一次课间操比赛,二人互相交换过队服;一次校篮球赛,耿恒初受伤,安晨送了他两只普普通通的创可贴。
她上初一那年,耿恒初读初三,说起来,耿恒初还是她的学长!
可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七年前的安晨还是个不谙世事地小丫头,现在的她早就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给抛在脑后了。
更何况现在耿恒初是自己的债主!躲他还来不及呢!
至于那七十二万,按理来说,她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根本没本事还债。
但谁让她爸跟纪文环离婚的时候,给安晨留了个房产呢!
近几年房价狂涨,安晨的这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二手价也能买个六七十万。
这套房子毕竟是安父的半生心血,她肯定是有些舍不得的。
--
回去的路上,耿恒初心事重重地开着车,昌烨坐在副驾驶上。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昌烨实在憋不住,
“大哥,刚才那女的真是安晨?!”
耿恒初沉默一阵,才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应该是。”
昌烨,“怪不得,刚才你那么心慈手软,我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吓我一跳。”
坐在昌烨正后方的胖小弟,用力一拍他的后脑勺,训斥道,
“你脑子不好,大哥又不会法术,变什么变!”
耿恒初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四个小孩打闹。
当然,他脑子里也一直在想,安晨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让人感到畏惧狠辣。
——
安晨拖着沉重地身躯,回到纪家。
纪家男人坐在正厅,吞云吐雾,脸上挂满了愁容。
他们是在为安晨的安危发愁吗?
错!
他们一见到回家的安晨,刹那间更愁了!
安晨一进正厅,纪文杰坐着的凳子就像烫屁股一样,瞬间站起,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安晨,
“你怎么回来了!你真把耿恒初杀了?”
经历了这么一遭,安晨的体力已经消耗尽了,她无力地低垂着头,冷着表情,更不愿看纪文杰那张恶心又蠢的脸。
纪文杰见安晨不回答自己的话,又疾步走到安晨身边,双手紧紧地捏住她的胳膊,
“你不应该回来!赶紧回去找耿恒初,你回来我和你妈都会没命的!”
安晨听完,用力地抬起头,眼睛狠狠地瞪着纪文杰,总觉得他和耿恒初都是一样的人,一样无耻!一样令人厌恶!
她恨不得立刻马上把他杀了。
不知身上从哪来的一股子劲,她挣脱开纪文杰的束缚,狠狠地在纪文杰脸上扇了一巴掌。
纪文杰震惊地瞪大双眼,一只手手捂着疼的火辣辣地左脸。
正当纪文杰愤怒地想还手之时,内屋突然跑出来一个年迈的老太,她紧紧地怀抱住安晨,怒斥纪文杰,
“你还嫌自己作得孽不够深吗!”
老太一声怒斥,全场顿时安静。
纪文杰也收了手。
老太把安晨拉到自己面前,双手双眼上下打探安晨是否受伤。
安晨抽泣了两声,而后故作无事地握起老太的手,安抚道,
“姥姥,我没事。”
她说话的语气虚弱无力,姥姥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老太轻轻地拉着安晨,走向内屋,
“他们不疼你,姥姥疼你,以后你就跟着姥姥,我照顾你。”
安晨跟在老太身后,老太比她矮一头。她听到姥姥对自己的关心,嘴角浅浅一笑。
然而一进内屋,坐在席间的纪文环又看她不顺眼,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上。
旁边的亲戚拍了她两下,试图缓和她与安晨之间的关系,但她却仍不理会。
安晨挣脱开老太的庇护,走到纪文环身侧。
“你不喜欢我这个女儿,我也未必想要你这个妈。”
安晨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事情接下来的走向不太对劲。
老太拉住安晨的手腕,劝她,“什么不喜欢,你妈肯定喜欢你。”
安晨继续看着纪文环,
“你不是疼你的儿子吗?不是觉得儿子比天大吗?我成全你。”
纪文环这时才肯回头看安晨,只不过是质问,“你什么意思?”
安晨冷静下情绪,严肃地说,“你没钱还债,我帮你还。”
纪文环不屑地嘲笑安晨,“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要是真有钱,我改叫你妈。“
安晨,“叫我妈就不用了,我要是帮你把钱还上,以后你我就彻底断绝母女关系。”
纪文环眼睛都不眨一下,当即答应,“行,我答应你。”
说着,她用食指指着安晨的鼻子,“一个小丫头片子,我看你能把自己卖多少钱!”
也只有这种龌龊的人,才总能把别人往肮脏的地方想。
安晨行动麻利地找来纸笔,二人签字画押,立下字据。
——
事后,纪老太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拉着安晨,训斥她傻,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你现在还在上学,又不挣钱,那可是好几十万啊,你咋还啊,她纪文环自己造的孽,你干嘛啊这是,这不白白地替她受一辈子的罪!”
纪老太心疼自己的外孙女,满面愁容。
安晨拂去姥姥眼中替自己着急流下的眼泪,笑着安抚,
“姥姥,没事的,你外孙女有通天的本事,难不倒我的。”
纪老太听出安晨话中的意思,“怎么?你有钱?”
安晨,“姥姥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纪老太眨动两下眼皮,压下眼中的泪,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递给安晨,
“这里面,有三万块钱,你拿着。”
安晨拒绝不要,“姥姥,我说了,我有办法,这钱我不要。”
纪老太硬塞进安晨手里,“谁说这钱是让你还债去了,这是你下半年的学费生活费。”
确实,现在安晨与纪文环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依照安晨的性格,她肯定不收纪文环给的钱。
万般情急之下,安晨走投无路,这三万块,就当是她借的,等年底再还给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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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晨把父亲就给自己的房子挂到中介手里,等了七天,终于等来了房产中介的消息。
手机屏幕上闪过消息条:安小姐,您的房子卖出去了,售价八十万,按照咱们先前定好的合同,您能拿到七十万。过段时间就能交付。
七十万……
还差两万。
幸好还有半年的时间,她可以放假打工,开学兼职。
眼下,也就这一个赚钱的方法。
那几日,安晨一亮就跑到街上,把云城逛了整整三四遍。
终于,她在一家 KTV 门口,看到了一张关于“服务员”的招聘启事单。
凭借着明艳的长相,她成功应聘上“唱吧服务员”的职位。
虽然只能工作一个月,虽然工资只有四千,但能拿一点算一点吧。
她心里还想着,万一碰到挥金如土的大老板玩开心了,还能往自己脸上甩点红票子呢。
挺好,想的倒是挺好。
但现实却是,大老板没遇上几个,欺男霸女的“地痞霸王”倒是遇上不少。
一次,包厢的一位客人点了”三份果盘,两听啤酒。
老板让安晨和另外两个服务员进去送。
三人一进包厢,差点就被刺耳的音乐声给震出来。
包厢里放的音乐声量又大又难听,真搞不懂什么人喜欢听这种聒噪无趣的音乐。
安晨想要快点逃离,她埋着头,把果盘放到桌子上。
正要转身离去时,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安晨?”
是耿恒初,他低头盯着安晨,神情阴冷,但又不确定地探究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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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