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经理过来请她,常颂宜一开口就是问:“是他吗?”
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是的。”
刚才那个人打的太猛,把他的对手直接踹翻了,到现在都还爬不起来,被迫送去了医院。
夜玫瑰是他们黑街老大出手要保的人,万一要是受伤什么的,他这个经理还当不当了?
趁着刚才休息的空隙,经理连忙去打电话请示越九先生。得到的回答是,随她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叫停。
经理心里划过多种思绪,现下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夜玫瑰或许对于越九先生来说,是一位很重要的人。他只能祈祷一下,夜玫瑰不要受伤。
果然,有的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再看到常颂宜受伤的那一瞬,经理的心都差点停了。
常颂宜一上场就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非比寻常,而对面的那个人眼神阴冷,浑身死气,好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般,恍惚间就有种被溺死的感觉。
常颂宜皱皱眉,转身就要下台。
不对劲!
对面那人身形飞快,就在要扣到常颂宜的后颈处时被一记格挡,随后常颂宜立即扫腿,抓着那人的胳膊把人撂倒。常颂宜被激出戾气,眉眼下压,死死地盯着那人。
底下欢呼声更胜。
常颂宜跟那人打的有来有回,只是时间越长,常颂宜越觉得体力不适,可反观对面那人,依旧如初。离得近些,常颂宜发现那人连汗水都没有。
常颂宜心下惊疑不定,总觉得事情出乎意料之外。
一个不察,常颂宜被一拳打到左肩,摔到铁网上,又跌到地上。
常颂宜浑身剧痛,支起前身,汗水从额角滑落进眼尾,常颂宜下意识去擦,没想到,趁此机会,那人一脚踢过来,常颂宜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脸。
“咔”地一声轻响,常颂宜心想,错位了!
见那人还要出手,裁判立时上前,站在两人中间,阻止那人再近前,顺便宣布那人获得胜利。
常颂宜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号——十七。
常颂宜躺在地上,没动。
过一会儿,就有人抬着担架过来,把人抬去了二楼。
医生护士站在一旁,在等待着。
经理也跟了过来,小声跟医生交代什么,又凑到常颂宜身边,低声解释道:“我家先生请了医生过来给夜玫瑰小姐包扎伤口,只是这奖金......”
常颂宜只‘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那人瞧着,都不像是个活人了。连赢了比赛,都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常颂宜忍不住问:“那个十七什么来历,你们清楚吗?”
经理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慢慢道:“黑街擂台不问姓名,不问来处的。”
常颂宜愣了一下,她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算了,她还是自己去查吧。
她又转头问:“越九先生请医生帮我包扎伤口,我能见他一面吗?”
经理咽了口唾沫,摇摇头。
“抱歉,夜玫瑰小姐。我家先生不见客。”
常颂宜“哦”了声,心里却想骂人,怎么恁会装?
常颂宜站起身,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全是汗味,嫌弃得很。
“既然不见客,那我就先走了。”常颂宜随意缠了缠手上的绷带,不顾经理的低声挽留,径自离开。
换了衣服之后,她从楼下绕了一圈,没见着那个叫十七的人,失望地走了。
这次真的是不值当来,没拿到奖金,还受伤了。
晃了晃手臂,只感觉一阵闷痛。
常颂宜气闷。
拳场出去,穿过一条小巷,隔壁就是黑街的赌场。
夜京的地下拳场和赌场大部分都是越九的产业,藏得都很隐秘,而且在黑街的这个地界,那些外面的人很难进的来。
常颂宜换了个面具和衣服,看着身形极为单薄,慢悠悠的走路,和刚才的气质截然不同;一身简便的灰色运动服,出现在赌桌上。
她刚才换了不少的筹码。
此刻,只想泄一泄心中的愤恨,所以下手不知轻重,赢十把就换桌。
一圈下来,她手里的筹码堆得跟小山似的。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嚷嚷着她出老千,扑过来就要打她,常颂宜旋身躲过,‘呸’了他一口,讥讽开口:“自己不行别怪路不平,有能耐你倒是赢啊!”
那人见她这么说,刚输了几十万的他一下子红了眼,大喊一声‘贱人’就要扑过来,被闻讯赶来的保镖压在身下,清脆的骨骼错位的声音响彻周围,那人凄惨的喊叫,登时被保镖粗暴的堵住嘴巴,把人拖了出去。
常颂宜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另外一桌。
这边没闹起来就被平息掉了,另外一边却剑拔弩张。
常颂宜挤到里面,才看清情形。
一边是身着黑色休闲服的女人带着面具,身后站着一个长发男人,两人之间不近不远,恰好是保护的距离;而另外一边是赌场的分管经理,身后围了一圈的保镖,其中两个人中间还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胡子拉碴的。
经理没带面具,常颂宜之前也是见过的。
常颂宜只觉得对面这个女人眼熟,不等她想起来,那个女人开口了,“不知道经理想怎么玩?我奉陪。”
常颂宜:......啊哦!
真的很眼熟,这人不就是鹿霓吗?这声音绝对忘不了。
那她身后那个人应该就是周恪了。
经理笑意清浅,只是说出的话一点都不温柔,“轮盘赌,玩吗?”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常颂宜:作死。
也不知道骂谁的。
鹿霓敲了敲桌面,“我赢了,人我带走。”
经理笑了笑,“输了,你的命可就留在这儿了。”
半张面具遮挡下的薄唇微勾,点头。
“那当然。”
鹿霓满心淡定,可常颂宜分明看见周恪已经开始准备掏枪了。
这两人不会是玩不过就想抢吧。
牌桌中间放着一把枪和一颗子弹,荷官已经有些手抖了,他咽了咽唾沫,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常颂宜走到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枪,笑着说:“我来。”
声音不大不小,带着嘶哑的嗓音清脆的落下。
常颂宜手腕上系了一条黑丝玫瑰的蕾丝腕带,她抬起手,所有人都能看见,立马认出来是夜玫瑰锁擂得来的。
“看你们这个游戏很有趣,加我一个。”常颂宜把怀里的筹码都扔在桌子上,铺了半个桌面。
常颂宜的动作利落轻快,子弹被装进手枪内,“咔”地一声轻响,常颂宜将枪靠近自己的耳朵,等停下后,便笑嘻嘻地说:“谁先来?”
经理立马站起来,脸色不太好看。
“夜玫瑰小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常颂宜打断。
“既然你先站起来了,那你就先来吧!”常颂宜略带轻笑的嗓音响在牌桌周围,她将枪对准了经理的脑袋。
经理脸色一下变了。
常颂宜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扣动扳机,经理的手掌摁在桌面上,面色僵硬。
“砰。”常颂宜勾着唇模仿了一声枪响。
经理被吓得面如土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常颂宜再次面向对面的鹿霓,对准了眉心,紧接着在所有人近乎惊恐的眼神中,扣动扳机。
鹿霓眼神猛地一缩。
全场寂静——
只剩下常颂宜玩味的轻笑。
鹿霓也没有想到会碰到这种状况,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鹿霓的心几乎要缩成一团,但她依旧面上淡定,只是掌心被指甲掐破,泄露了她的恐惧。
她转头跟周恪对视一眼,又看向对面的那个被吓得跟鹌鹑一样的男人。
要不要抢?
周恪手背在身后,几不可察般的点了点头。
鹿霓站起身,掏出怀里的手枪,朝着天上打了一枪。
场面就在那一刹那凝结、随即暴乱。
鹿霓穿过常颂宜身边,直冲经理旁边的那个男人,周恪跳上桌子,不等经理反应过来,就反扣住他的脖子,把人压在桌子上,一个手刀下去,经理就晕了。
周恪对鹿霓喊了一声,“走!”
鹿霓抓住那人,一脚踹开一个保镖,把人往外拖。
常颂宜帮忙把保镖都撂倒,没给他们阻截的机会,见两人往外跑,她直接踢翻了一张桌子,跟着往外跑。
只是有一道视线在紧紧跟着他。
她转身看过去,和二楼一个人的眼神对上。
仓促之余,常颂宜没看清脸,只是从那双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情绪,令常颂宜有些难受。
常颂宜跑出去之后,甩开身后跟着的十几名保镖后。直接进了一家商场,随手买了几身衣服,换了一身白色羽毛短裙,拎着几大兜袋子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半路接到常连越的电话,问她在哪。
常颂宜懒散地问:“怎么了?”
常连越笑着说:“怎么还没回来?我今天亲自下厨。”
“哟。”常颂宜吹了声口哨,小声蛐蛐,你做的...能熟吗?
常连越:“啧。”
“赶紧回来。”常连越说完就挂了电话。
常颂宜打了车,路上又堵,快一个小时才回去。
常连越过来开门,身上还系着围裙。他笑意不减,帮忙把常颂宜手里的东西都接过去,把人揽着走进来。
“怎么才回来?”
“路上堵车。”
常颂宜状似不经意之间问了一句:“他们两个没回来?”
常连越“嗯”了声,把人带进厨房:“洗手。”
“他们两个说有事,今晚就不回来了。”常连越把汤端了出去,然后倚在旁边门框上看她洗手。
“哥哥最近没什么事,可以多陪陪你。”常连越不知看到了什么,上前一步,揪住常颂宜的领子,细细查看了一番。
常连越眉头轻皱,“你这上面沾的什么东西?”
常颂宜看了眼,把领子从常连越手里救出来,漫不经心道:“可能是不小心蹭到的灰吧。”
常连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