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徽左手提起茶壶,手腕微压,一道水柱从壶口倾斜而出。
醒茶过后,紧接着是冲泡、出汤、分茶等数道繁琐的工序
一切尘埃落定,只见茶叶碧绿,在滚烫的茶水之中悠悠浮动,溢出清冽茶香。
谢柔徽跽坐在地,双手搭在膝上,静静地等待林嬷嬷开口。
“不错。”
林嬷嬷浅啜一口,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闻言,谢柔徽明媚一笑,又捧起一盏茶。
她的举止娴雅,旁人要学数遍的繁琐礼仪,她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一举一动,任谁见了,都觉得她是从小养在深闺的娇贵女郎。
“请您用茶。”
茶盏高过头顶,奉到了崔夫人面前。
崔夫人垂眼,看着面前的女郎,伸手接过茶盏。
纤纤玉指叩在白净的瓷杯上,指尖透着莹莹的粉,漂亮得像一幅画。
她浅尝一口,似乎是在回味,最终轻轻颔首。
见状,谢柔徽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盛,令人移不开眼。
“七娘子聪慧,学什么都是一蹴而就。”
林嬷嬷夸奖道。
她在宫里浸淫数十年,教导过许多女郎。
原本以为这位谢七娘子是个棘手的主儿,不料她不仅规矩学得快,还是个极为令人喜爱的女郎。
送走林嬷嬷,屋内只剩下崔夫人和谢柔徽两人。
这对名义上的母女相视而坐,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
崔夫人神情冷淡,问道:“经书都抄完了?”
谢柔徽回答:“都抄完了。”
对话结束,室内重归寂静。
崔夫人慢条斯理地将茶盏放下,正要起身离开,谢柔徽却忽然道:“夫人,我能出府一趟吗?”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崔夫人,带着隐隐的期待。
崔夫人微微蹙眉。
按谢珲的意思,最好在千秋节之前,都不要把谢柔徽放出去,以免助长她的草莽之气。
见崔夫人久久没有回答,谢柔徽仰起头,眼中流露出失落之色。
“我已经很久没出去了……”
崔夫人要说出口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身穿绿裳的少女身影,隐隐约约,与很多年前在鱼池前徘徊等候的少女重合。
她那时候,是多么期待那个人如约回来,带她离开。
从此浪迹天涯、生死相伴。
崔夫人眨了眨眼,从前的少女悄然不见,绿裳少女仍然坐在面前,低垂着头。
她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
*
“这位娘子,三楼不便进入。”
谢柔徽头戴帷帽,转过转角,忽然被天一楼的一个伙计拦下。
她正要开口解释,忽然听见噔噔噔地几声。
张五德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年纪大了,动作却矫健。
只听他喝道:“还不快退下。”
张五德转过头,朝着谢柔徽笑道:“您终于来了,殿下等候多时了。”
谢柔徽道:“有劳公公了。”
“哪里哪里,娘子折煞我了。”
张五德引着谢柔徽上了三楼,恭敬地道:“殿下,谢娘子来了。”
“进来。”
屋内传来元曜的声音,清润透彻。
谢柔徽轻轻推开门,还未看清屋内情形。
一阵风恰合时宜地迎面吹来,吹起覆在她脸上的白纱。
原本模糊的世间忽然清晰。
站在窗边的青年迎着光徐徐回首,白衣随风飘动,翰逸神飞。
束在腰上的朱红腰带显眼,如同雪中红梅。
明明隔着一层薄薄的白纱,也正因为突然多了这道白纱。
对上元曜的目光,谢柔徽忽然生出些不自在来。
她伸手想要摘下头上的帷帽,却听元曜柔声道道:“我来。”
一只白皙的手抚上白纱,缓缓将它撩起。
里头的少女低首,乌发披散,只是长睫轻轻颤动,好似蝶翼。
她安静下来,惹人生怜。
元曜神情柔和,一手护住她的肩后长发,一手将帷帽轻柔地取下。
白纱柔柔地拂过她的脸颊,紧接着是她的头发,最后将她完全地暴露在日光之下。
谢柔徽眨了眨眼,元曜领口绣的金龙纹映入眼帘,随着日光闪动,浮现浅浅金光。
视线一寸一寸上移,雪白的脖颈,朱红的唇、高挺的鼻,最后……
谢柔徽抬起头,与那双温柔的眼眸对视。
元曜的凤眼含笑,无比无比温柔地凝视着她。
谢柔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掀起白纱的那一刻,好像是新婚之夜,挑起大红盖头的那一刻。
那一日,一定很热闹。
师父、大师姐和玉真观的师姐妹们都会前来观礼。
思及此处,谢柔徽抿唇一笑,宛若玉兰盛开,清丽而羞涩。
乌黑的眼瞳里,只倒映着元曜一个人的身影。
“你等了很久吗?”
元曜摇头,将谢柔徽吹下的发丝别在耳后:“你约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说到正事,谢柔徽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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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献宝一样捧到元曜的眼前。
香囊的针脚细密,上面绣着一条金龙,正在云中翻滚的情景,活灵活现。
悠悠的玉兰花香随之逸散出来。
她正要开口说话,一声高亢、尖锐的鹰啼蓦地穿透耳膜。
“唳——”
谢柔徽忙闻声转头,叫道:“千里!”
千里扑扑翅膀,又是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啼叫。
只是它被关在金笼里,只能不断地扑动翅膀,却不能飞到谢柔徽手臂上。
“钥匙呢?”
谢柔徽问道,神情焦急。
待打开了笼子,千里落在谢柔徽肩上,目露凶光,对着元曜发出怨毒的叫声。
谢柔徽安抚了许久才好。
“你为什么要把千里关在笼子里啊?”
谢柔徽心疼得不行,一直摸着千里的头。
她叫千里去传信,约定在天一楼见面。
却没有想到,千里会被关在笼子里带过来。
它从小被大师姐养在紫云山里,无拘无束惯了。
后面离开族群,跟着她来到长安,谢柔徽也舍不得把它关在笼子里。
好在千里很聪明很懂事,从来不飞出长信侯府。
“猛禽易伤人。”
元曜淡淡解释。
谢柔徽抱着千里,反驳道:“千里不一样,它是我大师姐养大的,很亲人,从来不伤人的。”
“而且你看,它现在没有被关在笼子里,也没有咬你。”
谢柔徽抬起手,不服气地道。
千里从来都是乖乖的。
元曜淡淡地扫了谢柔徽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将她的解释放在心上,也没有将她的不满放在心上。
看她的眼神,好像她在无理取闹。
谢柔徽心头登时冒出一股火,啪的一下将那个香囊收回去。
谢柔徽把千里抱在怀里,冷冷地道:“你既然害怕,我就把千里带回去,不让他碍你的眼。”
敢这么同他说话,谢柔徽是第一个。
元曜抬眼,望着谢柔徽离开的身影,本就不悦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他走到窗边,静静地俯瞰来往的行人。
也亲眼看着谢柔徽登上长信侯府的马车走了,带着那只鸟。
该死的鸟。
该死。
这只该死的鸟。
无法克制的杀欲涌上心头,元曜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朱厌。”
“属下在。”
“再去诏狱提苏绍忠出来,孤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