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谢柔徽迈入内院,在垂花拱门边徘徊的谢柔宁立刻迎了上来。
她急急地拉着谢柔徽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压低声音道:“父亲正派人出去寻你呢。”
“什么?!”
谢柔徽吓了一跳。
她之所以能够随意出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谢珲不在意,放任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但今日,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谢柔宁摇头道,“父亲刚刚从宫里回来,就这样了。”
谢柔宁生怕谢柔徽与谢珲起冲突:“要是父亲生气,七姐姐你认个错,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谢柔徽垂下眼眸,思忖半晌拍了拍谢柔宁的手背:“我明白。”
迈过拱门、穿过长廊,二人在正堂外停下步子。
“七姐姐,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谢柔宁抓着谢柔徽的手腕,眼中担忧。
她明明比谢柔徽小很多,这个时候却像是她的姐姐。
谢柔徽点头答应。
瞥见崔夫人身边的侍女走了过来,谢柔宁这才放开手,叮嘱道:“我在这等你。”
“七娘子,随我来吧。”
侍女福了福身,态度与平时无二。
中堂之上,谢珲与崔夫人一左一右坐在太师椅上,下首还坐着一位未曾见过的妇人。
身后悬着一幅山水画,一位老翁独自在江心垂钓,左右对联分别是“不问世事”、“世事不问。
谢珲今日穿了一身官袍,他虽致仕,但在宫廷画院任职,时常出入大内。
他乜了一眼谢柔徽,没叫她坐下,也没问她去了哪里。
谢珲捧起手边的茶盏浅啜一口,道:“你从今日到千秋节,都不要再出去了。”
“为什么?”
谢柔徽反问道。
谢珲蹙眉,“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是你父亲,难道还会害你吗?”
“宫里有旨,长信侯府的女郎皆要为贵妃抄道经一卷,恭贺娘娘生辰。”
一直久未出声的崔夫人淡淡开口。
谢柔徽这才不再追问。
她行完礼正要退下,忽然被谢珲叫住。
他厉声训斥道:“没规矩,我让你出去了吗?”
语气严苛,谢柔徽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谢珲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你从小缺人教养,礼数不周,也情有可原。但日后择亲,让人看轻我陈郡谢氏就不好了。”
谢珲看向坐在下首的妇人,语气温和:“林嬷嬷,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劳您费神了。”
林嬷嬷站起身,行了一个繁琐的宫廷礼:“七娘子,以后就由我教导您规矩。”
谢柔徽看了她一眼,把目光转向谢珲,一声不吭。
她的眼珠乌黑,看着人不说话的时候莫名有些瘆人。
尤其是脸上不服气的神情,桀骜不驯。
谢珲饮茶的动作一顿,茶碗落下的声响清脆可闻。
他的目光发冷,看着谢柔徽的眼神不像是看亲生女儿,反倒是像看仇敌。
谢珲正要发作,崔夫人倏然开口:“侯爷,林嬷嬷一路辛苦,让七娘带她下去歇息吧。”
家丑不可外扬,谢珲狠狠地看了一眼谢柔徽,只得压下心头的怒意。
紧接着,崔夫人又转头看向谢柔徽,神情依旧冷淡:“你是姐姐,你的亲事好了,八娘也能寻一门好亲事。”
提到谢柔宁,谢柔徽的神色终于微微一变。
她收回视线,垂下眼眸,一副乖顺模样。
“下去吧。”崔夫人淡然道,“八娘还在外面等你。”
谢柔徽向着谢珲福了福身,神情冷静地道:“我五岁之前,我有我阿娘教导我。五岁之后,我有大师姐教我做人的道理。”
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落在谢珲耳中,每一个字,无疑是对他的挑衅。
他的脸上登时浮现怒容,“啪”地一声,茶盏砸在谢柔徽身前,摔得四分五裂。
谢柔徽不闪不躲,溅起的碎片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显眼的血痕。
“侯爷!”
崔夫人神色一变,看着谢珲惊呼道。
她忙吩咐身边的侍女:“快带七娘子下去处理伤口。”
谢柔徽顺从地跟着侍女走出去,谢珲怒气冲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拼命地钻入耳中。
“无法无天,她的意思是我没有教导她吗?混账东西,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了!”
崔夫人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啜了一口茶,放在桌边。
“侯爷,怎么会突然想起此事?”
待到谢珲稍稍平静,崔夫人这才缓缓开口。
谢珲对待谢柔徽,一直是无视的状态。
这其中固然有当年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他对这个女儿明晃晃的不喜。
即便有老夫人临终的托付,等到孝期一满,谢珲恐怕只会立刻把谢柔徽送回洛阳。
只是没有想到,谢珲进宫见过贵妃之后,回府之后,忽然就要管教起谢柔徽。
难道是贵妃说了什么吗?
“你最近留意一下哪家的郎君合适。”谢珲揉了揉眉头,“不在乎门户高低,只要能治得了这个不孝女就好。”
说着,谢珲抬脚就要往外走。
“对了。”他补充道,“不要在京城,远远地打发走。”
谢珲随口道:“我看你娘家的侄子就不错。”
崔夫人出身清河崔氏,也是极显贵的人家。
崔夫人冷淡地道:“侯爷玩笑了,我的几个侄儿,最大的不过十岁。”
谢珲哈哈一笑,他本就是随口一说,哪里清楚崔夫人的侄儿年岁几何。
“夫人贤惠,七娘就交给你管教了。”
他感叹道,“观静温婉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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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七娘哪里像她母亲,反倒是一身的毛病,三教九流。”
他口中的“观静”,正是谢柔徽的亲生母亲郑观静。
谢珲许多年都没有想起过这个早已病逝的结发妻子,今日忽生出感慨来。
他瞥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崔夫人,又叹了一口气。
谢珲对于这个出身高贵、年轻貌美的继室夫人是极为满意的。
只可惜崔夫人性子冷淡,夫妻之间也不甚亲近。
难免令他想到温柔似水的原配夫人。
思及此处,谢珲幽幽叹息,佳人已逝,独留他在世间。
*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谢柔宁心疼得眼泪汪汪,“七姐姐你真傻,都不知道躲的。”
谢柔宁的泪珠簌簌往下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受的伤。
谢柔徽扯出一抹笑,安慰道:“一点都不痛。”
话音未落,谢柔宁哭得更凶了,怎么哄也哄不住。
谢柔徽手足无措,门外忽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谢柔婉歇了口气,脸色苍白,嘴唇还有些发紫,倚在侍女的身上走进来。
谢柔徽与谢柔宁齐齐抬头,都被谢柔婉这副病容吓了一跳,连忙搀扶她坐下。
“依我看……”谢柔婉缓了一口气,慢慢地道,“我这病是有人存心不让我好。”
“方才有人哭那么大声,我还疑心是在给我发丧。”
谢柔婉捂着胸口,语带笑意地道。
“呸、呸、呸。”谢柔徽赶紧道,“胡说八道。”
谢柔宁也停了眼泪,“六姐姐,我不准你这么咒自己。”
谢柔婉拿出帕子给谢柔宁擦眼泪,毫不在意地道:“死就死了,死了也”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谢柔徽捂住了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六姐姐,我们三个都要长命百岁。”
谢柔婉怔了怔,望着两个妹妹,轻轻颔首道:“好。”
“快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谢柔婉看过之后,取出一管药膏,叮嘱道:“这是祛疤用的,每晚都要记得敷。”
她又招呼站在一旁的琳琅走上前,拔下发上的玉簪,叮嘱道:“好姑娘,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家娘子,我还有赏。”
一旁的谢柔宁见状,也摘下手指上的白玉戒指,放到琳琅的手中。
琳琅犹豫地抬起头,看向谢柔徽。
谢柔徽也正看着她笑,说道:“还不快向两位娘子道谢。”
言下之意,就是让琳琅收下了。
琳琅低下头。
手中的玉簪雕刻着三朵莲花,小而精致,泛着淡淡的粉光。
戒指上嵌着一枚澄澈的粉色宝石,与温润的白色相称,发出的烁烁光彩,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
“多谢六娘子、八娘子。”
琳琅攥紧这两样东西,向着谢柔婉与谢柔宁深深施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