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日,长安汇成一片花的海洋。
长安每一处城门,藤蔓延伸至城楼四角,悬挂的花篮之中,无数的鲜花盛开,姹紫嫣红,花团锦簇。
千朵、万朵花蕊齐放,整个长安笼罩在花香之中,重返春日。
登上花萼相辉楼,放眼远眺,长安外烟尘滚滚,那是各州刺史向贵妃祝寿的车队。
谢柔徽与谢柔宁一左一右扶着谢柔婉,她的脸上扑着厚厚的脂粉,掩盖住苍白的脸色。
此时还未开宴,花萼相辉楼上处处是三两成群的女郎郎君,闲聊玩耍,欢声笑语。
“公主殿下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响起,一身明黄色长裙的华宁公主徐徐而来。
钗凤高髻,螓首蛾眉,行走间坠在眉间的红宝石流光溢彩,光艳照人。
众星拱月,华宁公主的身边是数不清的溢美之词。
谢柔徽抬眸望去,隔着数不清的人群,与元道月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仅仅是一瞬,谢柔徽便低下头去。
元道月微微一笑,看着远处身穿绿衣的女郎,径直走了过去。
谢柔婉忍着不适,连忙起身行礼。
“两位表妹,快快请起。”
元道月语气温和,脸上的笑容和元曜如出一辙。
谢柔婉脸上浮现惊讶之情,不明白华宁公主如此热情。
她掩唇咳了咳,即便是浓重的脂粉都掩饰不住她脸色的苍白。
元道月走到谢柔徽,上下扫视了她一番,笑道:“这位娘子是谁?”
元道月神情温和,笑意吟吟,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但她的目光,却令谢柔徽莫名感到一种审视之感,浑身都不自在。
谢柔婉压下咳嗽,柔声道:“这是舍妹柔徽,家中排行第七。从前在洛阳清修,是以殿下不曾见过。”
元道月道:“七娘子自幼无拘无束,,恐怕不习惯长安的繁文缛节吧。”
她这话虽是笑着,但又似乎意有所指。
谢柔徽模模糊糊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正要开口,却被谢柔婉强先回答。
只听谢柔婉不急不缓地道:“七娘在玉真观祈福修行,蒙清水散人教诲,虽不在长安,但一言一行皆受贵妃娘娘垂范,不曾逾矩。”
贵妃也曾在道观修行,圣人感其至诚至孝,故而召入宫中为妃。
元道月笑容一僵,居然敢和她阿娘相提并论,一丝厌恶飞快地从眼底闪过。
她道:“玉真观的武功精妙,本宫也略有耳闻。”
元道月的目光不偏不倚,精准地落在谢柔徽身上。
她含笑地道:“不知七娘子能否一展身手,令本宫大开眼界?”
*
四周的彩楼之上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女郎郎君,目不转睛地望着底下守卫森严的靶场。
“礼乐射御书数,今日便以箭术比试,如何?”
元道月笑意吟吟地问道,虽是问句,但却并没有给谢柔徽选择的余地。
谢柔徽点头,“殿下,不知我的对手是谁?”
“本宫已经派人去请他了。”
说着,元道月目光越过谢柔徽身后,笑着道:“人来了。”
谢柔徽回头,一对男女并肩而来。
只见男子高大英俊,一身玄衣,眉目沉稳。女子清丽出尘,气质文雅,一双妙目正望着谢柔徽,满是笑意。
正是许久不见的何榆。
她身边的男子便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何槿。
见她二人到来,周围彩楼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距离虽远,可谢柔徽却听得一清二楚。
“何郎的箭术可是冠绝京城啊。”
“这是哪家的女郎?待会她要丢脸了。”
谢柔婉轻轻捏了捏谢柔徽的手,笑了笑,道:“等会,我们去吃点心。”
谢柔徽愕然,对上谢柔婉温柔的眼睛,心忽然定了下来。
她轻轻地点头应道,“好。”
“比试的内容,便是百步之外的那颗杨树,如何?”
元道月抬手指向靶场远处的那颗杨树,宣布道。
谢柔徽与何槿皆拱手称是。
元道月颔首,紧接是个壮汉分别抬着一张重弓上前,站定不过一会,已是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元道月扫视在场之人,道:“此次比试,公平起见,皆用战弓。”
谢柔宁顿时急了,叫道:“战弓连寻常男子轻易都拉不开,更何况我七姐姐。”
长安女郎素日骑射皆用特质轻弓,谢柔宁曾经试过平常男子用的猎弓,已是极难拉开,更何况有六石之力的战弓。
闻言,元道月望着谢柔宁,目光发冷。
谢柔婉脸色一白,拉着谢柔宁下跪请罪:“殿下恕罪,小妹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冒犯。”
元道月望向站在一旁紧抿双唇的谢柔徽,悠悠问道:“谢七娘子觉得,这话对不对?”
谢柔徽望着跪在地上的谢柔婉与谢柔宁,抬眼对上元道月的目光。
漠然但是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没有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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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让华宁公主满意,才是对的。
死一般的寂静中,谢柔徽动了。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阳光的照耀下,手拿弓箭的女郎面容模糊,唯有手臂微微颤抖。
她的手越举越高,弓箭也越张越满。
似乎一声铮鸣,弓箭最终形如满月。
阳光穿过拉开的战弓,像是太阳落在了她的手中,光辉灿烂。
鸦雀无声。
没有人相信一个女郎,能够举起六石战弓。
但这样一个荒谬的事实,却无比真实地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彩楼上有女郎揉了揉眼睛,在心底发出疑问:“我这是在做梦吗?”
元道月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谢柔徽,神情中满是不敢置信。
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人,终于开口道:“起来吧。”
元道月端坐在高台之上,左右侍女手持巨大仪仗,为她遮蔽日光。
“谢七娘子,你先请。”
何槿微微侧身,示意谢柔徽先出手。
他的语气淡定,似乎稳操胜券。
谢柔徽凝神,手中的弓箭紧绷。
离弦而出的那一刻,箭矢发出一声细长的嗡鸣。
射偏了……
谢柔徽抿唇,摸了摸腰间的箭囊,还剩两支箭。
高台之上,众人神情不一。
谢柔婉的眼中浮现担忧,琳琅正搀扶着她,眼中幽光一闪,忙出声安慰她。
再次挽弓搭箭,生疏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谢柔徽目光坚定,再次望向远处的杨树叶。
茂盛的杨树叶紧密地生长在一起,重重叠叠,郁郁青青。
在谢柔徽眼中,一切都变得清晰,清晰得可以看清每一片叶上的脉络。
“铮——铮——”
接连两箭射出,快得只剩下残影。
两箭皆中。
谢柔徽垂下手中的弓箭,转头看向何槿:“请。”
何槿微微一笑,同样拿起弓箭。
谢柔徽动了动手指,带起手臂酸痛,一点麻木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如此沉重的弓箭。
咻咻咻三声,箭矢破开疾风,每一支都毫无悬念地射中一片杨树叶。
胜负已分。
元道月清了清嗓子,正要宣布结果。
何榆忽然走到她身边,在元道月的耳边低语几句。
随后,她们一齐抬起头,望向高台之下侍从手中拾回来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