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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十三章

作者:扶桑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张家母子出狱后本想着要携家带口来找陶家麻烦,却不想回去的路上那表哥又钻进了赌坊,借钱不还惹到了人,被在小巷里打成了个半身不残的,陶真终于放下心来。


    夜晚,家家户户均已入睡。


    陶乐借着月光走到熟悉的小木舟处,上面已经躺了个吊儿郎当的乞丐,摇晃着翘起来的脚,嘴中还叼了根柳条。


    “怎么样,这次我干得不错吧。他往后定不敢再犯!”


    陶乐面色无奈,伸腿将小舟踩得左摇右晃,“好什么?命都要给别人打没了。”


    他翻身坐起,抓着木舟嚷嚷道:“怕什么?这种事都做多少次了,你还不放心我?”


    “我只是给你说稍微惩罚一下,让他来不了陶家,哪儿让你把别人弄成残废了?”


    他倒是不屑一顾,“残了不就来不了了。”


    陶乐叹了口气,上船后取出钱袋子丢到那人怀里,那人欣喜着倒出铜钱,手扒拉了两下全部拢进自己的破烂袋子里。


    “这钱袋子你拿着吧。”


    “哟?今儿这么大方?”


    “你是不是欠打了?”


    “嘿嘿,不敢不敢。金主做什么都是对的。”他哎呀了一声又躺下了,“谢家的婚事板上钉钉,往后我就没有财路咯。”


    陶乐自从开始婚配,就与这个乞丐合作,很多她办不了的事都是乞丐去做的,比如让别人落马什么的。


    “陶女郎以后发达了可要想着我啊。”


    陶乐站在岸边回身,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顽劣着轻飘飘道:“看你表现。”


    这日,苏县熙熙攘攘来了很多人,大街上或是酒楼里时不时便传来熟人间在次相遇的惊叹,大家口中都在谈论一个话题——江洲首次赏酒会。


    陶乐一早便独自坐上牛车先行赶往府城,远远就看见黑压压的人,最终排队入城都花了将近一刻钟。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心中难免有些兴奋又为了一会儿酒会时要抛头露面而又有些忐忑。


    布置好的场地边缘支起个个高挑竹竿,上面挂满了各路各州前来祝贺的酒楼名,红布遮住台上的桌椅,主持在擦着汗哆嗦着念台词。


    苏县从未有过这般大的阵仗。


    铛铛铜锣被敲响,孩童打闹逃跑撞到了陶乐,将她的思绪从各个酒楼旗帜上拉了回来,身旁传来呵斥声。


    “诶!谁家的孩子?今儿是大日子,可别让他们冲撞到贵人!”


    “听说今儿江洲的大官也要来。”


    “何止啊,朱县慰那事儿你不知道吗?我家那当差的说开封府的大官也要来呢!正巧赶上作晚到苏县,现在在知县家中歇着呢。”


    陶乐紧了紧包得严实的酒坛,还没开始呢心里便紧张了起来,心跳有些快,她连忙缓慢吐气好让自己缓一缓。


    她想,一会儿可别露怯了,不然多丢人呐。


    “诶诶,那不是谢郎君的未婚妻吗?她也来参加赏酒会?”


    “真的是她,你说知县会不会让她当第一?”


    “哎哟,完咯。我们这些人定然是不比过她咯。”


    陶乐心中听着来气,直冲冲便走了过去,那些人没想到陶乐会如此,面上无措,眼神皆是有些闪躲。


    “我从八岁便开始看酒经,十岁便开始动手酿酒。这次参加赏酒会的酒,我从昨年便开始不停歇得准备,与谢家不过定亲一月。你们凭什么说我会用什么脏手段?我的酒便是我的证明,若你们心中因我参加了而不快,待会儿你们尝尝便是!”


    几人被说得面红耳赤,其中年纪最大那人应是个会做面子功夫的连连讨好着道:“是是,今儿能参加的皆是有些本事的,是我们唐突你了。”他嘴上说得有愧,眼里却仍旧是轻蔑,他的道歉是给谢家而不是给陶乐。


    多说无益,陶乐不愿在这样的人身上多费口舌,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走出被圈起来的场地就与谢珏撞了个正着,谢珏见她面色不快眉间一挑,又有谁惹她不高兴了?


    不曾想陶乐竟像是没看见他一般直接就擦肩而过,掀起一阵微风。


    谢珏厚着脸皮跟了过去,“谁又惹你了?”


    陶乐急刹住脚,谢珏险些撞上,鼻尖被陶乐特意戴上镶嵌了银蝴蝶的木簪子戳得发痒,她快步拉开距离,眉间严肃着道:“今日你不准靠近我。”


    谢珏一脸疑惑,“我怎么了?”见陶乐不解释又要走,他连忙道:“你倒是说说啊!我与你好歹都半月未见了,怎么惹到你了?”


    “今日你不准与我说话!”陶乐突然大叫,对着旁边偷笑的谢阿宝也道:“你也是!”


    谢珏与谢阿宝皆是一脸茫然,看着那如疾风般飘走的人,快得好似身后有鬼似的。


    谢珏看着谢阿宝,“她发什么疯呢?”


    “女郎兴许是紧张了吧!郎君多担待些。”


    谢珏听着有些不对劲,抬手用力敲谢阿宝的额头,“你到底是谁家的?胳膊肘怎么净往外拐?”


    苏县里店铺酒楼都挤满了人,范悦酒楼许都都未曾这么忙活过了。


    陶乐直径走进后厨放下手中的酒坛,戴上襻脖就开始帮忙干活,时不时听到恭喜声,还以为是有什么喜事呢,但实在是忙不过来便抛之脑后了。


    忙活完时已然大汗淋漓,拿着湿布整理仪容,看范巧圆面色欣喜她也心中高兴,“怎么了?这么高兴?”


    范巧圆抓着陶乐的手臂,暖阳照在她面上,“我哥,考上了!”


    陶乐擦拭脖子的手一顿,眼睛顿时瞪大,嘴角止不住得上扬,“真的?!太好了!”


    “是啊是啊!他考了第七名,听说因为写得特别好很受官家赏识,便被留在了开封府等官家给他官职呢!”


    陶乐欣喜之色一滞,随后仍旧道恭喜。见范巧圆动了动嘴不语,她问道“怎么,还有什么好事没告诉我?”


    范巧圆面上纠结,随后低声道:“乐儿,我爹爹将赏酒会的名额给你了。”


    陶乐疑惑,之前不是说好了用范悦酒楼的名声去参加吗?


    “我们...要搬走了。”


    “我哥在开封府领官,由人带信问我们要不要搬去开封府。爹娘想着这里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便决定搬过去挨着我哥一起。”


    陶乐神色怔然,低着头继续擦拭脖子,微风吹来,让她打湿的后颈发凉。她道:“可是听说开封府什么都很贵,身上没点银钱饭都吃不起。”


    “我哥有俸禄,我家还有存银,吃饭还是没问题的!”


    范巧圆见陶乐不说话也闭上了嘴,大厅吵吵嚷嚷的恭喜道贺称得后院极其安静。


    “我知道了。”


    陶乐柔声笑着打趣道:“路途遥远,你这身子骨可受不了,这几日多吃些好的,抱个佛脚养一养。”


    “我才没有那么脆弱呢!”范巧圆抱胸噘嘴甚是可爱。


    “是是,你身子骨硬朗着呢,今年都没生过病。”


    陶乐清了一遍帕子,一边擦拭脸一边声音朦朦胧胧着道:“记得给我写信呐。”


    “乐儿...”范巧圆眼中顿时红了,伸手抱住陶乐将头埋在她颈侧,呜咽声传来。


    外面传来铜锣吆喝声,赏酒会开始,此刻连伤心的时间都没了。


    “好了,我该走了。”


    陶乐将帕子往范巧圆脸上一扔,转身抱着酒坛略过范巧圆直径离去。


    范巧圆在身后抽哒哒着道:“我待会来看你!你一定可以的!”


    她看着陶乐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怅然,哥哥往日出远门回信必定会提到陶乐,但这次回信整整写满了三张纸,却对陶乐只字不提。


    入场后陶乐抱着酒坛立在一旁,身边坐满了各家掌柜,虽说酒不能跨州卖,但若是能买下秘方或者招个酿酒师傅回去倒也是极好的。


    所以这一场是各个连脚店都开不起的小门酒户提升身价的唯一途径。


    台上坐了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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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贵之人,最中间的竟然是晏师父,周围的人皆是对他恭敬奉承的模样。


    晏师父看向最左侧坐着的冷面紫衣老妇人,他乐呵呵道:“哎哟喂,老薛怎么也来凑热闹了。终于舍得从你那居州出来了?你可好,四处游山玩水,羡慕死我咯。”


    姓薛的老夫人冷哼一声,“我是出来办正事,官家重视酒路,我受领四处探查。你才是最游手好闲,到酒桌上查案来了。”


    晏师父无赖着道:“喝点儿怎么了,心情好查案也查得快些。”


    主持之人吆喝着嗓子让众人安静,通篇大论说着开场白和感激致词,惹得众人昏昏欲睡,终是有人耐不住了,直道赶紧开始。


    第一个上场的就是周家,陶乐隐在人群中看着周掌柜喜笑颜开为各位评委掺上酒,他那得意洋洋自吹自擂的模样,让陶乐眼中的新鲜愉悦被压了下去。


    身后陶家人与范巧圆终于赶来了,他们在人群外伸头张望寻找陶乐的身影,就听台上的周掌柜骄傲道:“这是我们酒楼自创出来的招牌,名叫周氏酒糟!自打一推出啊,就有不少慕名之士前来品尝。”


    台下已经有人发出了不屑地嗤笑,但那些评委都是官场里的,哪儿知道其中分明,五名评委除了一人以外均是赞不绝口,竟给了最高十分,最低五分,加起来共计四十分。这五分正是端坐在一边的老妇人打的,此分一出,众人窃窃私语。


    张兰一听十分连连啧声,“没想到第一个上场的就这么厉害?我们家的酒能成吗?”说完见陶德明黑沉着脸不语,她打趣道:“这就怕了?你还不如我沉稳呢。”


    因为想着张兰的性子,陶父女到现在都还没告诉她酒糟方子被挖走之事,只知道范悦酒楼生意不好了,她还为此唏嘘了一阵。


    “在那儿!乐儿!”


    陶乐听到有人在叫她,回头与范巧圆打招呼,又看了眼陶真,见对方微微颔首后便不再分神。


    看周掌柜那张小人得志的贼眉鼠脸,陶乐就感觉恶心。


    忽然有人在最左侧的老妇人耳边说了什么,老妇人那张冷脸竟冒了寒气一般,听到了耳语后如乌云裹着雷鸣,她厉声道:“这酒是你家自创的?”


    周掌柜猜到了可能会有这一出,笑着道:“是我嘴瓢,这是正儿八经买来的酒方子。”


    买酒方子本就是寻常事,不可能因为这种寻常事就对他的排名有什么影响。


    “哼,正儿八经?”老妇人手一挥,提笔直接将五分抹去,画了个零。“老身奉劝你,想做好的酒品之前,先学会好好做人!”


    周掌柜顿时变了脸色,朱县慰被关起来待审,他家现在没了靠山,而且就算是朱县慰在场,这里坐着的人也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他只能僵硬地扯着脸皮恭维道歉。


    这下身后传来叫好声,主持立马按下了众人,继续让赏酒会顺利举行。


    陶乐身边的几个掌柜嗑着瓜子悄悄道:“她是谁啊?”


    “你好歹也是开酒楼的,连她是谁你都不知道?”


    “我刚开没几月呢,好姐姐给我说说。”


    “居州官窖园的二把手,薛青大人。”


    官窖园?


    陶乐被吸引住了,当朝的酒受到官家管制,酒曲只能用官曲,正店酒楼以外的小商户不准私自酿酒,而脚店中除了私人的脚店,占比很大的还有官窖的脚店,也有很多私人脚店中放置了官窖。


    “我记得居州离这处一千多里呢,她怎么到这处来了?”


    “定是有公事吧,总不能为了这小小赏酒会来?”


    “诶诶,我告诉你们吧,听说官窖园正在研制新的酿酒法。”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


    新的酿酒法?!


    陶乐顿时来了兴趣,她听得入迷,头都侧过去挨着三名掌柜了,三人声音越来越小,她的头险些贴到一名掌柜背后,只听前方有人大吼。


    “陶家的人呢?!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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