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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二十四章

作者:扶桑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儿!”


    在众人注视下陶乐紧抱着酒坛快步穿梭在人群里,无数的视线射在她身上,有不屑的,好奇的,冷漠的,不怀好意的,以及欣慰高兴的。


    她是今日参加的酒户里年纪最小的,家里也是最贫困的,身上穿着的是洗得发白还打了补丁的蓝色麻衣,行走间散发着皂角香气,头发难得梳得规整没有碎散发丝垂落,甚至还借了陶真的口脂水粉擦在脸上,让她没有透露出半分因紧张而一夜没睡的疲惫。


    身后是对她身份的议论纷纷,有人细问,有人答疑,有人惊诧,有人讽刺。


    原来是谢知县未过门的儿媳。


    她在评委的注视下内心狂跳,倒酒的手有些发抖,不慎撒了些。


    “别怕。”


    那一直嬉皮笑脸的晏师父难得露出了柔和,但并不能安慰得了陶乐半分,她知道若不是因为谢珏,她不可能得到这半点安抚,她连晏师父都不会认识。


    为了不让自己的手越来越抖,她用力挤压手臂,用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将清透淡紫的酒酿倒入白瓷酒盏。


    随后立于一旁仔细端详众人神色,只见他们端起酒互相说着颜色,谈着香气,随后轻送入唇。


    眉头是否皱了,眼睛是否亮了,嘴角是否勾起了,一行一色皆落入她眼中。


    “好酒。”一名老者闭眼点头,仿若进入了无人之境,唇齿留香,轻咂回味。


    短短两个字,让陶乐紧绷的背松懈下来,因为被夸赞让她心跳不仅没有变慢,反而越来越快,甚至一股抑制不了的兴奋在她眼眸中闪烁。


    “确实是好酒,在这儿能喝到这种品质属实难得,不知是怎么想到用桑葚酿酒的。”


    陶乐兴致高昂,对自己的灵感大声宣扬,声音因为兴奋有些不平稳。


    她为了这一天,准备了许久。


    主持将酒散下于众人共同品尝,被人连连夸赞让她陷入眩晕,忽视了几道夹杂了莫名情绪的眼神。


    到了打分阶段,连连高分让她忍不住轻呼,终是到了最严厉的那名薛青大人。


    她今日一直没有展露过笑容,此刻仍旧是冷漠着脸,但并没有影响到陶乐雀跃的心情。


    她势在必得。


    “这...”主持拿着她随手一描的纸,蠕了蠕唇表情有些不太理解,却仍是大喊道:“记三分!”


    晴天霹雳,陶乐飘飘然的心顿时跌落谷底,她惊愕地看着那名老妇人。


    晏师父于心不忍询问缘由得到的确是冷嘲热讽,“依老身所见,这酒虽新奇但终归寻常,酿造之人性急,忽视了酿酒应沉淀的根本。你们个个不过见其年幼,便口下留情,害得老身成了这罪人,但老身可不怕这些。”


    “老身听闻这小女郎是谢家未过门的儿媳,你可不要假公济私呀,腌臜之物就是腌臜之物,可不会因为她是你谢家之人就能成为仙物。”


    语击响石,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对着陶乐指指点点的手不加掩饰。


    屈辱之气凝于胸腔无处宣泄,陶乐渐渐红了眼眶,她冲到薛青面前将她没喝完的酒酿往地上猛泼,酒浸入木板,桑果甜味混合着发酵的酒香溢满场地。


    “酒是我自己酿的,你可以说酒难喝,但是你不能如此侮辱我,以传谣视人,言语净显小人之心,这酒不给你喝也罢!”


    薛青终于给了陶乐眼神,本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确是轻笑讽刺。


    “目无尊长,不守规矩,性情急躁,口出狂言,骄傲自大,是老身心善了,合该给你零分才对。”


    陶乐紧紧盯着薛青射过来的眼神,眼泪终究是落在了盖了红布的酒坛上,团团深红浸染,她摇着唇不敢转身让身后的众人看见。


    晏师父叹了口气道:“薛大人,她不过一介十几岁的小儿,你何至于此。”


    “十几岁的小儿又如何,口齿不能语的孩童也该懂事守规矩了。”


    薛青本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因为一手酒艺进了官窖园,手段雷厉风行,对于规矩恪守不渝,铁面无情的性格在朝中人尽皆知。


    她短短几年便做上了二把手的位置,人人都不敢来招惹她,她也从不主动招惹别人,因为心高气傲谁都不能入她的眼,但今日不知怎么的对一个小儿起了打击的心思。


    身后跑上来一人,陶德明压着陶乐的头对其连连道歉,自责自己没管教好女儿,望诸位大人不要怪罪。


    陶乐捏着掌心的手气得发颤,她就是认为自己没有错,凭什么大家都因为她和谢家的亲事否定她的一切?


    她抹了把眼泪转身就冲下台,与跨步而来的谢珏撞了个正着,她瞪着谢珏眼中愤恨,可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对方的错,却会忍不住将错都推给对方。


    谢珏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跳一滞,单说个我字却不知如何安慰,看着陶乐避着他,微微伸出的手只能放下。


    他看向台上提步走上立于中心,正色道:“诸位安静片刻,且听我一言。”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却因为也是话题的中心,众人皆停下了议论,陶乐被范巧圆揽着肩膀,回首看着台上那个好似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的人。


    他清朗的嗓子沉着冷静:“陶女郎的酒皆是出自她自己的手,谢家在此之前根本就不清楚陶女郎还有这门手艺,陶女郎对某也从未过多提起,谢家更是无心在这条道上有什么发展。”


    “方才诸位都品过这酒了,皆是赞不绝口,为何一知晓了我与陶女郎的婚事后便改口只说她与谢家的关系?家父今日对每位参加赏酒会之人皆是给予了高分,为何到了陶女郎处诸位却不满了?”


    “诸位皆是爱酒的,陶女郎没犯错,她为了酿酒日夜颠倒用心准备,为何要因为婚事被放于浪尖上,还要夺去她所有的努力,此举是否不公?”


    谢珏说话时一直盯着几个叫嚣地最厉害之人,言语中肯神情恳切,将几人说得面红耳赤,众人点头认可。


    他转身对薛青道:“薛大人您公正之名某确有耳闻,今日一见某心中佩服,某还是有一言,您心意是好的,只是有些话却说得过头了,您是爱酒之人,将这酒称为腌臜之物,未免令人伤心。”


    薛青冷笑着道:“几年不见,混头小子还学会了人模人样地帮人说老身的不是了?”


    “行了,老身是不会改口的。不过说两句就哭哭啼啼,这般承受不住便安心嫁人做个好娘子,不要东拉西扯浪费时间了!”


    薛青说完便甩袖离场,人群里一名端庄的中年女人跟随离去,走前颔首对陶乐点头示意。


    晏师父和谢枭对视后双双摇头叹气,这薛青啊一辈子都这样,从未改过,他们两人以前都被她批斗过数次。


    陶乐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脸上仍旧是不服气,但听到薛青的话后渐渐冷静了下来,低着头藏住自己的不甘心。


    身后有人悄然离去,敲响一户客栈二楼的门,对里面的人道:“主子,陶家的人找到了。”


    他进门后将顺来的酒壶递了过去。


    房间内,半瞎眼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求饶,旁边是空掉的药瓶子,一人走来在他嘴里灌了一口药,等了片刻他的痛呼越来越小。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别再让我失望。”


    半瞎眼看着一旁写了个陶字的酒壶,虚弱着道:“是。”


    这场酒会到了最后,陶乐最终还是得了个第二,第一则是周氏酒糟,这是在她预料之中的。


    赏酒会结束前,她与众人互相品尝对方的酒,互道恭喜,端起周氏酒糟品尝后神色一变,又多喝了几口,盯着酒碗的眼神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周围来道贺之人询问她怎么了?周掌柜的眼睛也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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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


    陶乐支支吾吾着不说话,就见陶真直道口渴,拿过碗喝了一口后紧皱双眉。


    “这味道不是我家的酒吗?”


    周掌柜立马道:“小女郎可不要乱说,这是我家的酒。”


    陶真立马无辜道:“这是我家的!是吧,阿姐!”


    陶乐眼中惊慌,连忙拉着陶真的袖子明着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表情可怜无辜。


    谢珏立于一旁抱胸靠着柱子,轻笑着道:“她又要干嘛。”言语里透露着一丝丝宠溺。


    谢阿宝听着都起了鸡皮疙瘩,郎君不是说最讨厌陶女郎了吗?怎么言行不一致?方才还帮陶女郎说话...


    只见陶真挥开陶乐的手,大叫喊来爹娘,将酒递给了张兰,张兰喝了口也发现了不对劲,这不是给范家的酒吗?


    她横眼看向陶德明,只见他支支吾吾又是那副和事佬的模样,好歹也是夫妻十多载如何看不出分明?


    “好啊陶德明,你将方子卖给他们了却不告诉我?”


    陶德明立马道:“我没有!”


    “没有那为何方子会成了他们的!”


    周围渐渐围满了人,大家都是四面八方来的,不知道这酒还有这么多故事,连忙互相询问缘由。


    周掌柜黑着脸沉声道:“这酒方子是我们自家的,你可不要满口胡言!”


    陶真高声道:“这酒方子是陶家租给范悦酒楼用的,两方交易多年,怎么成了你周家的东西?”


    只听有人问道:“租的?”


    陶真立马回答,“是啊!范悦酒楼给我们酒,我们给他们方子,这酒方子说到底还是陶家的东西。你说是也不是?”


    她看向一脸茫然的范巧圆,见范巧圆点头答应她继续咄咄逼人。


    “那为何租给你家的酒方成了他们周家的东西了?!”


    有知情人立马高声道:“周家酒糟是从范悦酒楼抢来的这件事人尽皆知,只是没想到背后还有一层故事。”


    张兰一听不得了了,立马尖声大叫:“抢来的?!这是我家吃饭的东西,你个不要脸的!”


    她说着便要冲过去抓周掌柜,立马被陶德明困在怀里动弹不得。


    “窝囊废!别人都偷到我们家头上来了,你还拦着我!怪不得我说为何这几日我一问到范悦酒楼的事你就打岔不告诉我。”


    “我们都要穷得掉裤衩子了你还要忍让当和事佬?!你就忍心看孩子们饿肚子吗!放开,他不要脸老娘就给他撕了!狗东西!”


    周掌柜被吓得后退几步,道:“这是我们花钱买来的!”


    陶乐连忙委屈道:“买来的?从何处买的?为何我们不知晓?”


    周掌柜指着范巧圆道:“她!范家卖给我们的!”


    范巧圆茫然摇头,随后语气气愤:“什么叫买来的!你好厚的脸皮,这酒方子和我们酿酒的老师傅都被你挖去了那处,方子本就是我们与陶家换来的,从未说过是我们自己的,你不搞清楚就将其偷去了还给我们泼脏水!”


    陶乐与范掌柜之间的计划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所以范巧圆全然不知,此刻被突然“诬陷”了,气得跺脚。


    周掌柜顿时暴跳如雷,“好你个范家,言而无信!”


    但是他再怎么说都没有人会相信他,因为在这里所有的本地人都知道这酒糟的事。


    张兰坐在地上大哭出声,哭诉着陶家多穷,就靠了这口酒苟活至今,陶真哭着抱住她,激起了不少人的同情心,纷纷对着周掌柜指指点点。


    “原来这个方子是陶家的。”


    陶乐遮住脸哭哭啼啼,她委屈着道:“既然已经如此,那陶家也别无他法了,这段时日我们家里只能日夜吃白粥,还以为是酒糟过了时段,生意不好赚不了钱了,没想到竟是如此。周掌柜,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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