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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蒜蓉粉丝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人在樊楼饱餐一顿,卫嘉彦嘴上说宋砚雪做东,末了还是提前把钱付了,宋砚雪知道他的脾性,也没说什么。


    樊楼位于临州最热闹的西市,加之又是放榜日,往来车马络绎不绝,两人带着武将军走到靠近贡院那条街时,人满为患,不是你的肩膀撞到我的后背,就是我的手臂打到你的大腿。


    武将军骨架宽大,端的是凶横威武模样,实则是只两岁大的幼犬,别看身量高,胆子比猫儿还小,性情也十分温顺。


    卫嘉彦平日牵着它招摇过市,旁人畏惧它不敢近身,此刻倒是托了它的福,路人自动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来。


    街道两边摆满货摊,商贩吆喝声不绝于耳,宋砚雪行至一茶水铺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方手帕,柔软地砸到他身上,属于女子的脂粉味扑面而来,他长眉微皱,迅速侧身避让。


    二楼凭栏处,有女子娇声传来。


    “我家娘子不慎掉落手帕,郎君可否帮忙拾起?”


    说话的是个十四五岁的丫鬟,身后站了个粉面桃腮的女子,穿衣打扮皆是不俗,正羞涩地望过来。


    虽未开口说话,内中深意却在不言中。


    大周朝民风开化,每次状元游街时,俊俏的探花郎必定被蔬果鲜花砸得头晕眼黑。宋砚雪和卫嘉彦都有过类似的经历,两人再清楚不过这只是小娘子搭讪的手段。


    宋砚雪递了个眼神给卫嘉彦。


    “不解风情。”


    卫嘉彦低骂着拍了拍武将军的头,武将军细长的尾巴疯狂摇摆,立刻会意主人的意思,叼起手帕爬上二楼。


    两位小娘子吓得花容失色,不敢去接,那丫鬟大叫起来:“我家娘子的贴身之物,怎能被畜牲咬在嘴里,两位郎君太欺负人了!”


    卫嘉彦听到”畜牲“二字,脸色瞬间就不好了:“既是贴身之物,还敢让外男经手?好一个心口不一的小娘子。”


    念及是女流之辈,卫嘉彦说这话已经是口下留情,栏杆边的女子却羞红了眼眶,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


    宋砚雪道:“叫武将军回来吧。”


    卫嘉彦曲指吹了个响哨,武将军蹦蹦跳跳回到他身边,兴奋地上蹿下跳,站起来与人同高。


    两人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刚准备提脚离开,另一道稍显强势的声音从隔壁铺子传出。


    满头珠翠、衣饰华美的女子迎面走来,边打扇子边尖酸道:“二娘妹妹莫要为色相所惑,有的人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任他再会装模做样,最后还不是被族里扫地出门。为这样的人哭,不值得。”


    王毓芝哭声渐渐停了,羞愤道:“姐姐说的什么胡话!我不过是丢了一方手帕......”


    卫嘉彦见王琬出言羞辱好友,心中腾得冒起火气,比自己挨骂还难受。


    他弯酸人的本事也不小,早就听说王氏有二乔,姐姐泼辣,妹妹怯懦,也就不顾及那么多,狠辣道:“王大姑娘好利的牙口,抵毁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不如卸了钗环去满玉楼做个说书先生,本世子保证每天捧你的场。”


    满玉楼是京都最有名的妓馆,王琬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娘子,每每去西市采买首饰都会经过那边,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卫嘉彦,你怎么敢如此羞辱我!”王琬气到发抖,贝齿死死咬住下唇。


    宋家与王家是世交,家族里世代联姻,而王琬的亲姑母王若琳正好嫁给宋家二房为妻。王若琳的大儿子乡试时排在宋砚雪后一名,刚好无缘会试。


    想清其中关窍,宋砚雪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绕来绕去最后都是宋家的家务事。


    他拉住还想再吵的卫嘉彦,却被他推开。拴住武将军的缰绳落到他手上,宋砚雪无奈摇了摇头。


    卫嘉彦快步冲到王琬面前,他身形高大,几乎比王琬高一个头,无形的威压投下,王琬死死捏紧拳头,王氏长女的身份让她挺起头颅,颤声道:“你、你想干嘛,难不成你敢打我?我爹可是当朝太傅。”


    “打你?想得真美。”卫嘉彦轻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宋砚雪是我朋友,欺辱他便是欺辱我。念在你是初犯,我不与你这个小女子计较。若有下次,你的舌头便剪了喂武将军吧,它平日猪舌牛舌都吃过,就是没吃过人舌。”


    “你敢!”


    “我往日的事迹你应当听说过,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不等他说完,远处忽然想起惊叫声,变故在一瞬间发生,一辆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人群,直直地朝两人的方向驶来。


    车夫戴着斗笠,高声道:“闪开!马失控了,快闪开!”


    卫嘉彦与王琬离得极近,两人都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见周围的呼喊。等反应过来,马车已在几米之外,眼看着就要撞上来,情急之下卫嘉彦一个跃起将王琬扑倒在地。


    两人抱着滚了一圈,险险避过马蹄。那车夫却突然来了力气勒紧缰绳,马儿前蹄扬起,落地处正好是宋砚雪所在的位置。


    卫嘉彦被王琬当人肉垫子垫在下面,根本来不及推开她,马蹄便落了下去。


    宋砚雪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牵着武将军一动不动,眼神却平静地如一汪深潭。


    “宋砚雪!”卫嘉彦在远处怒吼一声。


    马儿在空中嘶鸣,武将军害怕地夹紧尾巴,躲到宋砚雪两腿之间,一人一狗眼看着就要被马车撞飞,一个娇小的身影冲出人群,双手抱紧武将军滚到一边。


    宋砚雪被带得跌倒在地,马蹄近在咫尺,他淡然地闭上眼。


    却听轰然一声,那车夫竟然在关键时刻掉转马头,直挺挺撞到一旁的墙面上,疯马当场撞死,整座马车四分五裂,车夫提前跳车才幸免遇难,但也伤了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墙角处,昭昭缩成一团,手臂大腿因擦伤而火辣辣地疼。


    怀里毛茸茸的活物在剧烈地挣扎,像是随时会张口咬住她的皮肉。巨大的恐惧包围着她,她害怕地一颗心将要从口里蹦出,双腿也不听使唤得乱颤,胸口感受到狗鼻子湿润的触感,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余光看见卫嘉彦朝这边走来,才如释重负地撒开手,闭上双眼。


    狗儿终于从她手臂钻了出去,奔向主人,昭昭能听到它嘤嘤的叫声。


    从一个月以前,她便计划了这场“事故”。


    竹影卖到满玉楼前家里以贩马为生,他父亲曾是临州城最厉害的驯马师,竹影从小耳濡目染,学到他父亲七分本领。


    有竹影在,她不需要担心真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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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踩死,即便计划失败也可以搭他的马车逃之夭夭。今日人多,卫嘉彦又刚好与人起了冲突,无暇注意外界,正是最好的时机。


    昭昭本以为用性命救了卫嘉彦的爱犬,能换他怜惜。


    然而她听到卫嘉彦担心道:“武将军受了惊吓,一直在发抖,必须立马送到刘先生那儿去。砚雪,这位小娘子帮我照顾一下,等我回来。”


    昭昭气地吐血,若不是还残留一丝理智,真想立刻爬起来给卫嘉彦一拳。


    然而在现实面前,她只是静静地躺在角落,然后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扶起腰身,下一刻,她被人稳稳地勾住腿弯,打横抱了起来,像鸟儿坠入云端,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鼻尖萦绕淡淡的皂角香,昭昭柔若无骨地靠在他胸口,耳边是平稳而缓慢的心跳。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这人身上却很冷,骨头也很硌人,即便抱着她走路也没什么声音,像是世间的一抹游魂。


    她还是头一回被人抱,莫名有种被呵护的错觉。


    为了精准地讹上卫嘉彦,她和竹影白天做工,晚上起来演练,这一个月几乎没睡个囫囵觉。


    也许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做成了,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松懈下来,走着走着她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她躺在一处床榻上,四周充满浓郁的药香。


    有人走到床边,药草的苦味近了。


    “小娘子醒了?”


    昭昭猛地坐起来,警惕地望着来人,她下意识护住胸口,刚抬起手臂,一股胀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疼地嘶一声。


    “你胳膊脱臼了,不要乱动。”


    宋砚雪站在三步之外,依然是一身雪白的衣衫,离得近了才发现用的是最普通的棉麻,因为他气质太过出尘,叫人误以为他穿的是什么好料子。


    “你是谁?”昭昭故作无措地盯着他。


    “小娘子勿怕,我是世子的好友。世子此刻抽不开身,托我照顾你。”


    宋砚雪撩袍坐到床尾,阳光穿过窗口折射进来,打在他白皙的面庞,眉眼间镀上一层淡金色。


    昭昭怯怯点头,关切道:“世子的爱犬如何了?”


    “应当无事。”宋砚雪顿了顿,忽而抬眸看来,唇边一抹似嘲非嘲的浅笑,“小娘子倒是好胆色。”


    青年眼神锐利,仿佛洞穿人心,昭昭心虚地垂下眼睫:“郎君过誉,我只是不忍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我眼前消失。”


    青年轻嗤一声。


    “原来在小娘子心里,狗命比人命重要。”


    “什么?”


    宋砚雪语气不辨喜怒:“当时,我与武将军站在一处,小娘子却一心救它。”


    昭昭语塞,疑心他看出什么,心跳骤然快了一拍。


    她那时候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满眼都是黑狗,根本没想到宋砚雪竟然是个反应如此迟钝的人,马冲到眼前了还不躲。


    她想了想,无辜地眨眨眼:“我以为郎君一心求死呢......”


    昭昭这话说的不客气,宋砚雪先是怔了一下,忽然低笑出声。


    他五官长得标致,不笑时清冷得如同雪山上的仙人,笑起来便如冬雪消融,春风拂面,昭昭一时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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