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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作者:蒜蓉粉丝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九月十二。


    热了两月的临州城一夜之间转冷。


    金桂飘香,学子们也迎来了秋闱放榜日。


    贡院前人山人海,车马水龙,从垂髫小童到耄耋老人,无一不好奇今年谁人会夺得魁首。


    龙虎榜前黑压压站了几排人,大多是天未亮便来看榜的小厮,若是能在榜单上瞧见自家主子的名字,第一个将喜报传入府里会得到丰厚的封赏。


    卫小玉呆滞地指着第一个名字,惊得嘴唇微张,将那三个字来来回回确认五遍,才大叫道:“中了!我家郎君中了!还是解元!”


    周遭识字的定眼一看,连忙拱手道:“恭喜武安侯府,以卫二郎君的才情,明年春闱定能金榜题名!”


    卫小玉回礼,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容:“那便借郎君吉言了。”


    武安侯府今日来了数十人,卫小玉是唯一识字的那个,其他人一听纷纷高兴地手舞足蹈,仿佛是自己中了举。


    武安侯的大名临州城无人不知,许多前来凑热闹的人听说解元出自侯府,纷纷上前贺喜,卫小玉将早就备好的喜钱往上一抛,无数铜板雨滴般四散,引得众人哄抢。


    不远处,月枝焦急地坐在牛车上,心中忐忑又紧张,既担心柳原也担心自己的前途。


    若柳原能够再进一步,往后说不定能捞个一官半职当,还能免了她的贱籍。


    她自小被陈妈妈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分仰慕有才情的人,只要一想到将来柳原当了官老爷,她便可以像京中才女一样出席清谈诗会,心脏便砰砰地跳。


    不多时,柳原一脸痴傻地扒开人群,晃晃悠悠走到牛车前,见心上人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己,如梦初醒般一把揽月枝入怀,喜极而泣道:“夫人,你真是我的福星,昨日梦见我榜上有名,今日果然中举。虽只是十二名,好歹能够参加明年春闱。若有幸进士及第,原必不负你!”


    二人的情事虽传得人尽皆知,但毕竟没有成婚,月枝听到那句“夫人”,立刻红了脸,细细擦干他脸颊的汗水,甜蜜道:“柳郎有真才实学,哪里是我的梦能左右的。距离会试还有半年多时日,只要柳郎勤学奋进,明年必能得偿所愿。”月枝羞涩地靠到他肩膀上,喃喃道,“只盼柳郎能早点娶我......”


    因着这件喜事,两人高兴地买了西庆来的糕点吃,回到家后月枝研磨给昭昭写了封信。


    昭昭收到信时便有所预感,今日乡试放榜,满玉楼的生意去了大半,大约全城的男子都去了贡院,她落得清闲。


    昭昭大字不识几个,叫竹影口述与她,听到柳原中举不由松了口气。


    即便再不想承认,她也知道科举对男人意义重大。


    不仅是应试者本人的荣耀,整个人家族都会因此而沾光,寻常百姓能出一个举人十分不易,放在她老家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得上门道喜。


    进士更是凤毛麟角,堪称祖坟上冒青烟,是半只脚踏入官场的人物。


    昭昭心中矛盾极了,既想柳原高中,又不想柳原爬得太高太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忧心什么,明明是对月枝百利无一害的事。


    -


    当武安侯次子卫嘉霖拔得头筹的消息传回侯府时,卫嘉彦正在与卫盛切磋武艺。


    两人打了两场,各胜一局。


    卫盛忙于练军,极少抽出空亲自指导儿子武艺。两人正打得激烈,卫小玉突然出声打断。


    “侯爷,二郎中了解元!”


    卫嘉彦神色一怔,挥拳的速度因失神而慢了几分,卫盛本已体力耗尽,抓住时机毫不犹豫一脚踢向他腰腹。


    巨大的冲力袭来,卫嘉彦整个人飞下比武台,点点血渍从嘴角溢出。


    卫盛掌兵多年,即使断了一臂,那股久经沙场的杀伐气息却半点没有减轻,反而因此生出几分凌厉,不笑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你本可胜我,却因用心不专,错失良机。若在战场上,此刻你已经成为敌军的刀下鬼。习武最忌心浮气躁,空学一身本领,混的文不成武不就,倒不如当初送你入书院,与你二弟一道从文,还能考个官身。”


    武安侯当年凭一己之力逼退两万敌军,这世上能与他过上两招的人屈指可数,卫嘉彦二十岁,能够赢下一局足可证明他在武学上造诣非凡,日后只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四周观摩的门客和仆从早已目瞪口呆,落在武安侯眼里只得了个文不成武不就,可谁也不敢多嘴侯爷教训自己儿子。


    卫小玉知道自己扰乱战局,半个字都不敢说了,缩头站到角落,生怕被世子迁怒。


    而卫嘉彦此刻确实恼火极了。


    输了便是输了,输给自己老子又不丢人。他只是不耐烦卫盛当着外人的面训斥自己,当真是半点面子不给他。


    他丢下一句“父亲教训的是”便从地上爬起来往住处走。


    卫盛冷着脸,并未因他的低头而缓和神色。


    直到彻底出了演练场,卫嘉彦才弯下硬挺的腰背,因腹痛而倒抽一口冷气。卫盛那一脚虽收了力道,落到身上依然火辣辣地疼。


    身旁有婢女端着茶水路过,喜滋滋地与他见了礼,卫嘉彦余光瞥见她手上的封红,嘴角翘起嘲讽的弧度。


    卫嘉霖不出所料中了解元,姚姨娘该笑烂嘴了。


    自母亲故去,父亲不愿娶继室,将管家之权交付姚姨娘。姚姨娘出身不显,掌家却是好手,将侯府上下打理得井然有序,任谁看都挑不出错处。


    这侯府很快便要成为她们母子的天下了。


    以姚姨娘张扬的性子,晚上定会大肆操办一番,一想到卫嘉霖会成为饭桌上的主角,被父亲大方褒奖,卫嘉彦忽然觉得房檐前的红绸红灯笼十分刺眼。


    想到此处,卫嘉彦转身去了库房,取出珍藏的黄柑酒,又牵了爱犬武将军一同去拜访宋砚雪。


    宋砚雪住在穿花巷子深处,一进的宅院,站到门口便可看清全貌。


    武安侯的亲妹妹嫁给宋家二房嫡子为妻,宋砚雪是四房老爷的庶子,两人算是姻亲关系,自小便认识。


    宋砚雪小时候五官比女娃还要精致,卫嘉彦十分不喜,时常捉弄于他。


    后来卫嘉彦八岁时,不小心落水,眼看着就要溺死,将要昏迷之际,是七岁的宋砚雪奋不顾身跳下水将他拖上岸。


    比他还矮一头的人,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倔强而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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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自此以后卫嘉彦便时常“骚扰”宋砚雪,宋砚雪性子孤僻,受不住他热情似火赶都赶不走,两人一来二去便成了挚友。


    十九岁的宋砚雪依然生得不俗,个头却同卫嘉彦一般高了,两人一个英俊,一个清冷,站在一处倒是好风景。


    “你怎么来了?”宋砚雪站在家门口,讶异地看着眼前人,他脚边蹲着的黑狗目光激动地看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到身上。


    宋砚雪默默退后一步,避免它的口水落到鞋面上。


    穿花巷子一带住的都是些平头百姓,路口处是一家杀猪匠,猪粪的骚臭和猪下水的腥臭时常飘得满巷子都是。宋砚雪刚搬来时也觉得难受,奈何手中拮据,不得不忍受,住久了便也习惯那味道。


    卫嘉彦自小锦衣玉食,哪怕是冬日衣裳也一日一换,十分爱洁。即便他嘴上不说,宋砚雪也知道他很嫌弃这边,平日相见总约在侯府。


    今日卫嘉彦突然到来,宋砚雪有些不解。


    “当然是来祝贺你高中啊。”卫嘉彦将武将军赶到身后,打趣道,“宋七郎,你该不会没去看龙虎榜吧?”


    “确实不曾。”宋砚雪淡淡道。


    卫嘉彦挑起一边眉毛:“你就不想知道自己考了第几名?”


    宋砚雪不在意道:“总归不是第一名。”


    卫嘉彦一时语塞。


    他来之前跟家里小厮打听过,宋砚雪是最后一名,刚好能参加会试,多一名不多少一名不少。


    他有些替宋砚雪不值,冷冷道:“若不是你父亲的事,三年前你便是解元,何须藏拙至此,叫我那书呆子二弟捡了便宜。等到会试那一日,你一定要全力以赴,替我将卫嘉霖比下去。”


    宋砚雪笑了笑,并未应承他。


    三年前,距离会试前两个月,宋父骤然离世,宋砚雪与寡母一道被赶出家门。


    按照周朝法律,为父母守孝期间考生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宋砚雪院试便是第一,连上一任状元郎刘大人看了他的文章都夸赞其惊才绝艳,进士及第只是时间问题。


    今年宋砚雪再次下场,成为全临州的焦点,不想只得了个垫底的名次。


    旁人不清楚,卫嘉彦却知晓他是故意为之。今年乡试宋家另外几房都有子孙参与,如果被宋砚雪抢了风头,会招来更多的忌惮和打压。


    “当年的事到底有什么隐情,连我都不能告诉?”卫嘉彦记不清自己问过多少次这个问题。


    “并无隐情,与他们说得一般无二。”宋砚雪接过他手中的酒,“既是庆祝,站在门口作甚。我炒两个菜,也不算浪费好酒。”


    满临州都在传,宋砚雪私德有亏,不仅克死嫡姐还欺辱嫡母,宋父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宋家累世官宦,自然容忍不了这种有辱门楣的子孙,所以宋四爷一死便将四房分出去单过。


    “这话你骗骗自己就行。若你真的像外面说得那样恶毒,我小时候百般欺负你,你怎会舍身救我?”卫嘉彦抢回酒坛子,拉着他往街上走,“你做菜不放盐,淡得跟什么似的,我吃不惯。我馋樊楼的蟹粉狮子头了,今日你做东,不准推辞。”


    “行,都听小侯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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