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您刚从军营训练回来怎么就赶过来了，知会我一声就行了。”
赵明德看着一身劲装红衣的少年逆着光沿着台阶走进来，身姿高挑，意气风发，浅色的眼瞳清澈映照出整个店铺。
谢云岫环视一圈，敏锐的发觉到今日店铺的客人明显比往常少很多，便开门见山问道：“最近人都这么少吗？”
赵明德嗫嚅半天，又挠挠头，这才艰难开口，“自从那次千丝阁闹出那事来，京城里不少店铺都开始模仿着咱们做这棉花娃娃，尽管成本已经压缩到最低了，但是还是不如别家的便宜，现如今只能赚些老客的钱……”
此情此景，何曾熟悉，那日谢云岫看着落败的云锦阁时就曾听过相似的话语，如今仿若重现眼前。
“是因为什么？”谢云岫话语间因为刚刚训练完毕，呼吸连带着有些急促，“布料的价格？还是刺绣，棉花？亦或是别的。”
因为之前决定要去学练武，加上接到了陛下旨意要随同去参加秋狝，于是不久前就开始日日去大哥所在的军营报到训练了。
“少爷，我们并不是很清楚”，赵掌柜的一向不善言辞，旁边的一位伙计开口解了围，“但是小的之前扫了一眼，他们用的棉花和咱们的好像不太一样。”
“棉花？”谢云岫沉吟片刻，“我记得京城大多都是用江南织造那边的棉花，莫非还分了产地不成？”
云锦阁自建立以来数十年，所用材料皆亲自选用，当时材料谢云岫一眼就能看出是上好的品质，即便是现代用在棉花娃娃里都是材料极佳的。
“这……”那伙计同赵明德对视一眼，立马噤声低下头去，赵明德接过话头接着说道：
“自然是不分产地的”，赵明德深吸一口气，“根据客人的反馈，感觉……十分像是西域那边东西，不过质量恶劣的紧。”
西域，最近官兵训练密集很多，谢栖玄也大多都宿在军中，很少回家，原因就在于阿古拉部落叛乱，开战只在须臾之间，而西域与阿古拉眦邻而居。
赵明德所说若是属实，那么萧玉衡那日调遣禁卫军着实过于敏锐，可这质量恶劣，还是需要仔细调查。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问题。”谢云岫将自己的猜想暂且搁置，目前慈善值和生命值对她来说才是头等大事。
蕙兰堂改建又是一大笔资金，还有夫子和课本，这些都是迫在眉睫要解决的东西，一切经济来源都压在了这小小的云锦阁中。
“不久前，江南有商户前来看到了这棉花娃娃，有意商讨合作事宜，不知小少爷意下如何？”赵明德看见谢云岫的视线落在摆放好的棉花娃娃上，接着说，“按照那饥饿营销的方式，咱们云锦阁也算打出去了名号。”
谢云岫点点头，注意力又落在这些棉花娃娃身上，无一例外，每一个上面都画着一朵小小的茉莉花图样，不禁有些好奇询问。
“这个啊”，赵明德背不由得挺直许多，“听我爹说第一次碰上小少爷就是因为一阵茉莉花香，当初想着做出有特色的标记来就定下了这茉莉花。”
茉莉花香？谢云岫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个人，比记忆更先到来的是尴尬，虽已经过去快月余，如今想来，那天晚上真的是脑子丢在了家里了。
“好了好了”，她赶快岔开话题，顺着赵明德的指引往内院走，“哪里来的南方商户？我自幼在江南长大，可有名号？”
“自然是有”，赵明德挥挥手示意伙计不必跟来，“说是叫什么织云庄之类的，少爷不急的话容我取了名帖来。”
谢云岫听见这铺子名字一瞬间记忆涌上心头，织云庄——这不正是在江南专供季家布匹裁衣的铺子吗？
“那掌柜可是王世昌？”谢云岫十分笃定，“这人我识得，若是他的话，云锦阁可以考虑在江南开设分店。”
赵明德皱眉，嘶了一声，摇头道：“王世昌，这名字有些耳熟，不过那掌柜的并不叫此名，我记得大概是叫方重。”
方重？谢云岫没有丝毫印象，江南何时有了这号人物，听罢便说：“此时暂且放下，云锦阁已经有了一批忠实客户，针对价格问题，可以进行差异化策略。”
掌柜的点头，只听谢云岫接着说，“将客户分成不同层次，按照价格高低使用材料，明码标价并且写出与之相关的材料内容，既然避免不了竞争，索性釜底抽薪。”
“让百姓们都看看，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内涵，现在的棉花娃娃形态都固定单一，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便再绘制一批形态，大小和使用场景都不同的娃娃。”
“要做，就要做最与众不同的，学我者生，像我者死，其他店铺若有自己的特色也不会因为我们的做法倒闭关张，此番一定要将云锦阁做起来。”
谢云岫一口气说完才觉得干渴，还未开口身侧就有一道小身影递上了温茶，谢云岫看着小姑娘扎着发髻觉得十分可爱，接过茶便多问了一句，“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啊？”
“哥哥”，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稚嫩乖巧，“哥哥见过我的，还送了我礼物。”
谢云岫想起来了，刚刚穿来的时候那009发布的任务，让她做了一个娃娃，谢云岫俯身笑着说道：“是你啊，娃娃可还喜欢？”
小姑娘咧嘴笑开，大大的眼睛扑闪着，漾出小小的酒窝，一头扎紧谢云岫怀里，“喜欢的，也喜欢哥哥！”
看着小姑娘娇憨的样子，谢云岫也同样欢喜得不得了，“我记得，唔，你是叫兰兰吗？”
小姑娘抬起头，眼睛睁的又大又圆，亮晶晶的弯起来，又害羞的抿嘴笑着：“你知道我的名字呀。”
谢云岫伸手将小姑娘抱起来，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髻，“当然记得啊，我们兰兰这么漂亮！”
“哎呦”，兰兰又直直的谢云岫怀里钻。
赵明德看见这场面马上有点着急了，“少爷，您快放她下来，小心脏了您的衣服。”
“不妨事”，谢云岫开口回绝，“我喜欢兰兰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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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怎么会脏呢。”
“嗯嗯”，兰兰仰头看着少年流畅的下颌线，贴这谢云岫的脖颈蹭了过去。
兰兰好喜欢这个人，身上也是香香的味道，声音也好听，赵伯伯说遇到喜欢的人就可以嫁给他，于是兰兰做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她要偷偷告诉哥哥。
“少爷，其它娃娃大都售卖的很好，只有这一款积压着难以卖出去。”
谢云岫将兰兰放了下来，牵着她的小手跟随着赵明德的脚步走向了内院专门搭建的棚屋。
棚屋内放置许多的绣花纹样，一眼望去琳琅满目，赵明德转悠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堆封存已久的娃娃。
谢云岫看到有些沉默，这她人生中第一次设计的娃娃样式，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竟连同着一起送来了云锦阁。
“卖不出去吗？”谢云岫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现，“不如给它加一个耳朵，不知道方不方便缝制？”
“耳朵？”
“对，大概用丝绒来做，类似于狐狸或者猫狗那样。”
赵明德听完眼睛一亮，语气兴奋道：“若真是这样，我都怕这些不够卖了！”
“不必售卖”，谢云岫轻巧提点，现代的营销招式放在古代简直大炮轰蚊子，“过几天便是中秋节，购买物品满足金额后直接赠送，这样既能轻减库存也能稳固一下顾客。”
“好好好”，赵明德一时之间激动不已，“云锦阁现今裁衣也比往常生意好了许多，虽然有竞争，可在京城也是顶顶好的生意了。”
“是啊是啊”，兰兰开口说着，“我看那些贵族小姑娘们也在玩棉花娃娃呢，哥哥可真厉害！”
谢云岫又一次被可爱到了，乖巧懂事的小姑娘谁能拒绝啊！
谢云岫在云锦阁商量的差不多之后，内心也有了相应盘算。
那方重若是王世昌的下属，由此便可以直接合作打通江南的棉花娃娃销路，这般，江南有季家祖父母，京城有爹娘和她，不怕没钱赚。
关于那西域棉花的事情，还有待从长计议，既然萧玉衡知道了这件事，不如静观其变，若是打草惊蛇了，岂不白费了萧玉衡借她怡香院经营的好心。
谢云岫安静的牵着小姑娘细细思索，没注意兰兰时不时的偷偷瞧她，时候也不早了，天色接近正午了。
思及晨起时娘说今日会有岭南的朝贡，便先同赵掌柜辞别。
“今日我还有事”，谢云岫站在云锦阁门外的台阶下，伸手揉揉站在台阶上的小姑娘的发髻，“下次再来陪兰兰玩好吗？”
兰兰点点头，看着谢云岫马上准备离开的身影，一时着急，趁着谢云岫还没转身拉住了少年的手指。
“怎么了？”谢云岫疑惑开口。
兰兰眼神明亮，睁着眼睛期待的开口问着：“哥哥，兰兰以后可不可以嫁给你啊？”
谢云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还没来的及开口回应便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