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清晨迷迷糊糊从丞相府的客房中爬起来后,谢云岫便在侯府“躲”了快月余,她虽并不是不想出去,但打定主意要避开裴砚行了。
当然,她也没闲着,柳青被解了禁足后,时时来镇国侯府邀她一起去别的花楼找乐子,当然大多数时间她都拒绝了,偶尔同去的也是什么赏花骑马等等闲趣。
“大人,怡香院内部已经按您的要求重新布置了,不过……那么大一座楼说停业就停业,也不知道那主子是怎么想的。”
谢云岫站起身,静待纸上的墨迹晾干,负责装修的匠人凑过来看去,赫然是整个怡香院的整体架构图,精细至极。
她夜探回来不过两日光景,萧玉衡就派人送来了怡香院的建筑图纸和相应的地契,留下一句,“任凭公子取用”,其余他物一概没有。
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谢云岫熬了几个大夜,快马加鞭做出了内部的基础架构,现在精细化的安排也绘制完成,余下的便是云锦阁的事情。
“那不是怡香院”,这位匠人是赵掌柜推荐给她信任的人选,谢云岫也便十分放心的任用,“该叫蕙兰堂。”
“是是是”,匠人连连点头,“那大人,小的就把这个拿过去,让他们按着这个图纸装修。”
谢云岫点点头,“我让人给你装起来,细节还需处处到位,有何不懂可以随时来侯府找我。”
那匠人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图纸,图纸画的极为精细标准,各处数据也测量计算得当,暗吸一口凉气,眼睛暗戳戳打量着这位京城中颇负盛名的纨绔,有些难以置信。
“唉”,谢云岫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匠人马上将头低下去,只听见这位侯府公子继续说着,“这蕙兰阁的主子画的也一般一般,还不如我去画写什么鱼啊虾啊的,一般一般。”
刚刚还觉得侯府不养闲人的匠人马上就没了好奇心,原来是别人画的,怪不得来的时候这位公子毛笔都没动过,这买下怡香院,不,蕙兰阁的人可真是有钱。
“那这工钱……”,这匠人经常与赵明德交接,倒是第一次来侯府,听见谢云岫方才这话心里一时打鼓,心直口快的说了出来。
“能让我做担保的,整个侯府都在这里,你还怕短了工钱不成?”
“是小的愚钝,那小的先行告退,赵掌柜已经等候多时了。”
赵掌柜,提起来云锦阁谢云岫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现今所有事情都堆积在一起,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刚送走了匠人,从院外赶来一个家丁,又来通传,“小公子,有人给你送来了这个。”
随之递上来的是谢云岫十分熟悉的东西,一张图纸,赫然是曾经与王元亨因为抄袭而辩驳的那张——以裴砚行为原型绘制出来的棉花娃娃稿图。
“谁送来的,长什么样子?”谢云岫草草看了一眼马上问道,“还有说其他的吗?”
通传的家丁摇摇头,回忆片刻,回道:“若说起来长什么样子,倒是和……和”,话说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开始卡了壳。
“和什么?”谢云岫有些急切,语气都快了些许,“没关系,你可以直说。”
家丁低眉顺眼的看了一眼谢云岫的表情,发现没什么不对劲后将话说完了,“和那陈家少爷有几分相像。”
“陈岩?”谢云岫立刻反应过来,“他不是被送走了吗?”
“不不不”,家丁赶忙摇头,“不是陈岩公子,和他至少有八分相似,但是小的敢肯定,绝对不是他。”
这个信息好生奇怪,她只听闻过陈家陈靖远当年逼死正妻扶小妾上位,除了陈岩也无其他孩子,世上竟还有如此巧合?
谢云岫抿唇,先让家丁下去,而后接着夏末的暖阳,看着手中的图纸,端详着端详着,突然好像有了新的想法。
此时,丞相府内少见的多了点鲜活感,柳青今日没来骚扰谢云岫的原因便在这里。
“诶,砚行,你说我爹放我出来,也不让我抄策论也不管我随便出去玩,是为什么啊?”柳青坐在裴砚行书房内的软榻上咬着糕点口齿含糊不清道:“你家这点心真好吃,不愧是陛下赏的御厨。”
“若是洒在塌上,今日浣洗干净再回去。”裴砚行连眼神都没分给他半点,手上的书卷半晌没翻到下一页,可毛笔却一刻不停。
柳青赶紧将点心一口塞进嘴里,嘴巴被东西占着,就伸长脖子,想要透过那堆积如山的折子看看裴砚行在干嘛。
“你干嘛呢,陛下老是让你先替他批阅筛选一遍那些折子,真得无聊死了。”
柳青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到裴砚行在干什,于是拿着手帕边擦手边吐槽说:“你也很无聊,还是云岫好玩。”
随即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最近云岫忙的要死,这下青楼也不去了,游船也不坐了,就躲在那侯府里头不出来。”
裴砚行笔下动作一顿,柳青眼尖的发现了他的异常,这位少年丞相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走神一般望着虚空发呆,嘴角都带上了极为明显的弧度。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柳青麻利的穿鞋子下榻,凑近裴砚行,“砚行,你居然在走神?”
他站到裴砚行面前,隔着一张桌子,发现裴砚行看的不是什么折子什么古籍,而是一本书页崭新但皱皱巴巴的书册,离得远也看不清楚到底写了什么。
“没在走神”,裴砚行表情很快恢复柳青熟悉的冷淡模样,“你继续说。”
“哎!”柳青应了一声,转个圈回去又拿了一块糕点,“你不知道,云岫说那怡香院被人买走了,要开什么劳什子学堂什么的,这下我们可没地方玩去了。”
裴砚行看着手上的书册,俨然是那日萧玉衡带着禁卫军搜出来的所谓禁书,如今过去一个多月,他也快将这本册子批阅注释完毕了。
内容的确……与众不同,说传授思想与当今制度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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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有出入,称为禁书也不为过,不过,难怪萧玉衡愿意把自己暴露出来,将怡香院交给他。
两人思想,竟不谋而合。
新帝即位三年,所有人都以为萧玉衡已然放手,不过是怕皇帝赶尽杀绝才如此嚣张跋扈,却是没想到,她的的想法片刻未曾停歇,甚至,哪怕这人纨绔不堪,她也愿意以身犯险,试上一试。
柳青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那怡香院姑娘们可怎么办啊,我的歌儿姑娘,我的凝儿妹妹,我的莺莺姑娘……这可怎么办啊!”
咬着点心,柳青只顾着伤情,全然没注意到裴砚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原以为只要一个莺莺姑娘,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你要是有正事,就在这里安静干你的正事,没有正事,不如早日回家”,裴砚行开口说着。
柳青仿佛已经习惯了他这般态度,毫不在意的听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连糕点都难以下咽了。
“哦,对对对,你知道我爹为啥愿意放我出来不”,柳青哭丧着脸,“他要我明年去参加科举,就我和云岫这样的,参加科举不是丢人吗?”
“别带云岫”,裴砚行持着毛笔蘸墨,“他可比你聪明多了。”
真够扎心的,柳青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虽然可能是事实,但是他还是决定嘴硬。
“哼,我们一起出去吃喝玩乐,谁又能比谁好多少,唉,我真是命苦啊,摊上这破事,不像云岫,爹娘疼,哥哥疼,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裴砚行赶紧制止了柳青的话,不然按照他这样说下去,今天怕是别想安静了。
“还有两月就要秋狝了,你准备的如何了。”
南锦国向来有围猎祭祀的传统,不单是为了纪念先祖,更是震慑周围蠢蠢欲动的国家,以往有四季狩猎,春蒐,夏苗,秋狝,冬狩,既包含资源获取的目的,也兼具军事训练、礼仪教化的功能。
秋狝一般是以皇室,军政核心成员为主,但当今皇帝为了展示自己宽容和厚爱,也会额外允臣子带家眷前来,今年柳青作为柳将军的独子,自然在范围之内。
“有啥准备的,到时候我和云岫一人带俩兔子,随便糊弄过去就行了,走个形式嘛,说不定陛下看我都这么可怜了,还能劝我爹对我好点也说不定呢。”
裴砚行低头将最后一笔写完,书册被轻合上,想到这本书册的主人为了躲自己连见到丞相府的马车都要绕道走,有些失笑。
此次秋狝,云岫再百般躲藏终究要与他相见,在此期间,这份礼物还是要好好交予他,毕竟,那日夏夜,他连的心思都看不懂。
于云岫,裴砚行垂眸,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其他人,也会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只有自己一人吗?也会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长久的,永恒的同自己相伴吗?
会的,裴砚行暗自点头,他一定要与云岫做世界上最亲密的好朋友,最亲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