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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比武的残酷

作者:夜明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还有人指责道;“他们无望刺客一直都是如此?不都说无望弟子温润如玉吗?这是火烧玉吧!”


    “还由得你们这群人来说?”归英怒吼震天。注意力又放在后跃不止的泠偰,“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少顷,泠偰终于停住,他仿若一座岿然不动的雕塑,但那砖头可不会听话,直带着他向下飞去。归英气喘吁吁地双手握剑,干脆孤注一掷!他要掷飞这剑直接刺穿泠偰胸膛!


    “唰——”可泠偰连头也没回,似乎是极其漫不经心地抬起一手,二指轻轻夹碎了那剑,在他手中化作了豆大的几滴雨。泠偰蹭上另一块砖头,直跃轻翻上自己的染雪。


    “这……怎么可能?”归英落在擂台上,双手抓着自己的黑蚕暮,势要拔下自己的皮那般崩溃。


    场下混乱不堪,自己的宝剑碎了,如今砖头越来越多,要是动容一分——自己就会被这些砖头撞飞……他该怎么办。他内心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煎熬。他,毫无办法击败这位叛门刺客!


    泠偰剑指起,那些碎掉的砖头竟然复原了!“咻咻咻——”如最初那般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块砖头乱飞。


    泠偰蹬剑,“染雪。”剑森然抖动几下,自己乖乖让主人踏着。泠偰又一剑指起,将那些碎冰给收了回去,场下焕然一新。


    刚一转首,“当!”这归英居然不服气地翻上砖头,自己聚了把冰剑,可假剑碰真剑自然是脆弱不堪,直接摔在地面,七七八八。


    泠偰抓住那青筋暴起的手,静道:“你不行。”


    归英握着冰剑的残肢,怨道:“我当然自己打不过你!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留在无望。”


    泠偰松开手,沉默地盯着他看,面容如往常不动,好似世间一切都不曾沾染他身。


    归英将冰剑抛掉,抓着自己的衣领,像是在发泄情绪的顽童。可抽泣道:“你知道的,外门那些人整天惦记无望的那些东西。所有人都是为了成仙才进入内门,结果呢……”他突然像是被噎住了,呛了一声,转了话题,“我只是看不惯那些愚蠢的弟子。还有长白林后山,明明禁止入内有些人却还要闯进去,死了……死了。还有这个比武究竟有什么意义,钟离门主居然还对这比武感兴趣了……啊啊啊。”他越说头越低,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两行泪垂下黑蚕暮,“改你娘的命啊!”


    他来到这比武就是要看看这寻香、那神冠有什么诱惑,改个屁的命!也就这群蠢货会信!钟离门主居然还拍着他肩对他好声好气地聊着比武。


    来这个比武只不过是看在钟离门主的面上,结果第一个对手还是个无望的叛门刺客,登时心中怒火就已经止不住地在狂烧了。


    泠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他知这孩子在怨现在的刺客大多都不会如最初那般热衷去修炼,而是想着怎么拔苗助长或是偷享乐,对自己实力的盲目自信。这场比武,大家也都知道这场比武是十全十美的陷阱。但他寥寥一句:“无望已存至千年,况且,你的眼睛能看到多少。”


    闻言,归英怔住了,强行止住了哭声,可依然含着哭腔一声哼,但头越来越低,轰地拍开泠偰的手,大声道:“我输了!”瞬间冰花散进阳光之中。


    “咚咚咚——”三声又定胜负。


    泠偰不再言,驰剑飞回朝煟身边。归英头也不回地踩着一股气,走下了擂台待在角落,抱着头不知是在哭还是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在发脾气,发的是何脾气。


    朝煟见他跳下自己的剑,重新化为了羽扇,道:“那位弟子怎么了。”


    泠偰又开始给自己清清风,道:“怨天下人的恶,更怨无望如今弟子的愚昧。”


    朝煟皱皱眉,他将红珠头饰收回,这时鼓声又敲起,手中的玉石未发光。他继续道:“虽然吧,确实如此。但是你们无望弟子愚昧,我还真没看出,可能这就是未来的天才门主的愤怒?”


    其实那孩子实力已经很不错了,能将水煞冰何等的恐怖天赋,每门之下的弟子所学的五行是不能变动的,但是相生临近的五行倒有可能,那也得每日每夜的残酷修行才行。更何况他还没有使出所有的法术,也是因为对上泠偰就知自己毫无胜算,没必要把真正实力暴露在众刺客面前,可仅仅丝毫就已经惊天动地、恐怖如斯。


    泠偰一掌合扇,认真道:“未来门主。有这分潜质。可心性不稳易躁,需改。”


    朝煟呼出一口气,哈哈道:“你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盯着你吗?”


    他平息下气,粗略地扫了那群人故作不在意的眼神,实际上那头都快扭在泠偰身上了,毕竟泠偰毫不费力地击败了那位天才,就连提把剑上去也只是当个踏板。要是能巴结上,说不定——第二试就是最佳的“战友”了。


    可惜泠偰这般模样一看谁也不想亲近。唯独他面前的那人。


    朝煟好似没好气道:“第二试我可不接受不认识的人和我一起。”


    泠偰脸对朝煟,微微歪头,道:“我们二人就足够了。”


    朝煟斜看他一瞬,没有吭声。半晌,才道:“看比武吧。”


    泠偰点头,与他齐肩并站。等待那位红衣少年和他的侍卫都已轻松赢过对局。闻人望倒是一上去,话都没说直接一脚给那人踢下场,带着一身闪闪极吵的银饰欣然下场。那两位侍卫貌似有什么隐癖,折磨对手接近一盏茶的时间才放过,然后蔑视地盯着对手灰溜溜地爬下去。虽戴着黑笠轻纱覆上了面,以及站得很远,可是还能看出那二人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甚至不满地摆摆手、摇摇头,下去了。


    泠偰嘴唇微动。——忽然传来一人凄声惨叫,所有人忽略那震耳的鼓声,一并看去。


    朝煟刚伸出的手也收回了,那尖叫的人手臂已经发黑慢慢溃烂,甚至还能看清皮肉里那白森森的骨头,待那人手臂整个溃烂死去,那骨头才开始渐渐腐蚀。


    泠偰冷然道:“这砖头有毒。”


    朝煟打个寒战,本来是有些无聊想碰碰停在面前的砖头,没想到这东西还有剧毒。须臾,那人竟然灰飞烟灭了,原地留下一片缭绕的黑烟,没多久被风吹去了天边。旁边的神色自然的慌张错乱,忙地退了几步,但更多是厌恶嫌弃。


    他们连忙捂住口鼻,只因这人死了还留下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更多像那黏糊糊的奉尸味,一点点地冲入闻见的人的鼻腔,贯穿的臭味袭击他们的颅内。终于忍不住跑到角落吐了一地,那块地也算是无人敢靠近了。


    他们虽能轻松避过这些砖头。但人的好奇心可是永无止境的,犯下了错,只能自认倒霉罢。


    朝煟道:“这砖头,应该是鼓声一停就有剧毒。不然你们应该……”他不好再说下去,他此刻面容说平静也不是,云淡更不是,可也不像难受,可惜也不是。泠偰手轻轻碰着朝煟头饰下那颗暗熠的红珠,“嗯。你累吗?需要的话,我可以变出白羽。”


    朝煟扭头,泠偰放下手。朝煟道:“不累啊。”他半阖着眼十分的微妙,那双紫瞳目不转睛地盯着泠偰,似乎要将泠偰看穿一般。


    泠偰立马转头假意轻咳,可这么一做更加招人匪夷所思。朝煟没说话,继续盯着比武,但泠偰似乎离他远了半步。


    不知等了多少个对局,这砖头如今散散也有十多个,躲避自然也越来越困难,朝煟的面色也越来越阴沉。高空的蒙面女人更是纹丝未动,像个木偶人一般,等那女人轻轻抬个手才知道原来这人是活的啊!


    再数局后,比武征光终于来到朝煟手心。但朝煟似乎是踩着步子而去,待三声鼓而起——正要拔剑相斗争胜负,一怔,可与自己对战的竟然是位普通人!穿得破破烂烂,那男人犹豫地挺直了腰板,给自己吹足了胆气,开始叫嚣,还不停地让他动手,不知道上哪学得挑衅一招。


    朝煟扭着一张脸放下剑,疾步而去将那男人提起,幸好那砖头并没有砸到那男人。


    一刹!他回到了自己在台下的原位。那个男人被他一掌击晕,鼓声定胜负,那人被抬下去了。赢得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泠偰发觉他的异样,道:“怎么了?”


    朝煟像没憋好气,语速更快地道:“我们就得看他们这样打下去吗?”


    “应该。”泠偰见蒙面女子在上空左右扫视,似乎在观察些什么,十分奇怪。


    朝煟缄言默语看那群人打打杀杀,打的时候还要喊两句“我来了!!!”“受死吧!!!”百般的无聊无趣,听得他头皮发麻,心底也愈来愈沉重,压了千斤石头。


    有的人刚上场就被急速的砖头撞死;有的人好歹会点功夫,却断了一条手臂、被砍了一条腿,顺势被捅了心窝子,倒在擂台中央。死者像垃圾一般被抬走不知道丢到哪个野地方去了,胜者则是狂笑不止。


    怕死之人刚踏上擂台就看出对手强悍,自己绝对无法赢,立刻认输捡回一条命;不怕死之人遇见丧心病狂、毫无界限且面对生命就如可随意踩踏野草、折断花枝的对手,下场或许是被残忍的杀害也或许是拼尽全力将那人斩杀,获得胜利。


    那类人是最危险也是最无可救药的人,他们似乎此行并不是为了神冠,而是为了肆无忌惮地虐杀,为了满足自己那病态扭曲的心理。能参加这场比武无非就是早就成了叛逃刺客,或是被门主指令派来参加,而站在台上猖狂的那群人就是前者。


    他们病态的手段是残酷无情地将对手的舌头割下,连求饶救命都不能说出,只能两行泪流下,被宰割在这屠杀场中。毫无疑问,这一切的默许是荒谬。


    朝煟沉下眼眸,所以那无望弟子如此恨叛门刺客也有其原因所在吧。想起那位弟子愤慨的发言,他牙关磕紧,忽然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胳膊上,无法控制地试图用指尖陷入皮肉之中。


    他参加比武只是为了寻到亲人,如果“改命”是神冠最大的作用,那他要改去不能与妹妹相遇的命运,好歹让他得知妹妹是死是活也好,以及寻找到师姐的希望。假的真的,他得试试才知道。


    慢慢地,朝煟尝试呼出气停止那乱成一团的思绪。他往擂台上看去。


    “啊啊啊!救救我!!!你们不要不管我!!!”


    “叫什么叫,谁让你来参加的!!”那人一刀捅进求饶的人的嘴里,乱搅一通,猛然一拔,高高举起,在灼眼的日光下,那血迹森森的舌头居然成了他的战利品!


    台上的惨叫声太过凄厉,台下的人早已习惯,因为他们是幸运者,只需要躲躲几块砖头就行。很快一成的人都被残忍杀害,一成的人拖着残肢断臂逃走了。有些还未上场的人,终究也是害怕了,等着一上台,哪管能不能打赢先认输“赢”回一条命再说!


    那擂台在每当血迹喷洒在地还是杂碎的东西掉落在地,都被吸收得一干二净,眨眼间——焕然一新。


    蒙面人不为所动。


    泠偰将手搭在朝煟肩上,凑近朝煟,像是询问,又更像是在确定地道:“你怎么想的,看到这群人。”


    朝煟好像被抽干了气的球,道:“不怎么想。”


    泠偰道:“若你不想听见,我可以帮你。”


    虽然隔着黑蚕暮双目相视,但那目光十分真挚、担忧,都快要迸发而出。朝煟怔然道:“不用了。”


    泠偰恢复刚才的清立而态,道:“嗯。若有不适,不要强忍。”


    “好。”朝煟避开目光。


    不知过去了多久,看也看得差不多了。因为有那群屠杀者,第一试再过一两个时辰大概就结束了。


    可即便这样也有什么在扰乱这“清闲”的时光,朝煟准备回礼这份没有礼貌的视线,可盯见的是一位老人与小女孩,而那位小女孩阴然地扬起嘴角。


    毫无征兆,天旋地转,视线本就不当清晰,现在愈来愈模糊。天好像被卷进了漩涡,转个不停。


    “扑通!”


    “朝煟,朝煟。”泠偰用力摇着朝煟,可没有任何反应。


    “嘻嘻。”如蚂蚁细小俏皮嘲弄的笑声。泠偰想寻那人是谁,霎时一片如针扎的目光飞刺而来,刺得他眼睛一阵剧痛,片刻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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