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二人作伴,四周平芜,白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好没乐趣。
“怎么了?”泠偰问道。
“就觉得太过安静,连只鸟都没有。”朝煟实话实说,除了轻风作伴,还有什么?也哪知黑压压的山林一出就是大平地。
叛门之后难得的闲情。可为何只觉得似乎被一道枷锁圈住了,尤其是看这天,宛如无形的墙紧紧压迫着他。但刚说完这地方连只鸟都没有,下一秒就飞来个白鸟,飞的又高又远,如一梭闪电而去这蓝空。
泠偰蓦地道:“我给你唱支歌怎样?”
“什么?”朝煟不知所措。泠偰还会唱歌,看来新认识的好友兴趣爱好涉猎广泛啊。
泠偰负手,道:“若是不愿不想听我也不唱了。”泠偰悠悠地走在他前面,“会御剑飞行吗?”他提道。
朝煟腰间两旁都配着一把古色古香的巧剑,剑鞘精花雕刻,剑穗伴风摇曳。
朝煟可惜道:“会倒是会,但是我这两把剑只有一把能御剑飞行。”
在众多剑形法宝中都是能过御剑飞行,只要肯努努力勤加练习定能驱剑遨游在天。然而极少数的情况下,不管你怎么练还是多罕见一世的天才都没办法让“不想飞”的剑飞起来。朝煟那双剑稀奇古怪,见过能一起飞或是都飞不了,可他那剑一把御剑行天涯,一把斩尽天下魔。要问那一把是不是只能飞,也不是,只是更善于行风玩风。各自有脾性、能干之事,两把共行所向披靡,绝情决意斩天下,正是朝煟佩剑所名“决意”,习双剑流。
泠偰止步。羽扇而出,“染雪”意名,扇面织白羽折千层,旁侧锋光银月形利刃,杀人于无形之间,垂流玉饰末端,整体形似弯月。然而,他一手捻出染雪的两片白羽,两指齐并,其中一片白羽变得巨大在空中停滞着。朝煟还没有反应过来,泠偰对着他道:“上来。”
泠偰一点轻灵跃小白羽,白衣飘飘腾空在世如同上仙下凡慈佛众生。朝煟犹豫了一会儿,跳上另一片羽毛。
视野瞬时开阔,大地不再是平芜,那山头背面犹如粉色的花圈在湖中泛起涟漪,阳光照下更是晶莹透亮。风速还算慢,温和得像母亲揉着二人的脸庞,朝煟目朝远方,青山浮现,炊烟与白云藕断丝连,没想到如今这天下还有如此祥和美景。
朝煟黑睫颤动,轻声道:“很好看。”
各门出任务不是杀鬼阻止盗贼,运气差点碰上十一月雪下的“信徒”,再差一点就是奉尸。然后见人间哪一堆的废墟,要不是路边横七竖八睡了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还真不会相信这里已然困住亡者与流浪儿的灵魂,他们想离开却无法离开,因为他们已经无处可走,只能在生活了半辈子的故乡等待前来收他们魂的地府小差。现在的人间看似安详一片,实则暗自涌动各怀心机。斗来斗去损伤的永远是自身罢了。大多数刺客已经被仇恨、**遮住了双目,也正是因为才有那邪组织吧。
泠偰道:“天底下要只是看眼前便很无趣,看得更高更远才是甚好。”
朝煟歪首看见山的那头炊烟袅袅,眼睛有些发涩,他道:“你觉得当上了刺客,真的好吗?”他的耳边好像有人在呼啸一般。
这时泠偰道:“那你为何要当刺客?”
突然,朝煟太阳穴又一镇痛,仿佛石头滚搓在他的头间。朝煟还是回答:“那是因为……”又好像被噎住了,片刻,“大概是……无可奈何吧。毕竟要是,不去的话就会饿一辈子肚子吧。”
泠偰静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回答。”
朝煟单手扶住后脑,道:“是吗?那你们无望门的人那是太无趣了。”
泠偰声音顺风飘来:“确实无聊。”
朝煟玩笑道:“那怪不得你会叛门。”他撩开凌乱的发丝,暖风染得人困意。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去金陵?”
须臾,泠偰道:“想去就去。”
朝煟闻言,知他掩了心事,也不多想。他道:“那白姑娘,叛门罢了就这样穷追不舍?”
泠偰的白发被风吹得宛如蜿蜒小溪。他声音挑意道:“只是叛门罢了?”
朝煟躺下。道:“啊,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和那个姑娘不是认识,所以等她,帮叛门吗?”他停住声,思卓片刻,又道:“那就算了吧。”
泠偰沉默了半晌,才道:“不是等她。”
朝煟听见这个字,浅眉一低,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去金陵吗?”
泠偰道:“不知。”
朝煟咳了两声,开始道:“我待在顺云的日子里,唯有师姐待我如友。她如今去往了金陵,是因为她有一个理想,我想要追随她……”朝煟说出这话时,心里倒觉得怪别扭。
泠偰手抓洁云,但抓不住,扑腾了一下又背起手。朝煟盯见,真觉得此人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心性不知。越是这样想,居然心里敞开一阵舒意,嘴角莫名扬起。
朝煟恢复平常,又坐在白羽上看着青山附近萦绕的薄雾,远见山连着那山,连绵不断,平芜早就消失不见。朝煟撑着脸,他不明自己,今日梦见她,应是她在提醒自己赶紧寻她吧。
这时泠偰问道:“你有理想?”
朝煟一听“理想”,愣了神,看向自己的双手,红色手套下兀然一条疤痕,那一条细细的、早已增生淡红的疤痕。
泠偰道:“内门刺客有理想,十分少见。”
内门刺客,丰衣足食,习灵行之法,再是得道飞升成神仙。有成神仙的机会,还会有世外的理想?
朝煟神色黯淡,道:“不是我有理想,是我师姐有理想,她从小就生在内门,外面的世界她没见过多少,顶多出任务之时出去出去,但是‘看’跟实实在在的生活一遭,那是完全不同的。”
泠偰颔首,道:“会再次遇见。”
“其实,我是与她约定好了。我们在金陵相约而见,交换各自的线索,例如顺云这一年的动静是如何,她帮我搜集我妹妹的消息。”
泠偰问道:“妹妹?”
朝煟平静地说:“嗯。十多年前,十一月雪我村里掀起鬼火,烧了几天几夜,那整座山光秃秃的,就像个老头钻进了炕头一样。也正是如此,我的妹妹失踪,虽不知道她是否活着,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语气阴冷地像一潭黑水,可一说完,顿时又恢复了常色。
二人云下一前一后,泠偰无言。
朝煟提起“师姐”,便拿出那张破旧被雨水浸湿后干巴的地图。他打开地图,半晌甩手丢去了,那张地图飘飘扬扬,吹得毫无规律的轨迹。
泠偰终于道:“那地图为何要扔?”
朝煟摆手一脸难色,心烦意乱道:“这就是我心烦的一个点啊,你说她要与我碰面,给的一张地图什么也没有,画得只有前往金陵的路线,可到了金陵之后我上哪找她呢?”
泠偰道:“嗯,那你去了金陵之后就是盲寻了。”
朝煟道:“也只有盲寻了。”若运气好一些,根据无论所言的“理想”应对一些地方倒有可能,但他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无论平时对事对物都同等,唯独她来到一片蔚蓝的沧海,朝煟才能看出无论眼底的一抹星光罢。
不由多想。朝煟揉着眼,云层推出金陵的边城。身下的羽毛缓慢地托他落在地面。要不是再度所见金陵城墙的气势磅礴,他真不敢信还是回到了这里。逃来叛去还是不离壬国。
而他依然有种感受,顺云弟子整日修炼,守这金陵边城,就是要他们刺客久而久之将这些化作生命中的一部分。这是他第一次踏足曾经守护无数日夜的金陵。
每个刺客到了一定时候,就会被派去守城,届时就换个称呼“守斯”。
守斯则是每国门派会派出的刺客巡逻、守护重要的城心城外。朝煟守过一年的金陵城外,每月守斯轮一次,昼夜轮替一次。若是运气好点就轮进城内守,守斯更代会攒三聚五地喝个小酒唱唱歌,吃点辣菜再回去睡个大觉换换精神。
但他为何会有些不适,那还是因为——他运气实在是差的没边,经常换个东边西边的守,有时候换去一个偏僻小城守去了,那是一个无聊无趣,整日坐在那城外边眺望山啊林啊,回过头便是生气许淡的城。多年前十一月雪的横空出世虽让各门戒备森严,可众人心知肚明戒守都是些表面功夫。但意外的是近几年动静倒是愈来愈小,朝煟心想这也好,清闲无拘和祥安乐,再多也只有拉帮结派的盗贼闹事。
他当时顿下喝着刚烧开凉了一会儿的汤汁,望着太平的城下风景,言:“这样下去,一点用都没有。”这等闲情也是无法再次体验了。
朝煟左顾右盼,泠偰问道:“在看什么?”
城外理应有守斯守着才对,难不成是近些年太过松弛,全不知跑哪去了。“没事。”朝煟虽这么说,神光依旧四处抛去,但再怎么看,这里就是没有人,只有临时搭是小木凳,上面放着一瓶酒,几个酒杯。
朝煟感叹道:“想当年,我们可没有这样的条件啊。”
泠偰道:“看来你们壬国人活得还算舒坦。”
朝煟笑道:“我还庆幸这里没人守着,不然我可得想办法爬进这金陵。”
泠偰温声道:“我上次拜访金陵已然是几年前了,变化看来不大。”他肯定这金陵必定还是像当年那样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朝煟好奇道:“你以前来过金陵?”
泠偰淡淡道:“在无望时接到任务所在地正在壬国某处村落,顺便就去了。”
天下人夸赞壬国:“回望千门第次开,繁荣彩云。金陵红烛夜不灭,生生不息。”谁来了都流连忘返,壬国之大,名城不少,尤其是那金陵。果真,金陵名不虚传。城内街道纵横交错,高楼红袖客纷纷,满目荣华,南封之树破天腾云红花满城飞,花灯如鸟高云畅游。
朝煟是初次来金陵街,他神情惊迟,为这金陵的美屏气长凝。他终于回过神,立马迈着小步伐来到卖糖处,指着捏得小巧可爱的糖人,道:“要两个。”
糖贩笑脸迎合:“好嘞,您拿好。”朝煟接过,他快步走到泠偰面前,递了出去。
“你吃吗,我请你的。”朝煟虽是问了,但他可不给泠偰拒绝的机会,一把塞到泠偰手里。
泠偰道:“我没说不要。”
“这不,怕你拒绝。”朝煟一脸满足。在顺云内可吃不上这些小甜食。
“不爱吃糖的人看你这副开心极的模样也不好拒绝。”
朝煟吃后,激动道:“快尝尝!”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泠偰,眯了眯眼。泠偰替他疗伤这恩若想报答,也只能慢慢积累了。
泠偰见他如此期待,尝后夸赞确实很甜,他喜爱吃甜食,每当出任务或有机会出门派玩玩的时候,必定买一大堆糖品回来慢慢品尝。
他时常不懂为何有人见自己吃甜食,道:“真意外啊!”当然,他回之一个微笑,抱着甜食回自己书桌前吃了。朝煟两三口就吃完了,果然美食不容人拒绝,吃过后心情也变得洋溢起来。
二人边漫步边融入这金陵街的热闹非凡。迄今为止,朝煟遇见过最多的商贩也只有在金陵。朝煟光是心里所想,就忍耐不住要掏出荷包里的所有,毕竟在顺云可是见不着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好在泠偰及时抑住了朝煟的冲动。朝煟眼神放光,目光一定,惊喜道:“现在是何节日,居然有卖花灯的。”
泠偰道:“应是花灯节。”
花灯节存至千年。每年此时,各国百姓会早早布置自己的家乡,张灯结彩,欢笑飘扬,商贩自然而然也多起来了。朝煟道:“怪不得,现在是什么时候?”
泠偰观日渐渐落下,道:“大概快到申时。”
朝煟想到今早,问道:“我今天什么时候醒的?!”
泠偰仔细回想,这才说了个时辰:“午时过后。”
朝煟瞧瞧天,道:“怪不得我一醒来,觉得阳光刺眼的很。果然是雨过天晴吗?”
泠偰道:“应是。”他忽然想起什么,便慢步到花灯摊贩前,指着猫花灯道:“给我两个。”商贩看泠偰气度非凡,不自觉地挑了两个堪称完美的猫花灯。花灯各式各样,最常见的是锦鲤鱼形,或如名就是个花。
朝煟回过神刚要答话,“人呢???怎么话也少,人也来无影去无踪的?”这泠偰招呼都没打就一头钻进人海,在这人挤人的街道,朝煟犯难都想大喊泠偰的姓名,一想有失风度就算了。索性就此等待,随便晃个眼,精明的商贩站在自己的摊位上朝着他挥手。
朝煟单指自己:“我?”
那商人又点头,目光如炬,还在不停地招手。本是有些犹豫,但那摊位离此地不远,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但他可没有那么威猛高大,他憋着气穿梭在人海。终于挤了出来,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这摊位所放着的物品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的错觉。朝煟看得眼花缭乱。他以为商贩要让他照顾一下自己的生意,朝煟秉持着好人做好事的想法,精挑细选了起来。
在日光下,其中晶莹剔透并雕刻着青竹的玉佩吸引了他的注意,于是他指着玉佩道:“我要这个玉佩,多少钱?”
商贩搓着手,啧啧嘴道:“这位帅气的小哥,我看你来路非凡,气场凌人,风度翩翩。”
商贩一顿马屁拍得朝煟都快自信且扬扬得意了起来,他这次势必拿下这玉佩,道:“你直接说个价,不必拐弯抹角。”
周围的路人看了小声唏嘘,停住了脚步。朝煟昂然,难不成一枚玉佩能开出天价?他也是照顾了这商贩子的生意,趁机要宰他一笔也太损失道德了吧!
幼稚的声音发出不满传进朝煟的耳旁:“小哥哥!你不要信这商贩的鬼话!油嘴滑舌,他才不是要你买呢!”
朝煟试图找到那位小男孩的声音,低首看到那小男孩正紧拉着母亲的衣角,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着实可爱。但朝煟还是疑问道:“为什么?”
那商贩眼珠溜转,声音又引起了朝煟的注意力。他高喊:“小哥哥,当然不要你买,你跟我玩个小游戏,赢了就是你的了!”
众人围过来,朝煟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商贩怕朝煟走了,主动献殷勤般拉住了朝煟的手,那手掌心茧蜗成旋跟触碰到蜗牛壳刺麻兀然恶心,可他想抽回手那商贩越是握得更紧,朝煟心倒是快跟着“死了”。然而商贩继续介绍着他的游戏,自豪道:“这游戏很简单,你也看到我的商品了吧,那可是满目琳琅应有尽有啊。”
小孩子插嘴道:“切,啥稀世珍宝,全是他骗来的,说不定那个玉佩是从哪个人身上扒下来的。”
“好你个小毛头,口齿这么伶俐就是用来诬陷人的?大家都看到是那群人自己输的游戏。壬国人都信守承诺。”他真诚地看向朝煟,“小哥,只要你赢了想要什么随便挑。况且不是都会输啊,刚刚还有个姑娘玩完游戏就挑了个玩意儿走了。”
说完,商贩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小男孩,生怕把他唯一的顾客吓跑了。年纪小的男孩也是被猴嘴尖腮的男人吓到了,直闹着要离开。
朝煟对着玉佩确实感兴趣,这几日花灯节可以送给泠偰做礼物也不错。附近的人看商贩又要行骗,路人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围成一团,也不知道这位小哥会不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朝煟转转眼睛,试问道:“那你说说看是什么游戏?”
商贩立马笑道:“小哥玩过猜谜的话那就简单了,我说你猜。只要你猜出我说出的那句诗指出是谁,小哥就赢了。”
朝煟心想:“刚刚那小孩说着商贩都是骗来的商品,该不会问题就出在这谜语里?而且这么多人,哪猜得到是谁?可那玉佩太适合泠偰了。”他注视着商贩,皮肤黝黑,手还在激动地搓着。
算了,商贩这副模样看着就揣着坏心思,估计猜错了就得把身上的某样东西给他吧,打退堂鼓就打,朝煟转身就要离开。商贩急眼了,直“哎呦哎呦”的叫唤。
朝煟被商贩使劲地扯着衣角,挣脱都挣脱不开。商贩眼泪哗哗,恳求朝煟玩一下这个游戏。
朝煟无奈道:“你非得让我玩吗?猜错了我不就亏了!这里这么多人,你拉这些人去。”
周围的路人的吵闹声泄洪般地涌进朝煟的大脑。朝煟目视前方,准备冲出这片“围墙”。
“怎么了,我刚去买了两盏花灯,晚上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放。”熟悉的声音传进朝煟的耳里,泠偰捧着两盏花灯走来,仿若救星降世。朝煟目前狼狈地不敢直视面前清冷的人,他道:“泠偰。我要是不玩这个游戏,那男人就不放我走。”
泠偰连头都没转向那瘦得跟猴一样的男人,只是冷冷地道:“放手。”
商贩一下子就被吓得放开了刚才还死活不放的手,他声音都打颤:“你是谁!刚刚这小哥还要玩,突然就要走,壬国人信守承诺,我看这小哥是顺云的刺客吧?没想到欺负老百姓啊!”他昂首不讲理到极致,尽管身体有些抖,看着还是很嚣张。
“呸!我又没说一定要玩。”朝煟瞥了一眼商人,他烦躁道:“我只是问问游戏是什么罢了,什么叫作我要玩?”
泠偰没理这胡搅蛮缠的男人,他把手中的小猫花灯放在了朝煟怀里。他道:“什么游戏。”
朝煟整理了衣着。气道:“别玩了。衣服都快被这人扯坏了。”
泠偰一意孤行地道:“规则。”
商贩要是想看清泠偰的脸,那可得抬着头。可泠偰光站着就让商贩额冒冷汗,颤颤地道:“只要你猜出我说出的那句诗指出是谁就赢了,东西你也可以拿去一样。”
“我赢了你就跟这位少年道歉。”泠偰连败了的条件都不想听。
商贩眸中闪现奸诈,见这人这么自信,“哼”了一声,方才把他吓成这样,他一定要把这人“害”得跪地求饶!他笃定泠偰肯定猜不出是谁,猜到了也必定也不敢说,只是看着高有威压而已,装腔作势罢了!商贩直说没问题。
“这位公子你可听好了。”商贩一脸迷之自信,他万分之笃定了。
“……”
众人屏住了呼吸,果然,又是这谜语。
泠偰嘴角抽动。朝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小孩说骗子,商贩坚信这群人一定不知道是谁,但他赌的却是他们不敢说。
泠偰道:“所有人的名字都得说?”
朝煟惊道:“难不成还有别人?”
商贩摇晃着脑袋,他招摇自信地道:“只要你说对了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就行。”
泠偰颔首道:“闻人结。”
商贩听到名字后,他张张嘴,不可置信这人居然说出来。
路人纷纷小语:“闻人结是谁?”
“我记得是夜国的君主吧?”
其中一位女子点头道:“这位公子好像是无望门的吧?怪不得,来到了壬国当然敢说。”
“这猴子怕是脑子有问题,要问就问壬国人,上一个也是这样,啧啧啧。”男人遮着嘴,偷偷笑了。
壬国人因信仰创世仙人,他们认为,无缘无故冒犯哪国君主那是对创世仙人所宣扬的“尊”的反叛,亦是对这位神的不敬。
随后一阵尖锐的嘲笑声。商贩突然反悔了,他指着朝煟,恼羞成怒道:“不算!我要你说!”
朝煟忍不住要翻白眼,他啧道:“你要我说哪个?你说出来啊?还有,怎么就不算了!”
泠偰在商贩的破烂摊子扫了一眼,挑一样东西拿在手中。泠偰冷冷地道:“道歉。”
商贩缩起狐狸尾巴,没想到这人真的敢说。换作以前,从来没人敢说啊!泠偰威压之气步步临来,他跳了两下眉头,也只能不服气地道完歉赶着他们走。
“快走,快走!打扰我做生意了!”他口吐芬芳。他又指着众人,一边驱赶一边喊道:“看什么看!快滚!”
路人嘲笑道:“哈哈哈!出这种谜语真是不要脸,哪天谁把你告了,掉头的!”
商贩呲牙咧嘴道:“掉也是掉你的头!”
但众人并不想多管闲事,下一个路口大家又忘了。
二人也是不想计较,朝着金陵街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