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车祸
#江锦面部严重损伤
#江锦好莱坞新片《千山与龙息》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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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话题瞬间被引爆,热搜上一片赤红。
与评论区的热火朝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上海瑞华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里,惨白色的灯光正从隐藏灯带中泻下,在哑光墙面上投下冰冷的光晕。
手术持续了五个小时,力求每一针缝合都精准且完美。
“骨头还好,但可能缺毛,这里以后。”
金发医生指了指自己的眉毛,用蹩脚的中文说完术后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病床上江锦闭着眼,神色凝重得让人心颤。
明星最贵的就是脸,更何况是正值青春的当红女艺人。
宋暄凡很内疚。她找遍了自己全身,竟没有一处伤口,于是内这疚感更深了。
她没有继承姐姐的狠辣,这辈子做过最伤天害理的事,就是高中时为了犯贱,把学校假山上一块六十多斤的石头徒手搬到了同桌陈小硕桌上。不过她很快遭到了报应,第二天就因肌肉严重拉伤几乎握不住笔。
瘦瘦的小孩缩坐角落的皮质沙发上,整个人几乎要陷进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病房门突然被“砰”地推开!
“江锦!你怎么样?”王牌经纪人曾媛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冲进来,她穿着紧身豹纹连衣裙,妆容精致的脸皱成一团。
“还好,伤口不大。”江锦声音里还带着麻醉后的倦意。
曾媛看到江锦只是眉毛上贴着一块小纱布,舒了口气,表情迅速切换成公关模式,“希望不会留疤,我已经联系媒体发通稿了,就说只是擦伤。”
她的视线继续扫到角落的宋暄凡,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快步上前,俯身一把拽住宋暄凡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就是你?!”曾媛的声音陡然拔高,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宋暄凡鼻尖,“进车库都能撞墙?你他妈驾照是怎么考的?看看你这副蠢样,保胎针打太阳穴上了吗?你是来当助理的还是来当马路杀手的?!”
蜜罐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宋暄凡瞬间涨红了脸,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江锦下半年还有三个高奢代言要谈!要是毁容了你担得起吗?你知不知道医美修复要花多少公关费?!”
曾媛身上浓烈的香水混着发胶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宋暄凡连连摇头。
“你丫的装什么可怜呢?这辆车够买你十条命了!”
曾媛的语气泼辣,训得宋暄凡接不上话。
“媛姐,”江锦有些看不下去,“车有保险。”
曾媛被打断有些不满,转向江锦:“公司给你安排了新司机,明天就到,你不要拒绝了。”她瞥了眼宋暄凡,冷笑,“至于这个废物,最好趁早让她滚蛋。”
说完,曾媛大步出去了,反手关门的力道震得墙上的装饰画微微晃动。
病房又恢复安静,仿佛暴雨后死寂的海面。
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每一声都像在提醒宋暄凡犯下的错。
“对不起......我会辞职。”宋暄凡终于小声开口,“全部的损失,我会赔你。”
江锦靠坐在病床上,慢条斯理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喉结轻轻滚动。
“你拿什么赔?”她放下杯子,玻璃底磕在金属托盘上,“你不继续工作,哪来的钱赔我?”
宋暄凡愣住。
“你不赶我走?”
江锦没回答,只是轻笑着别过脸,看向窗外。夜色里的陆家嘴灯火璀璨,霓虹映在她苍白的侧脸上,像一层虚幻的假面。
她默认了。
宋暄凡眼睛湿润,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隐秘的雀跃,但随即又被疑惑取代。为什么?江锦明明可以换掉她,招招手就能找来十个更靠谱的助理。
这个念头像只不安分的小鸟,在她脑海里扑棱着翅膀。
是因为自己认错态度良好?还是因为江锦需要个临时跑腿的?
宋暄凡把冰凉的手掌贴在发烫的脸颊上,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该不会...江锦其实有点喜欢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怎么可能呢?自己现在只是个穷光蛋小助理,江锦那样的人,连柠檬片厚度都要精确到毫米,怎么会容忍一个第一天就害她进医院的废物。
她不敢问,怕江锦很快改变主意。
后来,当她真正明白原因时,一切却都在往难以挽回的方向发展。
胡思乱想间,宋暄凡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抵不过疲惫,歪着头睡了过去。
江锦静静看着沙发上睡着的小孩。
秀气的脸上带着几分稚气,眉间微微蹙起,像是梦里还在经历那场惊魂车祸。
她心中闪过一丝心疼,指尖在智能平板上轻轻划过,将空调调高了几度。
不过很快,江锦的心疼就变成了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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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江锦刚睁开眼,便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宋暄凡跪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双手捧着一杯可疑的乳白色液体。
“江老师,你醒啦!”她献宝似的举起杯子,“医生说修养期间不能喝咖啡,你看,我换成了牛奶!”
江锦盯着杯子,里面漂浮的柠檬片正和牛奶的蛋白质发生化学反应,诡异的絮状物密密麻麻布满杯壁,像极了实验室失败的培养皿。
江锦缓缓开口:“你在里面下毒了?”
“怎么可能!”宋暄凡委屈地撇嘴,“就是柠檬加牛奶,纯天然......”
话没说完,杯子里突然“啵”地冒了个泡。
两人同时沉默。
“宋暄凡,”江锦撑起身子,纱布下的眉骨隐隐作痛,“你是对家派来的卧底吗?”
“啊?”
宋暄凡回想起大姐昨夜发来的信息——
【让你毁了她的艺人形象,不是毁灭她这个人!】
【卧底行动暂停,你先成为一个合格的助理,慢慢获取她的信任。】
于是她干咳两声,试图掩饰尴尬。转身又捧着一小堆没有尖尖的瓜子仁,递到江锦面前。
“刚剥的!”像是等待夸奖的小狗。
江锦刚睡醒,喉咙干得像沙漠,但看着宋暄凡期待的眼神,还是勉强捏起两粒,放进嘴里。
脆脆的,香香的,确实是刚剥的。
江锦无意间瞥到宋暄凡的手,每个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干净。
“你没留指甲?”江锦瞪大了眼。
宋暄凡摇摇头,莫名有些害羞。
“那你怎么剥的?”
“就...先用牙齿嗑开,”宋暄凡边说边模拟着动作,“你放心啦,我技术很好,一点口水都没有沾到。”
江锦深呼吸,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瓜子仁推远:“从现在开始,它们属于医用废弃物。”
宋暄凡委屈:“可我真的剥了很久呢。”
江锦:“那你可以继续剥,剥到出院。”
宋暄凡:“剥给谁吃?”
江锦:“垃圾桶。”
宋暄凡苦笑,看了看沙发上的礼品袋,她现在不确定要不要把里面东西拿出来。
“那是什么?”江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宋暄凡只好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粉色小猪图案的机车头盔,她顺手把头盔顶在头上。
“江老师,你喜欢这个吗?”
江锦眯了眯眼:“蛮适合你的,这下你有两个猪脑子了。”
宋暄凡语塞。
她不敢说这其实是给江锦买的防护装备,防止出院时被狗仔认出。
胡乱把头盔装回袋子里,宋暄凡颓丧着坐下。
她有些懊恼,今天早上的一切,就像是她辛苦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好酒,却买到颗变质的柠檬,调制出一杯坏肚子的“心碎冰茶”。
“帮我换药吧。”江锦掀开被角。
“好!”
宋暄凡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快步取来了医药箱。
来到病床前,宋暄凡把碘伏、酒精、棉签一一排开,然后探身向前,揭下江锦眉端的旧纱布。
江锦的眉峰很高,伤口又恰好截断在眉尾,透出一种凌厉的英气,像一道小小的战损勋章。
伤口约有两厘米长,透明细线整齐地将裂开的皮肤收拢,边缘泛着淡淡的红肿,却已经不再渗血。
荧幕中那张高高在上的精美脸蛋,此刻直接映入视线,宋暄凡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
第一次离江锦这样近,近到能数清她的睫毛,近到能闻到她皮肤上残留的鸢尾香气,近到每一次呼吸都让空气变得粘稠。
“疼就告诉我哦。”她拇指虚虚托住江锦的下颌,呼吸不自觉地屏住。
酒精棉触到伤口的刹那,江锦喉结动了动。宋暄凡立刻撤回手:“疼吗?”
“继续。”江锦闭上眼。
宋暄凡的动作放得更轻,仿佛在剥玫瑰的花瓣,她忍不住低声道:“昨天......谢谢你没赶我走。”
江锦语气冷淡:“我只是懒得再找新助理。”
宋暄凡并不气馁,挺了挺腰板,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我宋暄凡保证,以后一定吸取教训,不再逞强,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助理!”
江锦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真逗乐了,微微抿嘴,轻笑了一声。
而小孩现在还不知道,在往后的漫长岁月里,她会无数次的亲吻这处断眉。
白天,黑夜。
事前,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