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宋暄凡尽快成为一名合格的艺人助理，宋昭特意从英国请来曾任欧洲皇室管家的丽莎女士对她进行特训。
特训内容包括行程管理、生活管理、危机公关和专业素养。
大到协调剧组、品牌方、团队多方需求，小至为艺人快速扎马尾辫，一应俱全。
“拿铁奶泡要绵密如天鹅绒。”
“十分钟内整理好衣帽间，按颜色分类。”
“接下来是身体素质训练，保护艺人从狗仔跟拍中安全撤离。”
“模拟场景，品牌方临时改需求时你该怎么拒绝？”
......
特训持续了五天，每天高强度的学习让养尊处优的身体先宋暄凡一步发出抗议——第五天夜里，宋暄凡因为疲劳过度、低血糖、外加轻微心悸住躺进了医院。
特训被迫潦草结束。
宋暄凡不知道的是，丽莎女士在离开前，悄悄对宋昭说：
“她比我想象的顽强。虽然技术烂得像灾难片，但至少她没逃跑。”
-
十月二十七日，上海空气中飘着金桂的甜腻，阳光慵懒地斜倚在梧桐叶尖。
这天宋暄凡入职的第一天，也恰巧是江锦的29岁生日。
宋暄凡早早来到云栖地下车库，准备陪江锦一起去剧场参加粉丝准备的庆生活动。
“沪A，GZ117......”
她默念着车牌号，在一众豪车中寻找着。
“哎，竟然是迈巴赫S680，还是定制版，比我姐的车都贵。”
宋暄凡打开微信聊天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给江锦发的第一条消息：
【江老师，我是您新助理，宋暄凡。】
“也不回个消息，真没礼貌。”
宋暄凡小声嘀咕着，还是发去了新的文字：
【我到了，你慢慢来，不着急。】
她靠在一根承重柱旁，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手机边缘，脑海中回想起Lily的一些交代——
宋暄凡出院的第二天，江锦助理Lily“意外”扭伤了膝盖。
她推开病房门时，Lily正坐在轮椅上，腿上固定着支架，手里捏着一沓行程表，眼神警惕得像只被入侵领地的猫。
“你就是新来的助理？”Lily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过分漂亮的“临时工”，像在快速估算一件二手市场挎包的价格，“你知道只是临时的吧？”
“明白，三个月一到，我立马走人。”
宋暄凡看着Lily的膝盖，内心愧疚感翻涌——不用想，肯定是宋昭雇人干的。
于是，她频繁向Lily投去充满歉意的微笑，眼神中带着七分同情三分悲伤。
Lily皱着眉头回避眼神交流，把一沓资料撂在桌上，“这些是江老师接下来两周的行程。”
宋暄凡探身去拿，拇指与食指轻轻捻起纸张，指尖在边缘留下新月形的折痕。
Lily盯着这双手，那手背在日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透过皮肤依稀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连指缝里都透着贵气。
想到自己的十根□□肠，一股无名火从Lily心底燃起——最近真是倒霉，旅行综艺就快开录了，本以为能公费出游，不料路上竟被不长眼的男人撞倒，偏偏替代自己的人还这么优雅，该死的优雅！
Lily翻了个白眼，决定给这个年轻的关系户一点教训。她压低声音：“江老师有些特殊习惯，你要记好了。”
宋暄凡打开备忘录，一脸虔诚。
“第一，她每天起床后要喝一杯冰镇的黑咖柠檬水，咖啡粉要15克不多不少，柠檬取最中间段手工切片，厚度不能超过1.5毫米。”
“1.5毫米？”宋暄凡惊呼。
“她有强迫症。”Lily面不改色，“第二，她讨厌别人碰她的剧本，上次有个场务不小心摸了一下，她直接让人重印了一本。”
“还...还有吗？”
“江老师喜欢吃新鲜的瓜子，要一个个帮她剥好，并且把尖尖都掰掉。”
......
这女明星也太矫情了吧。宋暄凡在心底暗暗吐槽，对Lily的同情又多上了几分。
“咔哒”，短促的车门锁机械声响起，将宋暄凡思绪拉回。
比视觉信号更先传达进大脑神经的，是一缕冷冽的香气。宋暄凡的嗅觉及其灵敏，这也是她调酒时的秘密武器。
此时这味道像是一支被冰封的鸢尾花，前调带着霜雪的锋利。
宋暄凡猛地抬头，江锦正朝她走来。
她没穿广告片里那些高定礼服，而是套着一件宽松的黑色休闲西装，内搭一件细吊带背心。衣摆随着步伐微微晃动，隐约能看见腰侧流畅的肌肉线条。
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锐利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角。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像是倒计时一样逼近。
宋暄凡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虽然这个女人个性有些恶劣，但气质实在是在太好了。
“等很久了？”江锦问，嗓音里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
宋暄凡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江锦已经越过她，径直坐上了后座。
“上车，我赶时间。”
香水的中调渗出微苦的根茎气息。
宋暄凡苦笑着点头，小跑到汽车另一侧，和江锦并排坐在了后座。
空气顿时变得很安静。
宋暄凡目视前方，鼻子却偷偷嗅着江锦的味道。
香水尾调中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暖意，像是阳光穿透冰层时那一瞬的温柔。
“你猜这车会不会自己跑起来？”江锦冷不丁的开口。
“哈哈哈，江老师在开玩笑吗，当然不会啦。”
宋暄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指了指自己道：“是要我开车吗？你没有司机吗？”
“没有。”
江锦并不准备为此做任何解释。
可宋暄凡的开车技术实在是一言难尽。
无论国内国外，她出行都有专职司机陪同，上次握方向盘还是两年前在雅丹戈壁玩卡丁车。
“你不会开车吗?”
“会，当然会。”
为了不在第一天就被当成废物，宋暄凡只好硬着头皮坐上了驾驶位。此时她还不知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驾驶这辆车。
“启动。”
随着指令发下，声控的仪表盘闪出蓝光，V12涡轮增压引擎发出低频震动，发动机的吼声被防弹车门隔绝在外。
迈巴赫的启动凶猛如野兽，宋暄凡的内心战栗如待宰羔羊。
“那个...”她弱弱转头，“手刹在哪？”
江锦从墨镜上方瞥她一眼：“你面前那个银色拉杆。”
“这个？”宋暄凡猛地一拽。
“那是换挡杆。”
迈巴赫发出濒死般的“咔咔”声，仪表盘疯狂闪烁。
“啊，抱歉抱歉。”
宋暄凡拉起手刹，笨拙地在方向盘上摸索着转向灯，结果不小心按到了中控台下方一个隐蔽的凹槽。
“咔”
一个暗格弹了出来。
她下意识低头，看到里面躺着一盒白色药片，没有标签，只有一排细小的英文刻印。
还没等她看清，江锦的声音突然从后座炸开——
“别碰！”
宋暄凡吓得手一抖，“啪”地合上了暗格。
江锦倾身向前，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墨镜下的眼神锐利得像刀锋。
“谁让你乱动的？”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宋暄凡僵住：“我、我不是故意的，按错了……”
“开车。”江锦重新靠回座椅，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车内空气仿佛冻结。
宋暄凡咽了咽口水，偷偷从后视镜瞄去——江锦扶了扶墨镜，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她不会真的嗑药吧？宋暄凡暗暗想着。
-
上海的高架桥今天格外拥堵。
一辆西装暴徒始终慢悠悠地，以不到四十码的速度慢在路上闲逛。
后面的司机不敢超车，唯有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宣泄着不满，共同演奏出一首《C大调堵车狂想曲》。
这辆900万的豪车这辈子没这么委屈过，呜呜的引擎声似乎在悲鸣：“老子油箱里加的是98号汽油，不是菜籽油！”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仅仅迟到了57分钟就到达了片场。
今天江锦的拍摄地点是金茂大厦的地下车库。狂热的粉丝们早早来到车库布置好了生日会场景，此刻正纷纷翘首以待。
汽车刚驶入坡道，立马被眼尖的粉丝发现。
“江锦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
“女神！！”
“呜呜呜终于见到真人了！！”
粉丝们激动的爆鸣声甚至穿透了防弹玻璃，冲入宋暄凡耳膜。
紧接着，高频闪光灯亮起，刺目的白光像海啸一样涌入宋暄凡眼睛，她伸手去挡，方向盘却在慌乱中失了控制。
宋暄凡心里一惊，忙去找刹车。然而她的两只脚此时乱得仿佛跳起了踢踏舞，左脚踩右脚，右脚竟直接踹在了最右边的油门上！
蛰伏已久的800马力发动机突然爆发出公狮般的咆哮，车身像被抽了一鞭子的烈马，猛地往前一蹿。
“等、等等——”宋暄凡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只剩刺眼的白光和不断逼近的水泥墙。
“砰！！！”
安全气囊炸开的瞬间，她听见江锦的闷哼。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宋暄凡只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这似乎是她还活着的唯一证明。
很快，一声“咔嚓”声打破了这片寂静，随后无数摄影循声簇拥过来。
宋暄凡顺着粉丝惊恐的眼神向后望去，只见江锦的墨镜裂成蛛网状半挂在她的鼻梁上，镜框边缘割进眉骨，殷殷的鲜血正顺着惨白的脸颊慢慢滑下。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