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路灯闪烁,夜晚的街道被雨水打湿,只见得打着黑色雨伞的二人并肩而行,隐藏在黑伞之下的面孔只能让他看清丝丝模糊的轮廓。
“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那时,他胆怯的问出口,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畏惧面前的人。他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他觉得不自在,但也不好说。
那人没有回声,只微微将伞又抬起些,露出了那张埋葬在黑暗之中的面颊,高挺的鼻梁,一双桃花眼中没有丝毫情绪,面上没有一丝瑕疵,像是天生就面瘫一般。
他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身边人的味道,当时的他还只不过十一二岁的年龄,对陌生人还是胆怯的。从小支离破碎的家庭让他胆小不敢开口。而面对眼前看着只不过比自己大三四岁的人,他还是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有话就说,我不喜欢唯唯诺诺的人。”这人停下脚步,毫无情绪的眼眸看着他,就像是死海,不会有一丝波澜。
“那个,我叫…”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这人打断他的话,直接有突破性的对上他的眼眸:“在我这,你的原名将被隐藏,以后‘阜时’这个名字,将代替你的原名,明白了吗?”
“…明白。”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会将你送去美国的首都,给你安排良好的衣食住行,而你要顶着阜时这个名字,带回我想要的。”
阜时道:“是,我会带回你想要的。”
这次,他得到了回应,只见这人微抬眉眼:“在此之前,你会受到顶级教育,我只希望我的跟随者,是完美的。”
“是!”
什么跟随者,分明是让人为自己卖命,但在他的眼眸中看出,他会是一条忠诚的,永远不会背叛主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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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抬眼,在镜子中与自己身后的人对上了视线,出乎意料,他没有躲闪,而是**裸的对上自己的目光,“太早了,你不该回来。”
“我知道,可我还是选择了回国,我带回了…你想要的。”身后是这人丧心病狂的笑声,“我对你再熟悉不过,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会让你稳坐高台,没人能撼动你的位置,我永远追随你,心甘情愿的为您卖命,直到岁月长流,垂老病死。”
沉默片刻,说出的话让他心中一颤:“你知道的太多,你觉得,你还能留在我身边吗?”微微侧目,只见他的半边面颊,眸中的冷漠直达眼底。
身后之人自然面对过这种情况,他伸出手,眨眼的功夫便不知从哪抽出一枝黑红的玫瑰,而自己无动于衷,但说出的话让他知道,他不会被赶走。
“在十分熟悉我的人面前倒显得有些无力,玫瑰十分好看,在荆棘中生长的植物总是美丽的,我很喜欢,但我更喜欢…带血沦落的玫瑰。”
只听这人在身后低笑,“我总会给你,带来不同的惊喜,不是吗?”
——
夜幕降临,月光高照在夜空,树枝微微摇晃,印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床头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照着人的半边脸颊,眸子微睁,眼底的情绪深不可测。
“你是我一生的污秽!”
“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世上?是你,都是你!”
“求你,算我求你,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
愤怒不已的骂语化做无助的请求,像一把利刃般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心中。
“程昱,代号‘十一’,我说的对吗?”
“十一,在这里,就别把自己当人了。”
“上刑吧。”
他眼睁睁的看着,碎肉与纠缠在一起的虫子被灌入自己口中,他剧烈挣扎着,却死活挣脱不开。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硬生生从人的手下挣脱,手肘上出现一道道血痕。
“呕——”
碎肉掺杂着蠕动的长虫,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扭曲的爬着,一声声呕吐声回荡着,直到几乎快把胃酸吐出来才罢休。他喘着粗气,缓缓抬眼看向眼前的人,下一秒,微长的头发被人拽住,头不自觉向后仰,眼眸微睁看着这人。
“你知道,被你吐出的那滩碎肉是什么吗?”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扯得他头皮一阵疼痛。
“阿瓦斯,你有本事!还有什么手段尽管就使出来啊!在老挝混不下去了?哈哈,那是你自食恶果,即便你杀了我,警方也不会放过你。”
嗡——
酒瓶打在颅骨上破碎的声音响起,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淌到下巴,最后滴到地面上。座位之上的人翘着二郎腿,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那样的如同看畜生的神情,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旧伤上添新伤,背上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身上几乎一处没有淤青与伤疤的地方,长牟用长袖长裤掩盖。
魔鬼般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你的线人暴露了,不过我竟然没想到,他那么倔,不过已经无所谓了。”这人将目光停留在那滩碎肉上,谢秦淮瞳孔聚缩。
“怎么?再见你的线人不高兴吗?啊?哈哈。”楼下警鸣声响起,而这人还满脸疯狂,手上扯着他的头发用力,逼迫他看着自己。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退路了,也没有办法再在老挝呆下去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既然这样,你也别想再活下去!”
“下地狱吧,十一,和我一起,没人能从地狱的深渊拉回你,也没有人会拯救你。”
“不许动!警察!”
“把枪踢过来,蹲下抱头靠墙!快点!”
谢秦淮猛的睁开眼,侧目就见这人眼中的疯狂,“不用担心,他们一个都不会活着走出这里,我们也是。”
下一秒,谢秦淮从自己腰侧抽出一把匕首,将被他扯着头发割断,转身朝他刺去。
“这里能活着走出去的,只有我和我的队员!你还是自己下地狱吧!”
轰!——
“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就跟那个婊子一样!”
“没爸没妈的野种,以后就叫你小野种吧,哈哈!小野种小野种!”
为什么…我只想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这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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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法兰
“大哥,查到了,那人是老挝籍的拳王,名为阿瓦斯,在老挝很是有名。也是在我们这里的受益冰|毒者,不过他做事嚣张,几次交易险些被发现。”
男人是瑜律的得力手下,瑜律的心腹,而瑜律是缅,越,老三国游走的毒枭之一。是各地警察的眼中钉,肉中刺,而被他们同时忌惮的,是瑜律背后如同鬼魅一般的人,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也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走吧,出发去老挝,不给警告,恐怕他会肆无忌惮,到时候我们一个也逃不了。”瑜律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帽檐,一旁的马仔有眼力劲的率先拉开车门,瑜律俯身钻入黑色大奔中,车前的越野车启动向缅甸边界驰去,同样,大奔后十几辆越野车紧跟。
而在此之前,非法搭建的黑市拳场。
“打死他!”
“上!干他!”
“打死越南内猴子!”
阿瓦斯所面对的,是越南的黑拳王,战绩赫赫,每场不是见血就是骨折,最厉害的一次也就是差点儿闹出人命,据说那人差点就过去了,最后还是医生将那人勉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事后那越南佬赔偿了几十万才不了了之。
叮——
金钟敲响,裁判迅速退开,台下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喝彩声骤然响起。
“上啊!干死那越南佬!”
黑市拳场没有规矩,单场收入从几十元到数百万元不等,取决于赛事层级、拳手水平及赌博规模。其核心特点是高风险高回报,但绝大多数参与者难以长期生存。
简单来说便是,不是强者,在这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阿瓦斯一个强烈的过肩摔,越南佬的背重重砸在场地上,他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一拳一拳打在越南人的脸上。
“好样的!打死他!”
没人发现他的不对劲,而是疯狂的加注,赌阿瓦斯能赢。
猛然间,一道银光闪过,鲜血四溅,只见越南佬手捂脖颈,血液不断从指缝中涌出。囗中含糊的说了句越南浯,不用猜就知道骂的很脏,而阿瓦斯跟疯了一般。一下下往越南人身上捅刀子,拉也拉不住,台下一片叫骂,还有往台上扔东西的,一片混乱。
“滚下去!”
“他娘的,害老子输了钱!”
他像是与这些声音隔绝,只剩下本能的往那滩血肉上一刀一刀的捅着,直到那人毫无生气,直到溅得自己脸上满是鲜血。待他清醒过来,正跪在一人的膝前,而那人,是他的师傅,一手将他带大的人,也是看着他,一步步登上高台,又从高台坠落的人。
他猛的抬头,一杯热茶从头顶泼下,他对上师傅冷漠的眼眸。
“大量兴奋剂?亏你能想的出来,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师傅,也别说我教过你,我丢不起这个人!”
他知道,他的师傅有能力培养比他更优秀的拳手,会有更优秀的人代替自己的位置,但是,他不甘心…
“大哥,我们刚接到消息,阿瓦斯因服用过量兴奋剂在拳场上失控捅死了越南最有名的拳王,现在被越,老两国警方追查,很有可能查到我们头上,我们还要不要…”
“回去,尽可能断掉与他的所有联系方式等,他已经是颗没用的棋子,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场戏很没意思,不值得我观赏,我希望这种事不要再出现第二次。”
“是!”
挂了电话,瑜律抬手让司机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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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昶哥早—”
“嗯,早。”
昶随之一路带风的走向办公室,眼眸无意识瞥到一个无人的工位上:“谢秦淮人呢?上班时间不在工位,是想旷工吗?”
“啊?谢哥刚出去打电话了。”说话的是队里新来的实习生,他对这人有印象,有眼力见,办事还十分麻利;好像是叫…祁羽。
“昶队找谢哥是有什么事吗?用不用他回来的时候我转告一下?”
“哦,不…”
“昶队!”昶随之猛的回头:“昶队!四零三案又出现了!”
“什么?!祁羽,立刻把谢秦淮唤回来,让兄弟几个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去现场!老林呢?把他给我叫上。”
“是!”
三起玫瑰血案都还是悬案,现在…又发生了第四起,凶手实在是太嚣张了,这将下去,三零一行动不得不提前行动,但是,还不到时候,至今查到的只被害者的背景家庭情况,以及一朵胸口带有血液的玫瑰
凶手作案太干净,雨天作案,所有线索被冲刷的一干二净,而昨晚,正是雨天。
警车在华荃市的街道呼啸,现场已经拉上了警戒线,线外围着一群记者,身后还带有摄影师。
昶随之一下车就大步流地朝警戒线内走去,记者一见昶随之便蜂拥而上,摄影也转了过来。
“昶警官,对于玫瑰血案,您有什么对策?”
“请问对于第四起案件,您还有把握成功找凶手吗?”
“别拍了!”
“我们队长不接受采访,让一让!”
昶随之带好鞋套,俯身钻入警戒线内,只见那尸体已经被抬上了推床,陆韩在一旁做分析,江时厌跟着其它警员有用的线索。
“陆法医,检测怎么样?还是没有任何线索?死因清楚了吗?”
陆韩写字的手被这声响吓的一顿,冲昶随之道:“昶副,你当我是十万个为什么?”
昶随之没理:“还是那样?”他还迈步到人面前,看着推床上的尸体,死者胸口处盛开着红艳的玫瑰,看着十分刺眼。
“还是跟之前的三起一样,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淤青,勒痕,打击与打斗造成的伤,要进一步分析,我还需要将死者尸首带回警局做尸检。”
“好,林队,你那边发现什么有用的证物没?”
闻言,被叫林队的人起身朝他走去,“没有,都被大雨冲干净了,我接手过那么多起案件,只有四零三案这么棘手,搞得我现在看见玫瑰就害怕。”
“林副,给,”谢秦淮的声音响起,林子辰转过身,就见谢秦淮怀里抱着两瓶矿泉水,他伸手接过一瓶,道了谢,转头对洛迟道:“老昶,你们队的小警员还挺关心人的。”
昶随之转过身,说话冷冷的:“怎么不见他关心自己领导?”下一秒,面前就递来了一瓶水“队长,也有。”
昶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