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蓥城。
杂乱无章的警靴在地面上发出声响,废弃的高楼周围隐蔽着持枪的刑警,不远处是警车内的支队长——昶随之。
行动结束之后,昶随之站在4楼位置,面对他的,是几位被反绑着双手,压制着的毒贩和马仔,他领着人朝楼下走,这几人身后的警员将他们推搡着向前。
“昶大支队长。”
昶随之下意识回头,就见其中一位毒贩对着自己微微勾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顿感不妙,但为时已晚。
轰!——
楼下的警员纷纷回首,就见有东西从4楼落下。
“那什么东西?好像是从4楼掉下来的。”
“等等,昶队好像就在4楼?!”离的近的警员眼尖的看清那是什么。
“昶队!”
闻言,众人连忙朝爆炸的方向奔去。
“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铃声划破傍晚的长空,而他眼皮沉重,耳边只听得一阵嗡鸣,很快便没了意识。
——
“医生!医生!”
“昶哥!醒醒——”
“谁是患者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我们是华蓥刑侦警察局的,里面是我们队长。”
凌乱的脚步声和轮子在地板滚动的声音回荡在医院的走廊上,手术室的灯亮起,长达四个小时的手术让人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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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过后的六个小时,沐父与姚梦婷女士这两位在百忙之中才好不容易脱身的两位夫妇才姗姗来迟,而赵局已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久坐,见了二人便连忙其实相迎。
“赵局长,不好意思来迟了,最近公司繁忙离不开人,随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病房内。
“姚女士,沐先生,”赵局也看向病房内:“手术的时候下了一次病危,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医生说他的腿会有很长时间不能下地,属于半残,但只要好好休养就很快会好的。可依他现在的性格,恐怕…”
赵局眼中闪过一似担忧,又重新迎上二人的目光,叹了口气,“恐怕不会好好接受治疗。”
闻言,沐父和姚梦婷女士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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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房间凌乱的地板上,又不知是第几个护工被赶出了病房。姚梦婷女士一进病房就见自家儿子坐在轮椅上,面朝窗户,眸中没有丝毫情绪。见此,姚梦婷女士叹了口气,转身出了病房。
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响,轮椅上的人才有了些许动静,昶随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恰巧,一通电话打进来,他看了眼备注便顺手接起,“喂?——”
“喂?唉!昶哥,我们听说你已经完全清醒了,恢复的还不错,你那性子,可得好好接受治疗啊,医院的饭菜再清淡,也是为了你们这些患者好,是不?”
“……嗯。”
“我们队里的人可都是沾了您的光啊!那孙子在你昏迷的时候受不住刑,全交代了,缴获的毒品都对上数了。赵局给咱队里的人都放了一周假,过几天我带着兄弟几个去看您啊!”
“啪——”手机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声响。
“喂?昶哥?——你那边怎么啦?喂?”
“没事,手滑而已,你们不用…”
“唉,昶哥,兄弟几个去看你,你怎么还……”
电话被猛然挂断。
毒贩?当时逮捕的毒贩都跟在我身后一同下楼的,爆炸后我进了医院,而他们,要么死,要么伤。但自己只仅仅昏迷了一天,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仅仅只用一天时间就完全让昏迷的人苏醒?如果伤的重了或是残了,将人弄下楼到警察局需要时间,况且警察不足以对犯罪分子进行行刑。而缴获的毒品,在行动前便知道是未知数,上哪清点?对数…对上什么数?毒品吗?在现场把在毒品已经一一送往禁毒支队的库房,是其中另有隐情,还是,在骗我?
——
自昶随之出了院在家中休养,就像是变了个人,只要是姚梦婷女士为他请的人,要么是闭门不见,要么将人赶出。所以,比起被十分狼狈的赶出这些人还是希望这位祖宗对自己是闭门不见,而姚梦婷女士只觉得一阵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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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
不出所料,又是一位心理医生被昶随之赶出了房间,楼下的沐父与姚梦婷女士见状,只能上前迎着人下楼。将人送走后,转头便看见在楼上往下俯视的昶随之,他收回目光,两只手推着轮椅的轮子边回了屋。
楼下的二人只感到一阵无奈与丝丝悲伤,他们夫妇二人只剩下昶随之一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家儿子暴躁的心理他们是懂,他如此自暴自弃,他们夫妇二人还是想拉他一把。
每每忙完公司的事务已经是半夜三更,再听到保姆汇报昶随之的情况,不禁一阵头疼,又见儿子紧闭的房门,又不由的心疼。
五月中旬,没多久便是昶随之的生辰,姚梦婷女士勉强抽时间,让司机开车去商场一家很有名的金店为昶随之挑选生辰礼。
到了地方,姚梦婷女士有目地的直奔四楼,四楼的人比其他楼层的人较少,富商或财阀较多,而洛家则是财阀界的金字塔顶端。
她进了店,柜姐迎上前热情招待,姚女士对柜姐道:“麻烦帮我挑一个,纯金的,适合作为生辰礼的饰品。”
柜姐应了声,便将姚女士领到一个专柜前,取出两枚纯金实心的平安扣,-杖上面带有工艺的龙凤,一杖上面则是凸起的貔貅,姚女士看着这两枚平安扣,不知如何选择。
金店人不多,正犹豫之时,另一位柜姐的声音打破了这般寂静。
“谢先生,您要的东西我们已经备好了,您找个位置先坐下,我去帮你取来。”
这位被称谢先生的人“嗯”了声,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机,抬头便精准对上人的视线。
他站起身,迈步朝姚女士走去,姚女士见走向自己这边的男子,心中有丝不解。谢秦淮站立在专柜前,垂眸看着那两枚平安扣,缓缓开口:“这位夫人是打算买来送人的?”
“是的,这位夫人的确是当生辰礼送给他人。”
没等姚女士开口,柜姐便抢先一步应下,这样如此没有规矩,让谢秦淮眉眼微皱,柜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忙不迭向人道歉,谢秦淮这才微微抬眼:“你不应该是向我道歉,你应该是向这位夫人,为你刚才的不礼貌而道歉。”
柜姐闻言,面向姚女士,低声道歉,这时的姚梦婷才反应过来,也不想纠缠太多,便原谅了这人。
“貔貅代表着招财、辟邪、转运、保护,寓意甚好,夫人可以考虑一下这一枚。”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姚女士还有什么不明白,貔貅寓意满满,谁不是想带有寓意甚好的饰品?姚梦婷女士将POS机拿来刷卡。而谢秦淮的东西已经打包好,刷了尾款便离开了。
商场楼下,一辆黑色的奔驰前,一个身影俯身钻入车内,将东西放好后。突然,他瞳孔微缩,耳畔响起了那沉入回忆,像死海一般没有回荡的声音:“好久不见,我的…大队长。”
颠倒回应录中的千万所场景,最终停留在枷锁之后,尘封已久的大门再次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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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
“哪来的胆子来跟我们大哥作对!”
“一堆小屁孩都打不过,要你有什么用,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是我招惹的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
“钱呢?!老子问你你挣的那些钱呢?!还不上老子可是要断手断腿的!”
“爹,你不能再赌了,我的学费还有没交。”
“你老子的命难道还没有你上学重要?拿来。”
嗡——
“怎么又是你?没钱就别来上学,最讨厌你们这样的穷学生,迟早辍学打工得了。”
“老子可没钱供你上学,要钱就自己打工去。”
“不要不要,我难道不知道招童工是犯法的?你想害死我?”
大雨倾盆,道路上行人匆匆,而他像是没有目的的孤魂野鬼行走在街道上。这个点父亲估计在家中发酒疯,回去的话无一例外又是一顿毒打…
他蹲坐在房檐之下,身上单薄的衣衫已被大雨浸湿,房檐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下滴水,他的头发被雨滴打湿。刺骨的寒风吹的他不住颤抖,他只能双手抱紧膝盖尽量的获取暖意。
一片阴影投下,视野中出现一双黑白色的运动鞋,身子被披上带有暖意的外套,上面带有的丝丝香气围绕在他的鼻尖。头上打上一把黑色的伞,面前这人的面庞埋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你想逃离这里,去挣大钱么?”
声音带有一丝没有褪去的少年声,他抬头看向这人,犹豫片刻,眼神变的坚定,“我想,不管你是谁,请带我离开这里。”
他捕捉到那人的轻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向他,白皙修长。
“那么,跟随我,你会得到更多你想要的,不过是有代价的,毕竟,我不做没有利益的买卖。”
他没有犹豫,将手搭在这人的手上借力站起身:“我明白,我会永远跟随你,请带我离开这里—”
——
那带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人不敢回头,就像是在躲避十七岁的他,也像是十七岁的自己,入冬的事历历在目,在这人心中添了一笔。
“我的大队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愿再回头看看我么?哦,我记错了,现在的你不再是大队长了,而是,小小的警员,我说的,对吗”
疯子,这人可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若无重逢,或许记忆会永运沉淀,与自己一同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