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萧懿安就被帐外呼啸的风声吵醒。一掀开厚重的毛毡门帘一角,顿时被灌了一嘴沙子。
"呸呸呸!"她吐掉口中的沙粒,眯起眼睛往外看。刮大风了,整个军营笼罩在昏黄的沙雾中,三步之外已看不清人影。
水囊里的水所剩不多,萧懿安倒了小半盆,就着冰冷的水草草洗了把脸。水刚沾湿面颊,帐帘缝隙钻进来的风沙就让盆里的水变成了泥汤。
"……不愧是大漠啊,这环境。"她用袖子抹了把脸,结果反而把更多沙子蹭到了脸上。
萧懿安利落地束起长发,换上一身靛青色劲装。简单的窄袖胡服,牛皮革带束出纤细腰身,脚下一双鹿皮短靴,朴素却不失英气。
勉强收拾完,掀开帐帘走出去,一阵狂风迎面扑来,萧懿安下意识闭眼转头,再睁眼时,只见萧起早已立在帐外等候,肩上、发间都覆着一层黄沙。
说实话,她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好,不仅是因为这里条件太差,还在于她这个人念旧,到一个新环境很难适应。萧从林昨日进军营后,便忙着军中之事,萧懿安一直没见上面,现在看到萧起,她才有一点熟悉的安全感。
看着萧起满身的沙尘,萧懿安忍不住笑道:"怎么傻站在外头等?来了多久了?"
"刚刚到。"萧起简短地回答。
萧懿安道:"如今在军营里,你不必像在京城时那样时刻隐在暗处跟着。这里很安全,你又不是我的影子,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动。”
萧起道:“属下愿意当影子。”
萧懿安道:“这不是影子不影子的事啦,哎呀,总之,不用时刻守着我啦。”
"好。"萧起垂下眼睫,声音闷闷的。
萧懿安挑眉,这声"好"怎么听着跟被主人冷落的小狗似的?她不禁莞尔,走近踮起脚,替他掸去肩头的黄沙:"走,吃饭去。今天还要赶路呢。"
萧起的声音又轻快起来:“好!”
两人弯腰顶着风沙前行,军营中的火把在沙雾中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路过一处马厩时,几匹战马不安地嘶鸣着,蹄子不断刨地。
"这风沙再不停,今日难出发。"萧起大声道,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萧懿安摇摇头,指了指前方隐约可见的炊烟:"先填饱肚子再说。"她眯着眼睛,在漫天黄沙中辨认着方向。
萧起闻言,默默往她身前挪了半步,为她挡去部分风沙。
伙房帐篷里挤满了士兵,火头军老张给萧懿安和萧起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汤面上浮着一层红艳艳的辣油,还配了两个烤得焦香的粗面饼。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能吃上一口热食已是莫大的幸福。萧懿安也顾不得形象,大口吃了起来。
刚放下碗筷,帐外的风沙竟渐渐平息。萧起从怀中取出一封蜡封完好的信函,低声道:"小姐,方才马厩那边送来的。说是天未亮时有驿使快马送到。"
火漆上清晰的"珩"字印痕,萧懿安拆开封口,抖开信笺,赵允珩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见信如晤:特遣四名好手先行至罗布古城,宿于沙海驼影子楼。其中一人是打麦,若遇棘手处,可去寻求帮助,万望谨慎。"
"沙海……骆驼……"萧懿安皱着眉头念道,"呸呸呸,是沙海驼、影子楼,这名字真拗口。"她将信纸折好,心中稍安。赵允珩派来的帮手已经先一步抵达罗布古城,想必已经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营帐外,两匹骏马已备好鞍鞯,正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出团团白气。萧懿安给萧从林留了封信,简单说明自己与萧起前往罗布古城的事。她知道萧从林向来也不会像其他父亲一样规训约束她,要不管就什么都不管。
翻身上马时,萧懿安回头望了眼军营。晨光中,铁壁关的轮廓渐渐清晰,而前方的道路则延伸向茫茫大漠。她紧了紧斗篷,对萧起点头示意:"走吧。"
马鞭一扬,两骑如离弦之箭冲出军营,转眼便将土黄色的营垒甩在身后。呼啸的风沙扑面而来,萧懿安急忙拉高面巾,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小姐的骑术进步不小。"萧起在风沙中提高声音。
萧懿安嘴角微扬,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幸好之前在围猎时苦练过骑术,若是坐马车,怕是两天都到不了罗布古城。
两人一路疾驰,萧懿安不愿拖慢行程,只在途中短暂歇息。
当残阳将天边染成血色时,茫茫黄沙中,一座巍峨的城池拔地而起。
"到了。"萧起勒住缰绳,马前蹄轻轻扬起。
罗布古城的城墙比铁壁关高出近一倍,全是用淡金色的砂岩砌成。城门大开,十六名身着鳞甲的卫兵分列两侧,每人腰间都挂着三把不同制式的弯刀。他们虽在站岗,却对往来行人视若无睹,任人自由进出。
城头悬着一块青铜匾额,上面镌刻着扭曲如蛇的异族文字。
萧懿安勒马驻足,看着城门匾额,上面的字奇形怪状,应该是罗布古城本地的文字。
一个穿着大宁服饰的商人正巧从旁经过,见他们驻足观望,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道:"上面写的是''罗布古城,交易之城''。姑娘是第一次来吧?"
见萧懿安点头,商人热心地继续介绍:"这罗布古城原是勒师国的地盘,三十多年前独立出来了。城门几乎从不关闭,商队往来昼夜不息,驼铃声从早响到晚。"他指了指城内,"城主设了二十多个市集,天南海北的货物都能在这里交易。"
萧懿安若有所思。这座独立于各国之外的城池,能在茫茫大漠中屹立多年,想必与这种独特的贸易模式密不可分。
商人继续道:“这里什么东西都能够明码标价,在这儿流传着一句话——只要价钱合适,罗布古城人能把父亲卖作车夫,母亲卖作女仆,儿女卖作奴隶。”
说罢,商人却已汇入川流不息的人潮。
萧懿安与萧起对视一眼,双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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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牵着缰绳随人流向城内走去。
穿过幽深的城门洞,仿佛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异域世界。
形形色色的旅人在暮色中穿梭:缠着彩巾的商队牵着叮当作响的驼队;皮肤黝黑的南疆人推着香料车,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个戴着银质鼻环的舞娘在人群中若隐若现,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婀娜的步伐叮咚作响。
虽已近黄昏,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商贩们扯着嗓子吆喝,叫卖着刚出炉的馕饼和风干的奶酪。街角处,有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正摆弄一架古怪的乐器,琴身像半个葫芦,弦却只有两根,弹出来的调子意外地悠扬。
一个西域少女从萧懿安身旁经过,穿着茜红色长裙,手腕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发间垂下的珠串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少女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
萧懿安拦住一位路人:"劳驾,请问海沙……沙海驼影子楼怎么走?"话一出口才注意到对方高鼻深目,是个西域人,怕是不会大宁官话。
没想到对方竟用生硬的大宁官话回答:"前面,左转,金色圆顶。"他指向街道尽头一座灯火通明的建筑,"最大的,就是。"
看来因贸易往来频繁,会说大宁话的当地人不在少数。
萧懿安道谢后,与萧起沿着指引前行。
转过街角,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赫然映入眼帘,巨大的圆顶上铺着琉璃瓦,在火把映照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十二根雕满葡萄藤纹样的石柱支撑着门廊。门内传来阵阵丝竹声,混合着葡萄酒的醇香。
酒楼门口人流如织。穿着薄纱的胡姬在台阶上迎客,手腕脚踝上的金铃随着走路叮当作响,几个醉醺醺的大宁商人搂着西域舞女摇摇晃晃地出来。
一踏入酒楼大堂,扑面而来的暖风里裹着葡萄美酒与烤肉的香气。一名身着绣金线长袍的侍从立刻迎上前来,右手抚胸行礼。
"贵客可是要住店?"侍从的大宁官话字正腔圆。
萧懿安道:"我来寻人,这里可有四个同行的大宁人?”
侍从笑道:“我们这里每日住的大宁人不说上百,少说也有几十个,四人同行的也不少见。”
萧懿安比划了一下:“其中一个叫打麦,长得皮肤有点黑,比我矮半个头。”
侍从翻着厚厚的羊皮登记簿,指尖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间游走,待翻到最后一页,没找到:"没有呢。"
难不成他们已经找到消息离开了?
萧起道:“小姐,既来了这,未必用真名示人。”
萧起说得也在理,既然是秘密出来探查,赵允祯的人也可能在这,若是用真名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可这么大的楼,她要怎么找打麦。
正当萧懿安蹙眉思索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好心的小姐和壮士,又见面了。"
她猛地转身,只见打麦从廊柱后探出来,咧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