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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暖意

作者:言六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宁惟意说晚些,还真就晚些叫的。


    那酒虽不醉人,还是给人备了醒酒汤,到底是酒,喝了第二日总归是要头疼的。


    裴怀衡醒后,他也没催,等对方把醒酒汤喝了,洗漱好,再让人端了清粥过来。


    许是迷糊,要是以往早上只有清粥,裴怀衡定是要闹的,这下倒是乖乖吃了。


    简单吃了早膳,这外头今日下雨,就没将东西搬到外面,今日就在屋里学。


    这二月有倒春寒,气候不定的,昨日还是天晴,今日就没个预兆就下起雨来。


    裴怀衡已经清醒,外头下雨也出去不了,就乖乖在家中看书吧,这雨都叫他没了兴致出去玩乐。


    宁惟意需守着他,就抬了凳子在他对面坐着。


    如常先练字,宁惟意就一手撑着案桌看书,一手心好替他磨墨。


    裴怀衡借着书遮挡,瞧了人好几眼,宁惟意觉着古怪,总像有人在看自己,挪了书四下张望,怪了?不见异样,当是他的错觉,于是就继续看书。


    看人察觉,他裴怀衡也老实起来,专注纸上。


    又过多时,外头雨越下越大,还伴着寒风,过了窗户,将他案桌上纸张吹起,幸得有镇纸,加之他反应迅速,不然这张算白写了。


    宁惟意也觉凉意,看人还在认真写,他便放下书,起身去将窗户关上。


    正好,裴怀衡写完了今日的,吹干整理递给宁惟意。


    他关了窗户回来坐下,就着接物二人指尖相碰。


    宁惟意倒是没觉着什么,可裴怀衡就不是了。


    “你手怎么这般凉?”


    宁惟意握了握自己手,又就着在脸上碰,也还好。


    “这天气惯会如此,不算凉。”


    “怕是想染了风寒,又到皇兄面前诬告我苛待你。”他起身往门口走,又拿那嘴毒来祸害人。


    宁惟意刚看了他的字,想夸上几句,结果全给堵了回去,就知道这人断不会叫人省心的,这又瞧见他写完就要走,忙叫住:“你想跑哪儿去?”


    “我写完在屋外透口气都不行吗?”


    南泞和青风都守在门外,裴怀衡唤青风过来耳语几句,就又重新回到案桌前。


    “算了,免得你说我躲懒。”他就坐在椅子上,环臂坐着瞧着宁惟意检查。


    这盯着练了好几日还真出效果了,比以往顺眼能认了许多。


    他将纸张归置在一旁,又抽了一本书放在裴怀衡面前。


    “背吧。”


    裴怀衡坐直身子,脸上震惊看着他,一整本都要背吗?当真是让他休息一会儿都不许。


    他盯着别人,结果别人理都不理,自个儿翻看起书来。


    “好,很好!”最后还是拿起书了。


    约莫半柱香后,屋门被敲响,而后青风拿着好些东西进来。


    他先将汤婆子放在桌上,又把从栖落院拿来的狐裘披在宁惟意身上。


    “怎么把这些拿来了?”


    青风老实答:“王爷吩咐的。”


    裴怀衡?当是先前说去屋外时说的……


    宁惟意看了眼假装在看书,实则就盯着一页的裴怀衡,他让青风先下去。


    他将狐裘紧了紧,把汤婆子试试温度,捧在手上。


    “多谢。”


    过了会儿,裴怀衡没听到想听到的,索性不装专注了。


    “就一句感谢,没了?”


    “你还想要什么?”


    这人最爱献殷情来换减免课业或是求一日休息,宁惟意哪能不知他所想,自是不叫人如意的。


    裴怀衡恼怒,见他如此,宁惟意侧目低笑。


    瞧他笑意,这才知自己被人作弄。


    “好你个宁惟意!我好意叫人给你拿了手炉和狐裘,你还反过来作弄我!早该将窗户打开,大门敞亮着,冷死你算了!”


    “行了行了,今日放你半日假。”


    “这还差不多。”这次让裴怀衡收了脾性,将先前气恼扔在地上的书给捡起来,拍拍灰继续背。


    ——


    突然得了半日闲,裴怀衡一时还想不出该去哪儿玩,而且还下着雨。


    他看见王伯,才想起前几日吴诀来邀请,就让人备了马车去城西吴府。


    这不用盯着裴怀衡,宁惟意倒是无聊起来,下雨他最不爱出门,所以出府就算了,还是坐在自己院子看花看树吧。


    青风也被放了半日假,现下院子就他一个人。


    他去搬了躺椅出来,听着雨声睡觉,最是好眠。


    狐裘盖身上,手里翻看着书,听着绵绵细雨,好生惬意。


    吴家,前几日邀他出门他不来,今日没邀他倒赶着上门。


    干脆吴诀命人拦在庭院中,他自个儿就关在屋内斗蛐蛐,投壶,无聊得很。


    这吃了闭门羹,裴怀衡本来的好心情全没了。


    “我好不容易得了半日闲,跑你这儿来玩,你还叫我吃闭门羹!吴诀,我咒你一辈子投不中,回回赌约输!”


    屋内的吴诀前几箭投壶都中了,偏就裴怀衡咒他不中,他就偏差落地。


    在投壶上,吴诀就没败过,结果今日就被裴怀衡乱了。


    “啊啊啊!裴怀衡!”吴诀愤气冲冲来开门。


    “好久不见,伤可好全了?”他毫不客气地,就更自家一样,直接就进了屋。


    这屋内梁上都挂着各式灯笼,有的画了图案,有的则只有个灯笼架子,这地上也有不少纸张竹条。


    吴诀虽不擅诗词歌赋,但这制灯笼手艺极好。


    连陛下都曾夸赞过。


    说起伤不提也罢,这一提感觉自个儿腿又软了。


    “你还好意思说,赶明儿让你也去跑上几圈试试。”


    裴怀衡进了屋,就跑去投壶,在这方面上,他不稳当,把不得劲儿,时常不中。


    这儿也无聊。


    吴诀看他熟络地进屋坐下,说也不说一声,就倒他桌上温着的酒。


    “你怎的有闲跑我这来,宁家那位能许?”他也跟着坐下。


    这酒他没直接喝,先是闻了闻,浓烈酒香,没昨夜的好闻,而后将就喝了口,没昨夜的好喝。


    “这酒不行啊。”


    吴诀直接夺了他的杯子:“你还品鉴上了!以往你可喝的都是这酒,都不见得你说上一二,今日还怪了,怕不是肚子里有火,找我撒欢了!”


    “那怎能,得了闲我哪能有火,就是觉着无趣。”他捡起地上被揉成团的废纸展开,里面是吴诀画废的。


    “无趣?”吴诀眼珠子一转,忙撑桌上,“那咱就聊聊你那位王妃!”


    裴怀衡不解:“他?”


    吴诀拿张纸铺在桌上,提笔沾了墨,开始边画边讲。


    “前几日在瓷器铺我可瞧见他了,还和人闲聊了几句,他没同你说吗?”


    裴怀衡摇头,那日宁惟意只同他说了买瓷器的事儿,其他什么都没说。


    “他好护着你的,我同他说你打人,放狗咬人,他还说是我的错。”


    要不是看他在作画,必定给他一脚。


    “本来就是你的错,怪不得我。”


    吴诀抬头看了他眼:“果真是同住屋檐下,你俩一个样!”


    他又说:“天天被关在府中,他都让你干什么了?”


    “还能什么,练字、看书、背书呗,想把我教成才。”他借着椅背往后一靠,“我哪是那块料哦。”


    “那你就乖乖听话?”


    怎么会是乖乖听话呐……倘若皇兄对他不管不顾,由着他继续如此,没有那日朝堂上的事,他定然不会如此。


    “其实还挺好的。”


    虽然读书难受,但宁惟意在旁给他讲解就没那么难懂,而且要是表现好还能蹭到宁惟意做的吃的……挺好的。


    吴诀听他说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往日绝不会说看书好的裴怀衡,这会儿居然能从他口中听到挺好二字,惊得他立马抬头看他,然后就瞧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这人怎的了?


    莫不是……


    “你小子莫不要喜欢上人家了!”他倒是直接。


    这一惊一乍的,给人吓着了。


    “喊什么喊啊!”裴怀衡握起拳头,就作势想给人挥去,幸好稳住,“我为何要喜欢他,而且这桩婚事,本就有目的,不能用感情来评定。”


    哦哟,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裴怀衡吗?


    这说起话来都不一样了。


    “就当真没点想法?”


    “这宁惟意,宁尚书家行二,家中兄长是状元郎,听闻他的才学能在哥哥之上,自小跟着长辈接济灾民,搭棚施粥,能吟诗作画,诗词歌赋,亦能耕种厨艺,据说他还会经商,而且这长相嘛,你晓得的。”


    “所以呢?”


    好吧好吧,没救了,说不懂。


    懒得同他说,还是画自己的吧。


    “你上别处玩儿,我在忙。”


    这才待多久啊,就下逐客令。


    “走就是了。”他倒是不老实,临走还得捎点东西。


    就吴诀手边那没多会儿才做好的锦鲤灯笼,说都不与人说就给人捎走了。


    吴诀就看着什么一抹红从旁过,那灯笼就在裴怀衡手中,人都走出门外。


    “哪有空手来,还捎点东西走的!”嘴上是数落,但也不忘叮嘱,“刚做好,浆糊还没干,莫要用手碰上头的画,墨还没干,你稳着些哈!”


    到底是自个儿兄弟,那灯笼也是做着玩儿的,拿了就拿了,他也不能真和人置气,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在吴家呆着这么一会儿,外头雨还停了。


    只是这雨虽停,但他也不想去同那些个玩乐,这街上好玩儿的好吃的,他都腻了,还是回府吧,正好这几日园中花卉开了不少,现在就回去寻了瓷瓶剪了下来插上。


    裴怀衡回府后,想去叫宁惟意再教教自己的,却被王伯告知,宁惟意回了宁家。


    怎的不叫他作陪啊……


    罢了罢了,不一起才好,免得又要吵上一架,他自己玩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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