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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部 署

作者:云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日下午和周谞争执后,连续数日,林书瑶都不曾见过他,二人又回到了之前的相敬如宾。


    这日岁禾再次外出找话本,林书瑶百无聊赖间翻出从吴郡来洛阳时随身携带的小木箱子。


    当初为了让林府接纳并善待她,外祖父让她带了二十六箱礼盒北上,但她看重的只有这个不起眼的樟木箱子。


    里面装的是她幼时收到的生辰礼和阿娘病逝前留给她做念想的物件,虽没有特别值钱的,却件件珍贵。


    手轻轻抚摸过这些旧物,她拿起了一支样式简单的木簪。


    这是父亲未高中前,亲手为阿娘雕刻的。


    林书瑶本不愿与父亲提陈年旧事,可倘若自己离世,沈氏和林府,和吴王间联系的纽带就不复存在。


    这根簪子,或许能让父亲记起沈氏的知遇之恩。


    她已经对找到话本不抱期望,故打算为沈氏做最后的谋划。


    黄昏时分,金乌西坠。


    岁禾空手而归,不过带回了一个消息。


    话本女主郑熙的二嫂,昨夜因难产,一尸两命。


    闻此消息时,林书瑶正在绣手帕。


    她怔怔地看着绣绷上只绣了一半的蝴蝶,须臾后,抬眸看着岁禾:“明日,姚安郡主会大闹郑府灵堂。”


    岁禾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冰冷的恐惧,她颤抖着唇问:“这些,话本中有吗?”


    林书瑶放下绣绷,语气平静:“有,所以,那话本中的事都会成真。”


    此刻的她,心口仿佛被压了一口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她依然艰难开口:“岁禾,我时日不多,所以得尽快部署。”


    “部,部署什么?”岁禾木然地问。


    “我打算处理嫁妆,还要为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岁禾终于回过神,她不顾礼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伸手抱住林书瑶痛哭出声:


    “奴婢不要嫁妆,奴婢也不要出嫁,若您离去,奴婢就追随您而去。”


    林书瑶见岁禾哭得似个孩子,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傻瓜,你还得活着为我和阿娘点长明灯。”


    岁禾猛摇头:“奴婢这就去找话本,时间还未到,此事或许还有转机呢?娘子,我们不要放弃可好?”


    她说着,想要起身。


    林书瑶一把拉住她,眼泪终究没能忍住。


    但她依然笑着回:“听你的,我们不放弃,只是今日太晚,明日再去可好?”


    这一夜,汀兰苑的灯亮了一宿,林书瑶细细向岁禾说出自做梦以后,她想到的打算。


    翌日,岁禾再次出门找话本,顺便为林书瑶送一封寄去建康的信。


    林书瑶打算在剩下的时间内将嫁妆全部变卖。


    商铺若想卖好价钱,就得提前物色买家,由沈氏帮她物色最好。


    而那些金银细软绫罗绸缎和家具等,她自己可以处理。


    洛阳至建康城,哪怕信差快马加鞭,也需十日左右。


    届时,她能找到处理嫁妆的理由。


    她记得在本话本中,大概十日后,雁门关会传来急报:


    突厥突袭雁门关,边关将士奋力抵抗打退了突厥骑兵,但这两年雁门郡连年大旱,边民早已苦不堪言。


    这场战役过后,大批负伤兵将需要医治,边民则需要赈灾安抚。


    为保边境安定,雁门关将领送急报向朝廷申请药材和食物。


    可正值盛夏,百姓还未秋收,朝廷也只能拨出少量粮食应急。


    话本中,周谞已经争取到修缮太学的差事,可朝廷若支援雁门关,修缮太学的工程就会延后。


    在周谞忧心忡忡之际,郑熙向他提议:卖掉林氏所有嫁妆,并将所卖银钱义捐给雁门关兵民。


    朝廷正为银钱发愁,周谞突然以亡妻的名义捐款,并扬言是为亡妻积功德,以求来世再续前缘。


    朝中上下无不对他的义举赞声一片,甚至有一些女娘因他这份至情至性之举感动到落泪。


    林书瑶知道自己去世后,林府不会要回嫁妆,而沈氏舍不得放弃吴王这条大船。


    所以,这嫁妆,她必须亲自处理。


    信送出去后,林书瑶开始频繁召见商铺和田庄执事 。


    知道有处田产刚好挨着姚安郡主的别院,她问了问产出后,决定把此处田产留给岁禾做嫁妆。


    世人谈起姚安郡主,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甚至有人在背后骂她辱没门楣,败坏父兄名声。


    可林书瑶记忆中的姚安郡主并非那般不堪。


    她刚来洛阳的时候,参加长公主的春日宴,因一口蹩脚的洛阳调,在场的贵女们无人主动与她攀谈。


    后来她独自去柳树下乘凉时,看到姚安郡主恶狠狠的教训了一名调戏婢女的家丁。


    林书瑶认为,一个愿意为婢女打抱不平的人,品性肯定是好的。


    次日下午,柳若夫再次上门,与林书瑶谈起姚安郡主大闹郑府灵堂之事。


    柳若芙对姚安郡主未做评论,只是感叹郑二夫人红颜薄命。


    林书瑶问:“你觉得郡主此举是否解气?”


    “什么?”柳若芙一时跟不上思绪。


    林书瑶:“换我是姚安郡主,我也会打郑二郎一顿解恨。”


    柳若芙瞪大眼张着嘴,许久发不出声音,眼前的好友,怎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林书瑶浅啜一口茶后,恨恨出声:“郑二郎不但该打,甚至死不足惜。”


    孙怀素原和忠义侯世子有婚约,是姚安郡主即将过门的嫂子。


    郑二郎趁忠义侯世子出征之际,用下作手段将孙怀素娶了去。


    可人娶到后,他却不好好珍惜,时常流连勾栏,侍妾纳了一个又一个。


    她嫁入郑府四年,竟小产了三次,若非因此伤了身体,这次也不会难产身亡。


    柳若芙声音有些弱:“郡主那句:嫁给我阿兄的牌位也比嫁郑二郎强,你也认同吗?”


    林书瑶:“自是极力认同,若嫁入忠义侯府,她怎会受诸多气,又怎会早逝?”


    见好友一脸愤愤不平,柳若芙认真注视着她的双眼,问:“阿瑶,实话告诉我,嫁给吴王,你幸福吗?”


    闻言,林书瑶一怔,笑回:“自是幸福的,吴王待我极好。”


    “以前,我也这么以为的,可这次,他拦下了我两份拜帖。”


    林书瑶忙拉过柳若芙的手,笑道:“他只是怕有人打扰我静养而已,关心则乱。”


    说着,她在心底将周谞痛骂了一遍。


    柳若芙不忍心让好友在静养期间忧思过重,所以未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女娘们最近喜欢的首饰款式。


    至太阳渐渐偏西,她打算告别。


    林书瑶一脸不舍:“日后若有大事发生,不论好坏,你都要告知我,我一个人实在闷得慌。”


    柳若芙想起以前有很多次,好友都是用这副表情将自己留下。


    于是笑回:“我逗留太久恐吴王不悦,过几日,我会再来,届时别嫌我烦即可。”


    “阿芙,我有时候很羡慕姚安郡主”林书瑶突然感叹。


    柳若芙一脸不解:“为何?”


    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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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因为活得自在,活得随心!”


    柳若芙听懂这话饱含太多无奈,身为世家女的她,其实也有太多身不由己。


    可她只是笑着打趣:“郡主养了许多面首,你已嫁给吴王,还是莫要羡慕她了,免得吴王生气。”


    林书瑶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不由自主想起那日去白马寺,周谞因愤怒不满,竟然摔了柳氏拜帖。


    若自己真养面首,他不知会摔什么泄愤?


    那次争执后,凡有拜帖,周谞都会让叶泉送来汀兰苑。


    林书瑶就这样边等着外祖父的消息,边归拢嫁妆。


    除了柳若芙,她拒绝任何人探望。


    周砚离开白马寺后,本该即刻面圣,但他只是留了一封请罪信让高诚送入皇宫。


    他和庄玄快马加鞭赶至颍川郡安神医的草庐时,已是几日后。


    秀山风景秀丽,且有不少珍稀药材,安神医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在此采药小住。


    周砚直言此行目的,安神医听后,当即拒绝。


    他说:“皇亲国戚,多的是太医院大医去医治,怎能轮到我这等山野村夫越俎代庖?”


    周砚忙回:“前辈自谦,前辈的医术,当得起一声华佗在世。”


    安太医听了,“哈哈哈”大笑几声后,回:“什么华佗在世,那不过是传言罢了!你与其在此处浪费时间,倒不如让太医轮流问诊,集思广益。”


    周砚不知林书瑶前世因何病逝,但以四皇兄那份深情,怎会不让太医医治?


    想必是太医已束手无策,才会让她那般骤然离世。


    周砚又言语诚挚地恳求安神医,可安神医连连拒绝,甚至将他们主仆二人都撵了出来。


    看着“砰”的一声关上的木门,庄玄问:“是否需要属下将他绑去洛阳?”


    周砚一脸诧异:“这话,应该由高诚来说。”


    庄玄讪笑着摸了摸鼻头:“属下只是为少主着急,眼下神医不愿意问诊,而吴王妃的时间紧迫,总不能这般耗着吧?”


    周砚听后,干脆席地坐在安神医的草庐外。


    抬首看向远处绚烂的夕阳,呐呐出声:“那就这般耗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当天半夜,滂沱大雨从天而降。


    药童问安清:“门外那两人还在,是否让他们入内避雨?”


    安清听后,只是翻个身继续睡觉。


    次日,大雨停歇,艳阳高照,安清终于出门采药。


    周砚主仆忙上前行礼,他亦未作理会。


    又过了一日,安清实在烦门口那两个木桩一样的人。


    于是提出让周砚为他挑水劈柴十日。


    “十日后,神医能答应某的请求吗?”周砚一脸期待。


    安清捋了捋胡须,回:“那得看你这十日是否让我满意。”


    周砚立时兴奋激动,忙起身行大礼:“多谢前辈给我机会。”


    来此之前,他已想过安神医定然不好相请,所以做好了答应他任何条件的准备。


    如今不过是挑水劈柴而已,他早已不是养在洛阳都城的贵公子,神医提的要求比他想的容易太多。


    接下来的日子,他果真每日早起干起小厮干的活。


    不只是挑水劈柴,他还去山上割草,为安清修缮了草庐。


    眼看十日之期将至,一份边关急报突然打断了周砚的计划。


    雁门关大捷,却只是惨胜,边关将士和百姓急需朝廷支援药材和粮食。


    作为驻守雁门关的皇子他必须即刻赶回洛阳,为边境将士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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