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弄里的空气几乎凝固,只有那只乌鸦的嘎叫声在死寂中回荡,刺耳异常。
然而,那些黑衣人未动。
许陈却先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虚化,下一个刹那已出现在一名黑衣人的侧后方,手刀裹挟着空间撕裂的锋锐,直劈对方颈项。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至少三名黑衣人也发动了空间术。
他们显然训练有素,反应迅捷,幽蓝色的光芒与许陈周身无形的波动激烈碰撞,巷弄中凭空炸开一团团扭曲的涟漪,两侧高墙的砖石簌簌剥落,尘土弥漫开来,呛得人有些呼吸不畅。
狭窄的空间成了他们厮杀的囚笼,每一次空间跳跃都带着致命的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撕裂的虚空吞噬。
许陈的眉头拧紧。
势均力敌?不,是对方人多。
这些人的空间造诣不俗,配合无间,分明是专门针对他这类对手反复演练过的。
他心中觉得古怪的是,为什么对方全都是空间系的?要知道空间在魔法中虽然不是万中留一,但也是很冷门的修炼方向了,嗯对悟性要求高,并且自身若是没点别的本事,除了逃命和当交通工具几乎没有自主。
坦白来说,跟火焰、植物等主体性比较高的魔法来比,这是一个0性价比的高难度方向,一次性出现那么多,就算他们都学艺不精也不正常。
更棘手的是,他身边还带着小女孩。
小家伙紧紧抱着他的大腿,小脸煞白,嘴唇紧抿,细微的颤抖通过衣物清晰地传递过来,却懂事地强忍着没有哭闹出声。
这让他无法放开手脚,许多大范围的攻击手段都不能使用。
速战速决已不可能。
必须先带她离开。
许陈心念电转,虚晃一招逼退身前的两名黑衣人,同时锁定了巷口的方向,准备强行突破。
只要能冲出这条巷子,进入人群,对方就不敢如此肆无忌惮,自己也更好让小女孩保持完全安全。
“想走?”
那独眼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时已经不带一丝温度。
“把她留下!”
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魔力从独眼男人身上爆发出来,他那只独眼闪烁着骇人的血光,仿佛要噬人魂魄。
他没有直接攻击许陈,而是精准预判了许陈的传送落点,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影能量柱,如同毒蟒般射向许陈即将出现的空间节点。
许陈瞳孔骤缩。
太快,太狠,也太准。
若是不管不顾地传送过去,必然会被这股能量重创,甚至可能直接带着小女孩一起被洞穿。
他硬生生在空间转移的半途中止,强行改变落点。魔力反噬的冲击让他喉咙一甜,胸口发闷。
肩头却依旧被那能量柱的边缘擦过。
“嘶——”
衣料瞬间化为飞灰,皮肉被灼烧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左肩一片焦黑,鲜血迅速渗出。
就是现在!
趁着独眼男人全力一击后的短暂空隙,以及魔力运转的些微凝滞,许陈眼中寒芒一闪。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空间刃无声无息地射向独眼男人那只闪着凶光的眼睛。
“啊——!”
独眼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眼睛踉跄后退,鲜血从他指缝间狂涌而出,染红了他蒙面的黑布。
他肩上的乌鸦发出一声尖锐的唳叫,猛地朝许陈扑来,漆黑的羽翼带着劲风。
机会!
许陈强忍着肩上的剧痛,一把拨开扑来的乌鸦,准备带着小女孩再次突围。
然而,巷子两端,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空气再次波动起来。
如同从水面下浮出的幽灵,更多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将他们所有的退路彻底堵死。
他们的数量,比之前更多。至少翻了一倍。
许陈的心沉到了谷底。
此时追究伦理和因果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将小女孩更紧地护在身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战斗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惨烈。
许陈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狠辣,试图以最小的代价击倒敌人,但总有更多的黑衣人悍不畏死地补上空缺,他们的攻击配合得天衣无缝,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围杀。
他的体力在飞速消耗,左肩伤口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动作都会牵扯到,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小女孩的啜泣声细微地传来,让他愈发焦躁,攻势愈发狠力,已经从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到直接灭口了。
不知过了多久,围攻的黑衣人似乎也有些不耐,攻势越发猛烈。
许陈格挡开正面袭来的两道风刃,后脑勺却传来一阵剧痛。
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视觉死角,手中短棍带着沉闷的风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后脑。
世界在他眼前天旋地转。
斑驳的光影、狰狞的面罩、小女孩惊恐的眼神……一切都开始模糊、旋转、碎裂。
他最后的意识,是感觉到小女孩温暖的小手,带着湿意,从他无力垂落的手中滑落。
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许陈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后脑勺像是要裂开一般。
依旧是那条幽深的巷弄,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猛地坐起,动作过急,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面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但他一刻不停的瞬间四处张望,结果却不出意外,小女孩不见了。
心脏骤然一紧,随即被一片冰冷覆盖。
一张折叠的纸条,静静地躺在他身旁冰冷的石板上,被一块小石子压着。
许陈的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
他捡起纸条,展开。
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笔迹潦草却带着一股傲慢:“别多管闲事。”
许陈的眉心在狂跳,嘴角却缓缓勾起了
他慢慢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
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片漆黑的羽毛,羽毛的边缘沾着一丝已经凝固的暗红血迹。
是那只乌鸦的。在他拨开乌鸦的瞬间,顺手揪下来的。
在先前生死一线的搏杀中,精神高度集中,他对空间的感知似乎又敏锐精进了一丝。
现在,他可以凭借这片羽毛,清晰感应到它与主人之间那缕微弱的空间联系,足够他追踪到他们的大致方位。
他们以为把他打晕,留下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警告,事情就结束了?
指向他们老巢的引子。
许陈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肩上的伤口依旧火辣辣地疼,但他此刻感觉不到一般,眼中的凉更冲,嘴角的笑更烈,拳头攥紧一点点出血。
他要去他们的“老巢”,好好“拜访”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