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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hapter 6

作者:陈年明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Chapter6


    第二天上午,夏知遥照常出现在办公室,精致得体的妆容,头发利落地盘起,一身灰色西装裙裁剪得恰到好处,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破绽,没人知道她昨晚失眠到天亮。


    中午刚过,夏知遥刚处理完早上的会议,微信跳出一条消息:【知遥,有空见一面吗?就附近,你常去的那家。】


    她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几秒,没回,只是关上电脑,拿起包,径直出了办公室。


    餐厅在她公司楼下,是一家装潢清雅的意式小馆,落地窗外是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春天的风拂过,花开正盛。


    街角的樱花已经绽开,粉白一片,簇簇扬扬地摇曳在枝头。人行道边的小灌木上也抽出新叶,几株蔷薇缠着围栏悄悄爬高,阳光从缝隙里透下来,把街道染得温暖又明亮。


    那是一个万物新生的季节,连空气里都带着草木初绽的甜味,可她的心,却像站在春日风景之外。


    她提前到了,章路远随后出现,西装还带着会场的折痕,手上戴表,眉眼间是一贯的风度。


    “你来了。”他坐下,看着她,语气低低的,像想先用温柔压住什么。


    夏知遥抬眼扫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切着面前的牛排,动作优雅克制。


    章路远试探着开口:“我昨天……临时有点事。”


    她轻轻笑了下,声音不大,话却像水面泛开的细涟漪:“不说也没关系,我其实……已经猜得很准。”


    章路远怔了怔,刚想接话,她却抬手擦了擦嘴角,语气温柔得像在闲聊:“你找我,我也正好想跟你说件事。”


    她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汤,味道偏淡,但她还是吃得很认真,仿佛这顿饭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我在想,我们之间,可能差不多该结束了。”话说得平静,又清晰。


    章路远的表情僵了几秒,终于低声问:“你是生气了?最近……我确实有点分身乏术。”


    夏知遥看着他,语气平静,眼神却像一面再也照不出温情的镜子:“我什么时候让你觉得我会生气了?”


    他一怔,还想说什么,她已经低头,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


    “我不是生气。”她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窗外春风吹散,“只是有点累了。”


    她放下汤勺,手指搭在餐巾上,像是随口补了一句:“这种关系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我连失望……都没有声音了。”


    章路远下意识想握住什么,却不知道要抓的是什么。


    她笑了笑,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你放心,我不会闹,也不会打扰你。我一向都挺……体面的。”说到最后一个词,她顿了顿,像在咬字,又像在送别自己曾经的忍让。


    章路远沉了脸,语气低下来:“知遥,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太冲动了?”


    夏知遥听完,笑了一下,笑意淡得像风吹落一瓣花,没有温度,“分手,不需要你同意,”她语气温柔,却字字清晰,“我只是通知你一声。”


    她放下勺子,拿起包站起身,低头理了理袖口,动作利落而冷静,一如她一贯的风格。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她的声音很轻,却极稳:“永远在等,永远都等不来。”


    她看了他最后一眼,神情平静,语调没有起伏,却像一块沉石轻轻落下水面,击碎所有幻觉。


    “已经够了。”说完,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像是完成一顿再平常不过的午饭。


    那张纸被她随手丢进垃圾桶,落地的声音极轻,却像结尾的标点,“别再来了。”


    她补了一句,语气很淡,“你走你的路吧,我也该走我的。”


    她没给他任何开口的余地,转身,步伐稳,背影挺直,连犹豫都没有留给他一秒。


    章路远站在原地,手指紧握,却始终没能迈出一步,她那句话,像在风里响起的耳光,不急不缓,却把他打得无处可躲。


    他才发现,她走得那样干净,是因为她早就不指望他了。


    春光正好,窗外花开成海,她从来都不是没耐心,只是终于明白,那不是爱情,只是她一个人死守着的等待而已。


    夏知遥回办公室,电梯里,镜子里的她依旧妆容精致,发丝整齐,连唇色都没有掉太多。她抬手拢了下耳边的头发,指尖还带着刚刚餐厅里冰过的金属刀叉的余温。


    没人看出任何异样,她步伐一如既往地稳,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在走廊上清脆有力,门卡一刷,熟悉的“滴”一声响起,仿佛她从未中断过这个高效的一天。


    女洗手间的隔间,她锁上门,坐下那一刻,整个人像被按下了“静音”。


    隔间外还有人交谈,洗手、吹干手、讨论下午的会议安排,她低头盯着地砖的纹理看了一会儿,视线一点点模糊。


    眼泪慢慢积在眼眶,悄无声息地滚落,她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擦掉,又来。


    她没有抽泣,也没有颤抖,只有肩膀极轻地一起一伏,那是克制得太久的身体本能。


    她甚至还在想着:十分钟,最多十分钟,她必须回到办公室。


    她拿出纸巾,按住眼角,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水汽逼回去。然后缓缓站起,洗手、补妆、出门。


    门一打开,走廊光线明亮刺眼。她的高跟鞋再次踩在地毯上,声音利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像那场隐秘的情绪风暴,从来只属于那个隔间,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十分钟,她没有为了章路远哭。她只是,为那个总是在不被选择的位置上等待的自己,默默送了场葬礼。


    她回到办公室,路过茶水间时有人打了声招呼,她点点头,神情平静,像刚才只是去补了个妆。


    工位上的屏幕还停留在午前的报表页面。她坐下,手指搭上鼠标,还没来得及滑动,手机屏幕悄悄亮了一下。


    周越:【知遥姐,我好多了。】


    【谢谢你那天照顾我。】


    后面还跟了一个笑脸的表情,轻轻松松,像他一贯的模样。


    她盯着那条微信看了很久,指尖停在屏幕上,像迟疑,又像克制。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键盘声、电话铃声、打印机的哔哔响,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松了一点,指腹在输入框慢慢敲下几个字


    【好好照顾自己。】


    顿了两秒,她又补了一句:


    【药品什么的常备着,不方便的话我给你寄点。】


    语气温柔,却稳得像一块石头沉在水底,她看着那两行字许久,像在衡量“关心”的分寸到底该在哪里停下,最终点了发送。


    五分钟后,他回了。


    【我有的,知遥姐。你别操心我了,好好工作。】


    他们太像了,一个不肯靠近,一个不敢追上,一个事事为对方留余地,一个永远晚半步开口。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抽屉,坐回电脑前,继续工作,指尖落在键盘上,敲得一如既往地快、准、冷静。


    下班前一小时,夏知遥被叫去了会议室,文件夹整整齐齐地摆在她面前,会议桌对面坐着战略部副总,神色不悦,话说得不快,却字字清晰:“客户临时换了接洽团队,说对你们上次给出的方案保留意见。现在我们要考虑重组项目组。”


    她盯着文件封面上的logo,沉默了三秒,才开口:“是对哪一块不满?”


    “你们建议引入的那家外包技术公司。”副总看她一眼,“你在方案里站得很稳,但客户给出的报告显示,他们另有竞对关联背景。”


    夏知遥顿了顿,指尖轻敲文件:“我调研时没有这个信息,客户也没在资料里披露。”


    “所以这就是问题。”对方语气冷了几分,“你太相信逻辑,但有时候场面不光靠数字讲道理。”


    她听完,没有辩解,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从会议室出来,她没回工位,转身去了茶水间,倒了一杯水,手指握着纸杯,掌心沁出微汗。


    走廊的灯光刺眼,她低头喝了一口水,这不是她的问题,却必须由她承担。


    方案重组,意味着她接下来的两周几乎要推翻所有流程,也可能意味着,她辛苦拉起的整个项目,会在别人的手里被改写,甚至换人。


    窗外天色已黑,街道的霓虹在玻璃上映出斑驳光影,车流声、脚步声仿佛隔着一层水雾般遥远,她忽然很想拨一个电话出去,随便找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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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只是说一句:“我今天很不顺。”


    可她没有。她只是仰头,把那口还未咽下的水一饮而尽,喉结微动,凉意直冲胃里,像是在用力压下一句未说出口的委屈。


    然后,她转身回了办公室,脚步轻快却带着几分狠劲,像是与什么较着劲,落座后,她十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夜里十点,她一个人还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文档界面在屏幕上不断修改重排,荧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冷静得近乎冷漠的轮廓。


    窗外的城市早已沉入夜色,高楼的灯光逐渐稀疏,仿佛这世界只剩她还醒着,还在死守一个根本撑不下去的体面。


    她知道,自己不能崩。她的人设是沉着冷静,是永远不会乱了阵脚的高效执行者。但这一天,她失去的远远不止是一个项目,或一段感情,而是她一直以来赖以为生的那个幻觉“我可以掌控一切”。


    而现在,她什么都掌控不了。


    晚上十一点,夏知遥才回到家,她走进厨房,弯腰取出早上出门时没带上的保温杯。


    拧开盖子,杯子里已经凉透,她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下来,击打着杯壁,溅起一串细碎水珠。她一边洗着杯子,一边用布仔细擦拭杯盖与缝隙,动作机械而安静。


    忽然,她停下了,水还在流,她手里还握着那只杯盖,但整个人却像是被定格了一样,站在水槽前,纹丝未动。她低头看着那只杯子,眼神慢慢失了焦,眨也不眨。


    她一直都很好,好到每一次饭局都体面、每一场汇报都冷静、每一条微信都斟酌着尺度和礼貌。


    可今天她结束了一段永远见不得光的关系,错失了一个原本不敢靠近却又动了心的人,在会议室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方案被轻巧地替换、抽走。


    她连解释都来不及,更别说抱怨。


    水从她手指间滑落,“啪”的一声砸进不锈钢池底,激起一阵轻微的水花。她终于回神,关掉水龙头,用毛巾将杯子擦干,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它放回了架子上。


    随后,她走进客厅,开了电视,画面一亮,她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背脊挺得笔直,手里抱着一个浅灰色的靠垫,安安静静地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光影。


    电视在播新闻,或是某部她根本没注意片名的剧集,半小时过去,电视声仍在响,她却始终没有动过一下。


    窗外有风吹过树枝的声音,远处偶尔传来车鸣。可她仿佛隔绝了一切,在这个温暖的客厅里,沉默得就像一团被冷空气包裹住的影子,失去了温度,也失去了方向。


    洗完澡后,夏知遥披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凉意一寸寸浸进皮肤。


    她走到床边,随手拿起毛巾擦头发,另一只手解锁手机,习惯性地扫一眼消息,确认没有会议提醒,也没有未接来电。安静得近乎不真实。


    正准备关灯入睡,玄关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滴滴”声,是门锁解开的声音。


    夏知遥整个人倏地僵住,几乎是本能地,她转头看向门口,下一秒,门被轻轻推开,章路远站在那里。


    他没有说话,只带着夜色和身上的风,一步步走了进来,西装没脱,外套被夜雨打湿,领口微敞,眼神里裹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毫不掩饰的失控。


    “你怎么……”她声音哑了一瞬,眉头微蹙,“你怎么还记得密码?”


    “我从来都没忘。”他声音低哑,语气却出奇平静,“只是之前,不敢用。”


    夏知遥没有出声,只站在卧室门边,湿发贴在肩上,身上是浴后微热的体温,而他站在风口,冷意裹身,却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将她紧紧抱住。


    “知遥,别走。”他喃喃地,在她耳边低声,声音几乎要碎,“求你别离开我……我真的,只有你了。”


    章路远抱得很紧,像是怕她再像白天那样转身离开,一句话也不留。他的力道几乎将她整个人锁进怀里,指尖发颤,像是濒临溃堤的绝望。


    她身体一瞬间绷紧,,整个人被迫嵌进他怀里,感受到他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抓紧最后一点可以依靠的东西。


    灯光下,她眼神沉静无波,没有哭,也没有推开,仿佛所有情绪都凝结在胸口,只剩一声心跳,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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