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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hapter 3

作者:陈年明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几天里,夏知遥几乎是连轴转,她带着团队与目标公司的管理层展开密集谈判,推演模型,修改协议,反复敲定每一条条款。节奏紧凑到几乎不给人喘息的空隙。


    对方的CEO名叫RobertChen,年约五十,戴着无框眼镜,西装笔挺,谈吐温和,彬彬有礼。但夏知遥很快就看穿了他,这位表面文雅的先生,骨子里却极其固执,并执拗地干预每一个细节。


    哪怕只是一句措辞,一个括号位置,他也能就此展开半小时的辩论,她却始终不动声色,耐心听完、迅速反驳、逻辑清晰地划出边界。每次争论到节点,她都会冷静而坚定地总结利弊,用最简练的话切穿对方的繁复与犹疑。


    在那些暗藏试探与博弈的回合中,她始终握得住节奏,不争一时情绪,也不放过每一个可以推进的缝隙,她像一把锋利而藏得极深的刀,冷静、稳妥,等着最合适的时机出鞘。


    三天三夜的拉锯后,双方终于达成一致。


    会议室里,最后一份协议签字落定。


    Robert放下笔,笑着起身,伸出手:“夏小姐,非常愉快的合作。”


    夏知遥心里冷笑:你是愉快了,我一点都不愉快,但她脸上没露出丝毫异样,只是站起身,伸手与他相握,干脆利落:“期待未来有更多合作机会。”


    她的语气从容,面带微笑,可眼神依旧清醒、克制,带着她一贯的职业警觉性,像极了所有谈判桌上完美收尾的那种职业微笑


    气氛稍稍松动下来,Robert端起咖啡,话题也随之轻松。


    “对了,”他忽然笑道,“听说你也是UCLA校友?”


    夏知遥略一怔,很快点头:“是的,研究生期间在那里读的。”


    Robert的神情一下松快了不少,笑容也更真切:“那太巧了,我当年也是。虽然毕业很久了,但UCLA始终像个家。”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柔光,随即又笑道:“要不要回去看看?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夏知遥沉吟片刻。今天的议程已经全部结束,她难得有空,便轻轻应了一声:“好。”


    两人简单收拾好文件,临时驱车返回了校园,春天的洛杉矶,阳光明亮,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UCLA那熟悉的红砖建筑,在大片绿荫和澄澈的蓝天下,显得温暖而庄重,像一幅被风轻轻晃动的画。


    走在熟悉的小径上,夏知遥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她穿着高跟鞋,却在这条路上走得轻巧而松弛,像是身体记得这里的节奏,眼神也不再像前几天那样绷紧,缓缓柔和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刚来读研的那年,第一天报到时也站在这条路上,看着这些红砖楼、绿草地和阳光发呆,以为人生还可以慢慢铺开来走。


    他们一路沿着安德森管理学院方向走着,不远处,一群学生刚刚下课,穿着UCLA蓝色T恤,阳光在他们肩头跳跃,从教学楼前涌出来,笑着、聊着,脚步带着春天的松快。


    Robert走在她身侧,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步伐轻松自在,俨然一副真正的老校友模样。他语气闲适地聊起过往的校园琐事:“我当年啊,就是在这栋楼前第一次跟我老婆说话。”


    他顿了顿,嘴角带笑,像是回忆正好浮上心头,“她那天穿了一条红裙子,阳光打在她头发上,我整整一节课,都不知道教授讲了什么。”


    说到这儿,他自己先笑了起来,眼角的纹路微微舒展开来,像是真的被那段青春回忆逗乐了。


    夏知遥听着,也忍不住轻笑出声,笑意落在眼底,带着几分真实的松动。这些天的针锋相对、职场上的拉扯与试探,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温柔的校园记忆悄悄熨平了些许,淡成了风里的一缕旧事。


    Robert笑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打趣的轻快:“那Summer当年在这儿念书的时候,就没发生点浪漫故事?校园恋情之类的?”


    夏知遥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轻笑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贯的清清冷冷:“还真没有,学得太辛苦了,真没什么时间想这个事。”


    她语气轻描淡写,却不自觉地把手插进口袋,眼神略微避开了一下前方的阳光,像是藏起了某个不值一提的片段,又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Robert挑了挑眉,故意拉长了语调:“啧,那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青春年华,居然被课业压光了。”


    夏知遥笑而不语,只是抬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丝,步伐没停,仿佛这句调侃,从未真正触及她心底什么。


    春日的风从身边穿过,阳光在建筑与树叶之间穿行,影影绰绰地打在他们脚边,像是记忆里残存的时间碎片,而她眼前这一切,看起来仿佛从未改变,可她心里知道,真正变了的,从来不是这片校园,而是她自己。


    周越下课后,提着电脑包,顺着人流穿过Rosenfeld图书馆前的广场。四月的洛杉矶,阳光正好,空气中混着草木新生的清甜气息,明亮得让人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他原本只是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目光却在一瞬间凝住了——是她。


    夏知遥静静站在人群之中,一身深蓝色西装,剪裁干练,腰线勾勒得利落清晰。长发高高挽起,露出脖颈纤细优雅的线条,耳垂挂着一对细小的金色耳钉,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她正低声与人交谈,手里夹着一叠文件,神色平静,语调轻柔,像风拂过湖面,温和却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周越站在原地,指尖紧紧攥着背包肩带,胸口仿佛被什么无声地勒紧。他记得的那个夏知遥,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她,像个小男孩似的,短发、牛仔裤,说话又冲又直,打起篮球来比他还疯,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亮。


    而现在的她,站在人群中央,目光锋利,气场清冷,举手投足间尽是成年世界打磨出的利落与克制。


    她像一把被收鞘太久的刀,安静得叫人忽略她的锋芒,却不知哪一刻就能破开缝隙,让人血肉淋漓。


    隔着人群,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收缩的声音,他想走过去,喊她一声,可脚步却僵在原地,像被某种无形的情绪拽住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世界仿佛慢了下来,夏知遥还在与身边的人交谈,眉眼清冷,唇线柔和,那抹红色在阳光下鲜明得近乎残忍。


    那一刻,他死死盯着她的嘴唇,不带任何遮掩地想,如果现在越过人群,走过去,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吻住她,会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会很软?


    是不是她会微微一怔,睫毛颤一下,然后抬眼看着他?


    是不是会像很多年前,第一次靠近他时那样,呼吸乱了,却倔强地抬着下巴不肯认输?


    他指节微微收紧,指骨发白,那股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冲动,在心口炸开,像燎原的暗火,瞬间蔓延。


    他站在原地,像被整个世界摁住了,而她的每一个呼吸,每一句话语,都像穿过时间的风,精准地、狠狠地,拂过他最薄弱的地方,他没有走过去,可他知道,这一次,他走不掉了。


    就在他几乎要迈步的那一瞬,夏知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回头,目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迅速扫过,像某种本能般,准确地落在了他身上。


    她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唇角缓缓弯起,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很礼貌,很克制,却又带着一点点久别重逢的温和。


    她朝他挥了挥手,声音透过人群,清亮却淡淡的:“周越。”


    那一瞬,周越胸口的暗火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灼烧还在,但被生生压进皮肤底层,只剩下一丝微不可闻的震颤,混进呼吸里,藏得极深。


    他盯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得像是从胸腔深处被生拉硬扯出来,半晌,他才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子,抬手回应了一句:“姐。”


    他那只举起的手,在半空里停顿了一下,才慢慢收了回去,广场上的风刚好拂过,卷起脚边落叶,也带动一地明晃晃的光斑跳动,而他站在原地,浑身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靠近她。


    可理智,把他稳稳钉死在了原地,他深吸一口气,缓慢调整呼吸,拎紧肩上的背包,朝她走去。


    阳光洒在他肩膀上,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的神情收敛得很好,眼神里不见涌动,只有掌心那一层不肯散去的热度,还在透出他努力控制的边界。


    夏知遥介绍道:“这是我邻居家的弟弟,也在安德森读BA的Master。”


    周越走过去,点头致意,声音沉稳得体:“您好,我是周越。”


    RobertChen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在短暂打量后带上笑意,语气亲和:“你好,是我的学弟嘛。”


    他笑着伸出手,声音里多了一丝长辈式的鼓励与回忆:“现在在商学院读BA?不错不错,趁年轻多折腾,将来有的是机会。”


    周越握了握他的手,轻轻弯了下腰,态度谦逊而干净:“谢谢学长指导。”


    身侧的夏知遥站得很安静,目光落在两人之间,神情温和,唇角带着极轻的弧度,像是在应付一场很久以前就熟悉的场面,眉眼间仍是那种不动声色的疏离感,随时可以抽身而去,不留一丝破绽。


    周越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他听着他们边走边聊,每一个字都恰如其分,每一个眼神都得体周到,而他,明明就站在她身边,却忽然有种站在一扇干净的玻璃窗外的错觉,


    看着另一个世界,安静、隔绝,却再也进不去了。


    夏知遥却没发现,只是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冲他招了招手:“走了?还想晒死在这儿啊。”


    周越动了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提着背包大步跟了上去。而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他们谈起最近的项目,谈起投资动向,Robert的话多了起来,语速不觉加快,言语中带着老一辈人的自豪感,还有几分不加掩饰的小小炫耀。


    夏知遥偶尔抬眼看他一眼,唇角带着标准的弧度,礼貌得体,却疏离得不能更疏离,她像一张完美无瑕的镜子,映出别人的情绪,却从不让任何波澜流入自己。


    周越站在旁边,静静听着,他的喉咙发紧,呼吸不自觉慢了下来。


    她变得太好了,好到他几乎不敢靠近,不敢打扰,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午后,她蹲在校园小路边,用铅笔描着笔记本上一片叶脉的纹理,安静又专注。


    阳光落在她发梢上,像是给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温温的光。


    那时候,她离他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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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近到他伸手就能碰到她的头发,还能听到她小声嘀咕“笔不顺手”的抱怨。


    而现在,她就站在他身边,却像隔着一整座世界的距离。


    谈话间,Robert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周越,要好好跟着夏小姐学学。”


    夏知遥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眼神温和却清浅,像是在看一个乖巧听话的晚辈,那一眼,轻柔得像羽毛,却隔人千里。


    周越垂眸,轻轻应了一声:“嗯,会的。”


    声音很轻,几乎被广场上的人声淹没,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心里掀起了一场,悄无声息的风暴。


    这时,Robert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很快笑了笑,向夏知遥道:“抱歉,我这边有点急事,得先走一步。改天咱们再好好聊。”


    夏知遥点点头,送了他一程,步伐自然得体,目光始终平稳,等Robert的身影消失在人群尽头,广场也空了不少。阳光偏斜下来,校园变得安静又空旷。


    周越还站在她身侧,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喉咙动了动,却还在试图稳住那股蓄得太久的情绪。


    而夏知遥倒没多想,她随手将文件夹夹在臂弯里,大大咧咧地抬手,轻轻拍了拍他胸口。


    “不错啊,”她扬了扬眉,眼神微挑,语气像在打趣,“健身练得挺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句调侃,说得不轻不重,像姐姐逗弟弟似的,自然、随意、毫无防备。


    可周越却猛地僵住了,那一下轻拍,隔着衬衫,轻极了,却像点燃了一根埋在骨血里的火柴。


    她的手指落在他胸口的位置,带着一点温热,就那么轻轻一碰,却仿佛点燃了他整个人,他的血液像在瞬间被引爆,热浪从胸口瞬间灌满全身。


    他屏住呼吸,喉结狠狠滚动,眼神里的克制,在那一秒彻底崩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一个随意的玩笑,在他心里掀起了多么汹涌的波涛。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指节泛白,理智在疯狂拉扯他,要他稳住、别动、装作没事,可身体却几乎要压不住了。


    胸口那一寸皮肤还在发烫,像她的手指还停留在那里,连带着整条脊背都绷紧得厉害,像有头巨兽,在他身体里来回撞击,咆哮着想要挣脱出来。


    他侧过头,看她一眼,她已经转开视线,低头整理资料,神情自然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却站在那里,像被困在火场中央,眼底那一团烧不尽的火,正沉沉燃着。


    “知遥姐。”他特地用了那个久违的称呼,语气轻巧又带着一点不动声色的亲昵,“刚好今晚有空,不请我吃顿饭,庆祝一下重逢?”


    他话锋一转,懒洋洋地补了一句:“不过你要是真有约,我就……自己一个人去吃也不是不行。”说完耸耸肩,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眼神却落得格外认真,连睫毛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反应。


    夏知遥低头想了想。这几天几乎连轴转,好不容易把这场硬仗推到落点,晚饭确实没有安排。


    她点了点头,嗓音比刚才低了一些,带着一丝难得的松懈:“可以啊,不过得回去换双鞋。”


    周越闻言轻笑出声,声音不高,却透着点打趣:“谁让你就这么高了还非穿高跟鞋?”


    夏知遥嘴角轻轻一扬,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语气里藏着点疲惫后的慵懒:“没办法啊,人总得伪装一下。”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怔了一下。那句调侃太顺了,顺得像是脱口而出的自白,像是某种深藏许久的感慨,在这个不设防的瞬间被不小心松开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转开了目光。


    周越却没有接话。他只是看着她,看了整整两秒。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平静而透亮,仿佛什么都没问,又仿佛什么都听懂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压得很低,也很稳:“行,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周越坐在驾驶位,手搭在方向盘上,车窗半开,风带着四月洛杉矶特有的干净气息,吹得人有些发困。


    他刚松了下肩膀,眼角余光就瞥见一道身影从宿舍门口走出来,夏知遥下来了。


    她换了一身极简单的衣服,白色T恤,蓝色短裤,一双随意的拖鞋,头发披散着,从高跟鞋和西装中抽离出来的她,整个人仿佛轻了几分。


    她走在夕阳里,头发在风中微微荡起,脚步带着慵懒的松弛感,那种久违的、属于生活的气息,一瞬间将她从“谈判桌另一端的对手”,拉回了他熟悉又陌生的某个夏天。


    他一时间竟没回过神,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不动声色地点燃了,热。那股热不是来自气温,是从身体某个隐秘角落漫出来的,她靠近的每一步,都像是慢动作,踩在他每一根神经上。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一下,眼神一瞬没移开,却不得不清了清嗓子,用尽力气维持声音的平稳:“……就穿这个?”


    夏知遥已经拉开车门,坐进副驾,斜他一眼,懒洋洋地回了句:“有意见?”她坐下的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得像他们从没分开过。


    周越看着她微微仰起头的侧脸,喉结滚了滚,视线却故作随意地转向前方,低声笑了一下:“没有,挺好。”


    只是他没说出口的是,好得他快要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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