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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聋老太家里有宝贝

作者:棋子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清晨五点半,许砚秋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衫,骑着二八自行车赶往菜站。


    后车架上的竹篮里,除了傻柱交代的两捆芹菜、半扇排骨,还多塞了一把鲜嫩的空心菜。


    “秋子今天转性了?”菜站的老周头递过秤杆,眯着眼瞧他的竹篮,“往常只挑便宜的,今天这空心菜可金贵着呢。”


    许砚秋把车把一歪,挡住竹篮:“周叔您别打听,我师父说要给院里的孤寡老人改善伙食。”他嘴上瞎编着,心里却想起昨天正午王桂香排队买麻辣香锅的模样——老太太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踮脚看铁锅,汗珠顺着爬满皱纹的脸往下淌,他舀了一碗最不辣的,她捧着碗连说“够了够”,可扒饭时连菜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到了四合院,许砚秋在王桂香屋门前停顿了一下。


    门帘是洗得发灰的蓝布,边角打着补丁,他抬手敲了三下:“奶奶,我给您带了空心菜,中午炒着吃爽口。”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王桂香探出头来,银白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神却带着一丝防备:“小秋,我这把老骨头能吃多少?回回让你破费……”


    “奶奶您可别这么说!”许砚秋把竹篮往她怀里塞,“我师父买多了,放着要烂,您不帮我吃,我得被他念叨三天。”他挤眉弄眼的模样逗得老太太笑了,这才接过菜,又往他兜里塞了一颗煮花生:“谢谢你上回你给的酱黄瓜。”


    第一次送菜时,王桂香攥着菜梗直往后缩;第二次,她偷偷往他饭盒里塞了两个煮鸡蛋;第三次,他看见她屋里的蜂窝煤快没了,半夜摸黑从后院搬了半筐,老太太早上开门就红了眼眶:“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要是有你一半贴心……”


    这天中午,许砚秋刚把最后一份麻辣香锅装进保温桶,就听见王桂香屋里叫他:“小秋,来奶奶这儿坐会儿。”


    他掀开门帘,见老太太正从炕头的木匣里掏东西。


    木匣的漆皮差不多掉光了,露出底下的红松,匣底铺着一层旧报纸,最上面躺着一块怀表——铜壳子锈得发黑,表链断了一截,沾着些暗褐色的痕迹,像是血。


    “帮奶奶擦擦这块表行吗?”王桂香枯瘦的手抚摸过表壳,“我摸着它心里踏实。”


    许砚秋刚接过怀表,眼前突然弹出淡金色的系统面板:


    【成就任务:解开怀表之谜】


    【任务描述:查明王桂香与旧怀表的关联秘密】


    【任务奖励:传统手艺·修复LV.1(可修复破损器物,还原历史痕迹)】


    【失败惩罚:明日正午于食堂门口当众演唱《送情郎》三遍(跑调判定由系统自动执行)】


    他手一抖,怀表差点掉在地上。


    王桂香以为吓着了:“瞧瞧,这表是凉的,你倒紧张成这样。”


    许砚秋干笑两声,把怀表攥进手心——表壳贴着皮肤的凉意里,隐约能摸到刻痕。


    他盯着老太太泛着水光的眼睛,突然想起前几天给她修收音机时,她盯着收音机里的老戏曲发呆,哼的调儿跟怀表背面的划痕弧度有点像。


    变故来得比他想得快。


    傍晚收摊时,傻柱蹲在灶前刮锅,突然哼了一声:“东旭那小子今天在院里嚼舌根,说聋老太太藏了金镯子,你天天送菜是图她的钱。”


    许砚秋正擦桌子的手停住了。


    他想起下午路过树底下,李大妈剥毛豆的手停了,张奶奶的蒲扇摇得慢了,连平时最护着他的秦淮茹都欲言又止。


    “他放屁!”许砚秋把抹布往盆里一摔,水花溅在裤腿上,“王奶奶屋里除了那口破木匣,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傻柱敲了敲锅沿:“我信你,可街坊们……”他没说完,外头传来王桂香的咳嗽声。


    许砚秋抬头,见老太太扶着墙往屋里挪,背更驼了,手里还攥着那块怀表。


    夜里,许砚秋趴在煤油灯下擦怀表。


    铜锈簌簌地往下掉,露出底下的刻字——前两个字是“永”和“珍”,第三个字被刮得只剩半道竖,像把刀。


    他凑近闻了闻,表壳缝隙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跟王桂香屋里的老木匣一个味儿。


    窗外的蛐蛐突然不叫了,许砚秋听见院里传来脚步声。


    他赶紧把怀表塞进枕头底下,就见月光里晃过一个影子——是贾东旭,正扒着王桂香的窗户往里瞧,手里还攥着一根铁丝。


    许砚秋摸着表链上的断口,突然想起系统任务奖励里的“修复LV.1”——等修好了这块表,说不定能让所有人看清,有些宝贝比金镯子金贵多了。


    许砚秋裹着件磨破袖口的灰毛衣蜷在床沿,煤油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晃得灯光忽明忽暗。


    他从裤兜里摸出个铁盒——里头是今儿收摊时蹲废品站翻来的表链零件,螺丝小得像芝麻,弹簧细得能穿针。


    "系统给的修复LV.1..."他念叨着,指尖抵在表壳接缝处轻轻一撬,"说是能还原历史痕迹,可别让我把这老物件拆成零件啊。"表盖"咔嗒"弹开的瞬间,他倒抽口凉气——表盘上的阿拉伯数字竟泛着幽蓝的荧光,秒针停在三点十七分。


    修到后半夜时,窗台上的蛐蛐开始打蔫儿。


    许砚秋的鼻尖沁着细汗,镊子夹着断成两截的表链往卡槽里送,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闪了闪:【修复进度87%】。


    他屏住呼吸对准接口,"叮"的一声轻响,表链严丝合缝连在一起,连断口处的划痕都淡了几分。


    "成了!"他把怀表举到灯下,铜壳上的锈迹早被他用牙膏蹭得发亮,背面那道被刮花的刻痕在光晕里显出原样——"北京人民广播电台·1958",钢笔字刻得很深,"电台"的"电"字最后一笔还往下拖了半道,像没写完的感叹号。


    许砚秋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前儿给王奶奶修收音机时,老太太跟着《茉莉花》哼的调儿,跟广播里老播音员的腔儿一模一样;上回帮她晒被子,他瞅见枕头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稿纸,字迹跟怀表上的刻痕简直一个模子——这哪是普通孤老太?


    第二天天刚擦亮,许砚秋就端着碗刚出锅的小米粥敲开王桂香的门。


    老太太正蹲在院里择扁豆,银白的头发用蓝布带扎着,见他来忙擦了手接碗:"小秋又破费,我这把老骨头......"


    "奶奶,您以前是不是在广播里说过话?"许砚秋故意把调儿拖得老长,眼睛盯着老太太的脸。


    王桂香的手猛地一抖,扁豆"哗啦啦"掉了一地。


    她抬头时眼里泛着水光,嘴角却往上翘着,像小孩藏了糖被发现:"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是五八年的事儿了,我在电台给《晚间故事》念稿子,后来......"她顿了顿,弯腰捡扁豆的动作慢得像电影慢放,"后来嗓子坏了,就没再去。"


    许砚秋蹲下去帮她捡,指尖碰到颗扁豆,凉丝丝的。


    他想起昨儿在旧书摊翻到的《故事会》合订本,1958年第7期夹着张剪报:"知名播音员王珍珍用声线传递温暖,每晚八点《晚间故事》,让胡同里的灯多亮一盏。"王珍珍——怀表上的"永珍",不正是"永珍"取了"珍珍"的小名?


    夜里,许砚秋趴在桌上把剪报摊开。


    台灯是用墨水瓶改的,灯光把剪报上的照片照得发黄——照片里的姑娘穿着列宁装,齐耳短发,眼睛亮得能照见人,跟王桂香现在的眉眼轮廓像得能刻章。


    他又摸出怀表,表壳贴着剪报上的名字,凉丝丝的,倒像在发烫。


    月光从窗缝里钻进来,在怀表表面洒了层银粉。


    许砚秋把表贴在耳边,突然听见极轻的"滴答"声——秒针竟开始动了!


    三点十七分,三点十八分,像在走一条走了六十年的老路。


    他攥紧怀表:"明儿得让李大妈她们看看,王奶奶的宝贝不是金镯子,是比金子还金贵的东西。"


    院儿里的大喇叭突然"刺啦"响了一声,许砚秋吓了一跳。


    他掀开窗帘往外瞅,就见王桂香屋里的灯还亮着,老太太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像是捧着什么东西在看——八成是他今儿故意落在她那儿的剪报。


    "明儿晌午,给王奶奶熬锅银耳莲子羹吧。"许砚秋脱了鞋爬上炕"得让她喝着甜汤,把那些年的故事,慢慢说给大伙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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