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纭章听得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哪有这么多倒霉的事情,要是这都让我碰上,我认命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脸颊忽被一只大手捏住。
萧觉声沉了脸色,低头看着她,眸光浮起晦暗的阴郁。
心里生出一丝一丝的恼怒,将他缠绕得喘不上气,他盯着她眼睛,冷声道:“我费这么大力气把你放回来,不是为了看你这么认命的。”
如果这样潦草地认命,为什么不跟他认命?
如果这么无所谓自己,为什么不留在他身边?
苟纭章与他四目相对,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等他松开,才揉了揉脸颊道:“我开玩笑的,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准开这种玩笑。”萧觉声气不打一处来,面无表情地道,“一点都不好笑。”
看着他的脸色,是真的生气的样子,苟纭章无言,搞得好像她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苟纭章往背后的枕头一靠,嘟囔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说到这里,下意识看了看萧觉声的脸色,然后闭上嘴了。
瞧他气鼓鼓的样子,这话说出来,他应该会气炸。鉴于她武力大减,现在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不要自找苦吃了。
“你说跟我没有关系?”萧觉声眯了眯眼,语气阴冷,说出了她没说完的话。
苟纭章犹豫了一下,如果抛开恩怨情仇不讲,他还是她的债主,她还欠了他一个人情和五千两黄金。
“我没说。”她矢口否认,缓缓抬眸看他,闷声闷气地反问,“干嘛这么凶,想吓唬我?”
当她是好吓唬的?
她可不吃这套。
她热得眼睛微红潮热,漂亮的脸庞上是虚弱的病态,质疑的话里藏着不难察觉的委屈。
看起来又别扭,又可怜。
萧觉声沉默片刻,搅了搅药汁,软下语气,轻声道:“好了,喝药吧。”
“你凶我,我不想喝了。”苟纭章转过头,理直气壮地耍无赖起来。
“对不起。”萧觉声先低了头,“错了。”
苟纭章惊奇地看了看他,眼睛一转,回过神,趁机要求道:“那你把松子抓起来,我要带走。”
萧觉声垂眸,“好。”
“那——”苟纭章咂摸了一下他的态度,厚颜无耻地试探道,“那你把五千两黄金的账消了……”
“本来就没有记账,”萧觉声将药碗递到她面前,“要不你自己喝,要不我喂你。”
“那……能不能……”
“不能。”她话还没出口,萧觉声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见她还是推三阻四不愿意喝,他眸光一沉,忽然低头灌了一口药汁,弯腰俯身堵住她的唇,撬开她的牙关,将药汁哺喂过去。
苟纭章瞪大眼,囫囵中咽了些许药汁,被惊得呛咳起来。
棕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她一边憋得脸色通红,一边捶他的肩膀。
萧觉声吃痛,又趁机亲了一下,才松开她的唇。
苟纭章咳了咳,刚缓过来,他就将药碗递到她手里,诚心发问:“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滚!”苟纭章无力踹了他一脚,抓住药碗,视死如归地闭上眼,仰头咕咚咕咚灌下。
见她痛苦至极的样子,萧觉声倒了一杯茶水,等她撂下药碗,就赶紧递过去。
“漱漱口。”
苟纭章咬牙咽下口中的药,又连喝了两碗水,趁着空隙虚弱地呸道:“恶心死了。”
不知道是说他,还是说药。
萧觉声面不改色,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空碗,“喝了药好好躺着,别这么激动。”
苟纭章反手擦了擦下巴的药渍,又恶狠狠地将手擦到他的衣袖上。
见她脖子上还有水痕,萧觉声从衣襟里掏出一张帕子,仔细地替她擦了擦,曲起手指轻蹭她柔软温热的脸颊。
“热退了就好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苟纭章刚躺下来,余光瞥清他手里的帕子,见到露出一角的石榴花刺绣,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我的帕子?”她问。
萧觉声愣了一下,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像怕她抢走似的,不动声色地重新将帕子放回衣襟之内。
“你自己给我的,忘记了?”他瞥了她一眼,“别想说是我偷的吧?”
苟纭章怔怔的看着他,气喘不匀。
他刚才拿这个帕子给她擦脸?
他拿这个给她擦脸!
她手脚没力气,只能伸手拧了一把他的大腿,羞愤不已:“萧觉声,你真恶心!”
萧觉声倒抽一口凉气,从床边跳起来,连退三步,一边揉着大腿,一边震惊地看着她,“又怎么了,拧我干什么?”
“你……”苟纭章瞪着他,实在难以启齿,“你,你把我的帕子还回来,不,给我扔了!”
“凭什么,”萧觉声挑眉,“扔了,你给我条新的?”
“我的东西,我说的算。”苟纭章不用闭眼,一些靡乱又不可描述的画面,就一窝蜂的涌入脑海,怎么甩都甩不开。
那些不堪入目的想象,和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合为一体,就更加令人面红耳赤。
苟纭章简直无法直视他。
见她脸色绯红,萧觉声狐疑地打量她的表情,“这帕子,有什么问题?”
苟纭章无从张口,又不好意思当面点破他,沉默半晌,闭上眼睛,转身不搭理他了。
静了片刻。
萧觉声垂下眼眸,唇角勾了勾,坐回床边,似笑非笑道:“这张帕子我倒是用久了,都磨薄了,要不你再给我一张新的,好不好?”
“做梦,想得美。”苟纭章闷声道。
“绣牡丹花的好看,我记得你有好几条。”
“你一个大男人用牡丹花的帕子,不怕讨人笑话吗?”
萧觉声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道:“我私底下用,谁会知道呢?”
房内寂静片刻,他又道:“牡丹花的刺绣多,更糙一些,比石榴花的耐用。”
苟纭章捂住红得滴血的耳朵,“闭嘴。”
萧觉声探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呢喃,“怎么更烫了,再喝碗药吧?”
“萧觉声。”
“嗯?”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