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转交,是因为他们像正经审讯那般,做了笔录的,还不止一份。
程以宁拿到手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看完最后一个字,内心没多大波澜,因为她听过董彰跟孙刺史的对话,而孙刺史要杀她,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蛇鼠一窝罢了。
只是秦双仪……
今早她将笔录交给程以宁时,面无表情,神色萎靡,走起路来也没了常日里的意气风发。
程以宁都不敢多说话,感觉她就像是一个被吹到临界点的气球,随便碰碰就会炸成七零八落。
程以宁安排让玉壶跟着才放心看笔录。
内容概括起来就八个字,贪赃枉法,谋财害命。
十六年前,兵部尚书董彰,利用职务之便,勾结户部侍郎孙昌以及已故的工部尚书,先后六次克扣军饷,总计五千两白银。
事后,孙昌分到了八百两,并自请降职,去汴州一代担任刺史至三年前辞官回乡。
辞官原因是,沅王李湛来汴州隔壁沅里治理水灾之时,注意到他了。
平日铺张惯了,上面来人都忘了分寸,虽当时搪塞过去了,但没多久就摸到了李湛准备向李才良提议,彻查关家军覆灭案。
孙昌本就胆小怕事,当年若不是董彰威逼利诱,他都不会掺和这事儿。
在汴州的深山老林里,拖家带口憋了三年,有钱都买不到粮食的日子过了好一阵,挥霍一空家底,决定上京城再次投奔董彰。
可是,一到长安,他就听说房皇后要放弃丁家,丁置父亲以前是工部侍郎,也参与了贪墨。,前几年病逝,丁置接管丁家。
一个礼部尚书说弃就弃,自己恐怕也会被推出去,于是他就找上了董彰。
董彰说了好些,孙昌才决定不闹了,拿着他给的银票决定回家。
谁知,董彰这厮要卸磨杀驴,幸亏孙昌反应快,腿脚灵,不然现在已经成灰了。
他一路跑,没着急回家,而是去水南口,找房德璇的哥哥房谷挑拨挑拨他们与董彰的关系。
却不想,在扬州城外,碰到一个男人,孙昌觉得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为了不打草惊蛇,孙昌偷偷跟了好几天,一路跟到进城。
当他发现,这人在馨香堂当差时,愈加肯定这人
因为馨香堂老板,帮着董彰洗过那贪墨的军饷。
想杀程以宁是因为,他看到她低头说了句什么话,以为花匠把一些秘密告诉了她。
毕竟花匠跪地求助那声还挺大的,孙昌当时觉得他就是关家军旧部,为他的兄弟们讨公道的。
“大小姐,不好啦!”玉壶焦急的声音突然炸起。
程以宁心一惊,赶忙出门迎上,“怎么了?怎么了?是双仪想不开……”
玉壶连连摇头说不是,程以宁松了口气。
“是那花匠,死了。”
那口气又提上堵住嗓子眼了。
程以宁急急拉着人,“怎么回事?”
“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跟着秦小姐,她在河边站了很久很久,最后去了衙门。”
玉壶道:“也不知道她去干什么的,可今天衙门忙的不可开交,奴婢问了围观的百姓才知道,是馨香堂的工人死了,还被开膛破肚……”
程以宁问:“你怎么就确定是同一个人?”
玉壶:“因为奴婢看到他的脸了。”
“什么?”程以宁怔住,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你在案发现场?”
“不是。”玉壶喝口水润嗓,继续道:“我打听的话,可能是被秦小姐听进耳朵里了,随手抓个人低声问了句什么,飞快朝左走了,好一会我才知道,是来到了府衙的偏门,几个人正抬着担架往里走,上台阶时,有人绊了一脚,把那白布给绊掉了,露出了大半张脸,就是那搬花匠。”
玉壶说得笃定,程以宁听得不解,也不信。
直到她来到馨香堂,店员问她那人叫什么,程以宁噎住,只弱弱说了句,“那人跛足。”
“哦,王松啊,他今天没来店里。”
“你家老板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一个老板去哪儿肯定不会同我们这些下人说的。”
如果不是巧合,王松八成就是玉壶看到的那人了。
昨天王松求助是意识到自己被皇后党盯上了,病急乱投医,投到她这儿来了……
可惜她那天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考虑到自身与万家,拒绝得很彻底。
没得到有用信息,程以宁垂头丧气走出,迎面又碰上苏正清,想装作没看见绕道走。
对方可不给这个机会,直直朝她走来,程以宁问:“有事?”
苏正清单刀直入,附耳小声道:“我可以带你去找王松的住处。”
孙昌笔录里虽有说王松可疑,但到底没说明白可疑在哪,皇后党虽无恶不作,但在夺嫡关键节骨眼儿,她不会拿董彰这颗大棋子冒险。
即便要灭口,也会伪造成自杀,而不是堂而皇之地开膛破肚,弄得人心惶惶,小事扩大。
他们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松手里有他们所不清楚的东西,因为不清楚,所以处理起来有不管不顾的急躁。
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但若是能在
程以宁递了几个眼神,示意他到僻静的地方说话。
“我且问你,王松现在是受害者,除了我们,衙门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去名正言顺,我们去算什么?万一碰上了,把你一逮,言行逼供屈打成招,直接‘破案’。你无权无势,怎么斗得过正愁没人替死的皇后党?何况,如今国库空虚,你万贯家财正好能接燃眉之急。”
程以宁语气不算太好,但苏正清没有被打击的失落,反而眼睛亮亮,道:“想不到,程姑娘如此为我着想。”
程以宁:“不说正事我走了。”
苏正清:“哎哎哎,别走嘛,我又不是说现在去。现在衙门的人估计已经到他家了。咱们等晚上行动呀。”
程以宁翻了个白眼,“衙门都去搜过一轮了,我们怎么可能还找得到有用的线索?在这之前,皇后那边的人肯定也是搜过的。”
“可以去碰碰运气,万一他们遗漏了什么,被我们给发现了呢。”
“你不是通宵审讯?怎么这么精神?”
苏正清:“是梦蝶审的,她休息了。等到夜深,也是她带你去王松家。”
豁,还实行轮班制?
深夜无月,寂野荒郊深处坐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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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小草屋。
它被一排小树遮挡,轻易看不出来。
那排小树笔直站在门前,像是守门侍卫。
前头草屋木门木窗上已经被贴了封条,程以宁周梦蝶只能绕后,看看有没有不起眼的窗户能进。
周梦蝶道:“你自己小心一点。”
“什么?”周遭的黑暗与寂静吞噬着一切安稳,程以宁心神不宁,一时没听清。
周梦蝶压低声音,再道:“有脚印,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我们顺着脚印走,不就能找到入口了?”
所有门窗都会贴封条,只不过后窗后门会发现得晚一些,若是没有需要反复勘验的疑点,官兵是不会再来这儿的。
只要面儿上的不遭破坏,这辈子都没人知道,在衙门人走的当晚,就有人再次破坏封条,挑战天威。
周梦蝶知道程以宁的意思,只要自己不是第一个破坏的封条,那就诛不到自己的九族。
她揭开盖有赤色官印的封条,随意得就像没有九族。
程以宁心中暗暗称牛。
甫一开窗,扑面就是一股霉味儿,周梦蝶已经翻身进入,程以宁刚要有所动作,就听见里间铮铮声。
周梦蝶就站在窗口,背对着她,程以宁探了探头,里面更深的黑暗处,她看不清是什么,只隐约显出一个轮廓。
看那高高的马尾,程以宁脱口道:“秦双仪!”
“你们不能进来。”秦双仪的声音太冷太冷了,好像刚从深渊底下爬出来,从里到外都透着彻骨的冷。
“你能进,我们不能进?”周梦蝶道:“你若是想拿什么官儿皇儿压我,那大可不必。”
“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你做不到的。”
周梦蝶举起的右手收回来,估摸着是收起了三刃扇,“不是我认为你有多善良,而是,只有我才能带你找到秦竹董寒玫死去的真正原因。”
“你怎么……”余下的话自动戛然而止,秦双仪显然也意识到,意图被炸出来了。
周梦蝶道:“你父亲去世那会,你才六岁吧,刚记事的年纪,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是能分辨出来的,即便当时认不清,如今长大了总能变明是非吧?”
秦双仪道:“好大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长辈。”
周梦蝶道:“我的确比你年长几岁,你父亲与我大伯还是故交。”
秦双仪的父亲秦竹出生平民,朝中同僚,科考同期,无一人愿意与他深交。他没什么背景,尽管才气斐然,但在天子手下共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了。
只有邹丹是个例外。邹丹乃前朝太子太傅,曾时任过户部尚书,李才良一登基,就把他支回户部,任职侍郎。
秦双仪是见过他的,他常来父亲的小府邸走动,一脸和蔼可亲,有胡子也不觉得吓人,带着一些她没见过的糕点,支她出去吃。
那会她才两岁记得这么清楚,无非是那段日子,他爹爹只有这么一个朋友。
“我记得十年前因邹老先生进言不当,被皇上抄家流放,全家三十六口全都死在流放途中。”秦双仪完全是不信的,这女人通身都是风情匪气,没半点邹家书卷气,“你说你是邹家人,可能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