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仰慕你了?”
薛珩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迅速站起身,陈湘行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将自己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撇撇嘴吐出四个字:“自作多情。”
陈湘行也不生气,悠闲地把嘴巴里的煎饼吞咽下去:“那你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干嘛?还好心给我买东西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哼。”
枉费他难得起的善心,这死丫头还揣测起来了。
薛珩看着她:“周既明身亡后没多久金陵就派人过来探查,中间只有短短几日时间,能在周府运送那么大个棺椁而不被发现,必然要里应外合。”
“我且问你,这几日来,周府边上可有死去的人家办丧?”
“原来是贿赂。”陈湘行嘟囔了一声,但秉持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态度,她还是一边慢慢嚼着嘴巴里的饼一边回忆,“周府边上……”
“周知府在东平县当了那么多年知府,一直两袖清风,府邸也没搬去地价更高的地方,所以后面的巷子里住的是那些从更北的地方搬迁来的百姓。”
陈湘行眨眨眼,想到自己从回春堂里闲聊时听到的消息:“前段时间好像确实死了个人,就在周知府出事后没两天吧。周府后面的巷子里死了个打更的更夫,说是失足落水死的,又因为他常年游手好闲,所以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死了之后就直接被拉去义庄了。”
“义庄?”
薛珩心神一动。
“那里大多是给孤苦无依的人一个安身之所,说起来离这也不远,就在当时我捡到你的那片竹林后面。”陈湘行望着远处的炊烟,心中突然浮出一个疑惑,“你当时怎么会去那儿?”
“我要找的人在太平村内。”
“太平村里面哪里还有什么人是你要找的?”陈湘行眼睛骨碌一转连忙凑到他身边,“和你来这里要查的案子有关吗?”
薛珩却摇了摇头:“我来这里是为了两件事。”
“周既明死前向圣上交了一份密折,与今年春闱舞弊案有关,蹊跷的是他这份折子送到金陵没多久就病逝了,舞弊牵扯的名单都没有来得及递交上来,所以朝中才派解隐舟过来,主要是为了找那份舞弊的名单,他是明线,我是暗线。”
“解隐舟?”陈湘行愣了一下。
“就是解渊,隐舟是他的字。”薛珩瞟了她一眼,“怎么?你对他很感兴趣吗?”
陈湘行尴尬地笑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物哪里是我能高攀得起的!”
“光风霁月,哼,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小姑娘。”
那人家的言行举止、姿容风貌确实比你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啊,而且也没有上来就对人喊打喊杀,看起来就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气度。
陈湘行忍不住腹诽,多半是这家伙自己装不出来那副模样,就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但她还是忍住自己想要反驳的心情,把话题引到自己更感兴趣的事上:“那第二件事呢?是什么?”
薛珩突然转身往田庄的方向走了两步路,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想知道?”
陈湘行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
“行啊,今天晚上再给我带个路,我就告诉你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大晚上的到底是谁会想出门啊?!但是她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人,只能咽下满腹愤慨,迈开步子跟上薛珩:“一定要晚上去吗?不能白天吗?我们又不是去做贼的……”
“谁说不是?”薛珩蹲下脚步,有些玩昧地看着她。
“啊?!”
-
夜黑风高,等南边正屋和东厢房里的烛火都灭了,陈湘行才鬼鬼祟祟地推开了屋门。
薛珩已经抱着剑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等她了。
从田庄出去穿过竹林到义庄实际上要花的时间并不多,但因为天黑,再加上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连灯都没有拿,陈湘行这下就更不敢快步走了,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磕碰到了。
一路上顶着薛珩的冷眼,陈湘行走得都拖拖拉拉的,直到大半个时辰过去,他们才到了太平村前。
此时的太平村格外的荒凉孤寂,陈湘行也是第一次大半夜来这里,黑灯瞎火的只有惨白的月光照在小径上,野蒿投在地面上的影子仿佛一个个歪扭的人影,吓得她一哆嗦。
“啧,胆小鬼。”
身前传来少年不屑的声音,眼见他走得越来越远,陈湘行立马加快脚下的步伐,嘴硬道;“谁是胆小鬼了?!我只是看不清脚下的路被绊了一跤。”
“哦?是吗?”薛珩哼笑一下,“光走路也怪无聊的,不如我给你讲几个鬼故事听听?”
“不要!”
小径的尽头立着一处宽阔的院落,门楣上悬着块被风吹雨打得破落不堪的牌匾,“待葬丙舍”四个大字已经已经被虫蛀得看不清本来的面貌。
这里就是停尸的义庄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们就这样进去吗?”
薛珩眯眼轻嗤;“那不然呢?”
一想到里面可能会看见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棺材和不知道会不会突然起尸的尸体,陈湘行心里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她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薛珩的神色,强装镇静道:“您看我们两个都进去了,到时候要是外面突然来人,都没有一个能望风的人。薛大人,不如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替您看着,您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要望风的人干嘛?这里面死的人又和你没关系,你怕成这样干嘛?还怕他们找上你不成?”薛珩径直推开门,“还不快进来?不想知道第二件事是什么了?”
“您这和拿胡萝卜拴在前面钓驴有什么区别?”陈湘行忍不住嘟囔了一声,可想到自己要打听的事情还是犹豫了一下,蹑手蹑脚地跟在薛珩身后踏进了内堂。
内堂摆放着将近二十余具薄皮棺材,棺盖与棺身间的缝隙里隐约可见棺中人的面貌。
最末那具新停的棺材倒是被压得严丝合缝。
薛珩是怀疑周府有人借着那更夫的死偷梁换柱?可这也不应该呀,就算周府的人真的把周知府和那更夫的尸体换了个身,那他们图什么呢?
陈湘行心里还嘀咕着,身前的薛珩已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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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上了棺椁,她见状立马压低声音急问道;“你干嘛啊!”
“开棺看看尸体?有什么问题吗?”薛珩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神佛在上,你就这么把人家棺材板都掀了?这么冒犯亡灵,小心人家头七回魂直接找上你!”
陈湘行一把拉住他正要开棺的手,朝着后墙神龛里的城隍像说了两句“罪过罪过”,随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佛像前拜了三拜,又从旁边拿了三炷香借着红蜡烛的火光点燃,放到供桌上。
“啧,来找我就来找我,他们死了又不是我害的,哪有那么多神佛鬼怪,我从来都不信这个。”薛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好了没?”
“你不懂,这就是个念想。”陈湘行悻悻退后两步,有些紧张地看着薛珩抬手抵住棺盖,下一刻棺材就被掀开了。
躺在棺椁里的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身形消瘦、双眸紧闭,面色青灰中透出些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乌紫,十指痉挛蜷曲,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大量布料的碎屑。
周嘉言的五官生得和他有五分像。
“这是周既明?!他这是……中毒死的?”陈湘行睁大了眼。
薛珩看了她一眼:“不是说不会验尸吗?”
“你这话说的,我不会验尸归不会验尸,这中毒死的人嘴唇发紫那是常识吧。”
陈湘行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探头看向周既明的棺椁,只见里面空空荡荡,一点陪葬品都没有,只有他的头侧摆放了一块玉佩。
“我看你是话本看多了,唇色紫绀是中毒的常见症状之一,但并非所有的毒物都会表现出这一迹象,若换成鹅菌膏或者马钱子之类的,也可能呈现出来的是尸僵显著亦或者是面部狰狞无紫绀。”
薛珩见她一直盯着周既明的尸体一侧,便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凝住了神。
那玉佩圆形方孔,孔中系着五色丝绳。玉配是和田青玉籽料所制,虽不如羊脂玉名贵,却胜在玉质温润凝透。
正面刻着赵体的“澄心”二字,背面浮雕着一株生于悬崖的兰草,边上亦是赵体楷书,写着“既明如月,可破重云”几个字。
陈湘行见他直接把玉佩拿起来看,憋不住问道:“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玉璧的形制是宫中之物,做工却有些粗糙。”薛珩把玩了一下手中之物随后放下,“周既明从前是悼献太子的伴读,此物估计是太子所赠。”
第一次从薛珩口中听到悼献太子四个字,陈湘行心神一动,她按捺下心中的兴奋:“他不是和悼献太子都闹翻了吗?怎么死后周府的人还给他放了从前悼献太子送的玉佩进去,不怕他俩在下面打起来啊?”
“嗯……这便是我来登州的第二件事。”
“弄明白十五年前悼献太子谋反案里面,周既明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忽明忽暗的烛火打在他面无表情的侧脸上,只见他略略抬眸望向城隍像背后,突然朗声道;“在后面听了这么久,不如出来透口气?”
风吹过堂内的灵幡,一片寂静无声。
陈湘行下意识往薛珩身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