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打算入宫啊?”
陈振邦如今是正二品的官员,按照大明选妃只选五品以下官员和平民女儿的律例,陈湘行倒是从来没有过这个烦恼。
徐南歌把铜镜搬到面前,摸着自己的脸撇撇嘴:“爹娘都觉得宫里是洪水猛兽,可他们也不想想难道我在外面就一定过得好吗?”
凭心而论,她确实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
哪怕因为日日都要去集市上摆卖绣品,徐南歌的脸依旧还是那样的白,眉间的那点红痣更是被庙里的和尚赞叹过有观音之像。
更不要说她五官都取了徐氏夫妇的长处,生得秀丽美艳,若是放在王朝末期,天然就是一副祸国妖妃的模样。
这样的姝丽,不是寻常人家能消受得起的。
“孟姨这是担心你的性子咋咋唬唬的,到时候进了皇宫要小心谨慎,恐怕会拘束了你。”陈湘行也知道她说的不过是气话,“哪里就到了你要卖身进宫的地步呢?”
“噗嗤——”徐南歌被她逗笑了,“你这话说的。”
她正正神色:“但是芃芃,我没有和你们开玩笑。我娘确实已经准备给我订人家了,但是我见过文哥儿嘴里说的那个人,长得一般般,家里也穷,最重要的是我爹口口声声说他有前程,但到现在为止还没考上秀才。”
要知道就连徐文载今年都考上秀才了。
“哎呀,这个你看不上眼那就换一个呗。”
陈湘行是觉得就她现在所知道这些事儿来看,宫里也不太平,再加上圣上身子孱弱,寿数如何还不清楚,她可不想自家好姐妹进了宫之后当寡妇。
毕竟这世上没有嫔妃再嫁的道理。
“你说的活像选夫婿和选地里的大白菜一样。”徐南歌没好气道,“你都还没及笄自然不着急,我都十八了!”
陈湘行尴尬地笑了一下:“十八不恰好一枝花么?”
“一枝你个大头鬼!”徐南歌随手拿起案边的戏本往她脑袋上轻轻一拍,“我若是被选上了宫妃,金陵那边少说都要批一大笔银子下来,到时候不管是我爹的毛病还是文哥儿上学的银钱就都有了着落,何乐而不为呢?”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坐在她对面的陈湘行却像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等到最后徐南歌冷静下来和她大眼瞪小眼,她才缓缓开口:“真心话?”
徐南歌有些不自然地瞥了下嘴,抽动了两下唇小声道;“半真半假。”
要不然怎么说两人是从小长大的情谊,陈湘行早就猜到她说的这一番话与其说是给她听的,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
在外头遭人觊觎固然不好,可入宫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只是两相比较之下,入宫便也不算坏。
“董阿婆老早就来我家说过媒,牵的是县上顾同知家的小儿子。”徐南歌摇头,“他家里是什么条件,怎么会无缘无故聘我去当媳妇?”
“文载和他同窗去打听过了,那小子还没成婚房里就姬妾成堆,他家夫人才急着给他定一个顶顶美貌的进府去管束他。你说说,这样的人家我家过去能落得什么好处……”
她抬起头:“可偏偏,他家的姻亲还管着我爹教书的私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婚嫁对女儿家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无疑,她不愿任人摆布。
虽然哪怕不管是爹娘还是弟弟都说绝不可能让她嫁入那等人家,但若人家真想要她,又哪里是他们家可以摆脱得了的?
进宫实际上是眼下最好的一条路。
况且她生来这个模样,又哪里甘愿屈居人下?
“你先别急,东平县现在不见得有多太平,这些官员估计现在自顾不暇,应该没有空来管你们。”陈湘行想到周府不翼而飞的尸体,“你说的那个顾同知,现在应该正焦头烂额才对。”
同知作为知府的副手,周既明要处理的事情肯定也会经过他们的手,他如今不明不白地死在任上,金陵那边派来的官员估计很快就要把他们抓去提审了。
徐南歌和她絮絮叨叨说了一会话心情好了许多,心神松下来后她又想到了刚刚跌破头的徐夫子:“我爹头上磕得应当没事了吧……”
“还好,头上那就是皮外伤。”陈湘行撑着下巴,“只是徐夫子这几年下来估计因为学生的事劳烦心神,所以身子骨都多少少都有些损伤,今日摔一跤估计又有不少折损,能用些滋补的药还是用些吧,对人身体好点。”
“说来也怪,今日闹上我家的那个方晏,我爹春闱前一直在家里夸他学问做得好,文章策论也写得漂亮,不知为何今年春闱竟然名落孙山,你要知道,我爹这许多文章作的不如他的学生都考上了。”
徐南歌随手抓了一块花饽饽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叹了口气:“估计是人各有命,他命里就没这个运道。”
“你这话可说的不对,这连年旱灾水涝不断,老天爷才没空管咱们命呢,我看啊,多半还是他自己文章作偏了,又不好意思说。人就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徐南歌心有戚戚然地点了点头,还好她不用去考状元,否则这一年两年的考下来怎么都中不了,人迟早得疯了。
从徐家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微微有些落了,等走到田庄门口陈湘行感觉自己肚子瘪瘪的,中午走的时候她就没吃东西,算下来这都一天了,也该饿了。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锅里腊肉的油脂溶得金黄沸腾,青蒜红椒瞬间在里面爆起辛香。
陈湘行瞬间窜到尤姑姑面前,拿起早就洗好摆在一旁的筷子夹了一块盛上来的肉,嘴巴里瞬间被辣味填满了,呛得她连咳了好几声。
“姑姑!这也太辣了吧!”陈湘行有些哀怨地看着掌勺的尤姑姑。
虽然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吃辣味的菜,但是尤姑姑年纪越大味蕾越不敏感,她现在觉得有点辣味的菜对陈湘行而言简直辣到她天灵盖了。
“我吃着还行,那姓薛的小子也没说辣。”尤姑姑诧异道,“他难不成比你还能吃辣不成?”
“怎么可能!”陈湘行扒了两口饭觉得实在辣得过分,脸皱成一团放下碗筷,“他去哪了我去看看他!”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尤姑姑看着她碗里还留了一半的饭忍不住犯起难,她现在舌头是不灵敏了,不行的话以后改改口味,做些不辣的?
可她又想让湘丫头记住从前楚地的味道。
陈湘行沿着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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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溜达了两步,原本不吃东西还好,吃点东西之后不吃饿得更厉害了,胃都一抽一抽的。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吃的?她饿的都想啃自己几口,但是尤姑姑烧的那些吃下去嘴巴辣得疼不说,辣到胃更痛,可她把辣椒炒腊肉和米饭拌在一起,是真吃不下去。
陈湘行蹲在路边百无聊赖地玩着狗尾巴草,路过的晚风将她的碎发吹得轻轻晃动。
她正有些发呆,一声细弱的呜咽突然从路边的草垛传来,分明是嫩生生的小狗叫!
村里养的大多都是高大威猛的看家狗,陈湘行很少见到这样毛茸茸的黄色小东西。
躺在草垛里瑟瑟发抖的是一只黄毛白脚的小土狗,湿漉漉的黑鼻子一抽一抽的。
它看见陈湘行伸出的手,一开始还怯生生地往后缩了缩,见她没什么动静,又忍不住伸出小舌头试探性地舔了舔她的手指,一吮一吮的,像在喝奶一样。
“汪呜!”
陈湘行摸了摸它身上有点乱的毛:“别嘬了,知道你饿,可你看看我这样,我也要饿死了……”
“它可不会饿死。”
薛珩的声音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陈湘行转头望去,只见他手里拎着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煎饼。
他踱步到草垛边上后蹲下身,挑出里面的一小段肉肠,吹了吹后放到小狗儿边上。
好了,现在狗有吃的了她没有。
陈湘行瘪瘪嘴,小狗吃得哼哼唧唧,毛茸茸的尾巴摇得飞快。
“你这煎饼哪里买的?”
陈湘行闻着薛珩手里传来的香味,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琢磨着要是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她就跑过去给自己也买一个。
薛珩慢条斯理地又掰下小半根肉肠:“不远,就在村口那边,只是我去买的时候那婆婆就说准备回去了,这是最后一个。”
天理何在!
那她今天岂不是要饿肚子饿到明天早上?
陈湘行唉声叹气地看着小狗吃得飞快,觉得自己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怎么?今日尤姑姑做得菜不合你胃口?”
陈湘行哼哼了两声,不想搭理薛珩。
结果下一秒,她的面前就出现了另一块被油纸包着还热气腾腾的煎饼。
薛珩啃着刚刚喂给小狗吃的半块,面对她诧异的神情低笑一声,悠哉悠哉地开口:“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吃啊?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可给狗吃咯。”
饿得快死了有什么不能吃的?
陈湘行从他手里接过煎饼后狠狠咬了一大口,肉肠的香味让她顿时发出满足的叹息。
她嘴巴里还吃得鼓鼓囊囊的,也没忘记问薛珩:“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还给我带了一份回来,这么好心?”
那双圆溜溜的猫眼里透露出好奇。
“前几日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你尽挑没那么辣的酱菜吃,今日姑姑做的那些比先前那些辣了不知道多少,我就猜到你肯定吃不下了。”
薛珩的嘴角漾起弧度,手撑下巴歪头看着陈湘行。
“观察这么仔细,你该不会仰慕我吧?”
少女啃了一大口煎饼,仰头有些揶揄地看向他。